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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等皇的女人-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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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是砸向她的是吗?
    砸在她的脸上,是吗?
    她微微弯着唇角,一动不动。
    “怎么?不想要?”男人冷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你可不要后悔!”
    男人一边说,一边优雅地蹲下身,准备伸手将地上的纸笺拾起,“如果没有这一纸休书,无论你跑到哪里,你这一辈子就都是本王的女人,你又如何能去跟你的老情人双宿双飞?”
    苏月身子一晃、愕然抬头。
    休书?
    他是说这白纸黑字是休书,是吗?
    怎么可能?
    她有些难以置信!
    心头狂跳,也顾不上矜持,她一把将男人已经拾在手中的纸笺抢了过来。
    男人鼻子里又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殿上方,景帝眸光微敛。
    苏月低头,迫不及待地看向手中摊开的纸笺。
    不守妇道、不安于室……。一字一句,句句都是数落她的不是!
    可是很奇怪,她却看得心里没有任何起伏,很平静,哦,不,也不是平静的,还是很激动,只不过不是为了这些字眼,而是为了最后的那句。
    ——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永无争执!
    好啊!
    永无牵绊、从此两讫!
    苏月轻勾着唇角,缓缓将休书叠起,拢进自己的衣袖里,对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深深一鞠。
    “多谢四爷成全!”
    男人冷哼一声,拂了衣袖,将视线掠开,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苏月也不以为意,转身又对着上方端坐的景帝深深一鞠,这才准备起身站起。
    许是跪得有些久的缘故,脚有些麻,血糖又骤然偏低,刚刚起身,就眼前金光一闪,脚下踉跄,急速后退了两步,她才强行稳住自己的身子。
    男人伟岸身姿未动分厘。
    景帝眸色愈沉,见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去,蓦地出了声,“站住!”
    苏月脚步一顿。
    商慕寒眸光微微一敛,一撩袍角跪在地上,“父皇!”
    景帝本要跟苏月说什么,见商慕寒突然如此,便又将目光从苏月身上收回,扬落在他的脸上。
    商慕寒略一抱拳,“父皇,无需再跟这个女人多费口舌!”
    景帝眸色愈发深邃。
    商慕寒的话继续,“儿臣在寻她的这些日,想了很多,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因为大火的缘故,儿臣一度低迷,胸无大志,整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虚度了大好的光阴时日,结果,却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现在想想,不值,很不值!”
    景帝脸上略略一愕,眼角轻扬,睨了苏月一眼,复又将目光落在商慕寒的身上,微微抿了唇。
    苏月站在那里,低着脑袋,微微苦笑。
    到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在做戏。
    什么沉溺于儿女情长?
    沉溺于与谁的儿女情长?
    那人不是她吧?
    到现在,他却还要标榜自己的深情!标榜他对她的深情!
    真真是可笑之极。
    她知道他的用意。
    无非两点,一,告诉景帝,他只有家小之念,没有争权之心;二,就是跟景帝表明决心,从此以后发奋图强,求上进。
    这两点总有一点是景帝想看到的。是这样吗?商慕寒!
    相处了一段时日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几乎什么都可以利用,无论是人,还是事,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他都会见缝插针,例如,曾经,苏阳的孩子,又例如,现在,她所谓的与人私通。
    罢了,罢了!
    她也不想再去计较了,反正休书已经拿到手了不是吗?
    从此以后各自天涯!
    最后被他利用一次又何妨?曾经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她都听过,这点,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为了痛改前非,儿臣才决定休了这个女人,也请父皇不要再做我们之间的说客,儿臣心意已决,这样的女人,儿臣实乃不屑!”
    男人口气灼灼,说得笃定。
    苏月依旧只是轻轻笑。
    高公公眉心微拢,再次偷偷抬眼睨向景帝,无声叹息。
    这个四王爷真是不懂圣意啊。
    这个帝王喊住苏月,哪里是要做两人之间的说客,而是……
    果然,景帝淡笑着出了声,“寒儿能这样想,朕心甚慰,寒儿也觉得温柔乡英雄冢,红颜祸水,是吗?”
    苏月心口一颤,已闻商慕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红颜祸水!”





     【119】何止云泥之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5…25 9:50:12 本章字数:6333

    苏月心口一颤,已闻商慕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爱殢殩獍
    “是!红颜祸水!”
    商慕寒笃定点头,景帝唇角一勾,正欲说话,商慕寒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所以,儿臣的第一想法是,将她赐死!”
    高公公一怔,景帝更是瞳孔微微一缩,苏月身子晃了晃,又低垂下眉眼,不知心中情绪。
    “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像这样被自己的女人戴绿帽子,所以儿臣疯了一般找她,并不是儿臣有多放不下她,而是儿臣恨,儿臣当时的想法就是,找到她,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亲手将她撕碎!嫘”
    “可是找了几日下来,儿臣的心境却一日比一日沉淀,也一日比一日平和,儿臣忽然就觉得,这个女人不能死!”
    高公公再次一愣,苏月愕然抬眼,景帝微微抿了唇,眸色转冷。
    “如果她死了,世人一定会说,儿臣没用,被一个女人背叛,然后还特别在乎这个女人,恼羞成怒才将她赐死。儿臣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这般去做,儿臣要告诉世人,儿臣根本不屑要这种女人,是儿臣不要的她,儿臣赐了她休书,就算她以后真的跟了冷煜,或者别的男人,那也不过是捡了儿臣不要的垃圾!轼”
    男人的声音清冷无波,不带一丝感情。
    苏月弯着唇角轻轻笑。
    原来如此!
    不要的垃圾?
    商慕寒,你的话还能更难听一点吗?还能更恶毒一点吗?
    可是,当真就是这个原因吗?
    不是光垃圾那么简单吧?她不能死,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食了血玲珑,她身上还有他们的利用价值才对吧?
    她唇角轻扬着一抹冷讽的弧度,缓缓睇向那个脸不红、心不跳、说谎不打草稿的男人,男人也抬起眼梢、快速地看了她一眼。
    又对着景帝道:“父皇,普宁寺的无为大师跟儿臣说过一句话,他说,这世上,对背叛你之人最好、最有力的报复方法,不是杀了她,而是你要比她过得更好,你要让她看着你幸福,你要让她后悔一辈子。父皇会满足儿臣的这一点虚荣心吗?”
    商慕寒说完,目光殷殷看向景帝。
    景帝眸光微闪,高公公微微蹙了蹙眉。
    苏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说话。
    良久的静谧之后,景帝才沉声开了口,“好!朕答应你,留她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加以惩罚,各个女子都向她学习,那岂不乱了套?所以,朕决定,现将其发配至边疆给驻守在那里的将士们洗衣做饭半年,以作惩罚,半年期满后去留随意!寒儿觉得可好?”
    苏月一怔,去边疆?!
    商慕寒却已是垂眸颔首,“但凭父皇做主!”
    景帝唇角一扬:“那好,来人!”
    ********************************
    苏月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就这样被发配到了边疆去吗?!
    她不知道,景帝为何那么着急,等一天都不行,非得让其连夜上路?
    她只知道,其实,她的心里,是情不情愿前往的。
    洗衣做饭根本不是她的强项,以前,在后山,有婆婆做,在六扇门,也有下人,在四王府,更不消说,忽然让她去伺候人,她怎么行?
    而且,边疆离京师那么远,那里又没有她要的龙凤玲珑棋盘。
    可是,如今的形式是,她不去不行,否则就是死。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今夜景帝召她进宫就是为了让她认罪而除之,是商慕寒让她活了下来。
    换句话说,是商慕寒救了她。
    她不想死,但是,她并不感激商慕寒。
    她知道,他如此作为,也不过是为了她身上的那一份利用价值。
    就像给她休书一样,曾经她那般问他要,他都不给,甚至用瞎婆婆的命来威胁,也不愿给她休书,今夜竟是主动送上了,她知道,不是他的良心发现,也不是他的真正放手,而是因为,他不需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眼皮底下来控制她了,因为她身上有蛊了,是吗?
    只要他们催动母蛊,他们照样将她捏得死死的。
    这般一想,她又觉得,其实,离开一段时间,未尝不是好事。
    远离他,远离纷争,远离欺骗,远离……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想办法脱身吧。
    她忽然又想起六扇门大牢里的商慕炎,原本她还想着自己出来后,能以苏桑的身份去帮他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如今也成了泡影。
    也不知道,他回去大牢后,突然发现她不在了,会不会着急?
    不管怎么说,几日的相处,这个男人确实给了她温暖。
    而其实,他又何尝不是缺少温暖的人。
    看看今日景帝对商慕寒的态度,再看看那日景帝对他的态度就知道。
    真的是天上地下,何止云泥之别?
    心中忽然有些难过,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商慕炎,还是为今夜商慕寒的态度?
    轻轻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她缓缓阖上眼睛。
    好累。
    那么累。
    *******************************
    龙吟宫
    灯火通亮、茶香袅绕
    景帝、商慕寒面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桌案上,白子黑子摆了一盘。
    对弈正在进行。
    “老四棋艺进步不少啊!”景帝微微笑着,白璧纤长的手指不停摩挲着一粒白子,眉眼低垂,凝看着案上吃紧的棋局,手中白子迟迟不曾落下。
    “父皇过奖了!”商慕寒亦是微微一笑,谦逊恭敬地睨了一眼景帝,又用眼梢不着痕迹地掠了一眼墙角的沙漏。
    “看来,今夜我们谁也胜不了谁,算了,夜深了,你这几日又劳累奔波,和棋吧!”景帝蓦地将手中白子掷于子龛中,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是!多谢父皇手下留情!”商慕寒轻轻颔首,长睫轻垂,一抹异色快速从眼底掠过。
    景帝朝他挥了挥衣袖。
    他起身,躬身行礼,缓步退了出去,一出了龙吟宫,则蓦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衣发翻飞、步履如风。
    殿内,景帝起身,一旁的高公公连忙上前,收拾着桌案上的棋子。
    “高盛,朕吩咐你做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高公公一愣,躬身道:“回皇上,都安排好了!”
    “嗯!”景帝点头,眸底阴笑尽凝,“那就好!”
    高公公将桌案上的棋子收拾好,景帝伸出手臂,他又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龙袍褪了下来。
    “奴才有一事不明白。”
    景帝斜瞥了他一眼,“说!”
    “今日皇上让奴才准备毒酒的时候,跟奴才说,一切都是为了四爷,四爷跟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下去,迟早会被她毁去大好前程!”
    景帝鼻子里淡“嗯”了一声。
    “可是,四爷不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吗?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还将休书都赐给了人家,这样以后也不好再有瓜葛,为何皇上还是……”
    高公公的话没有说完,他不敢说。
    “你是想问,为何朕还是不放过那个女人,是吗?”
    高公公一骇,连忙垂了头,未响。
    景帝冷冷一笑,“你以为老四真的痛改前非,对那女人恩断义绝了吗?”
    高公公一震,愕然抬眸。
    景帝唇边冷笑更甚,“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保全那个女人!”
    高公公有些懵,“奴才不懂”
    “不懂就对了,如果连你都懂了,他还如何唬弄朕?”
    高公公更是一头雾水。
    景帝瞟了他一眼,拾步往龙榻边走去。
    “朕的这个儿子的确很聪明,有时候,朕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朕当年的影子。他连休书都拿出来了,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朕,他已放开了那个女人,让朕不要再起杀心,可见他用情至深啊!而苏月这样一个祸水,自从嫁入了四王府以后,就没有消停过,先是大闹老四和苏阳的婚礼,后来芳华殿上,试探南轩送过来的美人羞,要不是她一闹,也扯不上苏阳,老四的孩子也不至于……”
    景帝顿了顿,须臾,又接着说道:“后来又是在殇州行宫的后院跟冷煜私会,再后来,老四甚至为了她的一个什么婆婆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盗取朕的灵珠,最后她却还跟冷煜私奔,闹得人尽皆知,皇家的颜面丢尽。而且,那个女人竟然还跟老八也有纠缠,要不是那日六扇门,她的突返作证,朕还不知道呢!这样一个红颜祸水,你说还能留不能留?且不说,老四会被她彻底牵着鼻子走,朕的那些儿子也迟早会为了她反目成仇,还有南轩那个冷煜,看他那天那个样子,坚决得无所畏惧。虽说,我北凉并不惧任何国家,但是,一旦发生战争,受苦的是老百姓,朕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生灵涂炭。”
    高公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想那个女人的确有些闹得鸡犬不宁,但是,说又是让兄弟成仇的,又是扯上天下战争的,未免有些严重了些。不过,人家是天子,自是深谋远虑,考虑得周全。
    “皇上英明!”见景帝坐于床榻上,高公公连忙上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龙靴脱下来。
    “英不英明也不是你说了算?”景帝瞟了他一眼,虽带着一丝佯怒,却唇角轻勾,甚是愉悦的模样,“做皇帝不易啊!”
    见这个一向冷厉的帝王难得的和颜悦色,高盛一时胆子也大了起来。
    “奴才还是不明白,皇上贵为天子,掌握着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想要杀一个人又何须这般麻烦,而且四侧王妃……苏月她惑乱宫闱,本就是死罪,皇上为何……”
    “还不是因为老四!”景帝一声叹息,掀开龙被,上了床,“朕不想让他忌恨,朕就那么几个儿子,老八已经跟朕如同仇人一般,朕不想老四也成为第二个老八。所以,朕才如此处心积虑啊!看他今夜的样子,也似乎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其实,朕故意将他留下来下棋,一来是想将他拖住,那厢苏月已经启程,二来,朕也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他一盘棋下来,不徐不疾、下得沉稳,既不输于朕,也顾及朕的颜面而不胜朕,看来,对苏月发配边疆一事,他已完全相信且放心。”
    景帝躺了下去,又是几不可闻的一声喟叹,“朕也知道,如此做,对老四有些不公平,但是,那个女人绝对不可留啊,自古为君为皇者,都必须绝情绝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朕必须断了他心中的念想。”
    高公公掖被子的手一顿,被他最后一句话骇住。
    自古为君为皇者,都必须绝情绝爱!
    为君为皇?
    这个帝王的意思是?
    高盛一惊。
    现在不是已经有太子了吗?难道。。。。。。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
    苏月再次醒过来,是因为马车的颠簸。
    她抬手轻轻撩开车幔,外面夜色沉沉,马车早已驶出帝都。
    眼见着就要驶进一段山路,马车就变得慢了下来。
    崎岖的山路上,昏黄的光晕在树林中隐隐若现。
    也不知道车夫赶的什么路,到最后,马车根本没有办法走,于是他们只能徒步而行。
    押送她的几个侍卫一直面无表情,好像只管押送她,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如果放了旁人,这么晚了走这山路,怎会一点儿也不抱怨?
    四周黑漆漆一片,偌大的林子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苏月苦笑。
    按理说一般押送犯人,很少赶夜路,他们却是一刻也不停歇!
    景帝就那么急着想把她送去边疆吗?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想着,脚步一个踉跄,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砰的一声摔在了满是石子的路上。
    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碎屑扎进了手心,一阵阵尖锐的疼。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背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脚。
    正中上次受伤那地儿,霎时,她痛得冷汗往外一冒。
    妈的!
    “还不起来?”
    那侍卫口气不悦,见苏月依旧趴着不动,抬起脚准备再补一脚,却被另一个年轻的侍卫连忙制止了。
    然后,年轻侍卫扶起苏月,眸光微闪,冲她一笑,“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苏月一怔,捂着胸口站起来道了声,谢谢!
    坚持一下?快到了?
    什么意思?
    距离边疆,她知道远着呢,岂是一日两日就能到的?
    快到了?
    到哪儿?
    不免的,她又多看了这年轻侍卫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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