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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走愈觉得这条狭长的通道愈陡峭，突然间龙傲天只觉脚下似乎踩落了一颗岩石，身子陡然向下滑落。

“傲天！”

白若雪忧心地紧抓着龙傲天的手，想止住他下坠的身子，没想到却反被拖累了下去。

两人落到了一处广阔平坦的地面，原以为就此安全了。

没想到在微弱的火光之后，视线所不及的黑暗之中，似乎有种不知名的邪恶之物，在诡异的黑暗之中蠢蠢欲动。

“嘶——”

“那是什么声音？”

白若雪惊慌的询问之中，隐含着颤抖的音调。

一直到黑暗之中，那一道道细长的黑影才逐渐在摇曳的火光之中现形，白若雪立刻像个柔弱受惊的小女孩般，紧紧地躲靠在龙傲天的身后。

“蛇！这里居然有一大群的毒蛇？”

白若雪颤抖而惊惧地躲靠在龙傲天魁梧的身后。对于蛇，她除了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之外，更有种难以解开的心结。

因为当年有条毒蛇曾残忍地夺走了她最疼爱的莫莲师妹一命。

她害怕再度去面对那阴毒可怕的蛇类，只因不忍再度揭开当年难以磨灭的那道伤口。

白若雪紧靠在龙傲天伟岸的身后，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每次当她有难之时，他总能奋不顾身地为她解围。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惊觉，他就是那个以生命来守护她的雄伟男子。

龙傲天看着那一条条色彩斑斓、不断扭身匍匐进逼的毒蛇，立刻警觉地抽出了细长的龙吟剑。

毒蛇愈是逼近他，身后白若雪那明显战栗的娇躯就搂得他愈紧。龙傲天感觉到身后那副温热玲珑的娇躯正紧贴着他，甚至还隐约有种惧怕的颤抖和啜泣。他所深爱的似雪精灵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柔弱的一面，那断续的啜泣声令他不忍。

是蛇群让她想起了某件伤心事了吗？

虽然他不明白，那个既高傲又倔强的烈焰苍莳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娇柔又惹人怜爱的模样，但这种被她需要的感觉，却是他感到最甜蜜的时刻。

患难中互相依偎的甜蜜令龙傲天粲然一笑后，他立刻将白若雪护在身后，准备一搏。

眼见毒蛇已围近龙傲天的脚下，他立即挥剑疾斩！但蛇群多得好像杀不完似的，正当两人且战且退到壁旁时，白若雪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待回过头来一看，她好像是撞凹了一个突起的岩块。咦？不对！她怎么可能莫名地撞凹这异常坚硬的岩块呢？莫非她是撞到了……某种机关！

正当白若雪兀自犹疑问，只闻一阵轰隆巨响，紧接着便激起了一阵阵震撼的天摇地动，在迅雷不及掩耳间，一股强大的激流突然向他们袭来。

龙傲天和白若雪被强大的水流冲出了蛇穴之外，猛烈的冲力，令他们无反抗的余地，一路被冲向不知名的低处。

等到水势渐缓，两人这才发现，那道不知名的地底暗流，正好将他们冲出了地底迷宫之外。

两人一身湿淋淋地上了岸边，这才注意到，他们已被水冲至一处陌生却优美的所在。

岸边繁花似锦、群蝶飞舞，远方的农田一片碧绿！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在来到如此美丽的仙境之前，他们刚在仙水宫的地底迷宫中与死神搏斗过。

“这儿真美！”

白若雪看着眼前俊美英挺的龙傲天，和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温馨宁静的感觉，好希望时间就这么停留在此，再也不要去管什么江湖纷争，只要他们能够一直在此长留，那该多好。

但远方传来的细微人声，却蓦然打破了白若雪的憧憬——

“听说仙水宫已擒住了武林第一魔头龙傲天，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人声渐近，眼前突然出现了六、七个大汉向此走来，龙傲天和白若雪闻声立刻躲入草丛之中，静观其变。

“这点我也很怀疑，毕竟仙水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久，怎么现在会突然发出一份屠龙大会的武林帖，广邀武林群豪前往仙水宫屠龙？”

“没错！消失已久的仙水宫突然出现，的确可疑。更何况龙傲天论武功智谋，皆堪称卓绝，虽然传闻他在海龙帮一役中失踪，但我却觉得他是借此远遁，想趁机复兴魔教。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落入了仙水宫的手中？”

另一年轻人闻言冷哼一声，说道：

“三叔此言好似在灭自己威风，长魔教志气似的。那魔教教主合该落此下场，要我才不相信他有多么神通广大，要不然海龙帮一役，天魔教也不会和海龙帮一样两败俱伤了。”

龙傲天闻言一如青天霹雳一般大受震撼！他万万没想到，自他被暗算之后，魔教竟会在海龙帮一役大败。

不知胞弟吟风现今下落如何？教中兄弟可都安然无恙？龙傲天想道。

那名被称三叔的长者，突然有所惊觉地看了看地上的水渍，说道：

“不知哪位英雄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龙傲天和白若雪发现行踪已败露，又由言谈之中得知众人乃是前来参加屠龙大会之武林中人，如果身份曝露，只怕凶多吉少。

正当白若雪挣扎着是否要现身，以掩护龙傲天之际，突间身后传来：

“在下等乃贯日楼的射日六杰，阁下必是藏剑山庄的袁三侠吧？久仰久仰！”

原来是白若雪身后不远处的岔路，突然出现了六个高大的男子。

正当白若雪松了一日气时，袁三侠看了眼地上的水渍，突然又道：

“现身吧！我知道你还在草丛之中。”

白若雪和龙傲天知道无法隐瞒，只好自草丛之中现身。

射日六杰其中一名独眼人一见龙傲天，立刻咬牙切齿道：“天魔教主龙傲天！”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因魔教教主名气虽大，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认得他的人多已死在他的剑下，是以此人能认出龙傲天令人十分惊奇。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当年你灭掉伏虎帮之时，我正巧前往伏虎帮做客，因此遭了池鱼之殃。而我瞎掉的左眼，正是你的杰作！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逃过那次大劫，没有就此毙命。现在我要向你讨回失去的这一只眼睛！”

双方一触即发，众人一看魔教教主突然出现在眼前，立刻围攻上去，尤以独眼人攻势最为猛烈。

由于龙傲天旧伤未愈，武功难以施展出十成的威力，再加上十数名高手的围攻，根本难以脱逃。

龙傲天已知自己的下场必是凶多吉少，立刻对白若雪道：

“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关你的事。”

“不！我不走！”

“哼！想弃君保卒去求救兵？门儿都没有！大伙儿听着，千万别让任何一人逃了出去，咱们正派人士遇上了魔教的魔头，当然格杀勿论，不必留情！”

双方一路缠斗到数大外的农庄附近，有一名幼小的男孩突然自转角处跑了出来，无意间闯进了他们的战圈。

龙傲天一剑差点刺在那个玩得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身上，在千钧一发之际，面前小男孩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蛋，突然间和吟风小时候的小脸重叠，他一时心软，立刻抽剑回手。

但龙傲天的这个举动，落入了独眼人手里，他立刻抓住了龙傲天此一弱点，一掌打在小男孩的身上，将男孩打到龙傲天的身边。

龙傲天见状，立刻下意识地想伸手护住那名即将跌落在他身旁小男孩，谁知独眼人却卑鄙地趁机一剑刺入了龙傲天的肩膀。

“住手！你们全都给我住手！”

白若雪一剑格开了独眼人那阴毒的一剑，挺身挡在右肩鲜血淋漓的龙傲天身前。

“你们还算是什么名门正派？为了要谋害人命，竟然不惜牺牲无辜的孩子！龙傲天若不是受伤未愈，又为了护住这个孩子，你以为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伤得了他吗？”

没想到白若雪的一番义正辞严，非但无法阻止他们的恶行，反而令出手狠毒的射日六杰恼羞成怒！

“哼！咱们射日六杰一心只为斩妖除魔，大丈夫做大事理当不拘小节，只要能杀了这个武林第一魔头，要点小手段算得了什么？”

“没错！不管你这妖女再怎么妖言惑众，今日我等必取这魔头的性命！”

说罢，众人再度围攻了上去，白若雪见龙傲天右肩受创，再难抵挡，只能挺身护在他身前硬撑。

龙傲天知道情势不利，不忍白若雪受己拖累，便朗声大喝：

“烈焰苍莳，你快离开！如今我大势已去，你的任务已了，可尽速回玄天宫去，不必再留此做无谓的争战了。”

众人闻言，尽皆一愕！但恶毒的独眼人却看出了龙傲天对白若雪的情意，反道：

“哦！原来这个标致的娘儿们就是玄天宫的叛徒、和魔教教主私通的烈焰苍莳！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射日六杰一听，注意到白若雪衣衫湿透贴身的玲珑娇躯，立刻围了上去，淫声浪语地说道：

“嘿嘿，是啊！这娘儿们长得简直美若天仙，就这样将她杀了，未免可惜！”

“不如在替玄天宫清理门户之前，咱们先和这骚货乐一乐吧！”

嫉恶如仇的白若雪闻言，立即恼怒地挥剑疾斩淫毒的六杰。但在众人的围攻下，她又要护住身后的龙傲天，实在是十分的窘迫。

正当两人身陷重围之时，龙傲天突然左手利落地持剑挥退众人，然后转身以掌力将白若雪送出重围。

在龙傲天背后空门大露的一瞬间，已有无数把利剑自他的背后穿胸而过。

而被他的掌力送至数丈之外的白若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数剑穿胸。

虽受重创，龙傲天依然气势惊人地以双手将剑锋尽数折断，无视于身上狂喷的鲜血，对着白若雪大喝：“这儿由我挡着，你先走一步！”

众人先是受龙傲天的英雄气魄所震，而后惊觉大喝：“快拦下那娘儿们，别让她逃了！”

当龙傲天的掌力减弱，白若雪已心碎颓然地跌落在地。她再也顾不得那群正要追杀过来的禽兽，看着龙傲天就这样倒卧在血泊中，她宁愿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刻，回到他的身边，与他同生共死，亦无怨无悔。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那群恶人快要追上白若雪那一刹那，突然出现一名绿衣人将她救走。

“傲天！”

白若雪肝肠寸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却仿佛再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似的，心中充塞着一股难以磨灭的痛楚。

×××

那名绿衣人身手利落地将她带至一处雅致的小屋之前，便褪下脸上的青纱。

白若雪惊道：“师姐？你怎么会突然在这儿出现？师父呢？她老人家是否也来了？”

白飞飞神色复杂地回答：

“我和师父正是接了仙水宫的英雄帖而来，为了想要亲自前来印证龙傲天是否真在仙水宫之中。没想到却在半路上遇见这种事，我只好蒙面将你救走。自从海龙帮一役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你的消息，师父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

“对不起，我……我因为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没有办法通知你们我的情况，让你们担心了。师父她老人家还好吗？”

“难得你还记得师父对你的好！”

“师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听到一则消息，说你和大魔头龙傲天私通，背叛了玄天宫。当时师父还执意不信，没想到我却在无意中探到了那魔头竟为了救你，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一幕。哼！这时你若是硬要狡辩他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也未免太过矫情了。你可别忘了，人家为了救你，还不惜赔上了一条命，若是你就这么无情地和他撤清关系，也未免太绝情了吧？”

“够了！别再说了！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背叛玄天宫，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师父的事，只是……只是傲天和我……你永远没办法明白我们之前所发生的事。”

白若雪泪如雨下地想要将事实解释清楚，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理清她和龙傲天那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

她也无法想象，为何当初只是单纯地想为民除害，到最后却沦为如此的下场！既不容于魔教，也被武林正道追杀；只因她是百口莫辩的“叛徒”，所以不被见容于黑白两道……

白飞飞见白若雪那可怜又狼狈的模样，心中只觉不忍。虽然以前她总是嫉妒白若雪尽得师父的宠爱，对白若雪百般排斥，但现在看她如此憔悴，突然觉得以前的妒恨仿佛在不觉中消失了……

“算了，以前你曾救我一命，如今我已将这一条命还给了你，现在咱们可说是互不相欠。不过此刻你的身份十分敏感，我劝你日后别在江湖上行走会比较安全。师父就在屋内，你快进去吧！”

白若雪听见最疼爱自己的师父就近在眼前，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推门进屋。

“师父！”

拖着久战之后的疲累身躯，白若雪一见到慈爱的师父九天玄女，便在心神突然放松的情况下，晕了过去……

×××

“什么？龙傲天还没有死？”

“现在就算不死，只怕也只剩半条命了。据说他当时为了掩护烈焰苍莳离开，差点死在贯日楼的人手上。”

“听说龙傲天竟然逃出了仙水宫那如铜墙铁壁的地牢，然后又从传闻中的地底迷宫逃了出来。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一剑杀了他？难道不怕龙傲天再度脱逃吗？”

“唉！要是事情有那么容易就好了。你也知道，江湖中人个个莫不以能手刃武林第一魔头为毕生荣耀，谁都想亲手杀了天下第一魔头，好成为武林第一人。因此各大派就这样在尔虞我诈当中，不得不借机推选出下届的武林盟主，才好公然地下手杀他，也惟有这样才能服众。”

“这么说来龙傲天现在依然被囚禁在贯日楼中？依我看此时不下手杀他只怕夜长梦多。”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教那群人中竟没半个人有资格下手杀龙傲天。”

什么？傲天还没有死？

原本身心俱疲而陷入昏睡的白若雪，在昏沉的睡意中突然听见了有人谈论龙傲天的消息。她猛然自沉睡中醒来。

无论要冒多大的风险，她都非救他不可。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她就绝不放弃！

白若雪迅速地整装出发，却在踏出房门之际，倏然见到白飞飞墨绿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

“师妹，你的身子太过劳累，师父吩咐我要让你好好休养，千万不能再让你轻易涉险。”

“师姐，我求你，让我走吧！傲天为了我，数度在鬼门关口徘徊，我只求你让我去救他，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辱师门之事，只要能救傲天脱险，若雪愿意亲回师门，在师父面前自尽以谢罪。”

白飞飞看了神色憔悴不堪的白若雪一眼，看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突然跪在自己的面前，那惹人爱怜的模样，令她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小师妹莫莲。当年莫莲若不是被毒蛇咬了，现在也许还在她的面前活蹦乱跳着……

在那一瞬间，白飞飞突然感悟到，自己以前为何不曾发现这股深埋在心灵深处的手足之情、同门之谊！是因为莫莲的死，打击太大，令她在不知不觉间埋藏了这股同门情谊？还是她以前对若雪的妒意，蒙蔽了她真正的感情？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在她心里，仍然十分在意若雪师妹，否则也不会在她当初遇难之时，毫不迟疑地出手相救了。

“既然你那么执意要前去送死，那么我再怎么强留你也没用。算了，你想走便走吧！”

白飞飞看得出来白若雪与龙傲天之间有着情深义重的感情，不忍强留，只好故作冷漠地任她离去。

“师姐！谢谢你！”

白若雪看着白飞飞那故作淡漠的表情，眼中却有着温暖的关怀之意，她明白了。

此去或成永别，但她依然衷心地感激师姐。

在离别之际，白飞飞看着白若雪离情依依地转身离去，只能在心中暗道“珍重”，百般不舍地目送着她一直关爱而不自知的师妹就此离去……



第十章

一抹弯月高悬天际，微微散发出淡银的光芒，令凄清的黑夜，增添一丝诡谲的气息。

白若雪一翻身，灵巧地跃过了贯日楼高大的外墙，飘然地降落在内庭的一簇灌木丛中。

数名守夜的人自附近巡逻而过，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兵器交击的声响。

有人大喝：“有奸细闯入了贯日楼！快来人啊，凡闯人者格杀勿论。”

白若雪闻言暗道天助她也！看样子在她之前已有人闯入，如今贯日楼众人皆将焦点放在那名不速之客身上，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深入大牢解救龙傲天。

看着大部分人马皆往奸细出没之处而去，白若雪利落地疾行在偌大的内庭之中，借着草木屋瓦的掩蔽，迅速地穿梭在屋檐回廊之间。

来到了一处防守特别严密的石屋之前，白若雪心中明白，龙傲天必被囚禁在此。但看着屋外重重的守卫，要救人恐怕不易。

白若雪灵机一动，刻意绕到它处，在一木屋上点火。然后又绕到另一边，投石引开守夜者的注意力。

“那边好像有了动静，咱们先过去巡视一下再回来吧！”

“不过，掌门吩咐咱们要誓死守住这大牢，就这样离开有些不妥吧？”

“唉！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奸细闯入吗？我认为有动静还是去确定一下比较安心。”

“也对！”

白若雪看着另一批人准备前往它处巡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