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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蜀山剑侠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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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神雕并未贪食,先朝李宁飞走过来,叫了两声,便用钢啄在那雪地上,画了几画,然后呱呱轻叫。 
  李宁自知意思,往雪面瞧去,认出是个“行”字。 
  知因白眉和尚派它前来接引,不敢怠慢,先朝天跪拜,默祷一番。 
  然后向那神雕说道:“弟子尚有几句话,要向小女嘱咐,请先进洞去,稍持片劾如何?” 
  那神雕点了头,便随李宁进洞。 
  英琼已将腊肉野味切了一大盘,见神雕进门,立即端来让它食用。 
  神雕也毫不客气,尽情啄食。 
  英琼见它已进食,不禁呵呵笑起,昨日得罪之心,一扫而空。 
  李宁则强忍心痛,向英琼欲说又止。 
  英琼自知父亲心意,含笑说道:“难道爹后悔不想去了吗?” 
  李宁轻叹道:“神雕二次奉命接我去见大师,他如此垂爱,爹怎敢不去?只是你年幼孤弱,独处空山,委实令人放心不下。我去之后,你只可在这山头上用功玩耍,切不可远离此间,我随时叩求老禅师,替你没法寻师。洞中粮食,足带数月使用,我走后,去掉我这大食量的,更可支持半年光景。 
  “你周叔父一生正直忠诚,决不会中人暗算,他是我性命之交,决不会不回来看望我父女,等他回来,便来他陪你到黄山,寻找你世姐轻云,引荐到餐霞大师门下.我如获禅师签准,每月之中,自求神雕送我同你相见。你须好好自己保重,早晚注意寒暖,以免我心悬两地。” 
  说罢,虎目中两行英雄泪。不禁流渗下来。 
  英琼见神雕二次飞来,满心欢喜。 
  然而虽然心知父亲不久便要别离,可是万万没想到这般快法,想起分离,又怕老父这一去,不知要特多久才能见面,如若不去,仙缘一失,千载己再难逢,不禁心乱加麻,也不知如何答对是好。 
  那神雕食完腊肉野味后,连叫几声,似在催促起程。 
  李宁知道难再延迟,遂把心一横,任自走向石桌前,抓来笔纸,匆匆给周淳留了一封长信,也好作个交代。 
  那英琼看神雕叫唤,忽而灵机一动,急忙跑到神雕面前下跪说道:“家父此去,不知何日方能回来,我一人在此,孤苦无依,望你大发慈悲,禀明你师父,前来与我做伴可好?等到我寻得另一位师父时,再请你回去如何?” 
  那神雕闻言,偏着头,用两只金眼看着英琼,忽然长鸣两声,似在示意,英琼却不懂,仍自苦苦央求。 
  眨眼工夫,李宁将书信写完,还等嘱咐女儿几句,那神雕横翼一张,抖弹两下,已跃身山洞。李宁父女见状,赶忙追了出来。那神雕则伏身以地,准备载人。 
  英琼知道父亲将走,猛然想到草绳仍在,急忙进洞取出,绑在雕几颈上,也好让父亲有个抓扣。 
  随又告知父亲骑法,以及落降时那几个危险所在。 
  李宁一一记在心头。 
  分手时刻,父女二人棋都满腹愁肠,虽有千言万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神雕好议说着:“这么近,有何好难分难舍?” 
  轻轻呱叫两声,使径自钻进李宁胯下,准备霸王硬上弓,将人载走。 
  英琼忽见神雕动作,赶忙唤着父亲留神,神雕业已冲霄而起,载着李宁,速度依样灵活快速无比。在空中一个盘旋,便投向那深渊去了。 
  英琼追及崖边,往下瞧去,白云掩处,人已不见,这才想起还有满肚言语未能说尽,又忘了请父亲去求白眉和尚,把雕儿借予自己做伴,一时落单,不禁感伤又起。 
  慈父远别,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见面,越想越伤心,干脆痛哭一场。 
  忽而心定处,又想及父亲若能得道,必定回来度自己,那白眉和尚还说自己另有仙缘,幻想着将来武功学成之后之行侠仗义种种,竟也破涕为笑。 
  然而她自小至今,从未孤伶,山风一扫,寒意袭来,感伤仍自又起,想着父亲,想着种种,又想周淳叔父同多臂人熊毛太见面后,吉凶胜负未卜,且音信全无,万一被仇人害死,黄山远隔数千里,自己年幼路生,何能飞渡该处? 
  想着不禁心急,一急,冷汗直流。 
  似这样吊硬伤怀,一会儿儿喜,一会儿儿悲,一会见儿惊惶,一会儿儿急心,捣得她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四处徘徊,直到天黑,方自进洞。 
  但觉头脑昏昏,腹中也咕咕叫饿,随便开水泡了一点冷饭。就着咸菜吃了半碗,悲思稍去,神志不由渐渐清醒。 
  她忽而领悟般,自言自语了一声,说道:“我年英琼还自命女中英豪,复生这么没出息?那白眉和尚对我爹那样大年纪之人,尚肯度自门下,难道我李英琼这般天资,使无人要么? 
  “现在父亲走了,正好打起精神用功,等周叔父回来,自请他带我上黄山投靠轻云姐便是,就算人不回来,明年开了春,我自己不会寻去?洞中即不愁穿又不愁吃,我空着急作什么?” 
  念头一转,登时解脱般,心神顿开,索星凝神定虑,盘腿打坐,好让灵台澄清,让后上床倒睡,连日辛劳,此时也该补补睡眠了。 
  她果然无事一身轻,这一倒睡,竟自次日午时,才转醒过来。 
  伸伸懒腰,精神充沛。活力乍现,但想这将是好的一天开始。 
  正要起床,忽然闻及耳旁某种轻微呼吸声传来,猛然想起昨日心神乱糟糟之际,进洞时,根本未将洞口封闭莫非什么野兽闯了进来?而那野兽正贴着自己耳朵? 
  登时吓得她神经过敏,猛抓被子,却又惊喜得连长衣都来不及穿,便从石床上蹦了下来,心头抨怦乱跳,跑过去,将那东西长颈抱住,又亲热地抚弄着。 
  原来在她床头打呼的,正是那只金眼神雕。 
  它不知何时进洞,但见英琼安睡于床,便伏在她身分守候,顺便享事美人温香之福。 
  这时见英琼起身,使朝她叫了几声,表示我又返回,该如你所愿了吧! 
  英琼不住地用手抚弄它身上铁羽,神雕自出怪异笑容,大概还不习使被此‘性骚扰’,想闪避又自心软.只好由她。 
  英琼非它,怎知它心性似人,如此敏感? 
  抚得高兴便问:“我爹已承你平安背到禅师那里去了么?” 
  神雕点头,自信满满地张抖两翼,铁嘴回啄左翅内侧,便拖出张纸条飞送英琼。 
  英琼但见纸条,欣喜不已,伸手即接,即拆,正是父亲手笔。 
  大意是说见了白眉禅师之后,已荣他收归门下,那禅师却和父亲有外舅父之关系,所以不惜苦心,前来度他。 
  又说英琼不久便要逢凶化吉,得遇不世奇缘。 
  那神雕随禅师听经多年,深通灵性,已蒙禅师允许,命它前来做伴。 
  不过,每月朔望,仍要回凝碧崖去听次经涌,叫英琼好好看待它,并早晚用功,且保重,和侯周叔父回来。 
  英琼见了来书,好生欣喜,急忙前去切腊味,与那神雕吃。 
  一面暗自寻思,这神雕食量奇大,此时满山冰雪,哪里去寻得野味供它长期食用? 
  她不禁心头好生为难。 
  那神雕似能者穿人意,轻轻几嘴啄完腊味,瞄了英琼一眼,呱叫了两声,大意是说“别叫我吃素即好”,便往外跳走。 
  英琼见状,急忙赶了出来。 
  那神雕朝着英琼昂首摆眼,自有一身神气,立即掠地飞起。 
  英琼以为它又要开溜,着了慌,便在下面直喊。 
  眼看那神雕在空中盘旋一阵,并不远离,才放了心。 
  忽地见那神雕一个转侧,投向洪桩坪那边,直冲而下,一会儿工夫,那雕重又飞冲天际,直飞回来,起飞越近,英琼直见它用爪下,抓着什么东西? 
  等到飞近英琼十数丈高下,果然掷下一物,近前一看,原是一只梅花鹿,鹿角已断,脑袋崩裂,摔死过去。 
  那神雕也飞身下来,向英琼连叫几声,英琼见它因自己去觅野食,越发高兴。 
  因爱那鹿皮华美温暧,想剥下来铺床,便到洞中取来利刀,将鹿皮剥下,又将鹿肉割成小块。留了一点腊干,准备拿竹叉烤来下酒。 
  英琼想及神雕功劳,便丢几块鹿肉到它面前。 
  神雕不禁白她一眼,竟自不切,心头大概想着:“我没这么野蛮吧!” 
  英琼不解,神雕便飞进洞中,啄了一块腊肉野味出来,向英球一晃,随即丢向空中,那腊肉是它从厨房叼来,足足有小腿粗,它虽啄过去,直若利刀切去,登时把野味腊肉啄成四切八块,再一张嘴,腊肉尚未掉落地面,已被它吃个精光,露了一嘴待利菜刀功夫。 
  英琼见状,不禁斥笑:“看你倒是挺挑的,懂得吃我腌得香喷喷的腊味?好吧!我为你尽心尽力就是!” 
  当下忙奔后洞,取来水桶、食盐以及在山上采及香草药味,就在阳光下,将鹿肉洗净,按照周浮所说的川人腊熏之法,先把鹿肉腌好,再找来枯枝,置于山凹避风之处引燃,然后把鹿肉串挂井旁,开始供熏起来。 
  那神雕特别注意英琼如何腌熏,那聚精会神程度,可比绣花还来得凝劲,或有一日,它也想亲自下厨熏此名堂吧! 
  从此,神雕便日在陪伴英琼,高兴处,即掠飞天际,猎些野味回来腌腊,英琼得此善解人意的神雕为伴,每日与它嘻戏,已然丝毫不觉孤寂。 
  可惜几次想乘神雕飞翔,却始终被拒绝,该是神雕已受吩咐,不敢违抗之故吧。 
  英琼为免为难它,自也不敢再强求。 
  时光如矢,不知不觉。便是腊月十五。 
  那神雕果然飞回凝碧崖听经。 
  回来时,又带回李宁一封书信。 
  英琼自是喜悦,拆开该去,父亲说及将要随白眉大师前往成都一带,寻访一位友人,随又顺便往云南石虎山,去看师兄采薇僧朱由穆,此去不定二三年才得回来。 
  他若到了成都,遇上周浮,使催他急速回山,并嘱咐英琼千万不要乱走,好好用功等语。 
  英琼读完书信,难受好一会儿,也无法可想,惟有默持上天祝福,保佑父亲能早日学得道法。 
  日光易逝。 
  转眼便离除夕不远。 
  英琼毕竟有些小孩子心性,便把前次下山,在峨嵋县城内买的年货、爆竹等东西,四处摆布,又用竹枝、彩绸糊成十余支宫灯,准备除夕晚上悬挂。 
  还替神雕腌好十来条鹿腿,也好让它过个丰年。 
  每日做做这样,弄弄那样,虽然独处空山,反显得十分忙碌。 
  到了二十七这天。 
  那神雕又抓来两只山猪,一只梅花鹿,大概想反孝敬英琼之意。 
  英琼自是喜欢,依旧把鹿皮剥下来存储,然后跑到用房取来盐巴及配料,准备腿熏这两样野味。 
  岂知缸子一开,猛然发所剩盐巴,仅够这回腌腊之用,以后日用就没有了。 
  她急忙跑到后洞存粮处寻查一番,所有日常用品都是够经年使用,唯独这食盐,竟因自己只顾得讨神雕喜欢,一劲给它储腊肉味,用得太不经济,不知不觉中已用光。 
  虽然目前肉菜等类俱都脑好,足敷三四月之用,然而以后神雕再打来野味,便无法处理了。 
  英琼望着盐缸,发了一回愁,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决好办法,又不愿让神雕失望,只得先将余盐用了再说,于是抱着盐缸出洞,开始腌肉工作。 
  一面动手,她一面对神雕说道:“金眼师兄,我的盐快没了,你爱吃、爱着的腌肉工作将暂停,也就是说,请你暂时放假见天,待过年后,我进城再买回一大袋食盐时,你再去猎野味如何?否则你现在猎来,我是没办法摆布啦!” 
  那神雕瞧她洒着白盐示苦。自是蓝狐轻叫两声,大概表示:“就算你要漂亮的胭脂,我照样给你弄来。”般神气。 
  忽地震翅冲霄而起,猎取东西去了。 
  英琼知道它不会走远,已司空见惯,也未在意,只在下面喊着:“己快中午啦,你去玩它一会儿就回来。我等你吃午饭呢!” 
  那神雕在空中一个回旋,眨眨金眼,猝又掠翅,蹿飞东方,竟自不见。 
  英琼腌好野味,又煮好午餐,可是过了正午,仍自不见神雕返回,腹中不禁饥饿,只得先弄些饭菜吃吃,又把腊肉切妥,准备作神雕午餐。 
  过了下午,神雕仍未返回,英琼无聊,只好举剑自行练起武功。 
  一套六合剑耍了下来,只是申时黄昏将近。 
  忽见天宣传来鸣叫,远远望去,现出一个黑点,知道是神雕飞回。 
  便在下面连声呼唤:“终也回来了,你是回来吃午餐,还是晚餐?” 
  神雕远远听之不及,一劲飞翔过来。 
  英琼忽见它双爪又抓着猎物,眉头一皱:“不是跟你说没盐巴了吧?你又不大爱吃鲜肉,何苦又去伤生命呢?” 
  话未说完,神雕已经飞落下来。 
  英琼见它不似往日,将野兽从空中掷下,但觉有异,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包包。约有三尺见方,不知是什么东西。 
  神雕将东西置于地面,呱呱叫她过来看个够,英琼自想知道,迎步前来,铺开,看,竟流出许多白色晶莹小东西,仔细看,再用舌舔,竟是自流井的上等官盐,足足有二三百斤重,此后何愁再没盐可用。 
  她欣喜若狂,笑斥道:“好家伙,你竟然干起江洋大盗行径哩?” 
  神雕呱呱轻叫,挺胸甩翅扇了几下,大概想表示“小意思,更大的勾当,我都在行”,那嘴巴竟也咧起笑意。 
  英琼瞧它模样,自也被逗笑,忙着设法把食盐搬进洞中,出来时,对神雕说道:“金眼师兄,你真是神通广大,可爱可佩,可是大丈夫作事,要光明磊落,不可妄自取别人来西,下次切不可如此啊!” 
  神雕只顾瞑目不答,心想着:“我又不是你们人类,这么复杂,拿来东口急着想用,又叫人不能拿,难道则我伸手去要,或赚钱拿银子去买不成?” 
  英琼大概感觉出它不高兴,自也悟出什么,心想它毕竟是禽类,在它们世界,只有饿了即食,而且到处都是任取任求食物,那还像人,要吃顿饭,都得看看是不是吃到人家头上而犯法。 
  它肯抓来食盐,全看自己面子,硬要它遵守人类规矩,实是说不过去。 
  当下谦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神雕之王,天下东西都是你的,你爱怎么取就怎么取,我可管你不着哩。” 
  那神雕这才张开眼睛,原谅了不可理喻的人类。 
  英琼赎罪般把腊肉野味端来,神雕得以丰富进食。 
  她则逗着神雕羽毛,好似要梳得它更加发亮。 
  正在梳羽之际,忽然闻得一阵幽香从高岩后面吹来过来,她一时心动,便跟踪过去瞧瞧。 
  原来岩后一株老梅树,已经花开盘枝,茂盛似火,寒香更是扑鼻。 
  英琼登时痴心如醉,深深吸着梅花香气,徘徊树下不去。 
  心血来潮,还伸手逗着嫩蕊香瓣,体会那股超凡脱俗之感。 
  徘徊一阵,但见天色渐昏。知道该去了,便订下明日之约,始跳着轻快步伐返回。 
  刚刚走到洞口前面,忽闻神雕轻鸣,英琼自有惊,四处寻目,忽见左峰相隔百丈悬崖那头,出现一位青衣人影,在那冰天雪地里掠飞纵跳,步履如飞,似乎直往舍身岩掠飞而来。 
  英琼不禁紧张,这舍身岩,前头断崖盘锯,左后斜处,万丈深渊把关,天生奇屏险障,人立在此,足可把十余里景致尽览眼底,如此险要之地,除了周淳和赵燕儿来过之外,英琼从未见过人踪。 
  谁知那青衣人竟知后山小径般,纵纵绕扰,追迫过来。 
  英琼暗暗心惊,心想这条冰雪封山小径,又滑又难走,一个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之境。自己虽学会轻身功夫,在此冰雪封山之时,犹不敢走这条险径这人竟然这样好的功夫,定是一位武功高人,莫不是白眉禅师所说那位有缘仙人要来援引自己了么? 
  她一劲自相情愿陶醉,忘了可能也是敌人之危机。 
  正在胡乱待思之际,那青衣人转过一个岩角,竟自不见。 
  英琼正感觉失望之间,忽认岩前二十余丈险处,又钻出那条青影,惹得她希望又起。 
  神雕早就盘旋空中,星目直扫四周,做起保护工作。 
  那青影已拉掠近。 
  英琼见着他身穿青衣,头上则用一块青布包裹,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下,背上斜插一枝长剑,面容秀美,装束得不男不女。 
  但眼熟,正待开口发问。 
  那人已抢先说道:“我奉了家师之命,来采这凌霄崖的腊梅,去怫前供奉,不想姐姐隐居之所,就在这里,可算是有缘,幸会了!” 
  说时,她将头上青巾解下,露出一浓秀发,两鬓仍结小辫。 
  英琼但见这小辫,复见她雪肤娥眉,英姿挺现,不就是峨嵋前山解脱庵所见的小姑娘吗! 
  她惊诧说道:“你是余英男!” 
  余英男笑道:“正是啊!英琼妹,好久不见了。” 
  英琼乍闻声音,惊喜若狂,登时啊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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