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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赤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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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宗望冷哼道:“铁牛儿,要杀要剐随悉听尊便,将来我大金男儿必定马踏上京,杀个片甲不留!”
铁牛儿身在大宋,醉仙楼更江湖人士会集之地,难免夜长梦多,他对崔槐三人道:“留这二人回上京复命,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崔槐喋喋怪笑,两颗獠牙显得又尖又长,更觉狰狞。他拉起一名壮汉,道:“崔爷爷这就送你见阎王,嘿嘿嘿嘿。”他竟生生地将那壮汉的脑袋拧了下来,那尸体脖子上鲜血喷涌,溅了众人一身一脸。
上官云离得最近,被血气一冲,几欲呕吐,他只觉恐惧无比。万不料这人如此血腥残暴,居然以杀人为乐,佛宫寺所见与其相较,简直相差万里。
完颜宗望喝道:“铁牛儿,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们跟你回上京便是。此事与老丈祖孙并无瓜葛,你放过他二人性命。”
铁牛儿冷笑道:“今日可由不得你!”
贺芝仙也不再隐藏身份,他抹去脸上假须面泥,瓮声道:“铁牛儿,上次老夫大意,才让你胜了一筹,你敢再与老夫打一场么?”
铁牛儿击掌大笑道:“哈哈哈哈,贺老儿,想不到你也在此,好!好!好!”
毒书生杨一知并不出手杀人,魔手朱全却出手如电,只见他默不作声,两手在一人身上东抓西捏,噼啪声中,地上那人痛嚎不已,很快就抽搐而亡。
这朱全人称魔手,分筋错骨手已出神入化,也是跟正道人物所学,他得师父倾囊相授,尽得分筋错骨手的精髓。
但朱全每次出手,必定将人全身筋骨错开,让人生不如死,他师父见其心性邪恶,一怒之下欲将其格杀。怎奈他师父年纪老迈,朱全的功夫也尽得精髓,他师父反被分开全身筋脉,全身骨骼也碎了,最终惨死爱徒手中。
朱全自此不被正道所容,渐与魔道人物相熟,中原武林正派多次围剿,均被其逃了出去,近几年江湖中倒甚少听到此人消息,不想却在此现身。
见到如此惨状,完颜晟与完颜宗望都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们那些手下直吓得浑身打颤。
崔槐与朱全一个边杀边笑,一个默不作声,转眼间就完颜晟的随从尽数杀死。
铁牛儿扣住贺芝仙的大椎穴,杨一知抱了上官云,崔槐和朱全也各带一人,准备北返大辽。
四人走到楼下,却见数百宋兵与数十名中原正道已将醉仙楼团团围住,铁牛儿想返身上楼,楼梯后又走出来几名执剑男女,几人已没了退路。
一名白衫青年虽只有十七八岁,却极风流潇洒,他走出人群,喝道:“铁牛儿,你欺人太甚,竟敢到我金城派眼皮底下来拿人?”
铁牛儿在江湖中成名已久,按年纪、按辈份,白衫青年都不应这般无礼,他恼怒不已,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直呼你铁爷爷的大名。”
金天泽不理铁牛儿,他对完颜宗望和完颜晟恭敬道:“家父因有要事,并未在汴梁,天泽一接到家父的飞鸽传书,便来迎接四王爷与元帅大人,不想却让奸人抢了先。两位不必担忧,家父率人随后便到,今日定能救出两位。”
贺芝仙却认得白衫青年,他正是金城派掌门金万城的独子金天泽,虽年纪轻轻,却尽得金城派武功精髓。
金天泽又认出贺芝仙,不免有些诧异,他看了看上官云,不禁眼神一凛。他又对铁牛儿道:“铁牛儿,你若放人,我保你们毫发无伤走出汴梁,我们的恩怨来日再一决雌雄。如若不然,便是我功夫不及你,今日也定要与你决一死战。”这番话说得字字铿锵,句句有力,真个虎父无犬子,金天泽果然不输其父的风采。
胡青牛与铁牛儿说是师兄弟,实际却如同父兄,铁牛儿生平所学哪样不是胡青牛代师所授?眼见仇人就在手中,大仇将报在即,他如何舍得放人?
完颜晟和完颜宗望更是辽国的心腹大患,天祚帝对这两人恨之入骨,如若放虎归山,铁牛儿的荣华富贵将化为乌有不说,只怕金刚门数十条人命也保不住。
这放也是死,不放也是死,铁牛儿心中一横,说道:“要打便打,婆婆妈妈算甚英雄好汉?”他一手抓住贺芝仙阳池穴,免其走脱,右拳抢先出招,向金天泽一拳袭来。
拳势凶猛,金天泽哪敢硬接,斜跨一步让开了。
一拳无功,铁牛儿顺势又是一拳,直向旁边一名金城派弟子打去。
那人哪料铁牛儿变招如此之快,长剑不及出鞘就横挡胸口,铁牛儿一拳砸在剑身上,将剑鞘击得粉碎。他的拳头仍打在了那人胸口,拳头竟陷入数分,那人当场委顿在地,已一拳毙命,再看掉在地上的宝剑,还留着几个清晰的指印。
杨一知、崔槐与朱全也各使绝学,或拧头扭脖,或拆骨分筋,或施毒药暗器,众人战到一起。杨一知看似武功最弱,但他的毒药暗器却极是难防,而完颜晟与完颜宗望又在崔槐与朱全手上,金天泽打声招呼,众人全力相攻崔朱二人。
崔槐与朱全哪禁得住群雄围攻,数招一过就手忙脚乱,只要再耗上一阵,定将束手就摛。
形势已大为不妙,铁牛儿赶紧说道:“不可恋战,杨兄速速放毒。”
杨一知先取了解药,以暗器手法打给三人,又给上官云喂了一颗,这才按开扇柄上的机关,只见一股浓浓的黑烟汹涌而出。
两名金城派弟子不及闪避,七窍立时流出黑血倒地而亡,众人见状纷纷后退。
铁牛儿和杨一知趁机逃出众人包围,崔槐朱全被金天泽等人团团围住,不得已只能丢了完颜宗望和完颜晟逃生。
待黑烟散去,地上已经倒下了十来人,其中三人是金城派弟子,其余都是普通宋兵。
完颜晟、完颜宗望幸未吸入黑烟,但他们中了神仙醉,浑身无力,需人搀扶才可行走。
金天泽安排人将两人带回金城派解毒,又带人追捕铁牛儿一行去了。
后有追兵,又在大宋汴梁,铁牛儿与杨一知不敢稍作歇息,他们带着贺芝仙和上官云,一路东躲**,终来到城北安远门。
虽是白天,城门却已紧闭,密密麻麻的守备军也持戈守在两侧,已无法出城。
两人赶紧折转往南,金天泽也率追兵赶到,铁牛儿与杨一知不敢恋战,只得遁走。
铁牛儿与杨一知在汴梁东奔西逃半天,终于寻得一座荒废的宅院,这才暂时摆脱追兵,此时天色已暗。
杨一知见铁牛儿全身上下污秽不堪,再看看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苦笑道:“想不到你我二人今日如此狼狈,嘿嘿。”
铁牛儿叹道:“今日费尽功夫,好不容易才抓到完颜晟与完颜宗望,不想功亏一篑,唉……”
贺芝仙嘿嘿冷笑,瓮声道:“铁牛儿,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带着我二人,你们反添累赘,莫若放我二人离开,你们也好逃命。”
“放屁!我师兄那笔帐岂能这般算了?你早断了那心思,若惹恼了铁爷爷,老子立即让你碎尸万段。”铁牛儿怒不可遏,他一拳打在旁边的石凳上,那石凳乃是青石制成,质地极为坚硬,这一下竟被打得粉碎。
见铁牛儿动了真火,自己性命又在他人的手上,贺芝仙哪里还敢多言。
杨一知劝道:“铁兄不必动怒,此处极偏僻,追兵一时也难察觉。你我先躲藏几日,待风声一过,他们定以为你我已出了城,看守自然松懈,到时你我再择机出城。”
除此之外,也无他法可想,铁牛儿颓然道:“也罢。”
贺芝仙所中神仙醉已快自解,杨一知悄悄在包裹中取了一颗红色药丸,暗藏手心,他装作要去小解,走到贺芝仙身后一指点向其后颈哑门穴。
贺芝仙不由张大了嘴,想大声喝斥,怎奈却说不出半句来。
杨一知正要其如此,顺手一拍,就将那药丸拍进了贺芝仙口中。
贺芝仙心知中计,赶紧手抠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
铁牛儿照着贺芝仙胸口就是一拳,贺芝仙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哪里还吐出来。
杨一知笑道:“贺前辈,若无我的独门解药,便是你武功再如何高强,也休想解绝脉化功丹的毒,我劝你莫要生别样心思,免得大家面上不好看。”他担心贺芝仙高声呼救,也不给贺芝仙解穴。
因上官云年少,又是一副痴呆模样,杨一知倒未为难他。
贺芝仙不以为然,他来到滴水檐下,欲等神仙醉自解,到时再运真气化解绝脉化功丹。
铁牛儿欲上前阻拦,杨一知却对铁牛儿摆了摆手。
此时初春时节,白日还短,未多久,天色便暗。汴梁地处北方,夜晚寒气颇重,铁牛儿也不敢烧火取暖。
上官云穿得虽厚,但他不会内功,直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也格格直响。
杨一知见上官云的面目清秀,似与故人有几分相像,难免觉得亲切。他见上官云冻得可怜,心生怜悯,便将身上的薄袄脱了为其披上,又递了一个冻得生硬的烧饼给上官云。
除父母之外,还无人对上官云这般好过,他心中感激。但贺芝仙在旁,他不敢稍有懈怠,仍装出痴呆模样。他看也不看杨一知,木然地接过烧饼,也不论咬不咬得动,就往嘴边送去。
杨一知怕上官云磕了牙,叹着气从其手中拿回烧饼,从包裹中寻了两个馒头,又拿了一壶清水。
上官云险些掉下泪来,可他已非荒漠上那纯朴无知的少年可比,他自知身处险境,不敢稍露马脚,接过馒头就一顿猛啃,噎得眼中泪水流出来也未住口。
杨一知不疑有他,忙拍了拍上官云的后背,又帮着灌了些清水。
铁牛儿只觉杨一知行事婆婆妈妈,但见其毒药如此厉害,他也不敢笑话。
贺芝仙身上已不再酸软,真气也似恢复如初,赶紧悄悄用真气解毒。他运起浑身内力,只觉真气在胸腹间通行无碍,便将真气慢慢导入穴脉,欲将毒性排出。
哪知真气刚入穴脉,他便觉真气逆行,紧接着气海、天枢、膻中及期门等穴一阵剧痛。贺芝仙并不死心,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是如此。即便他胸腹间内力再如何充盈,都无法发出一丝,他方知杨一知所言非虚,只有听天由命。
四人在宅子中藏了两天,外面街巷中渐没了宋兵动静,铁牛儿悄悄出去查看了一番,果见宋兵已不再搜查。
等到酉末时分,四人收拾一番,径往安远门而去。
汴梁作为大宋京都,方圆数十里大小,人口不下百万,在当世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周边各国更派使臣商队前来交好、贸易,可谓聚尽天下之财,集齐四海之商。
虽为京都要地,汴梁却不像西夏兴庆府、辽国上京以及云南大理那般还有宵禁之令,反而晚晚张灯结彩,夜夜笙歌艳舞,城门直到戌时才会关闭。
铁牛儿四人到得安远门旁,距戌时还有小半时辰,城门边只有十几名宋兵看守。
守城的宋兵见有人出城,都连忙催促,晚上昏暗看不实在,虽然通缉的画像便在城墙上贴着,四人还是顺顺当当出了城。
到得城外,铁牛儿与杨一知相视大笑。
就在二人得意之时,三条黑影趁二人不备,掳了贺芝仙便走。
铁牛儿连忙追赶,不料这三人武功高强,宋廷为防辽人的骑兵,又在汴梁城外广植树木,一路上也看不真切,铁牛儿连追十数里,终是被三人甩脱了。
仇敌得而复失,铁牛儿甚是恼恨,便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生着闷气。
未过多久杨一知带着上官云赶至,他见铁牛儿气呼呼坐在路边,问道:“铁兄,刚才是什么人?”
铁牛儿苦道:“他们都蒙着面,背上背有宝剑,武功又高强,我也不知是谁。”
杨一知劝道:“这些年江湖中六大门派并进,武林高手倍出,铁兄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铁牛儿冷哼道:“中原武林这几年欺我太甚,总有一日,我要与他们一决雌雄。”
杨一知见其有小视中原武林之意,道:“中原高手众多,铁兄切莫小觑,他日若是遇见,还是小心为上。”
“我看他们也是浪得虚名罢了。”铁牛儿冷笑。
杨一知道:“铁兄何出此言?所谓‘金城百花铁剑扬,江南洞庭天魔狂;夺命追魂赛诸葛,剑气冲霄露锋芒’。这六大大门派,哪个不是传承数十上百年?五名当世高手也非泛泛之辈,铁兄切莫小看他们。”
铁牛儿笑道:“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罢了,哪里信得?铁某不才,前些时日与追魂叟贺芝仙斗了一场,却还胜得一招。”
杨一知道:“贺芝仙的轻功独步天下,但真要硬打硬拼,铁兄胜得一招半式也不奇怪。”
“杨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铁某看,这些人的功夫也不过尔尔。”铁牛儿不以为然。
见其不听,杨一知也不再相劝,他看了看上官云,问道:“铁兄如今作何打算?”
铁牛儿叹道:“如今铁某两手空空,既不能报师兄被害之仇,又不能替圣上解心头之恨,我哪有颜面回金刚门?”
杨一知劝道:“方才那三人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来去无踪,不如先找地歇脚,天明后你我慢慢打探,不必急在一时。”
三人寻了一农家,歇了一晚,打算天一亮就去寻觅行踪。
再说贺芝仙被三人掳走,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三个蒙面人的轻功虽不及迷踪鬼步,却也极高强,未过多久便走出十数里地。
三人见铁牛儿未再追来,又狂奔近一个时辰,这才点了堆篝火歇息。
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笑道:“两位师弟,若非为兄聪明,料定他们还没出城,只怕我们也抓不到人了”
“放屁!”他话一说完,另两人忙骂。
一人声音沙哑,说道:“我最先入门,当然我是师兄,什么时候轮到你?若不是我安排得妥当,哪里避得了杨一知的毒药暗器?”另外两人又连说放屁。
最后一人说道:“你……你……你算什么大……大师兄?我……我……武……功最……高,要说大……大师兄,定……定……是非……非我莫属。若……不……不是因……因……因为我……我的武功高……高……高强,怎……怎么甩得掉……掉……掉……”他掉了半天,却是掉不出来了。
那粗嗓子与那沙哑声音的两人又异口同声道:“放屁!”
那粗嗓子的那人道:“两位师弟,你们休要争执,我年纪最大,当然是大师兄。”他见另两人又要说放屁,赶紧一指贺芝仙,道:“闲话少说,先问问这老头儿,不然这十几年我们就白忙了?”
那口吃之人并不理会,仍是说道:“明……明明我……我便是……大……大师兄,为……为什么不……不提?要……要不然……我……我们……比……比武……论……论输赢,若你……你们输了,我……我就是大……大……大师兄。”
沙哑声音的那人道:“比就比,我打不过你么?”
粗嗓子的那人道:“你们不若乖乖认输,叫我声大师兄算了。”
口吃的那人道:“好!让……你们见……见识……见识你们大……大师兄的剑……剑……剑法。”
粗嗓子的那人道:“有本事使出来,为兄帮你指教指教。”
沙哑声音的那人道:“就凭你们,敢跟我较量?”
口吃的那人道:“我……我今天……就替……替……师……师父教训你……你们两个,看以后……你……你们还……还敢不敢……将我这大……大师兄放……放在眼里。”
三人嘴上斗得厉害,却并不动手,贺芝仙假意咳嗽一声,说道:“恕贺某冒昧,不知三位高姓大名,为甚要将贺某掳来?”
听得贺芝仙出声,三人都闭了嘴,沙哑声音的那人道:“你是追魂叟贺芝仙?”
贺芝仙道:“正是老夫。”
口吃的那人道:“你不认……认得我们?”
贺芝仙道:“莫说三位还蒙着面,便是三位揭了面巾,贺某恐怕也不知三位到底是谁?”
粗嗓子的那人道:“此话当真?”
贺芝仙不耐烦道:“老夫从未在江湖中听人说过三位的英雄事迹,又如何认得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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