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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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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他会喜欢瑞莲姑婆,怪不得姑婆到最后的愿望也只是“救救他”。
    我重重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来狩猎?这种场合,不管出什么事情也能当成是‘意外’吧。”
    昶昼道:“放心,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的。”
    我笑了笑,道:“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昶昼道:“我倒不是了解他,只是知道现在我要是出事,对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
    我静了一会没说话,昶昼又解释道:“如今大权在握的不是我,是母后和荀家的人。我若出了事,自有灿儿即位,局面一丝改变也不会有。而我若是在受他邀请来狩猎的时候出事,他反而不好交待。所以,现在这个猎场里最担心我的安全的人,反而就是骆子嘉。”
章二五 狩猎3
我点点头,承认他分析得很合理。既然骆子嘉并不是真的性好田猎,又不是想要对昶昼做什么,那么,骆子嘉会特意安排这次狩猎的目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那就是他身边那个女人。
    我不由撇了撇唇,道:“又是美人计。你们这里的人真是没创意,来来去去就这几招。”
    我都能想到,昶昼自然早已看出来。我这时这样说,他反而犹豫了一会,才轻轻握了我的手,道:“那个女人是骆子嘉的妹妹。”
    我怔了一下,问:“亲妹子?”
    昶昼点了一下头,道:“她叫骆子缨,跟骆子嘉一母同胞,今年十六岁。”
    “好小,算起来都还没成年咧。”我啧了一下嘴,“他们倒是真舍得。”
    昶昼静了一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很久之后才轻轻唤了我一声,“木樨……”
    看他这种反应,我也大概能猜到他的决定了。原来这才是他摒退下人想跟我说的事情。我不由就笑了笑,道:“虽然还没看到脸,但是看身段也能猜到是个小美人吧,要恭喜你喽。”
    昶昼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皱着眉,一脸无可奈何,看了我很久,才又轻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木樨,我……抱歉……但是……”他期期艾艾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一般轻轻说出口,“我需要永乐侯来牵制荀家。”
    朝堂上永乐侯牵制荀家,后宫里骆子缨牵制皇后,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到时皇帝陛下就只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真不错。
    我点点头,道:“听起来是个很合算的事情,你又没损失,为什么还要苦着一张脸?”
    “木樨……”昶昼又叫了我一声,这次却一直没有下文。
    于是我笑了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吃醋,也不是强颜欢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对你的感觉,目前我们要做什么,以及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我们都清楚得很,根本不用一而再的解释。不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配合你就是了。”
    昶昼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我的手,一直到去赴宴也没有松开。
章二五 狩猎4
晚宴设在营地的主帐里。四面火光映照下,主帐里亮如白昼,地上铺着华丽的驼毛地毯,桌上各色器皿镶金嵌玉,虽然比不得皇宫金殿,却也已经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昶昼牵着我坐在当中的主座,右边桌子坐的就是骆子嘉,却不见他那个妹妹。随行的一众官员都有出席,按官位依次入座。
    澹台凛居然也在。
    他身材高大银发绿眸,在哪里都很显眼,所以他一进来我就看到了他。虽然我一直也不知道澹台凛这个人的立场,但是就我的个人感觉来说,对他的印象倒还不错。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看到多少也算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不由得就有种亲切感,下意识便向他笑了笑。但澹台凛和大家一起向昶昼行了礼便自顾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同左右的官员谈笑,就好像不认识我一般,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有点不悦地皱起眉头。昶昼几乎在同一时间伸手在桌下轻轻掐了我一把。我更加不悦地瞪向他,他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侧过头去听骆子嘉说话。
    ……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嘛。
    要说澹台凛当着这么多人假装不认识我,我还可以理解,但昶昼……明明都决定要纳别的女人了,明明也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这种时候又掐我做什么?
    几杯酒下肚,骆子嘉便站起来,击了两下掌,乐声顿起,一队彩蝶般的舞女踏着那悠扬的乐典,翩跹而入。
    都是些年轻貌美身姿婀娜的姑娘,身着五彩缤纷的舞衣,手执长长的粉色轻绸,纤腰楚楚,风回雪舞。舞女们队形如流云变幻,手中长绸忽收忽放,回旋时就如同漫天绚烂的飞花,几乎要迷了人的眼。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些舞女,想猜一猜骆子缨是哪一个。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她应该不在这里面,骆子嘉既然特意策划这次狩猎来推销自己的妹妹,绝不会令她这样泯于众人,一定会给她一个独具一格的出场。
    昶昼不知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虽然带着点淡淡微笑看着场中的歌舞,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骆子嘉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也没说什么,只是招来一个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点点头离开了。
    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清越的琴声。
章二五 狩猎5
  只一声,这边的乐伎与舞女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静止如画。
    而那从帐外传进来的琴声,却像是画外的春风,像春风里的柳枝,像柳枝拂过的水面,像水面溅起的那一朵小小的浪花。美到了极致,也灵到了极致,纵有万千言语,也难以表述那琴声的万分之一。
    那琴声传来的时候,帐中这么多人,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只恨不得连呼吸也一起摒住,莫要污了这天籁之音。直至一曲终了,主帐中依然一片寂静。
    打破这寂静的是昶昼的掌声。
    昶昼带头轻轻鼓掌,下面群臣自然积极响应,刹时间掌声如雷。
    我跟着鼓掌,心里不由得赞叹。以前总觉得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过是夸大其辞,今天听到这一曲才知道,也许是真的存在。
    不论这琴是不是骆子缨弹的,这个出场的确是够独具一格,够先声夺人。
    昶昼侧过头去问骆子嘉道:“你今天还真是花了心思,这样的琴师居然也能被你找来。”
    骆子嘉挑起了两道乌黑的长眉,丝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得意,笑道:“陛下,刚才弹琴的人,并不是什么琴师。”
    昶昼也挑了挑眉,拖长了声音道:“哦?那是什么人?”
    骆子嘉道:“乃是舍妹子缨。”
    昶昼笑道:“朕早已听说过永乐侯有颗才貌双全的掌上明珠,本以为不过世人逢迎奉承,今日听这一曲,才知果真名不虚传。既然小郡主也在这里,不妨请出来让朕见一见。”
    昶昼这句话其实有些无礼,但是大家对他的恶行恶状也早已见怪不怪了。骆子嘉微微皱了一下眉,还是打发小厮去请。
    小厮没去多久,一脸无奈地回来了,附在骆子嘉身边耳语了几句。
    骆子嘉也微微皱了一下眉,笑了笑道:“启禀陛下,舍妹身体不适,只怕今天不太适宜面君,不如改天微臣亲自领她来向陛下赔罪……”
    他话未落音,已有一人懒洋洋搭了腔,道:“小郡主这病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骆世子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还以为这是有意抗旨呢。”
    这如醇酒一般的声音,这如醺醉一般的腔调,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我微微抬起眼,果然看到澹台凛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握着酒杯,微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骆子嘉。
章二五 狩猎6
被他这样一说,骆子嘉的脸色当即变了一变,看向澹台凛的目光中已夹了几分怨毒,看样子就像积怨已久。
    我不由想笑,看来澹台凛这家伙得罪人的本事根本也不比拍马告密小多少。
    昶昼看看澹台凛又看看骆子嘉,并没有说话。
    于是骆子嘉又叫了人再去请郡主过来。
    我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小郡主,毕竟骆子嘉这次本来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妹妹,不可能真的矫情到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但是过了一会那个小厮回来,竟然面无人色地直接在昶昼面前跪下,双手捧上一块手帕。
    昶昼抬了抬手,赐福下去接过来。
    上好的白色丝绢,右下角斜斜绣了一支梅花。是块很漂亮的手帕,但这时却被生生撕成了两半。
    昶昼皱起眉来。
    那边骆子嘉的脸色也已经发青,连澹台凛也微微有些动容。
    我反而有些搞不明白。
    要说起来,稍微推辞一下是欲拒还迎的情趣,这样子撕帕明志算什么?
    难道我和昶昼都猜错骆子嘉他们的目的?还是这只是骆子嘉的主意,他妹妹并不同意?
    但若说真的完全不同意,好像也说不过去。如果真的有这样刚烈决绝,又怎么会跟着到这猎场来?毕竟照南浣的习俗未嫁女子都应该呆在深闺,就算出门也要用面纱遮脸,更不用说跑到这种几乎全是男人的猎场来了。而且刚刚那一曲,也真是听不出来她有什么反抗和不情愿的情绪。
    那么现在这出又是为什么?只是做戏?
    我也皱了眉,看向昶昼手里撕破的手帕,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神。我想,他和我一样,有些疑惑,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征服的欲望。
    我不由失笑。
    看,这才是真正的美人计。相比之下,于士玮那个,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先是婀娜的身姿,再是美妙的琴声,连个脸也没看到就已足够让人心痒,再加上这样强烈的个性,只怕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想得到她吧?
    但到底结果会是谁得到谁?
    这次狩猎,又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那一声轻笑才让昶昼将目光从手帕上移开,他顺手将手帕交给旁边的赐福,道:“既然小郡主身体不适,那也就不用勉强了。”
    他说完再次举起酒杯,大帐里又是一番君臣同乐歌舞升平景象。
章二六 ; ;奇药1
晚上昶昼还是跟我睡在一起。
    但是他很晚都没睡着,一直不停翻来覆去。害我也跟着睡不着,末了只能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看着他,道:“真的睡不着的话,不如出去跑几圈吧。也许跑累了就能睡好了。”
    昶昼侧过脸来看看我,笑了一声,眉头却还是皱得紧紧的。
    我又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指贴上他的眉心,向两边熨开:“心事这么重,小心会未老先衰哦。”
    他按住我的手,又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不管我老不老,你都叫过我姑爷爷了。”
    “你记得就好。”我也笑了笑。
    昶昼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等了一会,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只感觉到他心脏的脉动一声声从手心里传过来,比寻常稍微快了一点,但却平稳而有力。
    他很久没说话,我本以为他终于睡着了,松了口气,正想悄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却没放,反而握得更紧,一面轻轻道:“只有两个人,我敢这样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交在她手心里。”
    我怔了一下,昶昼没有睁眼,只是继续轻轻道:“一个是瑞莲,一个就是你。”
    他的意思是只有我们才绝对不会害他么?
    我笑了笑,道:“有一件事你别忘了,我自己虽然对你完全没有恶意,但我不见得会一直都能照自己的思想行动咧。至少在我身上的毒没有解之前,我始终都是别人手里的木偶,如果人家在我手里塞一把刀,说不定我真的会刺下去哦。虽然我答应了姑婆,但这个世上,永远还是自己最重要吧?”
    他居然点了点头,道:“嗯,有句老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还是愿意交给你。”
    我只能又笑一声,道:“呀。陛下能够这么信任我,还真是叫我诚惶诚恐咧。”
    昶昼睁开眼来看看我,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抚上我的面颊,道:“你和瑞莲,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长得这么像,性格却南辕北辙。”
    我随口应道:“啊,我的个性不像姑婆还真是对不起。”
    昶昼笑起来,道:“你跟所有人都这么说话么?来这里之前呢?”
章二六 奇药2
老实说,有时候真的很难形容我自己的性格。或者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关系,反而有些要强,话赶话地抬杠倒也是常有的事,也许,我唯一没有顶过嘴的人就是程同。
    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宁愿为他改变,为他忍让,那样为他委曲求全。
    ……但却依然只能得到那样的结果。
    我不由自嘲地笑了声,道:“……也许,还是诚实地表达自己比较好吧?”
    昶昼安静了一会,道:“如果真的每人都能这样,这个世界就太平多了。”
    ……这不太可能吧?不论是这里,还是我原本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这样简单直白,不然共产主义岂不是早就实现了?
    我打了个哈哈,没说话。
    昶昼伸手抱住我,将头凑近我的发间,轻轻道:“抱歉,木樨。”
    我向旁边避了避,皱了一下眉,道:“好端端的,又道什么歉?”
    他只是抱紧我,贴着我的耳朵低喃:“作为一个男人,我真是太失败了。”
    年轻男子的气息被彼此的体温晕开,丝丝缕缕在鼻端萦绕,我觉得身体有些躁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怕昶昼看出来,顺口又跟他抬扛道:“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昶昼道,“不论是我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统统都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我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要跟害她的人的虚与委蛇。不要说你会怨我,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讨厌。”
    他贴在我耳边说话,呼吸随着声音轻轻重重地拂上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自己又有一点起鸡皮疙瘩,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酥痒。
    我皱了一下眉,我今天晚上有点不太对劲,不知是因为来的时候在车上考虑过是否要真的跟了昶昼,还是因为刚刚想起程同,或者只是单纯喝多了酒,总觉得身体似乎比平时敏感,受不得一点撩拨。
    昶昼也不知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依然继续低喃道:“明明是真的喜欢你,却还是要当着你做一些你不会喜欢的事情,明明每次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跟着不开心,但是……”
    我终于忍耐不住,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自己的身体。热得就像着了火,痒得就像长了草,再这样让他抱下去,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直接挣开他的手坐起来,打断他道:“那你今天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又想让我体谅你么?我们明明都说得很清楚了吧。”
章二六 奇药3
昶昼跟着我坐起来,道:“我知道没办法要求你的原谅,只是有一点你说得对,有时候,有些话坦诚说出来自己会舒服点。”
    我翻了个白眼,正要回敬他,才发现昶昼似乎也有点不对劲。现在虽然还是夏末,但这个营地依山傍水,煞是清凉。而且这时阵阵夜风送爽,完全不会觉得闷热,我们睡的时候甚至还盖了张薄被,但昶昼额上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泛了点潮红……
    我怔在那里。
    昶昼反而笑了笑,故做轻松道:“我以为说说话也许可以分散点注意力,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抱你……”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我咧了咧嘴,而我这个笨蛋居然还会主动去招他……
    可是,我们睡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两个人都……那什么的情况,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今天为什么会这样?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睁大眼看着昶昼,直接问了出来:“是我们吃的东西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被做了手脚?”
    “可能吧。应该也不是什么很烈的药,所以没人发觉。”昶昼点了点头。
    我想应该也是,至少我们也没跟电视小说里那样丧失理智。我皱了一下眉:“什么人干的?做这种事情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者是想让我对今天那个绝世美人再多一点幻想,或者……”昶昼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道,“单纯只是想让我明天起不来。”
    听到他这句话,我不由红了红脸。也是,其实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谁下的药,想做什么的时候,怎么解决我们眼下的问题才最重要。
    这又不是在宫里,避无可避,周围都是外臣,他跑出去或者我跑出去都不太现实。
    但这样两具都已濒临爆发边缘的身体……继续呆在一起的话……
    如果我真的想接受昶昼,这倒无疑是个顺水推舟的最好时机,但是……想到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涌上一种无法突破的抗拒感,不由得就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向床角缩了缩。
    昶昼看了我一会,躺回床上,侧身向着外面,轻轻道:“睡吧。”
    我应了一声,在另一边躺下来,但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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