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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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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旬的姑姑;就是二老爷的乳母关妈妈。



    关妈妈是已故三老太太的陪嫁;后来配了个沈家家生子;生了一个女儿;正赶上二老爷落地;就被选为乳母。



    没过几年;关妈妈的男人得急症没了;三老太太怜惜她;加上见她服侍二老爷精心;就将她女儿杜鹃也叫上来当差;安排在二老爷身边;做了小婢。



    杜鹃比二老爷大半岁;六、七岁起就跟在二老爷身边;两人相伴长大。



    等到二太太进门;二老爷一家被分出去单过;关妈妈与杜鹃本就是服侍二老爷的人;自然也要跟着出去。



    结果不出半月;二太太就要将杜鹃配人。也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什么;杜鹃就投了井;关妈妈则是被送到昌平庄子上去。



    这一转眼;就过了三十年。



    前年给沈珏选婢子时;二老爷全都托给徐氏。徐氏为了避嫌;选的婢子多是二老爷名下的家生子。其中;春鹤她爹早年是昌平庄子的二管事;她听家人提及过关家的事;知晓这段渊源。



    二太太要被送出去“静养”的前因后果;沈珏都知道了。他虽没有再开口为二太太求情;可总觉得这样不管不顾心里有些不安生。



    毕竟从名分上说;乔氏就是他母亲。虽说乔氏算计四哥不对;可外人并不知晓;只会当成是因年前他生病的事。



    沈珏有意无意地跟身边婢子打听了昌平庄子几句。他心里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是庄子上日子太好;二老爷想要送妻子过去以“静养”之名躲清闲;那沈珏会瞧二老爷不起;要是庄子上日子太过糟糕;那他身为嗣子;是不是该向伯父伯母为嗣母求些福利?



    就在沈珏心里还没拿定主意时;就从春鹤口中听到这段旧闻。



    因时隔久远;且又事关主人;春鹤并没有细说二太太为何逼杜鹃出嫁;杜鹃为何顶死不嫁;不过其中缘由并不难猜测。无非是二太太年轻气盛;见不得二老爷身边有这样一个服侍了十来年的婢子。贴身婢子;向来是男主人暖床丫头的候选;且这杜鹃又是二老爷乳姐;身份非比寻常侍婢。



    沈瑞听完这段旧事;只觉得狗血淋漓。



    只瞧着现在二老爷温文儒雅的正气模样;还真看不出他少年时那般多情。家中有订了婚约的童养媳;姨母家有个情投意合的表妹;自己房里还有个青梅竹马的俏婢。



    乔氏的杀伤力;也是在三十年前就有了实证。



    “或许你想多了;我觉得八成二老爷是写信的时候没想起关妈妈来……”沈瑞道。



    三十年光阴;整整半甲子;对于沈珏这才活了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听起来就跟一辈子那么长似的。



    沈珏犹豫了一下;道:“二哥;二老爷真是一时忘了此事也是有的……他都如此;大伯与伯娘更不会留意这些;要不要禀告长辈一声?”



    沈瑞点头道:“自然是当告知。不管关妈妈与关管事是不是记仇;他们都是二房仆人;二太太即便是过去养;;身份也是他们主母;没有受他们磋磨的道理。”



    沈瑞这样说;倒不是向着乔氏;而是沈家不能出现“奴虐主”的丑闻。到了那时;别人不会去探寻三十年前的旧闻;只会将此事归咎到当家夫人徐氏身



    加上乔氏娘家如今败落;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弱势;沈家安置不妥当;上下的人品说不定都要遭质疑。



    “这样就好了;要不我真是有些不放心……”沈珏松了一口气道。



    眼看就是端午;距离院试就剩下一个半月。



    沈珏过来溜达溜达;便又回去读书去了。



    沈瑞并没有急着立时去上房;在书房做了一篇时文;又写了半个时辰的大字;估摸徐氏午歇起来才过去;将关妈妈的事情说了。



    徐氏叹了一口气道:“好孩子;幸好你提醒了我……关妈妈出去的年头太久;我只听说那边管事姓关;是二老爷早年当用的人;都忘了还有关妈妈这一茬”



    沈瑞犹豫了一下;道:“那还将二太太送那边么?”



    “这天下有奴避主却没有主避奴的道理…且这个地方又是二老爷定下来的;不好更改”徐氏道。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狐疑不定。



    关妈妈从沈家出去三十年;别人忘记还都说得过去;可她服侍了二老爷十几年;在外也是受二老爷供养;二老爷真忘记关妈妈与二太太的嫌隙?



    徐氏不由皱眉;换做其他庄子;既是管事不妥当;直接换了个管事就是了;偏生这处庄子是二老爷的私产;里面的下人都是二房的。



    徐氏感觉颇为棘手:“哎;只能再推迟些日子……”



    其实;徐氏直接安排两个妈妈跟过去看着;庄子上的人绝对不敢慢待徐氏。不过徐氏如今卸了家里的庶务;开始教导三太太与玉姐两个;自是不愿再掺和二房浑水。否则倒好像她这长嫂苛严;发作妯娌似的。明明是乔氏自己招祸;二老爷下令发作;作甚要长房背黑锅?



    另外一个法子就是让毛妈妈夫妇跟过去服侍;这两人是二老爷得用的老人;有他们在;关妈妈姑侄即便记仇;也不敢让乔氏吃苦头。



    可这两人打理二房产业;又看顾沈珏这边。徐氏打发人出京;倒像是排挤二房的人似的。



    要是之前徐氏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会犹豫;直接就有了定夺;如今却是乏了;实不耐烦为二房之事费力。



    不管送不送走乔氏;何时送走乔氏;都有长辈们定夺;轮不到沈瑞操心。沈瑞将这件事禀告到徐氏后;就撂下不想;回九如居练大字去了。



    等写完十篇大字;他纷乱的心也静了下来。



    沈琰是将“投名状”递了过来;可怎么会是心甘情愿地依附?



    偏生这个时候;沈家这边能选择的余地并不多。难道还真的能找人出首;告发沈琰兄弟“出身不明”?那样即便会断送沈琰兄弟仕途;可也会让沈氏族人心冷。



    沈家书香望族;子弟多是以举业读书为主。对于读书人来说;断送前程与杀人无二。



    沈琰祖辈固然有错;可实在是相隔年头太过久远;到沈琰兄弟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尚书府这个时候发作;就显得盛世凌人;还要翻出祖上的家丑来为人说舌。



    不能出首;剩下两个选择;一个是接受对方投诚;一个就是置之不理。



    可即便现下置之不理;等旁人捏了兄弟两个的短处将此事揭开;二房依旧要做出决断。



    沈沧倒是放心沈瑞;只吩咐他自己想法子应对。



    沈琰兄弟是为了解决后患之忧;可沈沧显然是坚持不许他们兄弟归宗;剩下的就要靠沈瑞去说了。



    沈瑞苦笑;谈判么?对方底线自己心中也有数;可要是想要做成这“买卖”;却不是口头协议就能成的。只有尚书府这边永远压着;那边才会服顺。



    沈琰已经是举人;自己才是秀才;为何觉得时间又不够用了?



    夕阳西下;漫天云彩。



    乔三老爷心情满是阴郁;出了乔家老宅;他回头望了望;叹了一口气;对乔二老爷感概道:“一直当大嫂是个明白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性子家门不幸啊”



    乔二老爷脸色也不好看;心疼自己掏的那份银子。



    乔大太太既有心要敲一笔银钱;怎么会只逮住乔三老爷、拉下乔二老爷?



    乔二老爷有心不管;又不敢去赌;开始时只能咬着牙说没钱。



    反正他是庶子;一直没出仕;年前分家时不过分到一个铺面、半个庄子、一处南城三进宅子。乔家的庄子多是做了祭田;不分产;剩下两个小庄;拢共就二十几顷地;长房独占了一个小的;二房、三房平分了另一处。



    像乔大老爷、乔三老爷因是嫡子;还分得了乔老太太名下其他两处庄田。



    乔氏听了;当时并未说什么。乔三老爷倒是体恤乔二老爷;还帮着他说了不少好话。



    不过等到招待完两位小叔子午饭后;乔大老爷就鼻孔朝天地出来了;手中拿着一页纸;上面列的正是乔二老爷这些年添的两处铺面、两处典给外地商贾的城下坊宅子。



    乔二老爷虽矢口否认;可乔三老爷还是变了脸色。



    乔二老爷憋闷的不行;这个时候就是想要揭破乔大老爷夫妇做局也晚了。



    凭着乔大太太这贪财的性子;乔二老爷真怕将她逼急了;她不管不顾为了那笔嫁妆去劝乔氏大归。



    不过他既做了半辈子买卖;论起讨价还价来;旁人就是不及。



    “妹妹真要回家;万没有只长房奉养的道理。同样道理;即便妹妹真将嫁妆带回来;长房为防物议;也不该独占。其中有些是老太太嫁妆;当大哥与三弟均分;至于陪嫁出去的祖产;则理应三家均分大哥、大嫂、三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乔二老爷振振有词道。



    乔大老爷夫妇与乔三老爷都听到愣住了。



    乔三老爷后知后觉;终于醒过味来。



    是啊;就算长房死皮赖脸地非要从沈家讨要嫁妆回来;那也不是长房的钱财。凭什么为了安抚乔大老爷;就要二房、三房掏银子?



    乔大老爷心中算计了半天;本当能发一笔大财;却是被乔二老爷揭破美梦;不由恼羞成怒道:“我不管你们分不分;反正我那份是一文银子都不能少哼;都穷的喝西北风;还要面皮作甚?你们舍不得脸来;我可没什么顾及的



    他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越发“理直气壮”。



    乔二老爷也冷了脸:“哦?那大哥什么时候去?告诉弟弟一声;弟弟也随着大哥一道过去”



    乔大老爷扬着下巴道:“赶早不赶晚;明儿一早就去沈家人不是瞧不起乔家么?那就别想着再占乔家的便宜妹妹是个不通世情的;嫁妆产业都是沈家那边的人打理;这三十年下来;只出息就能养活沈家人吃香的喝辣的了”



    乔三老爷气的不行;乔氏大归;嫁妆取回;这是两家断交。沈家的助力;难道只值几千两银子?这还真是穷疯了



    早年在江南时;常听同僚们提及“穷生奸计”这四字;当时他还不为然;觉得寒门中亦不乏高洁之事;可今日长兄长嫂的嘴脸;却是让他长了见识。



    算计出嫁妹子的嫁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这大明朝也是独一份。



    不过他也瞧出来;不能一味应和;要不然这夫妻两个只会越发肆无忌惮地贪婪。



    “行大哥二哥既去;就也别落下我;咱们兄弟齐心”乔三老爷气呼呼地道。



    乔大老爷为了故意给两个弟弟添堵;才附和妻子的安排出来做戏;本以为这两人会气得跳脚;没想到却这般“服顺”了。



    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知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乔大太太见气氛越来越僵;忙打发乔大老爷出去。她是想要敲些银子;可不是真打算接乔氏大归。



    等乔大老爷不在;气氛也没缓和下来。



    乔大太太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瞥了乔二老爷一眼;明白他是看透自己的打算;才死咬着不肯掏银子;还带着乔三老爷也反复。



    “姑太太的脾气;不会只闹这一回。可长房的处境;你们兄弟也都看着的。你们几个侄儿都不是能支撑门户的;老爷又是个撒手掌柜的性子;里里外外恁地艰难”乔大太太叹气道。



    乔三老爷板着脸道:“分家时产业虽不多;不是有祭田做大头?怎么听大嫂的意思;竟是吃不上饭了?”



    乔大太太道:“二叔、三叔;但凡日子好过;老爷也不会生这个念头……说句实在话;就算这回劝住他;那下回他再想起此事呢?他是嫡支当家;长兄如父;他要为姑太太出头;谁也挑不出理来”



    乔二老爷眉头皱的更紧;他可不想为了此事接二连三地被长房勒索。



    乔三老爷脸色更黑;眼神冰冷。



    乔大太太见了;心里一激灵;忙缓和了口气;柔声细语地道:“我的意思;是就这一回……若是能‘安抚;了老爷;就让老爷立个手书出来。以后姑太太那边的事;长房就此不插手;全由两位叔叔决断”



    说完;乔大太太也不去看两位老爷的反应;只低头看着茶盏。



    乔氏的嫁妆单子;乔家本就留有备份;当年整整陪嫁了七十八台嫁妆;除了家具衣料首饰压箱银子这些零散的不算;田产铺面宅子就五处;早年并不值多少钱;可近年城里城外的地价翻了一番;这些产业如今能折银五、六千两。



    要不是乔大太太知晓轻重;晓得自家儿孙在京城立足不能丢开沈家这个靠山;她都要跟着动心了。



    如今既乔二老爷、乔三老爷送上门来;她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乔二老爷说的对;就算乔氏真的大归;长房也别想要独吞那份嫁妆。瞧着乔三老爷的模样;要是真的逼急了;寻了族老来治大老爷的不孝之罪也不无可能。



    她摆明了车马;即便乔三老爷依旧怒着;可也有些心动。



    即便乔氏如今错了规矩将被送走;可正如乔三老爷那日所说的;沈洲总有回京一日。沈家与乔家又不同;是之前就分过家的;等到三房不住一处了;想要接乔氏回城不还是沈洲一句话的事。



    谁说过继沈珏没用?



    在乔三老爷看着;用处大着;有沈珏在;乔家就永远是他的外家。



    沈沧能狠心不管乔家的事;还能狠心不管侄子?



    乔二老爷想着兄长的德行;对于这个提议也有些兴趣。一次买断;省的长房以后再生事;也算好事;只是这银钱么?



    见乔三老爷许久不开口;乔二老爷就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乔大太太贪婪归贪婪;可乔二老爷巧舌如簧;也不是白给的;最后这银钱从两千两银子压到一千五百两。



    乔二老爷意犹未尽;还想要继续压价;乔大太太却是不依了。这是一锤子买卖;卖的太低;可是没有下一回。



    瞧着至亲为了几个银钱如此你来我往;乔三老爷不由生出羞耻心来。



    他素来清高;是见不得这个的;不耐烦道:“一千五百两就一千五百两;二哥别再还价……我出整数;二哥出零头就好……不过大嫂那边要先见了字据;且要大哥亲自书写盖章的……”后一句是对着乔大太太说的。



    乔大太太点头道:“正该如此”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也不好打发人传话;起身告了声罪;亲自寻大老爷去了。



    乔二老爷道:“本就是你我两家的事;怎么能让三弟出大头?如今你日子也紧巴;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还是一家一半来的好……”



    乔三老爷有些意外:“二哥既不是舍不得银钱;方才怎么还与大嫂磨了那许久?”



    乔二老爷道:“一码归一码;我实不用用血汗银子便宜了大嫂。过去三弟没见识过大嫂这一面;我也不好多说;说多了反而像是在挑拨……咱们这位大嫂;看着是个棉花团的性子;可却是个钱耙子……早年老太太当家且不论;只大嫂当家这小二十年;公中每年进项就少了三、四成;还损了几处祖产;大嫂名下的嫁产却多了两处……我之前是存了几个私房钱;在外买了两个小铺放租;那也是无奈之法。我恁大的人;每日在外应酬打理;可每个月只有二十两银子月例;又哪里够使?早年交到公中的进项也是只有进的、没有出的;却不见公中新置产业;这银钱都哪里去了?”



    乔三老爷方才听了乔二老爷早年置产的消息是有些不满;不过也不打算计较;谁没有私心呢?就是他这里;不是也给自己这房攒银子么?



    不过听乔二老爷这一说;乔三老爷也明白过来;乔大太太的贪婪哪里是分家后穷了才有的;这竟是本来的性子。



    当家主母是这样的性子;乔家败落真是不冤枉。



    乔三老爷已经打定主意;只让长房最后占这一回便宜;再无下回。



    等到乔大太太拿了乔大老爷的手书出来;乔二老爷、乔三老爷就打发长随回去取庄票。



    一手交庄票;一手收了字据。



    乔大太太虽看似平静;可眉眼之间依旧是泄了欢喜。



    乔三老爷实在厌恶得不行;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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