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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王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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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母子,你偏不听,是你害的!我恨你!”越说越激动,手上鞭子一下一下抽在晋蘅身上,一如当年的匕首,一下一下刺进他的肩头……
  晋蘅觉得她未免狠了些。
  苏辛的疯狂像是只被圈养久了倏忽放出的兽,凿混沌为窍之时是没想到那血腥和残忍的。“七日而混沌死”,晋蘅不及混沌,新伤带动旧伤,渐有不支。他挺着,咬牙,许是她将怒气全放完便没事了……
  越吟见苏辛泪眼模糊,怕是早失了分寸,上前执住鞭子,低声道:“左使,够了。”
  晋蘅不支而倒。苏辛一下子掉了手中银鞭,恼恨异常。她的心中是有些病态的,她从来都知道,只是平日里压制着、疏导着,也碰不到爆发的机关而已。晋蘅两次都“躬逢其盛”,真是“福气”……
  他想她大概气消了,柔声笑道:“可好受些了?瞧,我都没还手,乖乖让你打,我们讲和好不好?跟我回去。”
  苏辛抹抹眼泪,未看他,或是不敢看他,她都觉得自己可怕,终是觉得回不去了,这次鞭打,下午的绝辞,她的逃亡,他的不信任,那碗虎狼药……仿似一切的一切,早就一点一点导向陌路的结局,没谁大错特错,只是回不去了。
  他会如何回忆这一夜的鞭笞呢?许是一辈子的耻辱吧。他那样一个骄傲固执的人。
  “东飞伯劳西飞燕,不及黄泉无相见。”苏辛道。
  
☆、第九十二章  谈婚
  晋蘅觉得不可思议,这顿鞭子白挨了?她竟还拿他的原话来噎他;还真是怕他伤得不彻底;临了也要再撒把盐,务要保证他伤毁得从里到外;不留余地。
  她生了他的儿子又如何?她还是从未在乎过他;他之前的想法仍旧是对的,正如萧氏所言;她未曾喜爱过他,这之前都是他一厢情愿地强迫她的。或许他曾认为只要留她在身边;好好对她;终有一日她会满心向他。即便不会也罢了;但无论如何晋蘅是未料到如今日这般境地的。三年来她音信全无;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行踪;偏偏身为明光宫左使的她捎不去一个消息;方才这一场发狠,她只顾自己出气,又可曾想过他的痛楚?她不曾问一句他在战场上可好,可有受伤。见面便是扬鞭子,可真是长本事了。
  人前受刑,已是屈辱。偏偏受了也白受,岂非更加难堪?晋蘅再一次感觉到了傻傻地捧出自己的心让人作践的羞愤,苏辛总有这个本领,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他也不负其望,一次又一次地着了道儿。
  “你可曾真心待过我?”静了半晌,晋蘅终是问道。
  苏辛喉咙发甜,也问道:“你又几时信过我?”从念儿之事,到萧妃之事,他一次又一次置她于险境。
  良久,晋蘅硬撑着立起身,她以问答问,那意思在他看来,甚明了。他缓缓地转身,行了两步,又道:“你当真厌我至此?”聪明人糊涂起来是无可救药的,厌与恨如何一样?
  苏辛大笑,“我这般折辱于你,怎么恒王爷还当‘打是亲骂是爱’?”
  “我想见见团团,今晚就算了,过几日可好?”
  “恒王爷说话不算话的毛病怎的改不了了?总是这般自食其言,才至今日之辱。说了不见转脚就又贴上来,让人如何瞧得起?”
  晋蘅握拳,沉步而去。
  他真的走了。苏辛满满的懊恨失落。她就是控制不住要激怒他,或许因为只有看到他忍无可忍弃自己而去,方能更加证明他的可恨,才不会让自己心软,才更显出自己所受的伤害。她所受的委屈令她不想原谅晋蘅,即使出于误会,那委屈却是真真切切的,还有团团的委屈,难不成就真能三言两语抵过去了?说什么他都信,可见他压根儿就未曾真正了解过她,如此轻易便放弃,可见他也真心不到哪儿去。不可惜,一切都不可惜,她如是对自己说。
  第二日,叶莱来了,一瘸一拐。他进到内殿,面对堂上主位上懒懒散散的洛姚,深深便是一揖,口中称道:“拜见岳母……”
  拜见岳母……岳母……
  洛姚自知晓自己变不成爱妻后已想开了,他不做女人了,要一统江湖!奈何他心心念念要“一统”的那个江湖,九成九以上的人士,以为他是女人……这也是他蹦跶地这么欢,竟至今未引起各派警觉的原因……奈何他竟从来不知晓此层,扼腕啊扼腕!
  叶莱不知死之将至,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兀自嘿嘿地乐着……
  明真见洛姚黑了脸,慌忙上前扯叶莱衣袖,小声“喂”了半天,叶莱方不满地看向她,未待她说话,这厮低声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岳母尚未发话,我怎能落座?”他以为洛姚听不见呢,其实谁听不见哪?
  红素强忍住笑,背转脸儿去咬袖子。
  苏辛倒是恹恹的,没甚精神,也不觉有何意思。晋蘅没来,果然没来。他没诚意。
  天底下最可恨又可怜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心非口是虐人虐己还死撑到底的浑人,她就是。
  圆圆见不知为何上头的外公面色忽地变差,竟破天荒地端正了坐姿。她搬着俩小短腿儿一步一跳地蹦上台阶,蹦到洛姚怀里,脆生生问道:“外公喜欢爹爹不?”
  叶莱看向明真的双眼顿时瞠大,像俩大灯泡——当然,如果他们见过的话——放射着惨白的光……可怜哪,不知是被这劲爆的爆料吓傻了,还是被自己得罪了不可得罪的“泰山”大人这件事实给吓傻了。
  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顺眼是没问题,老丈人呢?女婿就是来抢人家女儿的好吧拉?顺眼到琉球群岛啊……更何况还是叶莱这么个没眼色、没脑袋、没风度的三无货?为何说他没风度?人家爹爹在上头端坐着呢,他就敢急不可待地训人家宝贝闺女,多有魄力啊,以为在梦里呢吧……
  洛姚请叶莱吃的是饺子,一众人等围着个大圆桌子,难得齐全热闹。
  叶莱如坐针毡。他竟就这样轻易过关了?
  当然不会。
  众人面前的饺子都是白皙皙、热腾腾的,唯独他的颜色颇深,咬一口,呃,像铁……能不吃吗?自然不能。一顿饭罢,他直接被送去了两里外青山下宋大夫的茅草药庐,听说要呆上个个把月,宋大夫正好研制了副新药,他有幸头一个尝尝,当真福气!
  明真很惆怅。
  圆圆又问洛姚,“外公喜欢爹爹不?”洛姚大笑,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圆圆大喜,她也喜欢,娘亲说了,只要外公点头,她就可以和爹爹一起疼圆圆了,可以去外面游山玩水吃各种好吃的!嗯嗯,不带团团去!
  圆圆想着好吃的,流出一道口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看着傻乖傻乖的,实像中了邪。
  三日过后,苏辛有些抽痛又有些赌气地认定晋蘅是不会来了。真好,团团安全了。
  石楚知道了那夜之事。几乎整个湖州的武林人士和官府上下官吏都知道了此事。晋蘅丢人丢大发了……武林人士笑笑,望向彼此的眼神中满是暧昧,好像他们什么都知道似的,那模样令人捧腹。上下官吏倒是诚惶诚恐,战功赫赫的恒王爷在他们治下的地盘儿被打得快没人样儿了?大家伙儿在官署开会时齐齐抹了把冷汗。
  晋蘅在无人料理自个儿又动不得的情况下被抬进了魏郡守的郡守府。魏婕有个妹妹,比魏婕还漂亮。魏郡守这可爱的老不修让兄妹俩一同好生伺候着,他乐啊,幸亏没急着把这标致到天上去的一双儿女早早给打发了,这不,飞上枝头的天赐良机来了!啥?你说为啥让魏婕也去伺候?魏老不修得意地手拈胡须,斜眼瞧你,都被女人打成这样了,还不得受刺激?万一刺激大发了……嘿嘿……嘿嘿……嘿嘿嘿……猥琐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出来作死而已。
  石楚对此事极为震惊。苏辛竟能如此疯狂?他仔细将他记忆中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搜罗出来一一回顾,明明温婉有礼风趣大方,没有一条迹象表明她是有可能做出此事的女子。
  他不知道的多着呢。
  他见她无精打采,无奈摇了摇头,上前揽过她肩,劝道:“莫再想了,人须向前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薄脸皮儿的晋蘅再不会来找不自在了。
  苏辛深深地无力,但不能让人看出这无力,连她自己也不行。她忽地笑了,柔柔的,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石楚,她道:“你我相对三年,君已届而立,怎的还不娶亲?”
  石楚脸色苍白,她要赶人了?
  “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此事已过,我倒觉得一下子踏实了,许是从前总还有些幻想,即使不愿承认,期待就是期待。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石楚皱眉,“你……”哼笑一声,“我的终身大事是你想操纵便操纵得了的?我中意的是你,所以不惜代价对你好,即便你现在不需要了,也没权利随意处置!”他这一生似乎都未曾像现在这样生气过。他盯了她半晌,她只是瞪着大眼睛瞧他,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还没说出来。他突然同情起晋蘅来,怎会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主儿?他转身而去。临到门口,苏辛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生气呢,怪吓人的,我以为像你这样柔美的人都是好脾气的。吴愉跟你很像,也没见他生过气……”
  石楚启门迈出一只脚,她又道:“本打算问问你有没有时间给团团起个名字,总这样叫小名儿,也不好……”
  石楚动了动喉咙,缓缓转身,见她正低了头好似有些委屈,一时恍如隔世。“你,说什么?”
  苏辛抬头,“你娘会不会找人杀了我?”
  石楚忽地低头一笑,笑得连绵,眼中有些酸涩,她耍他。“不用怕,你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帮你把团团带大就是。”
  苏辛一愕,见他有些险恶的笑容,没想到他竟也会这样冷冷的幽默,瞥开眼,“那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捏捏我儿子呢,等他娶亲时再说吧,或许,咱可以一起办?”
  石楚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扑倒不?
☆、第九十三章  合卺
  团团听外头笑声甚朗,好奇地颠颠儿跑出来看;只见楚舅舅笑得甚是灿烂;娘亲眼中带着几分促狭。他跑过去扑在石楚身上,也呵呵呵地傻笑。
  苏辛有些好笑;对团团敲了一记;道:“你跑出来捡什么便宜乐儿呢?”
  团团大圆葡萄似的眼睛瞟了她一眼,对石楚委屈道:“娘亲又欺负团团。”
  石楚一把将他抱起;刮了刮他的小脸儿,笑道:“团团喜欢什么样的名字?威武的还是灵秀的?”
  团团愣了;“团团不是就叫团团吗?娘亲取的我最喜欢了。”
  苏辛笑笑;摸摸他的头;“就你这张嘴甜。”
  待送石楚出去时;苏辛忽地牵住他衣袖;怔了半晌,不言不动。
  石楚颇为奇怪,只好问道:“怎么了?”
  苏辛这才从愣神中缓过来,抬眼望他,牵起嘴角一笑,正好一缕夕阳投射过来,很好看,却令人看着便生出几分哀凉。
  她道:“我明晚去找你。”
  石楚一时懞住,好半日撤出衣袖,心里有些钝痛,方才一直雀跃的心情刹时逢霜。他静了半晌,微笑,“好……”
  她急需要以这种方式才能坚定自己的选择,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她还是想着晋蘅的,只是强迫自己忘记而已……
  这在石楚看来,她多少是有些可恨的。但她的眼神又那样诚挚,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他知道一旦二人有了夫妻之实,她便会强迫自己告别过去,因为他到底是特别些的,既然选择接受,她便会对他的情谊负责。
  说不清到底是谁趁人之危,明晚的艳事就像为一场交易下定,定金一付,石楚再不容苏辛后悔。
  世上委屈的人多了,或者,又有谁是不委屈的呢?晋蘅委屈。苏辛委屈。石楚照样委屈。
  苏辛回房之时团团正坐在个小矮凳儿上对着个摆在屋子正中的大玛瑙浅圆盆,一根正合他用的袖珍小钓竿稳稳地悬在盆中。盆里八、九尾金鱼,俱是难得的珍品,煞是好看。
  团团一脸认真,定定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钓竿,像模像样,聚精会神。那画面若是拍下来,定然极有趣味。苏辛悄悄地退出去,急急叫来吴愉,吴愉善画,既是拍不下来,就画下来呗。
  吴愉不是第一回被抓苦力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团团难不成还能一直坐着老老实实地给他画?一旦有哪条小蠢鱼上钩了,他就乐得蹦起来,水花溅了满地,捧着金鱼就找他娘换彩玻璃弹子。大概他都攒了一整斛了。团团想着娘亲讲的故事,他将来要用这些美丽的弹珠换漂亮娘子的!吴愉每回都只能在心里巴巴地望天,想着这娘俩儿真会玩儿……奈何即便他之后按着记忆画出来,苏辛也都说不像,左一个鄙视,右一个不屑,是以这团团圆盆垂钓图他竟从来都未画成过。
  此次,苏辛轻拍他肩膀轻言安慰他,“放心,今儿准能画成,我晚上忘给他放鱼饵了。”
  吴愉闻言看向团团,一时同情无限……他觉得其实苏辛不是在给团团找乐子吧,是包括团团在内,都是她的乐子吧?
  苏辛蹲在团团身边,忍不住伸手摸他小脑袋,被团团不耐烦地躲开,得了个大大的诱人白眼儿。两三次戏弄后,团团撅着嘴左摇右晃,冲她委屈生气地喊道:“娘亲是坏人!”苏辛大笑。
  或许惟有借此,她的心情始能轻松些,看上去无忧些。
  吴愉安静地笑笑,在画纸上也添上苏辛的身影。
  苏辛看着那游得自在的金鱼,不知为何,蓦地忆起了恒王府中西池塘的那一池金鱼……美得很。随便偷出来两条,许是够在那京中夜市的各样小摊上吃上大半条街的。那是多久之前了,他带着件大大的夜行衣,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往她身上一罩,带着她逛满整个京畿府,夜探富户,劫宝济贫。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多可爱啊,怎么就变成今日模样了呢……
  苏辛回过神时正感觉团团的小手儿在她脸上来回地抹着,她吓了一跳,只见团团已抛了钓竿,蹲在她眼前,眼里都是晶莹的泪花儿,嘟嘟着小嘴儿,见她看向他,哽咽道:“娘亲不哭,团团再不说娘亲是坏人了。”
  爱情真是魔鬼,让人一步步变得面目可憎。
  石楚远没有欢欣雀跃,相反,甚至是有些无奈惆怅的。但他还是命人将一直空置的主房收拾出来,那曾是他以为大概不会用到的婚房,但他仍一直保留着丝希望,如今希望变成现实的日子近在咫尺,却不想竟是在这样的心境下。
  他可以骄傲地拒绝,但之后呢?他此时极为理解当初他父亲的心思,委曲求全,忍得一时,若然能换来她真心相对呢?那这点委屈便也不算什么了。毕竟,苏辛也在努力地想迎接将来,和他一起的将来。这便已成功了一大半了不是么?只要过了明天,便一切尘埃落定,他想要的生活距离他只有一日之遥,这到底也是值得庆幸的。
  但他就是隐隐觉得不祥,似乎那过去三年的点滴要面临着一场翻转,他更接近的究竟是桃源还是深渊?明日似乎是一场危险的“谈判”,“谈不拢”,只怕连前面三年的经营都要翻转,赔个精光。
  刘芝见府里不同往日的忙碌,心里沉了沉,害怕了两年,也等待了两年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吗?不,何止两年……
  刘芝京中的父亲两年前获罪,贬官外放,自她母亲被人陷害幽禁,她那薄情的父亲大概就忘了她的存在,直到遭贬,才想着要用她挽回些什么,他想将她送进六王府,伺候那刚没了王妃的六王爷。六王爷的孙子都已经满月了,她如花妙龄,便要委身朽木不成?
  她父亲的获罪与萧妃有关。她母亲的幽禁也与那萧妃有关。一切,大概只因当初她怂恿父亲帮了石楚。萧妃等待时机,终是都报复了回来。她是在帮石楚吗?分明是石楚为了不让苏辛置于险地……刘芝想,大概就是因此,父亲才恨她的吧?她当初巧语花言许下的好处并未实现,反倒树了萧氏这样阴狠有城府的强敌……
  不知石楚使了什么手段,终是救下了她。也对,他欠她的,不是吗?什么侯府小姐,刘芝已觉得是上辈子都不曾发生过的事,许是哪世里发的个梦……
  石楚一直要帮她找个可靠的好人家,她怎么能接受?石楚埋怨苏辛欲随意安排他的归宿,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不觉得罢了。老天真是公平,安排你从一个人那儿受尽委屈,转眼再在另一个人身上全数报复回来。这才是最黑的幽默。
  刘芝说自己决意入道,忽地就道袍加身,让石楚再无法将她随意塞到哪户世家。
  “什么时候办喜事?”刘芝笑着问他。
  她已没了先时的骄气,两年来平和得很,渐渐地像是一阵风,好似随时都能飘散,又可以在任意时候重新聚合显现。这便是石楚对她的感觉。谁又会去注意,这蜕变之后是令人唏嘘,可叹可怜的飘零落寞……
  “明日。”石楚浅淡地笑着,轻声道。
  刘芝一怔,“怎的这般急?”旋即自知失言,尴尬地笑笑,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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