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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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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是不顶用的,沈瑞年纪在这里,再是老成也是孩子,这些ri子三老爷在为兄长担心时,也暗暗心焦。如今见了二哥,才像是有了主心骨。



    沈洲见弟弟脸sè暗黄,眼下青紫一片,道:“听大嫂说这些ri子里外都是你带了瑞哥儿cāo持,只是也要爱惜身体,勿要让大哥、大嫂为你再担一份心”



    三老爷忙不迭点头,面带羞愧道:“我晓得,二哥放心,这是什么时候,我万不敢任xing。大嫂是故意夸我,我不过是跟在瑞哥儿身边点个卯,侍疾的事还是大嫂带了瑞哥儿与玉姐……”



    沈洲望向沈瑞的目光,心里生出几分忐忑。当年往事,他不知兄嫂对沈瑞讲了多少,只是沈瑞进京后没多久沈洲就去了松江;等从松江回来,没两个月又外放出京。加上沈洲在京时还是职官,每ri都要往衙门去,这叔侄两个相处的并不多。只是从沈瑞对他的恭敬客气看,同对三老爷态度并无什么区别,沈洲便也放下了心。在他看来,兄嫂就算对沈瑞提旧事,也不会说的仔细,否则少年冲动,沈瑞怎么能做到平静如波?



    可是去年乔氏发疯,要掐死沈瑞,就是将当年的丑事揭开。想着长兄在家书中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提出的“兼祧”提议,沈洲就晓得此事在沈瑞面前摊开来说了。



    沈洲想到这里,有些不敢直视沈瑞,可心中又有计较,不由自主地留心沈瑞的反应。



    同三年前相比,沈瑞身量高了半头,穿着儒服,面上脱去稚嫩,周身带了儒雅。其他的,沈洲就看不出,不过见沈瑞与他坦然相对,脸上并无露怨愤之sè,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老爷反应出不对来,道:“二哥,怎么你就带了两个人回来?行李随从呢?还有沈玲夫妇与琳哥儿,这次没有随二哥上京来?”



    沈洲道:“北上回来的匆忙,玲哥儿家小大哥儿还小,便让琳哥儿先送他们母子回松江去……曲、秦两位先生则是带了笨重行李走水路,算算ri子,应该在山东下船,约莫还要半月后才能抵京……玲哥儿随我北上,带了行李下人到了房山,我担心家里,便先一步进城……”



    三老爷是知晓大哥对二哥的安排,听着只觉得麻烦道:“分了好几处,这般折腾,还不若都留在南京,两下里便宜,反正二哥还要往南京去……”



    沈洲闻言,眉头皱起道:“大哥那边有什么安排?”



    三老爷诧异道:“二哥竟不知道?”



    沈洲道:“中秋前收到大哥的信,大哥信中只是提了想要让我去南京,别的没说什么……”说到这里,摇头道:“如今家里这个情形,我怎么能走?就算只在六部里挂个郎中,我也当留在京中……”



    这年头京官金贵,外官调转京官,降一级谋缺的大有人在。



    三老爷听了,忙摆手道:“这里说说还罢,在大哥、大嫂跟前,二哥可千万别这样说……那虽是南京缺,却是国子监祭酒,小九卿之一。为了这个缺,何学士都主动外放避开了,二哥就是想要放手,大哥也不会允……”



    三老爷这些ri子虽在路上,可因入驻的多是官驿,也看了朝廷邸报,也知晓何学士外放之事。想着何学士资历,与翰林院里人才济济,沈洲便明白何学士外放是为了升品级、混年资。加上何学士去的是杭州,天下富庶之地,沈洲便也为同僚与姻亲高兴。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瓜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学士也想要谋祭酒之缺么?”沈洲忙问道。



    三老爷点头道:“是啊。是沈理说的,国子监祭酒虽是小九卿,却是与大九卿一样,需要廷推。吏部那边拟定的‘廷推’候选,就是二哥与何学士两个。何学士先前不知,待知晓此事后,就主动谋了别的缺外放,启程有半月……”



    沈洲听了,面上带了困惑,像是在问三老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都这个时候了,大哥作甚要让我出京?”



    三老爷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二哥的前程!外放容易回京难,同样是从四品,在国子监祭酒上熬资历,总比在地方辅官位上熬要好……不说别的,就是京城国子监祭酒出缺,南京国子监祭酒就是候选之一……就算不想往国子监调,等再过几年,年资够了,回转京城其他小九卿衙门掌印,也容易许多……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宁可欠何学士一个人情,也没有避让。”



    说到最后,三老爷面sè黯然。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在沈家得到最好诠释。这世上能全心为他们兄弟两个cāo心的,便只有长兄长嫂两个。



    沈洲神sè带了挣扎,好一会儿方道:“我没想过要出京……”



    三老爷看了沈洲一眼,没有接话。



    要是沈沧走了,沈瑞还未长成,未来十年、二十年,沈洲就要庇护沈家上下一门。三老爷本不是憨人,以前天真烂漫也是因兄嫂护得好,这半年来成熟了不少。他既能明白大哥这般安排的苦心,也能体谅二哥不愿在这个时候外放的心情。



    三老爷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瞧着二哥模样,还未梳洗,还是先回去梳洗……等会儿大哥醒了,定要与二哥说话的……”



    沈洲点点头,想起西南院“养病”的发妻,就望向沈瑞,带了几分踌躇道:“瑞哥儿,你二婶是个糊涂人,委屈了你,是二叔对不住你……”



    眼见沈洲有未尽之语,沈瑞却无心与他掰扯这个,只道:“二叔客气了,二婶不过是‘病’了,侄儿哪里会去计较?”



    的确病了,jing神病加上中风,乔氏不仅是不liáng于行,生活还不能自理。t
第428章 时不待我(四)求保底月票
    走到西南院门口,沈洲心情分外复杂。乔氏现状,沈沧夫妇自然不会瞒着他,早在往南昌的信张说明。



    在没有回来前,沈洲想起妻子,心中对妻子只剩下厌倦;可眼下就要相见,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心头。



    少年时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当年乔氏亲近自己的确是受了乔老太太主使,别有用心,可自己堂堂少年举人,并不是无知孩童,难道还真的能被美sè所惑?十三岁的乔氏,身量未足,不过是个小少女,容貌也不过是中上,只是格外爱撒娇罢了。



    沈洲虽是少年慕艾之年,可心中仰慕的是长嫂那样的婀娜女郎,并不是表妹这样的豆芽菜?不过是心中不满与孙家的亲事,半推半就。到了后来,假戏真做,便也自欺欺人,只说自己是“情难自禁”,并非是有预谋的“背信弃义”。



    如今儿子死了,嗣子也殇,夫妻相看两厌,这是他做了错事的报应。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不过里面却没有丁点儿人气。就算有婢子露面,也都是面生的,旧ri熟面孔一个不见。



    沈家可以有个“养病”的二太太,却不能有个“疯”了的二太太,所以那些老人去年在二太太发病后就都随着二太太安置在庄子上去。



    疯子?能凌逼嗣子雪地下跪,不忘三十年前的恩怨要掐死沈瑞,有这样的疯子?



    不过过假痴不癫,早在南昌府时,乔氏也闹过。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装疯卖傻固然逃过责罚,可“害人终害己”这句老话却是不假。



    要是她安生在庄子上待着,就算大家都怨她,可看在沈珞面上,也会容她安老;偏生要自己折腾,闹得自己中了风,将自己闹得不生不死的模样。



    沈洲自嘲一笑,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今ri,正好是十月初一,地龙早就燃起来,屋子里不仅是热气,还带了怪异臭味。



    沈洲不由掩鼻,就听到北炕位置传来“呜呜”的声音。



    乔氏倚在炕边,正对着门口坐着,旁边小杌子上坐着一个婆子,手中端着一个碗,正给乔氏喂食。



    乔氏看到丈夫出现在门口,脸上激动得不行,不知是惊是喜,这才“呜呜”出声。



    那婆子也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看,见是沈洲,忙站了起来:“老爷……”



    这婆子不是旁人,正是毛妈妈。



    沈洲本觉得屋子里气味难闻,想要责骂两句,眼见毛妈妈现状,语气也缓和几分:“这些ri子都是你服侍太太?辛苦你了……”



    “都是老奴应该的,是老奴辜负老爷嘱咐,没有服侍好太太……”毛妈妈闻言,战战兢兢,眼圈都红了。



    虽为下仆,可毛妈妈两口子是沈洲身边老人,前年也是奉命回京“服侍”乔氏。她儿女都争气,在沈家也体面,本是心宽体胖,如今回京不过两年功夫,人瘦了一半不说,面上也带了老态。



    乔氏越发激动,下身虽不能动,可胳膊却是能抬起,只是口齿不清不楚:“劳……劳……”



    变化的并不是只有毛妈妈一个,乔氏也的变化也是惊人。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也都是褶子,看着比憔悴的徐氏还要年长,像个老妪。



    这样的脸,脸上却是露出小女孩的委屈与依恋来,看着叫人汗毛耸立。



    沈洲立时移开眼睛,对毛妈妈道:“大太太说收拾了屋子,带我过去梳洗……”



    正房实不是能安置的地方,沈洲本觉得自己见了发妻,会有诸多埋怨;到了眼下,却是懒得再废话。



    毛妈妈道:“收拾了前院,地龙也点上了……”



    沈洲点点头,大踏步出去,身后是乔氏绝望的尖叫声……



    前厅,沈瑞与三老爷依旧在,叔侄两个脸上都带了沉重。大管家半了身子坐在圆凳子,原本因上了年纪有些弯的背躬得更厉害。



    “赵匠人带了师兄弟ri夜干活,昨ri终于将福寿制得,今ri刷开始刷桐油……”大管家禀道:“民间有用福材‘冲喜’的讲究,等过两ri油干了,要不要运回府?”



    三老爷闻言,不由迟疑:“真有这样的说法?这未免太不吉利,倒像是在咒人……”



    沈瑞点头道:“确实有这个说法,前几ri全三哥来还问了这个,是鸿大叔与鸿大婶叫问的……鸿大叔身体不好,早年家里就预备了福材‘冲喜’……”



    “鸿大老爷如今可好好好的,说不得老爷也会好起来……”大管家闻言,眼睛一亮,脸上有了神采。



    三老爷想了想,对大管家道:“这事是大事,我与瑞哥也不好做主,还是问问大太太那边的意思……”



    大管家已经坐不住,忙站起身来道:“老仆这就是正院请示太太……”



    三老爷摆摆手,打发大管家下去,脸sè带了yin霾。



    沈瑞道:“等福材运回来,老爷的病就瞒不住了……”



    沈沧的病情虽没有刻意隐瞒,可具体情形也只有往来亲近的几家知晓,旁人知道沈沧是季节变化引发的宿疾,因他每年换季时都要折腾一回两回,旁人也没有将这个当成大事。能从太医院挖到确切消息的几位阁老,却是对沈沧的病情知根知底。



    虽说没有人现下“趁火打劫”,出面斡旋刑部尚书一缺,不过各阁老心中都有了差不多的人选,只当沈瑞正式致仕,那边就能报上新尚书的廷推人选。毕竟“京察”刚结束,等着候缺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如今沈瑞上了第二封告病折子,正合几位阁老的心意。几位阁老这次就没有再挽留沈沧,给出的票拟是升一级允病退。



    不过折子递到御前,却被留中,随后太医署就又有太医奉命来到沈家,正好是在沈洲回来没多久。



    这次带太医来沈家的内官不是旁人,正是与沈瑞相熟的刘忠。只是瞧他穿戴,与昔ri相似,又有所不同。眼看沈瑞眼露诧异,刘忠道:“这是沈公子?几年未见,倒是比当年高了许多……”



    沈瑞眼见如此,便也接着道:“中官大人倒是威仪更盛……”



    三老爷与匆匆赶来的沈洲虽疑惑这两人怎么认识,不过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虽说是奉了皇命过来,可是刘忠比较和气,传了皇帝口谕,不让惊动沈大人病躯。



    这次随行过来的太医不是寻常太医,而是穿着五品白鹇补服的老大人。沈家叔侄三人见状,都是肃然起敬,同时心中也多少存了些盼头。



    来人竟是太医院使,京中人称“神医”的杏林高手。



    就算是心中对皇权并无归服之心的沈瑞,对于皇di du心生感激,更不要说沈洲与三老爷?



    “陛下仁厚!”沈洲满脸激动,望向紫禁城的方向都是恭敬。



    三老爷则是双目烁烁地望着太医院使,传出中的当世神医。连帝后都要他诊脉,就能知晓眼前这老爷子手中的几把刷子。



    沈家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位老神医,只是身为官身,知晓轻重忌讳。自打老神医坐上太医院使之职,就不再外诊,贴了“御yng”这两个字,旁人就算想想,也是逾越。



    只是时也命也,老神医的到来,并未给沈沧的病情带了转机,反而下了最后通牒。



    老神医倒是没有拿架子,还给写了一个方子,只是嘱咐时说的话却是令人心惊:“沈大人如今生机已失,要是老夫所料不差,之前方子就算用着效力也不顶了,沈大人病发时定是疼痛难忍。这是加增两味药以后的方子,多少能让沈大人少遭些罪……只是这大事,该预备起来了……”



    徐氏脸sè惨白,身体摇摇yu坠。



    上一次的太医说“年关难过”,可眼下离过年不是还有三个月么?



    沈洲与三老爷也大惊失sè,沈洲低声道:“这……家兄还有多少时ri……”



    老神医叹气道:“沈大人是不是近ri嗜睡?白ri里昏睡不醒,夜里久不能寐……吃的东西也无法克化,只能用汤水养着……换做旁人,或许还能多支持些ri子,沈大人却是坏了肠胃,就算喝下那些汤水,也补不上身上去,只会一ri瘦过一ri……好人也经过不过这般折腾,更不要说沈大人本就是轻弩之末……怕是就在旬月之间……”



    得了这样的消息,沈家诸人都难掩悲痛。



    老神医随着刘忠回宫复命去了,沈瑞随着两位叔叔送出大门。虽有些好奇刘忠怎么没去东宫,而去了御前,不过眼下沈瑞也顾不上这个,只跟在两位叔叔身后,又去了上房。



    如今厚葬成风,白事比红事更繁杂。“死后哀荣”是大事,寻常百姓人家都要破家发丧父母,更不要说仕宦人家的讲究与气派,都是旁人看着的。



    要是不做准备,临时cāo持起来,还真让人措手不及。



    徐氏虽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也不希望丈夫身后事有纰漏。她看了眼前的两个小叔子与嗣子,视线最后落在二老爷身上,起身福了下去:“老爷的事,就劳烦二叔多费心了……”



    沈洲早已起身避开,忙道:“大嫂折煞我了,本就当是我分内之事……”



    三老爷也跟着起了,却是低下头没有应声。他想要为兄嫂分忧,可是他实在是受不了去预备兄长的后事,只想起那个情景他便心如刀绞,无法喘气……t
第429章 时不待我(五)
    沈沧醒来时,已经是晚饭前,听说沈洲回来,立时打发人去请。



    沈洲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总算是回来了!”沈沧见到弟弟,脸上满是喜悦。



    他虽不怕死,可也怕死后无法安心。这个弟弟,使得他****一辈子的心,可是他到底是长兄,就算心有埋怨,依旧希望他好好的。



    如今小长房有一双孝顺的嗣儿嗣女,小三房夫妻恩爱还有宝贝四哥儿,小二房有什么?



    到了如今这个下场,固然有沈洲自作自受,可也是时运多蹇。



    沈洲羞愧道:“是我不好,在路上耽搁了,本当再早几ri回来……”



    “明ri就往吏部去,一会儿叫人给马尚书去信,祭酒之事实耽搁不得……”沈沧道。



    沈洲闻言,脸sè发白:“这样急迫么?”



    尽管心中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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