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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着问道，“这很神奇，据我所知，展昭并没有上传本体，之前也没登陆虚拟世界留下副本。而一段记忆是无法支撑一个完整的人格，闯关救人的。”阿飞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一段记忆，他的表现甚至超过了一些本体。

“记忆分很多种，”无名遗憾地说，“那是一段执念，是对爱人的爱。”

展昭是勤奋的知名记者，留下了数量众多的新闻评论，后来因为白玉堂的案子，他更是尽展所学。这些留在网络上的信息，共同构成了展昭的记忆，也成为他闯关救人的能源。

只是，白玉堂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可消耗的，不可再生的能源。它蚕食了所有和展昭相关的信息，等到能量耗尽，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难怪……”公孙策喃喃自语，“难怪我们无法找到展昭的信息，原来如此。那展昭他……”

无名淡淡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窗外。

有些话，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包拯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我们这次来见剑圣，也是想把一件东西还给白玉堂。”

“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包拯对上无名的目光，坦荡地说，“你不想知道蒋平的消息了吗？”

无名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公孙策一眼，笑道：“只有这一张吗？”

“是的。”

“好，我要这张照片的原件。”无名干脆地说道，“除此之外，我不想看到第二张。”

“成交。”

两人迅速下线，脱离虚拟世界。包拯的脸色比之前好些，可能是公孙策分担了一部分数据的原因。他立刻叫马汉把照片发给无名指定的一个论坛，并密切监视每一个访问者。

“龙哥，咱们能捉到白玉堂么？”赵虎咬着一只烟，蹲在中华阁外。孟章区域已经没了，备用的青龙区很多东西都不顺手，中华阁外面居然连个监视点都没有，让他十分郁闷。

“我觉得能。”张龙划了根火柴，点燃烟斗吸了一口，“无名是《风云》里的剑圣，是白玉堂副体里面最成熟的一个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拥有一颗包容之心的无名，应该没有那么狠辣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帖子的访问量始终不大。这个不记名的论坛流量不多，一个多小时也只有十几人访问，王朝详细调查了每一个访问帖子的IP和路径，叹了口气：“白玉堂想干什么呢？这个论坛已经冷清到这个地步了。”

“可别小看它，‘磨剑山庄’历史悠久着呢。这是当初《五鼠闹东京》的影迷建立的影视论坛，后来发展成白玉堂的后援团，上面的资源丰富着呢~可惜啊……”马汉随意点开几个陈年老贴，“很多都失效了。再过不久，这个论坛恐怕也没了。”

公孙策听了，手中一抖，又想起和无名的会面来：失效的资源，消失的展昭，白玉堂……

“发现异常连接！”

公孙策猛然抬头，对上包拯同样悲悯却又坚定无比的目光。是时候做个决断了，他咬牙下令道：“追踪！”

这将是他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涂善副体站在陷空岛上，激动得浑身颤抖。和他一起来的人都心情复杂：于理，涂善是付给他工资的人，捉到了白玉堂，他们便能从这年复一年的苦役中解脱。可是，于情，他们却无法高兴起来。事实上，每一个研究白玉堂的人都不喜欢涂善。

相比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白玉堂，镜像开封第一本体、资源大亨才是真正的恶棍！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皆大欢喜，金钱和特权是葬送英雄的坟墓。奥特曼打小怪兽，始终是儿童文学的主题。

陷空岛上草木枯黄，赵家专有的人工智能已经锁定这一区域，没有人能逃离这里，涂善便安心地往议事厅走去。众人跟在他后面，沿路见到众多休眠中的副体，其中好几个都是让他们吃过大亏的人。他们小心防备着，在议事厅门口就停下了。

议事厅上坐了一个俊逸潇洒的男子，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正用白绢擦拭一柄黝黑的长剑，旁边的桌子上还放了一柄白色剑鞘的长剑。

“你们终于找到了。”他头也不抬地说，“包大人，我该恭喜你心愿达成么？”

包拯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涂善开口问旁边的助理：“怎么样？确定是本体吗？”

“是的。”

“哈哈哈哈！！”涂善猖狂地大笑起来，“白玉堂，你还是落到我手上了！”他的面容扭曲狰狞起来，“4号，轰下来！！！”涂善等人已经被标记了，不在攻击范围之内。人工智能依命投下燃烧弹，陷空岛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白玉堂缓缓抬头，放下白绢，打了个响指，一首歌曲隐隐传来：

风潇潇似哭还似骂
豪情侠客今宿哪一家
冷语冷笑请君随意吧

从来侠客都潇洒
仗剑写出我名字
浮名谁在牵挂住
好管尘世事满腔仁与义
情怀亦似歌似诗

苍生苦哪个救护抬头求答话
苍天竟变成不语的哑巴
酒千杯醉过以后柔情忘记吧
独行独歌绝情绝招
默然仗剑走千家

“你相信什么，又追求什么？公平？正义？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我相信。我始终相信，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丑陋和肮脏，但仍然有人为了真理牺牲一切。”

他深深看了包拯一眼，勾了勾唇角，也不理会狂笑的涂善，再次低下头，宝贝地擦拭起长剑来。大火包围了他，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爱怜地抱着两柄剑，慢慢消失在光影之中。

烈焰中，陷空岛渐渐升腾起白色的光晕，岛上的副体一个接一个化成白色的光粒，消散在天地之间。

涂善一直等到陷空岛完全消失，才大笑着带人离开。研究所的人，都站在芦花荡的竹筏上，看着那片原本郁郁葱葱的地方，黯然神伤。

“走吧。”


陷空岛的事情过去后，公孙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来了也不理。没想到，包拯居然敢破开房门，拖了他就走。

“包黑子你干嘛？！”

“开工啊！我的军师大人！”

公孙策被包拯拖到监控室，蓦然发现大伙儿都在忙碌。王朝咬着面包跑过来，塞给他一份文件：“唔，老大，涂善居然有十几个隐藏账户洗钱啊，这是资料！”马汉也跑过来，递上一份赵氏家族把持议会选举的资料，公孙策很快被资料淹没。

“快点干活，没时间装死了！”包拯把他挖出来，摁到操作台前，又跑回自己的工作台。

“这……这是？”公孙策迟疑地回头。

包拯刚吃了一块点心，连忙喝了口水，一字一句地说：“杀！蝗！虫！”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ps。文中①的部分来自瑞典的法官誓词。



补全，文中歌词出自粤语版《七侠五义》片头曲：仗剑走千家。
番外稍后





第4章　番外

番外

在公孙策眼里，包拯是个执拗的人，执拗的人大多缺根筋，不好相处。包拯虽然聪明绝顶，是开封第一聪明人，但在某些方面，他还真缺根筋，总要公孙策替他善后。公孙策因为这个没少和他掐架，他俩从小掐到大，哪怕吵破了天，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从没真正翻过脸。

只有庞统才明白，公孙策是被包拯的执着吸引了，执着于公平、正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就好比现在，大家都认为包拯查涂善和赵氏家族的底，无异于以卵击石，迟早要玩完。可他偏偏这么做了，还带着一帮“疯子”一起玩。

看着研究所里风风火火的场面，又看看双眼熬出血丝的公孙策，庞统点了点太阳穴，清了清嗓子。

“包黑子，你别忙了，涂善已经没了。”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瞪着这个带来惊天消息的人。包拯从一堆文件后面站起来，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庞统悠闲地说：“是白玉堂。白玉堂找到了涂善的本体，把他删除了，副体一个都不剩。”

“这？！这怎么可能？！”公孙策也站了起来，因为腿脚发麻踉跄了一下。

庞统连忙过去扶他：“千真万确。你们打开通讯器就能收到消息了。”为了不让赵氏家族发现，研究所这几天以整理资料的名义关闭了对外通讯，庞统也是好不容易才绕进来的。

公孙策连忙命令打开通讯器，几百条讯息刷了满屏。

“呼叫白玉堂研究所！出大事了！”

“包拯！公孙策！你们俩赶紧给我出来，白玉堂是怎么回事？！！！”

“包所长，这里是‘经视直播’，请问‘白玉堂研究所’能否就涂善事件接受采访，等候您的回复……”

…………

诸如此类的讯息一条接一条，还有不断增多的趋势。

包拯目瞪口呆，连忙下令搜集信息，分析情况。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做好的报告，咬牙递给了庞统。

“这是什么？”庞统不明所以。

“涂善和赵氏家族的报告。”包拯别开眼神，“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眼下就是最好时机，你快拿去吧。”

以暴制暴，以权制权。

包拯在心里对自己说，适当的利用资源，不算徇私。

庞统了然一笑，接过来扬了扬：“好，算我庞统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开口就成。”说完，拍拍公孙策的肩膀，叮嘱他按时休息，便离开了。

包拯目送庞统离去，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把债免了成不？”

正喝着牛奶的公孙策一龇牙：“休想！”


一罐牛奶无法缓解咖啡带来的头痛，公孙策翻了翻抽屉里的止疼药，翻了半天只翻出几个空了的药盒，这才想起庞统怕他吃止痛片上瘾，全部没收了。

偏头痛真是磨人得很，公孙策咬牙切齿，拿了钥匙出门找药店。嗨！这是什么事儿啊，弄的他买个止痛药跟做贼似的。

从药店出来，公孙策揉着太阳穴往回走，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

“抱歉。”他头也不抬地打算走，却被人拦住了。

“头疼不可以依赖药物，我看你脸色差得很。”那人温和地说道，扶着公孙策进了旁边的蛋糕店，给他点了一份黑森林蛋糕，“试试甜品看，效果不错。”

蛋糕做得很好，入口就化，那磨人的疼痛还真的缓解了。

“多谢了。”公孙策抹抹嘴，“没想到杨先生喜欢吃甜食。”

杨逍，出自《倚天屠龙记》，白玉堂副体之一。

“不是我，是我家猫儿。”杨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解释，“展昭也有偏头痛，每次痛的时候，我就做蛋糕给他吃。咖啡喝多了伤身，还是戒了好。“

公孙策点点头，想了一下问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涂善是你干掉的？”

杨逍又笑了，他点了点桌面，说：“多谢你们给了我灵感。有什么是涂善一定会传回本体的事情？我想，除了我的死，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了。”

“那你是怎么追踪的呢？”木马病毒必须有载体，当时的涂善非常小心，根本没有接触白玉堂。

杨逍点点嘴唇，然后打了个响指。

“我明白了！是那首歌！”公孙策恍然大悟，那首《五鼠闹东京》的主题曲变成载体，帮助白玉堂达成了心愿。

杨逍满意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的时间到了，公孙先生自便吧。”他很绅士地冲公孙策弯了弯腰，走出了蛋糕店。

在杨逍推门的一刹那，他变回了陷空岛上的白玉堂，消失在夜色之中。

公孙策瞪大双眼，看着不断摇摆的玻璃门，眼眶微热。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白玉堂。

……

名为白玉堂的超级病毒被消灭了，附带着彻底删除了镜像开封第一本体涂善，宋朝实业名下的财产因此缩水37。6％，之前许多被强行压下的问题一一暴露出来。一时间，宋朝实业的丑闻铺天盖地，人们纷纷质疑城主赵桢以权谋私，纵容亲属手下牟取暴利。宋朝实业摇摇欲坠。

为了挽救实业，退隐多年的前任掌门人赵德芳坐着轮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替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向蒋平道歉，并承诺赔偿这些年的损失。他同时宣布，有生之年，将限制自己的镜像副本的数量，接受公众监督。而且，死后放弃上传本体。赵德芳当场立下了法律文书，予以公证。

作为过去辉煌一时的陷空影视事务所唯一在世的理事，蒋平压根就没理会这迟到二十年的道歉，如今的他，守着自家后院的瓜果，平凡而简单的生活着。

通告一出，顿时舆论哗然，部分镜像居民对赵德芳的做法表示认可，因为他们大多经历过宋朝实业的上升时期，对实业乃至赵德芳本人怀有深厚的感情。年轻一辈却没有这种想法，他们纷纷要求城主下台。

紧接着，赵桢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自己引咎辞职，赵氏家族也会让出议会一半以上的席位，这才缓解了舆论压力。不过，经过这件事，赵氏一统天下的局面就这么结束了。

有感于绝对的权利滋生绝对的腐败，联邦政府不再设置城主，而是由议会推举出五位理事，他们轮流代行执政官权利，四年一轮，不得连任。

赵氏之后，临危受命的正好是庞家的庞统。依照联邦最新条例，执政官的亲属不得同时从事镜像开封监察工作，作为庞统法定伴侣的公孙策只能离开了。

他收拾好行李，在包拯“趁着机会赶紧进修啊！四年后我们等你回来”的呼声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我是傻子吗，四年后还回来给你当苦力？！

虽然这么想，公孙策一回到家还是放出一个副本，着手收集镜像系统升级的资料，又随手建立了一个新的资料库。

劳碌命，自找的，没得选！

庞统很不高兴伴侣在他身边还想别人，冷落了他。但以新任执政官的城府，还是能做到宠辱不惊的。他一边处理邮件，一边不动声色地把那人的注意力拖回来。聊着聊着，想到展昭和白玉堂，想到最后一面，公孙策就有些伤感。

庞统借着屏幕倒影看了他一眼，说：“你也不用替白玉堂可惜，放弃在镜像开封中永生，没准是一件幸事。展昭没上传过任何意识，而白玉堂做的那些事，很难全身而退，这也是事实。”

“是啊，展昭一直比较传统，不赞成上传意识，镜像开封里不可能有他。白玉堂想要获得合法的身份，要被禁锢至少两百年……”公孙策叹了一口气，白玉堂为展昭自戕，又怎么会留在一个没有展昭的世界。

这个恣意妄为的家伙，一直都这么任性啊！

“作为执政官，我并不认可白玉堂的做法，而且对他破坏社会公共秩序、毁坏其他守法公民副本、浪费联邦财富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但是……”庞统扶了一下眼镜，淡淡地补充道，“作为一个男人，他做得好。”

“哦？难得听你夸奖别人。”公孙策心情倒好了，他饶有兴趣地凑过去问道，“如果我是展昭，你会怎么做？”

庞统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关闭联络终端，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衣服。是时候洗澡休息了，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公孙策的好奇心是不容易糊弄的，尤其在他有意捉弄人的时候。好不容易偷得一丝空隙，他咬着那人的耳廓问：“如果你是白玉堂，你会怎么做？”

庞大执政官报复性地一使坏，激起恋人一声轻喘，他捧了那人的脸颊细细轻啄，半晌才有点认真地说：“我不会给人这种机会。”说完，又开始“惩罚”运动不专心的人。

“真是标准的庞统式回答啊……”简单又霸道，公孙策斜了一眼某个正在奋斗的”禽兽”，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

在庞统刻意之下，公孙策只觉得自己化成一尾初入江海的游鱼，浮浪迎空，怎能不随波逐流。

云收雨霁，庞统搂着绵软的爱人，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干嘛？”

“因为我的原因，你失去了这份工作。”

公孙策还沉浸在未消的余韵之中，眼皮都没抬：“没事儿，我本来也不太喜欢。”

“口是心非。”

“真的啦，要不是包拯那呆子，我早就走了。反正包黑子还在那儿，我还有你这个后台，什么时候去看看都成。”

“又在说笑了。包拯公私分明得很，你又什么时候靠过我了。”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公孙策的眼皮越来越重，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手指轻轻描画公孙策的眉眼，庞统默默地在心里补全没说完的话：白玉堂做得好，可还是太温和了。是谁帮助涂善壮大？是谁压下了案子？又是谁一直不管不问？凭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做，却要无辜的人承受失去的痛苦？

我不会像白玉堂那么好心，若我得不到幸福，所有人都要陪我一起下地狱。

所以，幸好有你。

庞统拉高被子，在呼吸绵长的爱人额上轻轻一吻，也合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书桌上，终端屏幕忽然亮了，小秘书显示新收到一封邮件。

信件内容：Thankyou。

发件人：Mr。White。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看到的亲吱一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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