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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同人)[戚顾]西出阳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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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陡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戚少商笑着凑近他:“你那时候不是还醒着,我的话应该听见了吧?现在来给我说说,你走的是哪条道?”他的嘴唇一直贴到顾惜朝耳朵上;等他说完了抬起头,湿润的嘴唇间还含着顾惜朝的一缕长发。
我敢绑了你去走正道。
顾惜朝动了动头,把那缕头发拉出来:“戚少商,我……”
戚少商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掐:“叫大当家。”
顾惜朝想起戚少商许给自己的信任,混战时执剑自戕的激情又在胸腔中翻滚起来,他嘴里的字词像是被冰了一冬的种子遇了春风,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当年我考过功名,那时的主考正是如今身在相位的半山先生王安石。”
“他想要推新政,想要急进,找了我。”
“江宁的事情应该是他想看看我的本事,也顺便给我看看他们一党的能力。”
“我不确定叫我来这里跟药人有没有关系。”
“江桥扰乱我思绪时提过一个‘蔡大人’,我怀疑是蔡京,虽然他也是新党的中坚力量,但为人并不那么可靠。”
“大当家,我知道这些新政看起来过于疯狂,但如今大宋摇摇欲坠,非这种猛药能起死回生不可。”
他越说戚少商的脸色越阴沉,顾惜朝渐渐就不敢去看他,只盯着他那只扣了锁链的手。
戚少商叹了一口气:“起死回生?这样的药,不过也就是在背水一战与苟延残喘之间选一条路罢了,然而即使打赢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再下一场……”
顾惜朝闭上眼睛:“诸葛神侯就是这个看法,我不赞同。或许大宋朝廷撑不住,但改粮政、修兵制肯定能让大宋的军民撑下去。”
“你是要在这条道上走到黑了?”戚少商问,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感情,“不论什么都不能让你改主意?”
顾惜朝咬着牙说:“即使是要再跟你背道而驰,我也不改此心。”
可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痛苦,远远甚于被心口的伤势折磨时。
戚少商却古怪地笑了一声:“有你这个话,那这玩意儿就用不着了。”他说着捞起顾惜朝的手,捣鼓了几下就解了那条链子;没了这个束缚,他终于能蹭到顾惜朝身边,伸开了左臂去揽他。
“你做什么?”顾惜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躲开,身上却没一点力气,最后还是枕在了戚少商胳膊上,两人头挨着头。
戚少商摸摸他的左手,又摸摸他的右手:“没有武器就好。惜朝,我跟你说,是半山先生叫我来查江宁这个案子的,借机跟这些兵混个三分熟,就把他们给我,带着去打西夏……”
顾惜朝一丝声音也没有。
戚少商疑惑地去看他:“惜朝?”
顾惜朝睁圆的眼睛里全是愤怒的血丝,还有一点水蒙蒙的。
戚、少、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顾:戚少商!
戚:哎呀惜朝生气真好看。
白璐:点蜡。
赫连:点蜡。
红泪:点蜡。
九幽:点蜡。
江桥:点蜡。
路人ABCD:点蜡x N。。。。
☆、14
顾惜朝昏睡几日,醒来后先是发觉自己已经被运回了京师,又是得知江宁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正式的说法是江家父子早有野心,却遇上保甲制实行,将每户青壮年尽皆编制入伍、轮番操练,影响了近水山庄的纳徒与扩张,于是把江湖上打打杀杀那一套用了起来,在军中刺杀新兵扰乱人心,企图阻碍新法实行。暗地里,王安石却私下把药人一事报给了官家,顺便在其中给顾惜朝记了一功,又暗指近水山庄是从前傅宗书一党的余孽,朝中人能与他们接上线的恐怕只有经办傅党清算事宜的诸葛神侯,而此人恰恰是守旧派的党魁;官家果然因此心中生疑,最终批了新党力争的西北兴兵一事。
大概是立场尴尬,戚少商并没有带他回六扇门,也没安置在王半山提供的宅子里,反而去猫儿坡的三清观里借了个小屋子居住。
顾惜朝伤势沉重,养了好几日才将将能下地,头一件事就是把被褥换了新晒的——他早嫌被子上药味重,但戚少商带着肩膀上的伤早出晚归参与军队操练,回来常常面带倦色,他也不太开得了口支使他。
没别的事好挂心,顾惜朝就慢条斯理地理着床铺,抓出一大团头发来,有他的也有戚少商的。虽说一部分卷卷曲曲,一部分长长直直,好认得很,但真要分出来谁是谁的,却费劲得很;顾惜朝试了半晌,最终还是失了耐心,丢开手坐在窗前沉思。
他在想戚少商。
戚少商在京郊大营里,正同王安石会谈。
“明天就要走?”戚少商很是意外。
王安石点头:“不错。兴兵一事官家虽然应了,但最近又有人频频动作,恐怕夜长梦多;正好你们走得慢一点,等等粮草,又是离开京师的眼睛,路上能跟这些士兵相处得更好。”
戚少商一笑:“原来大人也是觉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规矩有问题。”
“毕竟现在的军力太弱。”王安石感慨,“待会儿你就去军中发这个调令吧,我知道你鼓舞人心很有一手。”
戚少商接过兵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顾惜朝……”
王安石以为他在讲顾惜朝先前逼宫下狱的事情:“这事已经过了官家的眼,我自会安排妥帖,不会有问题了。”
“多谢大人。”戚少商郑重向王安石行了一礼,“惜朝年轻气盛,有些事情要劳您费心了。”
自从顾惜朝醒了,甚至是从离开近水山庄的暗室起,戚少商的态度就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要说他对自己太好,初识时直到大帐反目,戚少商也是对他这样好的;但要说戚少商是出于朋友道义照顾他,又显得不合常理。即使有顾惜朝身体不适的原因在,戚少商也有些太过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了,不单单一手打点好他的饮食起居,还给他削了个竹笛吹着解闷,那笛子上头龙飞凤舞刻了个“戚”字;更何况那锁链明明已经解开,戚少商还是天天晚上回来跟他挤一张床、盖一条被子,两人说一会儿局势才肯睡去。
偏偏这些事情,顾惜朝当时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只在这种闲极无聊的时候想起来,才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站起来,罩了披风,拿了那支笛子走出房间。
久违的清风吹得他眉宇舒展,目清神明。
戚少商在近水山庄时候盘算过,日后带着顾惜朝藏在军中不是什么大事,然而白璐却向他点明顾惜朝亦是王安石一派,甚至颇受看重,那恐怕就不能带他离京了。但那时他还当大军整备、军需调动,怎么也要个把月,足够他慢慢与顾惜朝互明心意,即使将来聚少离多,总有一人能叫他安在心里。
谁料不到半个月,突然被告知明日就要孤身西去,归期难料,他心里免不了难过异常,生出一种别绪来;好在王安石应允了会照看顾惜朝,使他心中稍安,不由行了一礼。
王安石已从白璐那里得知了他们两个这点事,受了戚少商这样的礼也不太惊奇,更是感慨自己看人毒辣,一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你且安心,我亦看重惜朝才干多年。”
戚少商目光往四下转了一圈:“不惧明月,惟恐暗影。”
王安石颔首:“自当秉烛,明三尺之地。”
戚少商松一口气。明天就要启程,他不得不把新党中有蠹虫一事讲明,免得要顾惜朝日后去提,这会使那人初入政局就被推进风波。然而他无凭无据,不能直接说蔡京有问题,只能拐着弯提醒王安石新党中有人并不是与他们同心同力,好在王安石立刻接收了他的暗示,并应承会彻查。
戚少商思及他走之前好歹帮顾惜朝解决了这么一个可大可小的隐患,又欢欣起来。
顾惜朝走去三清观外头,坐在亡妻的坟茔前,轻声讲:“晚晴,我回来了。”
他很想跟她说说在江宁的事情,说说戚少商,说说他的抱负与打算,但是话到嘴边,却哪一桩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丧气地拿了那治笛子,断断续续吹了一个轻快的小调。
有人慢慢接近他。
顾惜朝搁下笛子:“竟然劳动蔡大人亲自来访,惜朝惶恐。”
果然树林里转出一个便装男子,正是蔡京。他向顾惜朝一笑:“不过休沐无事,走来看看探花郎罢了。你我共谋新政,何必拘谨,况且顾公子日后青云可指,未必在我之下。“
顾惜朝不置可否:“大人有心了。听闻大军已准备完毕,这几日就要动身了;本来这些该我操持,却有心无力,都推给诸位分担,实在惭愧。”他曾与戚少商谈过多次蔡京,多方印证,都觉得此人恐怕心术有异;但他在新党中分量太重,又得王安石青睐,一来动他不易,二来即使成功,也会使新党元气大伤,因此暗暗藏起了对蔡京的猜忌。
蔡京也疑心戚少商与顾惜朝是否察觉他在其中的联系,但戚少商面上一切如常,顾惜朝又被藏在三清观里养伤,好几日他才得了这个机会与顾惜朝会面:“分内之事罢了,事实上大军明日就要开拔,按丞相的意思是希望顾公子与戚将军一道启程,走得慢一些也不碍事。”
他不自觉地把“丞相”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尽管近水山庄药人的事情叫诸葛神侯背了,但真正的主使的确是蔡京。他原本想拖住这事,时间一久解决不了,就派自己的亲信去接手,好把白璐挤下来吃下江宁这块肥肉。不料王安石不但请了戚少商相助,还把顾惜朝也派去了,前者还好说,顾惜朝却是练过魔功知晓药人的,因此他紧忙知会江点红设法绊住顾惜朝不要过多参与,然而江点红走火入魔,江桥借此暗算了他仓促接手此事,并没能真正制住顾惜朝,最终一败涂地。
顾惜朝笑了:“多谢蔡大人告知,往后我们边关京师同作一线,要真正共进退了。”他看起来激动而热忱,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少年人一样天真的光辉。
蔡京想,他或许没有发觉?
戚少商脱了甲胄,慢慢往回走。
他没像往日一样,去给顾惜朝买一客铜钱巷子口的白糖糕,也没去挑一捆东街李二婆子存的鲜荠菜,而是往六扇门拐了一趟。
他拿回了他的剑。
逆水寒。
往猫儿坡走的时候,他抚摸着剑柄,问:“明天往西北去了,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该不该跟顾惜朝挑明了一切?”
他的剑在剑鞘里铮铮而鸣。
戚少商远远看见三清观里的一点灯火,自语道:“当初还是我说得对,宝剑铮鸣,就是因为你来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 = 最后是 私设。。。毕竟逆水寒就最初看见顾惜朝时候叫唤过两次,后来一路刀山火海都是安静如鸡,说不定就是因为开始觉得小顾好看催戚少商赶紧下手呢。
回放。
逆水寒:戚少商你快上啊,最后的机会了,再不搞定他你就要挨刀子了!
神哭小斧:你烦不烦,找打呀!
…………后来的确是打了。
☆、15
戚少商进门的时候,顾惜朝正坐在灯下,执了一支笔写着什么;那一点火光映在他侧脸上,显得柔和而瑰丽。
戚少商紧了紧手里的剑,停了片刻才走上去,却发现顾惜朝笔下的是西夏军力分析。他心里的离愁又涌上来,有几分苦涩地说:“你知道了?我……明天就要同大军一道动身了。”
顾惜朝被他愁苦的语气惊了一瞬,却立刻收起表情,声音却是比他平日里软了三分:“今天蔡京来过,他跟我讲的。”
“蔡京?你出门了?他找你做什么?”戚少商只当顾惜朝心中也有不舍,并未多想他此刻的异状,而是一门心思担忧今日的不速之客。
“他自然是来试探我们究竟有没有怀疑他的。”顾惜朝架了笔,回身向他说,“我虽然没那么快痊愈,但就算离了此处布置,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是怕你一生气就杀了他。”戚少商看了他眉间一点得意,心里又生欢喜,知道蔡京并没能讨到便宜,就凑到顾惜朝身边去细读他列的一条条结语,手臂却不动声色攀上了顾惜朝的肩膀。
——养了这些日子,那块从江宁回京师路上一直硌着他的骨头总算是被肉裹起来了。
他忍不住换了手掌在顾惜朝肩头摩挲了一下。
顾惜朝瞟了一眼他的手:“你要是这么闲,不如来给我磨墨,好让我把这些写完。”
戚少商问:“一定要这会儿写完?”
顾惜朝低下眼睫,脸上带出一线担忧忧愁愁思:“明日远行,我也没什么别的好送你,只能再拿些笔上功夫充数,兴许生死之际能稍稍帮你一把。”他说到“生死”的时候,抬了眼睛去看戚少商;他把那两个字说得很轻,眼神却很重很重。
戚少商的腰一下子被这个眼神压得垮了下来。
他整个人伏在顾惜朝肩头,去问顾惜朝:“你害怕我死么?”
顾惜朝的肩膀撑不住他这个“死”字,也被压得一下子伏在桌面上。顾不上去管被弄皱的纸笺,他反手拽住戚少商的头发,狠狠拉了一把:“你会死么?”
戚少商贴着他的背说:“我会,我也是血肉之躯、凡夫俗子、红尘中人,我不但会死,我还害怕死;我害怕极了,倘若明天我走了就再也回不来,那有一件事情说不定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什么事?”顾惜朝卸掉了自己肌肉里的力量,像是收起利爪的野兽,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来。
“你知道么,我没把你当朋友,我把你当知音。”戚少商的手臂抄到他身前,环住了他的腰。
顾惜朝说:“我知道,很早以前,在旗亭,我就知道了。”他虽然这么说,心却一下子跳得快了起来。
戚少商一使力,从后面抱起他:“在旗亭时候我讲的那个‘知音’,跟我现在讲的这个‘知音’,是不一样的。”
顾惜朝问:“有什么不一样?”
戚少商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我现在讲的这个‘知音’,不单要与我志同道合、生死与共,还要与我比翼连枝、永结同心,你可愿意?”
他紧张得鼻尖都沁出汗来。
顾惜朝面孔朝下,伏在柔软的被褥间,长久地沉默着。
戚少商等了又等,等得心跳得一时激烈一时又似是停了,等得夜枭沉寂不再嘶鸣,等得冰河化开、焦土上生出新芽,等得万千梦境在他心里喑哑不语。
他终于等不下去,伸手把顾惜朝翻了过来。
顾惜朝脸红得像一团火焰,上面还沾了一点方才纸笺上未干的墨痕,只眼睛亮得星辰一样,问他:“我要是不愿意,你也要绑了我一起么?”
戚少商的眼睛也亮了,一如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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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横竖只剩一个喊我大当家,把老八换成顾惜朝不要太划算。
顾惜朝发帖中:男朋友很看重的兄弟不喜欢我,多打他几顿能把他打服吗?
☆、16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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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候,戚少商放开顾惜朝,轻手轻脚起了床。
昨夜大概到底有些放纵,顾惜朝虽然嘟囔了什么,却没被闹醒,又把自己塞回被子里,重新睡去。
戚少商怕他闷着,使了大力才把他的头挖出来放在外面,理一理他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叫醒他,自己提了逆水寒,兜着顾惜朝昨夜写的几张纸上路了。
他出了三清观,脚下拐了一拐,去了傅晚晴坟前:“晚晴小姐,惜朝又要托你照看了,倘若你真在天有灵,就让他这一次的路走得顺一些吧……”
一只晨起的雀儿落在墓碑上,冲他啼叫了一声。
戚少商回头看一眼,终于还是往军营去了。
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难耐的生离死别,他一路西去,大约会交上新的朋友,拜下新的兄弟,但是再多的朋友、兄弟,都比不上他此刻渐渐远离的那个故人。
他已经离猫儿坡很远,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戚少商等在京郊大营里,坐立不安。
按计划,他们应该卯时就启程的,然而此刻已经巳时了依旧没有接到通关令,迟了有两个时辰,莫非形势有变?
他去看了一眼被令原地待命的军士们,军容还算整齐,几个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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