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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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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都是进士。



    他心中最厌恶的;反而是翰林院子弟。有的不过一腐儒;可入了翰林就金贵起来;眼睛长在头顶上。虽没有刻意打压;不过他也没有抬举那几个翰林子弟就是。



    世人皆有“仇富”之心;二甲、三甲出身的进士;则是“仇”翰林官。



    说到底;还是羡慕嫉妒恨。



    至于择了普通书香门第家的子弟做了第一名、第二名;则是世情由此;县令不过是随大流。



    尽管前面五个人盯着;沈瑞也浑不在意;开始专心答起题来。



    他之前只当自己是快手;为自己的作文速度颇为自傲;经过昨天“正场”;就发现自己自大了;“才思泉涌”的人不是他一个。



    等答完填空的几张考卷;时间才过去两刻钟。



    有个衙役提了茶杯与茶壶进来;给十个考生倒了茶水。



    沈瑞想了想昨日的交卷时间;就端起茶杯;吃了两口茶;接着开始破题。



    今日没有昨日的好运气;两个题目都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因不是正场的缘故;这题目出的比昨日还浅显。



    只是时文制式;从构思到遣词用句;到底是费时间。



    等到沈瑞在心里构思完全;在草纸上将两道时文都做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他手有些酸;便撂下毛笔;揉了揉手腕。



    眼前一片黑影;沈瑞抬起头;就见县令大人走到座位前;拿起一张草纸看



    “真是一笔好字……”县令大人面上神色渐缓;倒不像开始时那般严厉。



    虽说昨日前十的考卷县令也看过;觉得沈姓考生的字不错;可是字不对人



    眼前人名与真人对上;看着沈瑞衣着朴素;做起文章时也行文流水;肚子里有墨水;便对他印象好了几分。



    沈瑞不好应答;便垂首做腼腆状。



    身为大兴县父母官;县令大人的消息要比寻常人灵通的多。



    沈尚书家断嗣又择嗣的消息;虽已经不是新闻;可昨日圈了前十后;就有幕僚说与县令;私下里提了旁的。



    区区嗣子;有个尚书嗣父;还有个詹士府的大学士做岳父;眼前这少年的运气好的令人嫉妒。



    县令压下自己的酸涩;想起昨日心腹幕僚的提议;不由有些心动。



    他仔细将沈瑞做完的时文的看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面上隐隐地露出喜色来。



    沈瑞因低着头;没有看到县令大人的神情变化。



    将两篇时文都看完;县令就撂下草纸;踱步出去。



    不仅沈瑞松了一口气;其他考生也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望向沈瑞的目光就有些复杂;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其他。



    沈瑞没想那么多;又歇了一刻钟;手腕不酸了;就抄了一篇时文。



    将午时;有衙役提了食盒进来;里面取了食盘进来;每个考生桌子上放了一盘;里面是四枚夹牛肉烧饼;一枚有小儿拳头大小。



    除了考生;那四个监考的吏员也是每人一盘夹肉烧饼。



    衙役又给大家续了热茶;大家便都撂了笔;开始吃午饭。



    这里的吃食;都是免费供应;也是前十名的福利了。



    不少人从考篮中另取了吃食点心出来;沈瑞因爱洁;本也不爱吃外头东西;不过想到方才县令的异样;他莫名心中一动;就没有去动考篮;而是与第一、第二的两个少年一样;直接拿了夹肉烧饼吃……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褎然举首(一)
    整个大兴县衙随着县试的开场在考试日封闭;这些夹肉烧饼自然也是前一就备好的。



    不过因陪着县令大人的监考的吏员也用这烧饼;或许是照顾自己人;上来时倒不是凉的;而是热过的。不过因热的马虎;并没有热透;外头软了;里面还略有些硬。



    就着茶水用;有些噎得慌;入口勉强。



    沈瑞是凌晨用的早饭;肚子里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三枚烧饼;才用茶水漱漱口;吞咽完毕。



    他用眼风扫了扫其他人;除了第一、第二两人面上带了几分虔诚吃着夹肉烧饼之外;其他考生都拿了考篮中自备的吃食。即便有一、二人对县衙这准备的吃食略有兴趣的;试吃了一口也撂下。



    并非都是因娇生惯养;吃不惯外头吃食;有的人则是带了谨慎;怕吃了荤食肠胃不调;影响接下来的考试;宁愿吃自己带的馒首或素烧饼。



    等到未初(下午一点);离场大半个时辰的县令大人才踱步回来。



    他的视线在每个考上桌上的碟子上打了个转;看到沈瑞右手边时;眼神就有些冷。



    那是春山书院的小学生;咬了一口夹肉烧饼又吐了出来;吐出的半口烧饼牙就搁在碟子里。



    第一的考生用了两枚、第二的考生用了一枚烧饼;到沈瑞这里用了三枚。



    知县的视线在沈瑞的桌子上顿了顿;眉毛动了动、



    沈瑞已经开始动笔;抄写第二篇时文。



    等到撂下笔;他一抬头;正与知县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知县对沈瑞点了点头;沈瑞连忙颔首回礼。



    虽告诉自己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沈瑞还是忍不住想的多了些。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交卷;右手座位的小同窗已经起身;随即身后也有动静。



    看来被南城书院的学生抢了先;春山书院这边的学生都不甘;今日要强先交卷。



    沈瑞见状;便也收了笔墨纸砚;跟在两个小同窗身后;成了第三个交卷的考生。



    依旧由吏员引着;同窗三人去了昨日等着开门的厢房中。



    一个小同窗道:“不知明日排名是否有变动?”



    另一人接道:“县尊应该会抡才排名才是;否则要是一场定胜负;何必还要考五场?”



    前边那人闻言;带了期盼道:“希望能此”说到这里;带了不忿道:“不过是仗着比我等年长几岁罢了;我们要是也熬到十六、七才下场;哪里还能轮得着他们占头里?”



    他话未说完;旁边那人已经开始咳上;瞄了眼沈瑞;不停给这少年使眼色



    这小少年却没明白同窗的用意;继续说道:“师兄们这个年纪都准备秋闱了”



    沈瑞只做没听见;这小少年后知后觉自己失言。



    他说的是第一、第二两考生的年岁;却将比同学年长两岁的沈瑞也说进去。他向来傲气;对于沈瑞这个第三的排名也未必就心服;便扭了过头去的;只当不知自己失礼。



    “首场”排在前十的;都是已经遴选出来的出色考生。



    没一会儿;就又有两个考生出来;就是那排在第一、第二的两个考生。



    五人分属两个书院;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都无话。



    不过幸而后边的几个考生答题时间都不慢;等了两刻钟;剩下的五个考生也都出来。



    今日“出头牌”;就是昨日首场的前十名。



    算算时间;现在才未正;比昨日“出头牌”早了半个时辰。



    依旧是披红的衙役吹吹打打;鼓乐齐鸣地将十个考生欢送出考场。



    沈瑞上了自家马车之后;便琢磨起这大兴县县令来。



    大兴县因是京县的缘故;是正六品衙门。大兴县父母官虽称县令;却不是正七品;而是正六品。



    既然是正六品官;就不可能是考了进士后直接栓选;多半是外放知县任满考评卓异部推上来的。



    能对推为京县知县;定是之前真有政绩的;不过肯定是没有靠山;才被安排在这容易背黑锅的位置上。



    同样是父母官;京尹是热缺;京县则是避之不及的冷缺。



    就算京中权贵拉关系、卖人情;走的也是顺天府衙门;而不是两个京县衙门。



    沈瑞有心想要叫人打听打听这大兴知县的行事做派;不过想到京城人多眼杂;自己如今又正是考生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熄了念头。



    且看下一场;沈瑞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回到家中;三老爷虽也过问两句;却没有同昨日似的让沈瑞默文章。沈瑞即“头场”进了前十;这次县试应无碍。



    倒是徐氏那里;早听管事回报;晓得沈瑞是“首场”前十;笑着道:“看来要准备红包了;明儿儿会有人上门贺喜呢……”



    沈瑞对于此风俗先前也有耳闻;每场前十名的考生;县衙会安排人手去考生住处“贺喜”。



    沈瑞道:“一碗热水五十文茶水费;二百多的考生一一收到;算下来就是十多贯钱;这还不算考场中叫卖的点心吃食…不知今日还是不是如此?又有这‘贺喜;红包;县衙考试一回;倒是收益不少……”



    徐氏道:“习俗如此;县试年年有;每次一旬功夫;要是没有丁点儿油水;县衙的人也不乐意……真要有赤贫子弟;他们也多睁一眼闭一眼;不敢太勒索……”



    沈瑞想着那屠家少年没带银钱;差点被逼着欠债;就晓得徐氏是高估了那些人的操守。



    那少年是个实诚的;一心惦记还他那四十文钱。



    沈瑞虽对那少年没有轻视之心;可也会真的有功夫在考场外等那少年还钱



    次日一早;大老爷才上衙门不久;县衙“贺喜”的队伍就到了。



    就是前两次送沈瑞等人“出头牌”的那些人;看着穿着打扮;正职应是县衙衙役;客串鼓乐手。



    他们一路吹吹打打的进了仁寿坊;后边就跟了不少看热闹的帮闲与顽童。



    等到了沈宅这条胡同;鼓乐声响得越发厉害;街坊邻居都惊动了。



    三老爷带了沈瑞出面;谢了大家的“贺喜”;又送上“茶钱”。



    即便来的是尚书府;众衙役屏气凝声的;可在收“茶钱”的时候却没有手软;收了一次后又鼓乐齐鸣了一番;直到三老爷又送了一回“茶钱”;领头的才满嘴吉祥话;带了众衙役去往下一家。



    被这队衙役闹腾的;仁寿坊中家家都晓得沈尚书家公子今年应县试且中了红榜。



    大老爷为人宽和;徐氏行事素来周道;这两口子当家;街坊邻里之间就没有红脸的。



    之前不知道还罢;如今既晓得沈瑞应试;各家女眷便纷纷上门道贺。



    如今县试都还没完;徐氏哪里好大喇喇地受大家的祝贺?一家一家的劝回去;只道如今孩子才应考;还瞧不出什么;不好饶了邻里;等过几个月若是顺当;再请大家来吃酒。



    大家闻言;心中有数;这说的是院试了;便也都知趣;只说等徐氏帖子。



    当年沈珞在时;县试也是“红榜”上;沈家也是在院试后摆的酒。



    如今沈家后继有人;不免有人想起已经夭折的沈珞;对比起兄弟两个。当年沈珞英气勃发;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到底是侄子不是儿子;行事并不与沈尚书与徐氏相似。



    如今这位嗣公子;行事倒是随了沈尚书;人前虽寡言少语;可看着彬彬有礼;倒像是随了沈尚书的宽和性子。



    就是徐氏;也因县衙报喜的队伍想起沈珞当年;情绪有些低沉。



    等到晚上;大老爷落衙回来见老妻神色有异;叹了口气;道:“可是想起珞哥了?”



    沈珞是弘治十年参加的童子试;县试时第二;府试、院试都是“案首”。



    即便不喜二老爷与二太太行事为人;可沈珞却不愧为沈家子孙。



    徐氏沉默了一会儿道:“今天二月十七;要是珞哥还在;也考完会试了……都是命数;如今颍姐也南下了;只盼着孩子们都好……”



    夫妻两人虽为沈瑞的好学自强欣慰;可想想如今这才是科举仕途第一步;也隐隐地有些心急。



    旁人不晓得;只有夫妻两个心中有数;大老爷去年高升尚书;对沈家虽是喜事。可掌印尚书不比之前的侍郎;公务也繁重。偏生刑部虽在六部之中排在倒数第二;可所有的案卷案宗都涉及律法人命;不得轻忽;大老爷又是个极重责之人。



    就算是寻常人;到了知天命之年体力都会不支;更不要说大老爷身子骨本就比寻常人弱些。



    这半年下来;大老爷委实累的够呛;去年入冬后就病了两回。



    “瑞哥是个要强的孩子;逼自己逼的紧;用不了几年就就能撑门户……”大老爷安慰妻子道。



    徐氏虽心疼丈夫;可也晓得如今的沈家二老爷外放出京;子侄尚幼;全凭大老爷支撑着;叫大老爷致仕休养是妄想;便也不再啰嗦。只是心中酸涩得不行;可在丈夫面前又不愿露出来;便转过头去;低声道:“幸而选的是瑞哥…



    虽说她心疼沈瑞;可时不我待;却不能不逼着沈瑞快点成长了。



    否则的话;怕是来不及……



    〖
第二百五十章 褎然举首(二)
    等到二月十九日;县试第三场这日;第二场的“前十”在红榜上已经贴出来。



    不过在进场前;告示牌前生出一阵喧嚣。



    “怎么没有我?”少年的声音尖锐中带了莫名悲愤。



    旁边几个春山书院小学生;也是面面相觑的模样。



    沈瑞就在旁边;听了个正着;看了几个同窗一眼;再次望向榜单。



    今日榜单与前日的不同;沈瑞前日榜单上位列第三;这次却是第二。仔细看其他人的名字;原本位列第四的同窗;就是方才开口那小少年;果然不再榜单之上。



    春山书院另三个同窗;在红榜上的名字似乎也有变动;不过依旧在榜上;掉出红榜的只有一个人。



    沈瑞心中一动;只觉得微妙得很。对于自己位置的变化;他心中并不算意



    不过同掉出红榜的同窗相比;他挪这一小步并不惹眼;一时倒是无人关注他。



    依旧是按照前两场的程序进了场;沈瑞的位置从第一排中间挪到第一排第二个座位。



    坐在左一位置那人看到沈瑞入座;面上带了讶然;随即还是平复下来;对沈瑞点头致意。



    沈瑞亦点头回礼。



    不管今日红榜排名的变化是与他有关;还是他“自作多情”妄想了;多少让他隐隐地看到一线希望。



    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将答出一份毫无瑕疵的考卷。



    离开场还有将一个时辰;沈瑞依旧老习惯;闭目养神。



    可身边火辣辣的视线直射过来;使得沈瑞不得不睁开眼;侧过头望过去。



    右邻是老熟人;正是昨日的第二。



    他耷拉着脸;望向沈瑞;就像沈瑞欠了他银子似的。



    沈瑞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兴致;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回过头来;继续闭门养神。



    右侧呼吸声越来越重;看来这少年在运气了。



    就听前面有人带了惊喜道:“可是南城书院的王兄?”



    沈瑞睁开眼;就见一个面生的少年;十五、六岁年纪;正带了几分惊喜站在前面;对着沈瑞右侧那少年打招呼。



    右侧少年打量两眼;道:“在正确实姓王;只是尊驾是……”



    那少年笑道:“小弟姓吴;家父与田山长有旧;前年小弟随家父前往南城书院拜访过田山长;见过王兄一面……”



    右侧少年虽因降了一位心中不痛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道:“令尊既是恩师故交;又是姓吴;可是柳荫书院的吴山长?”



    那少年点头道:“正是家父。”



    这里到底是考场;不是叙话的地方;那吴姓少年打了招呼;拱了拱手;就去寻了自己的座位。他正好在第二排第二位;是沈瑞身后。



    今日场上十人;四人来自春山书院;两人是南城书院;一人是柳荫书院;剩下那三人都是“独行客”;并不与人寒暄;看着穿着打扮应即便不是仕宦之家;也是士绅富户;个顶个地扬了下巴颏。



    沈瑞想着这变化的榜单;一时之间不由失神。



    不管是不是他多想了;总算有一丝希望;到底是好事;沈瑞的嘴角挑了挑。虽说“案首”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可想到“案首”可以直接通过院试;就使得人不得不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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