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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宫侍全部退出，睿翔女皇端著玉瓷茶盅笑道：「瑾凰，朕今日召你来是为了齐鸣凤的事。真神侍者们都非常骄傲，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和人共妻，所以自古以来，除了皇族，娶真神侍者的女子都不能再娶其他男子。既然你执意要娶宜凤，齐鸣凤对你无用，朕想另外安排。」
　　
　　「陛下，微臣虽然没爱上鸣凤，但已经视他为兄长，请陛下……」蓝天羽委婉地想求情。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起，陪读侍郎就属於皇家，既然自己不能娶他，也希望他能出宫另嫁。
　　
　　睿翔女皇断然打断道：「他是朕搬圣旨宣进宫的陪读侍郎，既然不被你和瑞凰选中，就只能做个有官衔的宫侍总管，老死在後宫。」
　　
　　属於皇族的东西，即使皇族不要，也不能让给别人！
　　
　　「不对，陛下，宫中有过特例。傲凰国清宣女皇曾经将自己的陪读侍郎封为御弟，赐嫁给了刘宸玟刘学士。」
　　
　　「那的确是特例。」睿翔女皇含笑道：「你要正式认他为兄长？」
　　
　　「是，请陛下恩准。」蓝天羽恭恭敬敬地向女皇弯腰请旨。
　　
　　「齐鸣凤，兵部尚书齐凌芸之独子，大姐齐芳英，威武将军，二姐齐芳月，威灵将军，这分明是为兆王妃夏瑞凰准备的正君。」
　　
　　睿翔女皇慢条斯理地放下瓷杯，凤眼含威道：「要不是因为猜到你对圣子有窥伺之心，朕也不会将容貌与宜凤圣子有七分想象的他指给你。现在真是太好了，朕终於为瑞凰找到一个最适合她的正君了。」
　　
　　这就是女皇至尊的视角，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只要自己的皇权得以传承。
　　
　　早在很多年前蓝天羽就猜到女皇会选年纪最小的皇女，但心寒，齐鸣凤到底还是要被政治牺牲掉。他之於她真的只是兄长，她既然不能娶他，就只能眼睁睁看著他回到他原来的命运上。专情，有时候很残忍。
　　
　　「陛下，能不能不嫁兆王妃？她已经收了四个陪读侍郎在王府了。」蓝天羽小心试探道。
　　
　　「四个？不多呀，先皇少女时还不止四个。齐鸣凤，他这种人注定属於皇家。」
　　
　　作为皇宫的主人，睿翔女皇看穿一切，她开解道：「瑾凰，你看到的只是他温雅多情的一面，但他的另一面，你根本就没见识过。他很聪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争得别人的注意力。六年前，宜凤那白衣神人般的绝色之姿风靡了京城所有人，听说齐鸣凤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穿过白衣。但是，在为瑞凰选陪读侍郎时，他的母亲突然上奏朕，逍遥王妃只比瑞凰皇女小五个月，不如同选，省得再烦。而在选侍郎那天，他白衣飘飘，妆容清雅，和圣子相像极了，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蓝天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女皇轻笑，「你很聪明，小小年纪看淡一切，但因志不在此，所以不通权术。朕从齐鸣凤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他一边渴望被女皇的四皇女选中然後向上爬，一边渴望被注定无权的逍遥王妃选中平安度过一生。瑾凰，就他当天留给众人的印象，两位皇女的正君之位总有一个是属於他的。」
　　
　　他算计得非常厉害，因为三品及三品之上高官的适龄儿子必须进宫待选，以他的容姿与身份必定逃避不了。为两位皇族女子同选侍郎，待选少年自身也有了选择。首次亮相，他白衣如雪，清冷尊贵酷似圣子，顿时震惊全场，在众人心中留下正君之位非此人莫属的印象。
　　
　　「如果……」蓝天羽舔舔嘴唇，昧著良心自私道：「如果这是他的心愿，微臣不敢阻止他上位之心。」
　　
　　专情，真的很残忍。想追求心仪之人，却又带著一个男人去，她岂能成功？
　　
　　不想伤凤的心，就只能伤其他男人的心。
　　
　　齐鸣凤，既然他有过那种野心，自己的负罪感倒是减轻了不少。她会向真神祈愿，祝他如愿以偿。




五十四鸣凤之心

　　逍遥宫聆月楼小巧玲珑，此时皓月当空，秋虫咛哝，微风吹起，轩内白雾般的纱幔轻轻摇曳。一炉檀香青烟嫋嫋，清雅如水的齐鸣凤一杯清茶一把折扇，正在回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他，世家公子，其家族出过两位皇贵君，母姐又掌有重兵，他很早就知道，进宫为君侍是他的命运。
　　
　　两位年龄相近的皇族女孩，选谁为他的妻主？
　　
　　逍遥王妃与皇位无缘，选她，一生喝茶聊天弹琴弈棋，平淡而悠闲。选四皇女，那必是要一生血雨腥风，争妻宠，争女嗣，为妻争宠，为妻争权。
　　
　　两难，他将选择权交与了别人，怂恿母亲上奏，请女皇同时为两位女孩选陪读侍郎。以後要是被逍遥王妃选中，他会安分地做逍遥王君，要是被四皇女选中，他要争取成为正君，好好辅佐她。
　　
　　朝中局势现在扑朔迷离，皇太女等於是被贬黜在外征战，德贤王妃在朝中逐渐做大，夺储野心蠢蠢欲动。四皇女，作为女皇最小的女儿，凤後的第二位嫡女，德贤王妃的同父皇妹，将来必定是朝中重臣。另外，史书上常有末女继承的记载，谁能说，睿翔女皇不会选年幼的四皇女为下任储君？德贤王妃不一定是能笑到最後的人。
　　
　　选陪读侍郎当日，他著白衣化淡妆，举止刻意模仿宜凤圣子，果然一枝独秀，博得满场惊豔。当睿翔女皇提前指定他为逍遥王妃唯一的陪读侍郎时，他知道，逍遥王君的位置是他的。这样也好，母亲姐姐依然可以在朝中保持中立，只在最後时刻选择最後的胜利者。
　　
　　逍遥王妃，天赋异禀，不管是灵智还是神能都比常人觉醒早太多。可惜，她已禅位，逍遥王妃是她最初，也是最後的封位，女皇能留住她的命已是慈悲，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掌大权，真的是个闲散王妃。
　　
　　逍遥王妃虽是空名，但也是一品的王妃，位阶还在德贤王妃之上，言行举止理应高人一等，但她的温柔谦逊完全发自内心，不像德贤王妃那样故意为之。他会喜欢上她的。
　　
　　胸无大志？不，那不是她的错，她要胸怀大志必定死路一条。没有女子的英气，不，那也不是她的错，她的这种个性是女皇故意宠出来的。
　　
　　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逍遥王妃即使一生无权无势，自身也是个无比聪慧的女子，嫁她为君不算辱没他。
　　
　　唉，想到这里，齐鸣凤轻摇折扇万般惆怅，当自已开始对她用情，她的心里却没有他。
　　
　　进宫之後，娇小温雅的逍遥王妃对他彬彬有礼，让他逐渐喜欢上了年纪比他小四岁的少女，期盼著两人早日琴瑟和鸣。只是，进逍遥宫的第一天，王妃就明确地告诉他，会视他如兄长，若有心仪之人，她会成全他。
　　
　　傻女孩，知道自己是待选进宫的陪读侍郎，哪个少年敢对女子动心？即使有心仪之人，那也要等落选之後才敢表露真情。
　　
　　他对这位早慧的少女动了心思，无时无刻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渐渐地，他察觉到，王妃看他的面容时，常常会陷入沈思，好似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看另外一个人？那只有宜凤圣子。他们是表兄弟，本来就有七分相似。
　　
　　是因为神语血契的原因吗？兄妹之情已经深厚得犹如男女之情？那可个是禁忌，一旦泄露，圣子和她都会身败名裂！
　　
　　他扔掉自己本来就厌恶的白色衣裳裙袍，改穿其他色系，情况才有好转，但，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早慧的王妃心中有一个别人永远无法替代的男子存在。他很悲哀，他陪伴在她身边，却远没有那个人从远方寄来的一封家信能让她兴奋。
　　
　　五年，他在逍遥王妃身边五年，她那剔透玲珑的心让他钦佩不已，原来，她早已看出女皇的用心，竭力避开权势以保全自身。
　　
　　无权无势的闲散王妃又怎麽样？没有案牍之劳，他和她能举案齐眉。那个远方的人是天边的明月，她永远也得不到，只有他能陪伴在她身边啊。只要她愿意爱他，他不介意偶尔穿上白衣慰藉她的心。
　　
　　少女，只有经历过男人才被长辈视为能担大任。陪读侍郎的另一个作用，引导皇女们成人。还有两个月，王妃就年满十五了，皇族女子一般在那天会选择一位陪读侍郎进自己寝室。王妃虽然心思怪异，但不会违逆传统吧？她身边只有他。他渴望那一夜已经很久了。
　　
　　想到这里，晕红飞上了洁白如玉的脸庞，齐鸣凤赶紧喝两口冷茶压压燥热的身心，他现年十九，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子大多有孩子了。
　　
　　王妃会赐予他孩子吗？一定要在其他男子出现前得到她所有的爱。他向天上的凤凰真神祈祷，信男不要权贵，只求有一知心人，嘘寒问暖白头偕老。
　　
　　下一章：慧剑断情，女主感情专一，坚决不动摇。




五十五慧剑断情（上）

　　睿翔女皇不会放掉齐鸣凤，兆王妃夏瑞凰好像也喜欢他，尽管已经收了四位陪读侍郎，但现在依然没有大婚。
　　
　　为什麽不正式大婚？四位侍郎的娘家都有一定势力（否则当初女皇也不会选中他们），哪一个做王妃正君都合适。莫非她把正君之位待价而沽，要寻找更厉害的婆婆？
　　
　　蓝天羽冷哼，不愧是天生的皇家女，连婚姻都用来做筹码。她得到了他们的身和心，却要在他们之外另选正君。
　　
　　齐鸣凤让给她合适吗？她愁眉不展。这个男子，她真的只有兄妹之情，无法收他。不收，女皇铁心要指给兆王妃。咬牙收了，他们就要，就要行那夫妻之道。
　　
　　蓝天羽想到女皇提及少女的成年及笄之礼，当时就满头大汗。女子初夜会有落红，男子初夜之後，臂上的守宫砂会退却。她要是得到齐鸣凤就不能辜负他。那怎麽行？她爱的是凤，不再纯真的爱情只能亵渎那个圣洁的男人。
　　
　　两难，两难！蓝天羽在月下徘徊，不知不觉走到了点著灯火的聆月楼。
　　
　　「咦，王妃殿下？奴婢参见王妃殿下。」侍立在外的宫侍看到身著杏黄色深衣的蓝天羽赶紧上前见礼。
　　
　　「免礼，鸣凤公子还没睡？」蓝天羽温和地问道。在逍遥宫，除了她这位主人，只有齐鸣凤有下人服侍。
　　
　　「瑾殿下吗？夜深露寒，请进来说话。」沈思的齐鸣凤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欣喜地邀请她进入自己的寝楼。
　　
　　「不，鸣凤，我……我只是随便走走，不打扰你休息了。」蓝天羽结结巴巴拒绝道。谁都知道鸣凤侍郎早被女皇指给她，她要是深夜进入他的闺楼，明日皇宫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还会有人为她准备及笄之礼。
　　
　　唉，她还是不愿接受他呀。齐鸣凤叹息，站起来略微整了整妆容，快步走了出来，挽留住已经转身的蓝天羽。
　　
　　「瑾殿下，鸣凤还没休息，不如陪殿下月下散步可好？」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皎洁的月儿倾泻著如水的光芒，温润如玉的白衣美人如同披著一身银光。这是月宫中的仙子吗？那麽美丽，那麽圣洁。
　　
　　凤……蓝天羽恍如看到了心中爱了十多年的男子，但她又清醒地知道，这位不是。
　　
　　见她对他神情恍惚，眼中透出缱绻之意，齐鸣凤的男儿心一阵抽搐，她又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了。
　　
　　「瑾殿下，我是鸣凤。」他苦涩道。他也有自尊，穿白衣已是极限，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是别人的替身。
　　
　　「嗯。」蓝天羽眨眨眼睛，「我知道你是鸣凤啊。」尽管他们很相似，但她从来没有把感情搞混，也没想到用他代替他。
　　
　　「我和表兄宜凤圣子长得很相像。」
　　
　　「你第一天到逍遥宫就说了，我也从来没有搞混你和凤。」
　　
　　齐鸣凤的脸在月下显得越发娇嫩，也越发白……皙。他记得王妃当时还说，做我的兄长吧，我知道陪读侍郎的意思，但我希望你做我的兄长。世人都知道我早慧，那你也应该听懂我话中的意思。
　　
　　她把他当做兄长，却在心中把血亲兄长当做爱人。
　　
　　血缘相近，同样心有七窍的齐鸣凤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看穿了逍遥王妃的不轨之心。
　　
　　真神啊，那是乱伦！
　　
　　每当看到神殿有圣子家书传来，他就胆战心惊，希望这只是王妃的一厢情愿。但，他偷看过家信，里面虽然没有露骨禁忌的词汇，但浓浓的感情跃然纸上。那感情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爱情？怕是连写信的人也搞不清了。




五十六慧剑断情（下）

　　两人静静地走在回廊里，宫侍们贴心极了，知道要让王妃和公子独处，没有一个尾随在他们身後。
　　
　　「瑾殿下，」机会是创造出来的，感情是要自己争取的。趁著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忧郁的齐鸣凤大胆地拉起蓝天羽的手哀求道：「瑾殿下，鸣凤喜欢你已经五年了，为什麽你就不能喜欢鸣凤？」
　　
　　「我喜欢鸣凤啊，像喜欢兄长一样喜欢。」蓝天羽再次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决定向皇姨上奏，认你做兄长，给你安排给好妻主。认陪读侍郎做兄弟本朝已有先例，陛下会同意的。」
　　
　　这个冷血的少女，他这麽多年的感情她感觉不到麽？
　　
　　齐鸣凤心灰意冷道：「我的身世注定只能进宫为君侍，瑾殿下要眼睁睁看著鸣凤陷入阴谋污秽的後宫？德贤王妃已经三十出头，夫侍儿女成群；兆王妃虽然没有大婚，但四位陪读侍郎已是她的人了。除此二人，鸣凤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得到拥有兵权的齐家的独子。莫非，瑾殿下要鸣凤做你的皇姨父？」他的语气尖锐声音低沈，带有无限的绝望。
　　
　　蓝天羽内疚极了，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视若无睹，但这个男子在她身边生活了五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她委婉道：「鸣凤，女皇陛下的眼睛看透皇宫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和我说了，要册立你为兆王妃的正君。」
　　
　　她们已经决定好了他的命运？齐鸣凤心冷得绝望了。他，一个男子，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终身。
　　
　　「那又怎麽样？鸣凤情愿留在你身边做个侧君侍君。瑾殿下，不要抛弃鸣凤，鸣凤是爱你的。」他语带哭音，一行清泪缓缓流下，如带泪的梨花，楚楚可怜。
　　
　　「亲情同情都不是爱情，鸣凤，对不起……」她真的无法把他当丈夫看待，只能残忍地拒绝。
　　
　　咬咬牙，蓝天羽在他耳边轻语道：「兆王妃夏瑞凰是女皇陛下中意的皇女，立你为正君就是为她拉拢势力。女皇百年之後，她很可能是下任女皇，你就会是父仪天下的凤後。」
　　
　　她自私地希望，他就如女皇说的那样，对权势有几分期盼。
　　
　　怎麽可能，女皇怎麽可能将这种事告诉前女皇？齐鸣凤难以置信，抬起头，迷离的泪眼惊骇地望著月光下神秘莫测的少女。
　　
　　「德贤王妃近年来势力扩张太快，女皇已经忌惮她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只能属於一个人！只要女皇还能治理朝政，即使是亲生女儿她也不会放权。女皇现在五十才出头，身体健壮，头脑明晰，对於一个急切想继承她权势的人非常痛恨。德贤王妃注定不可能继承皇位，除非女皇暴毙。至於远征在外的皇太女，她一开始就被抛弃了。」蓝天清晰地分析著女皇的心思。
　　
　　这都是她推测出来的？齐鸣凤凝视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瑾殿下，为什麽，你为什麽不想要回那个位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见微知著的逍遥王妃明明有著无比敏锐的政治触觉，为什麽就没想过重登皇位？
　　
　　「皇位算什麽？金钱地位不过是过眼的云烟。」撩起刘海，露出鲜红的血印，蓝天羽傲然道：「从我得到这个神语血契，我就知道，凤凰真神在召唤我。」
　　
　　「真神在召唤你？」齐鸣凤半信半疑，虔诚信仰真神的有千千万，但还没有人敢说自己被真神召唤了。
　　
　　「是的。」蓝天羽用欺骗女皇的谎言欺骗他，「凤凰真神赋有我一个神圣的使命，那就是要寻找一个秘密。至於那个秘密是什麽，我不能乱说。」
　　
　　对不起，鸣凤，请原谅我的自私。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是我的心理负担。
　　
　　我希望是你自愿求去，而不是我抛弃你。
　　
　　聪慧的齐鸣凤看得出她眼中的意思，心痛又茫然，是继续追逐一份渺茫的爱情还是坦然接受未来的尊荣地位？
　　
　　
　　
　　凤，我伤害了爱慕我的年轻男子。
　　
　　我明知道他的前方是火坑，却不愿提供庇护。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
　　
　　深夜，回到自己寝宫的蓝天羽努力向远方的血契人传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