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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玲玲……”陈晓轻喃，“噢，我知道她，她选择另一个方法适应这里。”
　　“她怎么了？”
　　“如果遇到她，要小心。”
　　叶修陷入思考。
　　周泽楷注意到周围有一些行尸走肉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不能再在这里交谈下去。“这里，不安全。”他低声说，“得换地方。”
　　“你跟我们走吗？”叶修问陈晓。
　　陈晓摇摇头，“我走不了，我……”她欲言又止，没出口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最后转身。
　　周泽楷看着陈晓离去，渐渐融入行尸走肉大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沉重。
　　“她永远也出不去了吗？”乔一帆飞到妈妈的脑袋上，低头问，“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她已经死了。”叶修回道。
　　乔一帆叹了一口气。
　　血腥城堡是血腥女王的绝对领域，在这里她拥有绝对的统治权。虽然现在，在地下室的三人看不到玛丽在身旁，后者却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除非必要，否则血腥女王不会亲自出现，城堡里的每一个区域都足够凶险，用不着她来烦恼外来者可能带来的麻烦。
　　上一次，叶修在地下室被这儿的行尸走肉追得到处跑。这一次，他不得不考虑，陈晓关于小心徐玲玲的警示，是不是玛丽为地下室增加了难度。
　　原本就让人头疼了，这儿的行尸数量庞大，当目标放到一个人身上时，那惊险刺激的程度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周泽楷找了个周围没什么行尸的地方，在一块土地后蹲下来。乔一帆从猫肚子下钻出来，他用指腹摸摸小人的脑袋。叶修站在他的肩上，向着远方眺望。
　　“有东西过来了。”他说。
　　周泽楷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那的远方是血池。能力封印状态下，他的感官不够灵敏，仔细盯着看了好一会，视线里才出现一个移动的黑点。那东西越来越近，直冲他们藏身的地方而来。
　　那是辆样式很老的战车。
　　更近了一些，他看到坐在战车指挥席的女孩——徐玲玲。
　　
　　“都准备好了？”张新杰看向喻文州，“你不穿上衣服？”
　　“我穿着。”穿戴整齐的喻文州立即为自己辩护，他怎么可能不穿衣服到处乱跑。
　　“特制的那一套。”
　　“对我没用。”喻文州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研究部针对血腥玛丽对血液霸道的控制的能力，为即将进入血腥女王的城堡几个人赶工制作了一套制服。喻文州将和韩文清组成二号小分队，与三号小分队——王杰希、张佳乐——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进入城堡。
　　肖时钦和张新杰在外远程协助，当四人全部进入城堡，张新杰便会领导已经在此集齐的牧师们，唱诵诗经，肖时钦负责这儿的几尊炮。
　　不远处，玛丽的城堡高高矗立，久未打理导致城堡外杂草丛生，墙上盖满灰尘。在明媚的阳光下，城堡丝毫未沾染上任何生气，到处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阴阴地盯着在外围想打自己主意的人类。
　　“我有一点不明白。”张佳乐看着喻文州，“为什么一些怪物总想长得像个人类，或者我该用‘很多’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有歧义，但这现象确确实实很频繁。
　　面前就有一个。
　　“方便。”喻文州微微一笑，“否则找不到适合我居住的房子。”
　　张佳乐瞪着喻文州笑眯眯的脸。
　　“该行动了。”韩文清说。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肖时钦叮嘱道。血腥城堡不是逞英雄的地方。看着那四人离去，肖时钦转头，对张新杰道：“准备好了？”
　　
　　遭遇战车后，地下室的行尸仿佛受到指挥一般，参与进战斗。麻烦程度陡然升了好几级。
　　周泽楷在地上一滚，躲过一把两米高的十字架。那是个刑具，脏污的十字架上分别有四个钉子，用以将受刑者钉到十字架上，流血致死。
　　一击不成，十字架回到战车上，矗立于徐玲玲身后。除了十字架，战车上还有多种不同的刑具，光是模样，就够让胆小者感到心惊。
　　“到雕像上去。”叶修喝道。
　　周泽楷立即往最近一座雕像那奔跑，叶修与乔一帆飞在空中对战车上的人维持攻势。
　　乔一帆的冰豆豆起不了太大作用，战车上一把由铁链牵系着的铁斧四处飞舞，他的冰豆豆冰住一块地方，铁斧立即用巨大的力量将冰块砸碎，让他的攻击瞬间变成无用功。即使冻住徐玲玲，用处也不大，铁斧照旧对着被冰封住的徐玲玲砸下来。
　　打在身上的子弹，徐玲玲毫不在乎，她和这里的其他行尸差不多，只是双眼完好，并多一辆车罢了。她也已经死了，只要不是损害到行动能力，任何物理攻击对她都造不成威胁。
　　鉴于此，乔一帆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行尸群上。
　　“无论玛丽对你承诺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叶修大声说，“你协助她这么做，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他尝试用另一种攻势。
　　徐玲玲神情冷酷，“至少能让我和她们不一样。”
　　“你正在帮助的那个怪物杀了你的父母！”
　　这句话刺痛了徐玲玲，她的脸变得扭曲。“不需要你来提醒！可恶！”她手一挥，战车上所有刑具全部飞出，袭向空中的叶修，“我不想这样的，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怪我，如果他们能多替我想想，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啧。”叶修陡然撑开伞，十字架正撞在伞面上。接着这股冲撞力，叶修疾退，下一秒就到了周泽楷身边。后者已经到了雕像手臂上，正灵活敏捷地往肩膀上去。
　　周泽楷身后，是大量行尸，正潮涌般跟着往上爬。那些已经不是活人动作迟缓，雕像沾染着血，湿滑的表面让她们更难以攀爬。但任何困难，在庞大的数量面前总是不得不屈膝。成堆的行尸依靠数量优势，缓慢却稳定地往雕像顶部靠近。
　　周泽楷站在雕像顶部，向下开枪。叶修与乔一帆在旁协助，这个地形利用得当，将对他们很有利。乔一帆的冰豆豆每一次扔下，都能在行尸群里冻出一个大冰球，冰球一旦形成，立即会带着被冻在里头的行尸往下滚，这一滚就能带走一波数量可观的行尸。
　　在一家三口团队合作下，行尸在火力中源源不断往下滚，一时间场面陷入胶着。
　　周泽楷当然没有忽略雕像下的战车。见光靠行尸无法让雕像顶部的人就范，战车忽然重新开动，硬生生压压到堆积的行尸身上，碾压出一条倾斜的血路。
　　“爸爸，看！”乔一帆忽然朝天空一指。
　　血池的上方，织成天空的人骨正在骚动。
　　汲取养分时间要到了。
　　徐玲玲停止往上，回到地面，在雕像下等待。
　　场面若是一直胶着下去，最终只会对周泽楷不利。徐玲玲也不愿拖延太久，行尸往上涌的数量越来越多，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让她们接触到了雕像顶部。周泽楷后退一步，站在雕像头顶的中央位置，两手持枪，连续不断射击。
　　他的火力在逐渐减弱。
　　一根巨大的钢管冲出人骨天空，周泽楷看到了它，并能感觉到周围行尸一阵骚动。三人结束交火，周泽楷接过叶修丢来的伞，伞面和伞骨组合连接，成为旋翼，带着他飞离雕像。他没有趁机对着行尸群开枪，那样是浪费子弹。
　　战车朝他们降落的地方，疾驰而来。
　　周泽楷毫不恋战，往血池方向疾奔。乔一帆紧随其后。叶修则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叶修出现在战车指挥席上。徐玲玲猝不及防，一只眼睛被抓瞎。一击得逞，叶修立即再度消失。
　　钢管扎进了血池里，周泽楷奋力奔跑。行尸们也都兴奋地往血池跑，近一些的行尸首先靠近血池，钻了进去，扑腾着往钢管方向游。一时间，平静的血池宛如沸腾一般。
　　周泽楷离血池还有一段距离，身前身后身侧都是亢奋的行尸。在他前面的行尸已经不再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是争先恐后地往血池跑。行尸们都不是自愿变成这副鬼样子的，玛丽的欺骗让她们身陷血腥地狱，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神智被磨灭多少，“离开这里”的渴求永不会熄灭。
　　一个铁爪疾飞而来，周泽楷险险避过，却没来得及闪开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的铁爪。眼看周泽楷要被抓住，叶修用上最快的速度飞过去，用伞面挡住铁爪。他挡住了，然而铁爪冲撞的力量让他一时控制不住，弹了出去，滚进了行尸群脚下。
　　“妈妈！”乔一帆急得赶忙撒出一把冰豆豆，战车的前半部分整个被冻住，一时无法动弹。
　　周泽楷箭步冲进行尸群，一手抓起地上的猫和伞搂进怀里。忽然间，子弹爆发般对着四面八方射出。
　　“我靠，子弹不要钱啊。”叶修叫道，“放着我来。”
　　伞面突然急速旋转，变成一个大电锯，收割行尸破碎的肢体。
　　当终于接近血池，乔一帆回到爸爸身上。周泽楷抓着旋翼伞，向吸管方向飞去。此时，那根巨大的钢管已经被行尸覆盖了很长一截，但那一截就全场来说，还不到四分之一。当接触到钢管，叶修拿回伞，抵挡下方的行尸。
　　徐玲玲瞪着那根钢管，竟选择将车开进血池。车子很快没顶，尔后，血红的徐玲玲出现在钢管下方，战车不见踪影，在她周围飞舞的刑具替她清理开了一片范围。
　　她在往上爬，并且速度很快。
　　“上，看你的了一帆。”叶修喝道。
　　“看我的！”一帆大喝回道，绕着爸爸飞翔，专心致志盯着下方的徐玲玲和那几个到处乱飞的刑具。眼下可是离开这个乱糟糟地方的紧要关头，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到爸爸妈妈！
　　乔一帆在心里为自己和爸爸妈妈设立了一个区域，每当钢铁刑具进入区域范围，他就会丢冰豆豆，冻住刑具或者在空中制造冰墙防卫。当确定镜子巫婆是夺走了妈妈身体的玛丽，每晚巡逻，他都会备好一大包冰豆豆，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是意外跌进这个恶心的地方来的，但他的冰豆豆储备充足，从头打到尾也不怕不够！
　　冰与钢铁在空中交锋，各不相让。
　　养分吸收够了，吸管一阵颤动，接着开始往回升。吸管靠近底部的一段区域，一大堆行尸不肯撒手，再往上是徐玲玲。她已经很接近周泽楷几人，乔一帆不敢有丝毫松懈，对付钢铁刑具你的同时注意着她。
　　“一帆，回来。”叶修忽然喊道。
　　听到呼喊，乔一帆第一时间回到父母身边，一边不忘提防。他们凑在一堆，徐玲玲若是动用全部刑具攻击他们，他们无法很有效地防御。他们的位置快要接近那织成天空的人骨，周泽楷方才将外套脱了下来，把自己固定在钢管上，这样才能在通过那块人骨时，不被那些东西拖走。
　　叶修和乔一帆都死盯着徐玲玲。
　　忽然，非常意外地，一条手臂从徐玲玲身后探出来，手臂紧紧箍住徐玲玲咽喉，将她往下拽。那是陈晓，她混在行尸群里，也爬了上来。
　　“混蛋，放开我！”徐玲玲气得尖叫。
　　陈晓死死扣着她，看了一眼天空。
　　“要来了。”叶修提醒道。
　　在接近人骨穹顶的一刹那，叶修撑开伞，将三人盖在伞下。乔一帆丢出两颗豆豆，一颗冻在伞面上，一颗在相反位置，制造了一个冷冰冰的、紧黏着钢管的防护罩。紧接着，他被周泽楷抓住，连同叶修，被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完好无缺突破城堡地下室！
　　叶修利用身体能力的便捷，首先从那坨冷死人的空心冰球里出来。
　　周泽楷在里头砸开一个缺口，让乔一帆先飞出去，自己再钻出来。看着冷得躲到猫身上想用猫毛盖住自己的小人，和冷得直搓爪的猫，在这严肃的时刻，他不禁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别告诉我你不冷。”叶修说。
　　周泽楷想回答“也冷”，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的话变成了一声闷哼。他捂着头，痛得半跪到了地上。
　　“啊啊，头好痛。”乔一帆抱着脑袋，在猫身上直打滚。
　　叶修神色一凛，窜到周泽楷肩上，对着后者耳朵大声说：“小周，能听到我说话吗？先去找个能藏身的地方。”
　　
　　韩文清脸色铁青。
　　“忽然头很痛？”喻文州向这位临时搭档表示关切，“发生了什么？”
　　“有声音。”韩文清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
　　“声音？”喻文州侧耳仔细倾听，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有点像是歌声，一个女人在唱歌……不，这是诅咒。城堡的所有者在对进入城堡的外来者施咒，他没有感到任何妨碍，因为他本身属性跟诅咒相同。
　　“还能走吗？”喻文州问。
　　韩文清缓缓站了起来，此刻即使是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让他感到头痛加剧。然而他不想向脑海挥之不去的莫名歌声投降，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一个老友，才刚进门就败下阵来，像什么话！
　　“走。”他沉声道。然而刚走两步，他就不得不扶住墙分辨方向。
　　头疼让人眼冒金星，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张佳乐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头痛欲裂。一旁的王杰希也好不到哪去。
　　靠，这怎么打？！
　　
　　周泽楷藏在一张桌子底下。
　　在脑子里唱个不停的女声让他在到了这下面后，再也无法维持行动能力。那声音同样也让乔一帆痛苦不堪。然而叶修完全没有受影响，大概是身体的原因，那带来疼痛的诅咒对他来说只是道普通的歌声。
　　叶修一只爪子轻轻搭在周泽楷的脸颊上，年轻猎手因为难忍的痛感，出了一些汗。
　　“玛丽惯用的伎俩。”他说，“其实这不是真的。”
　　周泽楷看着叶修。他的头很痛，这份痛感如此尖锐，咬着牙都难以忍耐，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想点开心的事。”叶修说。
　　开心的事……
　　周泽楷努力聚拢思绪，尽量不将注意力放在疼痛上，去想曾经让自己开心的事。近期印象最深的高兴事，就是那次亲吻。他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叶修出现在眼前，心情像……像叶修见到盛在盘子里，热乎乎香喷喷的鱼，雀跃得不得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向对方表达自己满心的喜爱之情，而亲吻就是最好的表示行动。
　　事后的发展同样让人愉悦，叶修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那句打趣的话说明对方并不排斥，反而暗示出他以后想这么做都行。那是他第一次亲吻，亲吻一个同性，亲吻他的爱人。
　　他要是很会说话就好了，情人之间都是不介意多一些甜言蜜语的。但他生来就不太熟练这技能，交流方面总是比正常人迟钝很多。
　　“你是在想开心的事吧？”叶修嘀咕，“咋看着不像呢。”再英俊的脸，也经不起皱得跟个苦瓜似的……
　　周泽楷想扯出一个微笑，让叶修放心，结果扯出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像苦笑。他无奈，想将叶修搂进怀里，感受一下猫身的温暖。
　　然而玛丽不从人愿，有东西正在往这边来。
　　叶修按住想起身迎敌的周泽楷，说：“在这等着，我去应付。”
　　“不行……”这怎么行，他不能让叶修独自对付那些怪物。
　　“不行也得行，你站得起来？”叶修不由分说，拿起伞，跑了出去，一下就没了影。
　　周泽楷还真的站不起来，在脑子里捣乱的声音太霸道了，歌声明明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这歌声却让人痛苦不堪，恨不得用脑袋敲击地面来止痛。
　　他不由想到叶修独自一人误闯玛丽的城堡时，是否也遭遇了这些。必然是遭遇了，否则怎么会知道这歌声不是真的，怎么会知道用愉快的思绪能抵消掉部分痛楚。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凶险，刺骨的疼痛让他缩在桌子底下几乎动不了，而那时的叶修呢？头疼得不行时却又遭遇敌人，叶修是如何解决的？
　　那个时候，他在叶修身边就好了。
　　或许多他一个也帮不上很多忙，但两个人总比孤身一人好，可以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虽然是突如其来到了这里，但只是比计划中的早了那么点。他是想帮助叶修夺回身体的，怎么能自己躲在桌子下面缩着，让叶修去面对敌人？他要的不是这样，他要的是和叶修并肩作战，要的是守护好重要的人。
　　乔一帆渐渐感到头没那么痛了。
　　应该是另一个声音导致的，是个由很多人组成的合唱。两个声音撞在一起，让人不舒服的女声越来越弱，直至对行动能力造不成影响。
　　周泽楷从桌子下钻出，站了起来。
　　“爸爸。”乔一帆从口袋里飞出，“妈妈在哪？”
　　“在保护我们。”周泽楷轻声说。
　　“我们快去帮助妈妈吧。”
　　“嗯。”
　　周泽楷往另一个房间大步走去。
　　他们正在一个正常的房间里，这里有正常的天花板和墙壁以及家具，端端正正的模样让人几乎要以为刚才的地下室是幻觉。
　　周泽楷看到叶修正挥舞着伞，跟三只吸血鬼搏斗。他举枪，扣下扳机，一颗子弹直直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