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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生命-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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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上海，数字图腾对吕振羽的死讯的辟谣也已经基本结束。现在大家都相信吕振羽只是在坠机中受伤，虽然暂时还不方便露面，但生命安全还是很有保证的。吕振羽什么时候出现，则成了媒体关注的巨大问题。
为了合理安排吕振羽的回归，情报部门动足了脑筋。吕振羽回到上海之后并没有直接露面，而是先被秘密送到了数字图腾的工厂里。工厂里的安全和人员的保密性都是有绝对的保证的。
而后，情报部门从厦门好称吕振羽正在其中接受治疗的那家医院开始做戏，将“吕振羽”接到机场，甩开了记者的跟踪之后上了飞机，却又在飞机上“意外”遇到了上海某报纸的一组记者……到达上海之后，“吕振羽”被悄悄接走。而第二天，那家报纸就报道了“吕振羽归来：伤情尽去精神良好”的一篇东西，和照片……
之后，数字图腾似乎是被迫无奈地宣布，将在3天后由总裁吕振羽亲自出席新闻发布会，对近期发生的事情进行一些解释，并接受记者提问。
一切的表面功夫看上去都是完美的。可是，苏宛在和情报部门的联络员协调数字图腾公司这边的安排的时候，却又冒出了句很让情报人员下不来台的话。她说：“是很不错，可是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这一段时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加重了很多工作量，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和总裁办公室和公司几个部门的首脑协调处理本来应该由吕振羽亲自处理的事情，着实让这个小姑娘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一系列的媒体接待，供应商和下游厂商的沟通，和国际合作伙伴的沟通，应付公司内外的人事与行政压力，甚至应付莫名其妙找上来的猎头，都让她心力交瘁，现在实在是时候好好发泄，好好休息了。
三天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仍然在数字图腾总部界石基地的大礼堂里进行。原定于下午2点开始的发布会，实际上在1点刚过就开始不断有记者到来。他们无一例外地要求对吕振羽进行独家专访。现在，这种场面已经不用数字图腾的公关总监于雅云自己出面了，事实上，作为一个全球知名企业的公关总监，于雅云自己都已经成为了记者们追逐的对象。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别着PR的胸卡，简单而有礼貌地回绝了记者们的要求，但是，她说，今天的会时间很长，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管问。
吕振羽出现在发布会上的时候，首先迎来的是一片掌声。无论是吕振羽还是数字图腾的上上下下，和媒体的关系都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上海本地的记者，有不少都是数字图腾的OpenParty的常客。吕振羽无恙归来，着实让这些将吕振羽当作朋友的记者们高兴。
在台上坐定的吕振羽扶着话筒，笑着说：“从地狱回来的感觉真好，尤其还有人欢迎我。”
会场里顿时腾起了一片笑声。
由于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本来就没有设置什么话题，整个过程就是接受记者提问。记者们就按照他们入场时候拿的号码牌子开始了提问，反正第一轮结束了还有问题就第二轮，大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请问吕总，根据先前公布的情况，您是在搭乘军方的运输机的情况下遭遇事故坠毁。按照官方的说法，不排除遭遇袭击或其他特殊情况的可能。请问，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没错吧。”吕振羽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总参情报处的一位联络官。看到联络官点了点头，吕振羽就接下去说：“确实是遭到了袭击。因为这种事情在国内似乎是第一次，国际上……好像也只有在中东和非洲，南美洲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不过，我并不为自己开了这方面的先河而感到自豪。”吕振羽的口气不咸不淡，好像这种极为轰动的消息和他没关系一样。随即，他又补充道：“不过，这个事情我不能多说，因为牵涉到一些敏感问题，还请大家原谅。”
第二个记者的提问同样尖锐。他问道：“数字图腾最近一年来为不少国家的军队提供了大量的蜘蛛walker和后续产品，包括美国在内，而且在实际使用中颇受到军方好评。吕振羽先生，您觉得您这次受到袭击是不是和数字图腾在军备生产方面业务有关系呢？”
吕振羽撸了一下下巴，脸上稍稍显出为难的神色，随后，非常严肃地说：“说实话，关于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我，还有数字图腾的全体技术人员们在努力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的时候，我们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给军队用很好用，而是，我们必须将技术运用到最好。……在我们的研发中心里，我们每个技术人员都被要求看一本书，《科学的极限与极限的科学》。这本书主要是关于基础科学方面的一些命题与悖论，我们可能并不涉足这方面的研究，或者，我们涉足的只是这方面的一些皮毛，一些比较实用的方面。但是我们知道，科学的极限在一个什么地方，我们在看，那些被理论化的科学是不是在技术层面有所发挥，我们是不是能在有些领域比别人做得更好。……这些，完全是符合我和我们的核心团队在建立数字图腾的时候所制定的以研发为中心的宗旨的。正是这种坚持，让我们数字图腾，现在在一些领域站在了全世界的尖端。……如果要说，为什么我们生产军备，那我只能说，那是个意外。蜘蛛walker最早公布的就是民用版，只不过产品的性能被军方看中了而已。而既然有了客户需求，我们自然要尽力满足。更何况，蜘蛛系列产品的军用化里面，我们前前后后解决了无数个技术问题，那个实在是很有成就感。……我们并不是为了军用而军用，这一点是我要在这里强调的。……可以说，任何技术都是有军用的潜力的，而我们日常所使用的技术里，又有多少和军用完全不沾边？我相信，我们的技术被军方，尤其是好称代表了世界先进水平的美国军方所选用，并不是我们的什么罪过。美国军方在我们这里，也只不过是个没有任何特殊优待，也没有任何附加的政治条款的普通客户而已，正如我们同时也把蜘蛛卖给了瑞士，卖给了德国，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利比亚，沙特阿拉伯，巴西，阿根廷……我们不选择客户，而是客户选择了我们。因为，我们目前，还在步进式全地形平台领域，拥有别人无法模仿的技术，仅此而已。”
吕振羽歇了口气，说：“无论这些话，那些将我们的产品销售和支持美……帝国主义联系在一起的人是不是相信，这都是我们公司里的所有技术人员共同认同的。好像，我们公司还有许许多多的技术可以军用化，说不定也会陆续被各国军方采用。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公司，数字图腾，是一个军火商。我们只是一个坚持技术主义的特殊的公司而已。”
随后，吕振羽来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变色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在大家的注视下让手机变了一圈颜色，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吕振羽说：“比如这个。好像也有军用化的潜力啊。不过，我们仍然坚持，这是一项很有应用价值的技术，并不去区分它究竟是军用还是民用，但是，这个东西将迅速被民用化。我们的研发中心正在开发使用这种技术的数码产品。”
可以变色的手机？会场里一片哗然。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明白，吕振羽所说的有军用化的潜力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会场里闹哄哄了好一阵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而后，一个记者没有追问手机的事情，而是问了个很有趣的问题：“吕先生，您刚才说说的，数字图腾是一个坚持技术主义的特殊的公司，这个具体怎么解释呢？”
吕振羽微微一笑，说：“应该这么说。数字图腾的企业宗旨就是坚持技术的研发，我们的产品设计，生产，销售都是为了两个目的，一，是展示我们所拥有的技术，二，是为技术研发提供稳定可靠的资金流。……在这3年里，数字图腾累计投入研发方面的资金已经突破了40亿美金，而且，明年和以后，投入的资金将随着我们涉足的领域的扩大，企业经营状况的成长而同步增加。在相关领域进行的配套，数字也相当庞大。这些就是我们坚持技术主义的证明。无论我们制造了什么产品，都是为了满足我们对于产品的两个需求，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个。……过几天，我们还有一个新品发布会和一些系列活动，同样能证明我们在技术领域的决心。”
掌声……如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对于吕振羽阐述的数字图腾这样一个国内算得上是王牌企业的核心价值的最好的评价。现在，在不少公司凭着一项两项技术就吃遍天下的时候，数字图腾敢于说出以技术为核心，一切都是为了技术的话，是需要有相当魄力的。大家都明白，研发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工程，世界上有不少企业就是因为研发导致了资金链断裂，从而坠入被收购，或者破产的深渊。固然，掌握着多项核心技术，和军事紧密相关的数字图腾不会有被收购之类的事情发生。但要说出这种违背商业潮流的企业宗旨，仍然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只有吕振羽自己才知道，这番话底下，有多少自己暗藏着的祸心被掩盖了。或许，那些被数字图腾的各种策略折腾得没什么脾气的企业，会有十分切身的感受吧。比如最近十分郁闷的索尼……而因为吕振羽出事而耽搁了相当久的高端品牌计划，最近终于因为陈宁回来，而可以重新进入轨道了。这悄悄的一刀，应该会让索尼出一阵血才对。
第一卷 神说，要有光 122．所谓忠诚
在吕振羽精力充沛而又不失风度和幽默的表现下，当天的会议也就不仅仅是一个成功那么简单了。数字图腾通过这么一次长达6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成功地将自己的企业理念推广了出去，还顺便将炫彩外壳手机提前展示了一把。当招待会结束后，自然，由于时间比较晚了，数字图腾的公关部在附近的酒店里，也招待了那些记者一把。可以算是一个宾主尽欢的局面。
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在这其乐融融的背后，数字图腾内部进行了多少调查和多少整顿。虽然，在企业发生变故的时候有猎头挖角是很正常的事情，吕振羽的长达一个月的消失或许久可以归类为企业的变故。但是，在跳槽前试图盗取数字图腾的技术和经营方面的资料，那就是不可饶恕的了。
或许，上司与下属的表现，会让很多人不满意，但是在紧张的气氛里有意无意散播流言，挑拨关系的，也要被清除出公司。
至于那些商业间谍和技术间谍，多多少少也露出了马脚，结合以前的问题，自然也全部清退。
或许在清除这些不安定因素的时候用的名义和他们实际被清除的理由并不匹配，对于大部分人，好歹还是要给别人留面子的。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姑息纵容的。虽然清除的手段是残酷的，但这种坚定维护内部团队团结稳定的态度，让绝大部分的员工暗自叫好。数字图腾仍然是他们理想的工作场所，只要有能力，就能获得相应的回报，只要你愿意交流，就能找到合脾胃的朋友……
对于下游厂商和其他供货商，和一些经销商，如果有在吕振羽和陈宁不在的时候，进行恶意的提价，降低质量或者服务品质，提出种种带有要挟性要求的，一律不再续签。对于其中的一些，数字图腾宁可付违约金，也要中止合同和合作关系。数字图腾历来自问对得起任何合作伙伴，哪怕是最下游的供应商也能获得合理的利润而不会被不断压缩成本。数字图腾自然也有资格在互相之间的忠诚与信任上提出要求。
可是，在公司的报告里出现的忠诚的字眼却让岳羽迷惑了。岳羽开始问了一个让吕振羽颇有点头痛的问题。“你们向下游厂商和供货商要求忠诚，是因为你们自认为站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吗？”
吕振羽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现在的岳羽，已经几乎可以完全理解人类的基本情感了，连青青和达摩也都可以，区别只在于，青青会把自己感受到的情绪和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但达摩不会。吕振羽不知道应该如何阐释在企业与企业之间存在的那种忠诚的概念，因为这种相对比较高级和复杂的感情，本来就应该和企业之间的商业关系无关。可是，在越来越商业化的环境里，反而有更多的厂商之间开始强调这样的一种所谓的“忠诚。”
吕振羽反问道：“在你的理解里，忠诚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呢？”吕振羽想，现在的小羽已经开始接触到高级和复杂的情感了吗？还是因为小羽已经开始需要了解忠诚与不忠诚之间的分野了？
“根据我分析了大量数据和文献得来的知识，忠诚应该有两种。一个是东方式的忠诚，也就是无条件服从的加强版，而且，这种忠诚有时候是天然的，不需要仪式进行固定的。这种忠诚是从君权和家族权里得到发展和延伸的。坦率地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忠诚。……还有一种，就是西方式的忠诚。比如入教受洗，比如骑士的认定，爵位受封，加冕之类的应该都算是这种忠诚开始的基点。相对来说，西方式的忠诚似乎没有东方式的忠诚有那么强烈的形式感和强制性，更像是一种相互之间的信任的加强和演变。居于忠诚的下方位置的人要承担更多的义务和责任。当初我给达摩设置的忠诚性就比较类似于这种。……可是无论那种忠诚，似乎都是有上阶和下阶的关系的。从合同上看，数字图腾和那些供货商，经销商和下游厂商之间的地位是以法律文书确定下来的互惠互利，至少在形式上，似乎是平等的。所以我有点疑惑。数字图腾是否将自己放在合作中的高阶地位上了呢？”
吕振羽想了一会之后，将思路稍稍理清除了之后，说：“似乎都不是。虽然合同上，双方是平等的，但实际上，数字图腾在合作中处于强势地位那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其实数字图腾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要求对方的忠诚。你刚才所说的无条件服从的加强版或者信任的加强版好像都不能算是。我自己觉得，企业之间所说的忠诚，应该是一种以与对方合作为优先，协作创造价值的态度。但是，数字图腾为什么要求对方有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我们强势，而是因为我们做了合同之外的事情。比如，定价，压低供应商的价格或者在同等价格上提高质量要求，其实都是提高我们的挣钱速度的办法，但是我们没有。延后付款，或者按照合同的付款宽限期到最后几天再付款，其实也是增加企业资金流的一个办法，但我们一直都是验收合格就全额付当批货物的款子的。还有，就是我们的下厂培训，提高对方的技术，帮对方优化流程，等于是在牺牲我们资金的利润帮助对方提升盈利，这些都算是有利于对方的行为吧。而我们要求的，就是合作双方能够比较亲密，在合作上对方能够多倾向我们一些，偶尔有摩擦的时候，大家可以互相谅解……我想，这些也是很正常的吧？”
岳羽想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这种所谓的忠诚，其实和忠诚只是有点类似？实际上和东方式的忠诚或者西方式的忠诚没有关系？”
吕振羽想了一下，回答说：“好像就是这样。等我想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给你补充好了。可是，你怎么会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嘿嘿，”岳羽发出了轻轻的笑声，说：“因为我对忠诚这个东西有自己的理解呀？青青和达摩都设置了对你的忠诚的程序，青青的比较接近东方式的忠诚，而达摩比较接近西方式的。现在一下子冒出来一个我很难理解的忠诚的定义，我想我还是弄明白了好，免得错过了什么。”
“东方式忠诚？青青的表现哪里有一点东方式忠诚的样子？”吕振羽咕哝道。
“小羽，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哪里不听你的了？抬杠是抬杠，工作是工作好不好？”青青插嘴道。
而这句插嘴着实让吕振羽吃惊不小。青青似乎是现在这三个智能中在情感学习方面最为领先的。青青的情感判断力和表达力有时候实在已经不比一般的人类差了，也就是因为这样，青青才屡屡出语惊人。虽然和陈宁很是能混到一块，但吕振羽始终对青青的这种柔性，而且富于变化的情绪表达不感冒。
而达摩，则是在非常理性的层面上进行学习和积累，虽然，达摩一直不说话，仅仅用表情符号和吕振羽和陈宁交流，显得稍稍有些孩子气，但是吕振羽却从达摩的各种表现中看到了这份孩子气背后的强大而冷静的判断力和越来越丰富的处理问题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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