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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寒同人)[戚顾]西出阳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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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他几下拳脚不算什么。
  然而江桥原本不过七分厉害,此刻与顾惜朝的攻势互相配合居然能到了九分,戚少商右肩伤口愈发疼痛,鲜血浸湿了衣袖。
  一个很快的念头在戚少商头脑里一闪而逝。
  顾惜朝当真是被控制了么?
  这个念头虽然快但却清晰,清晰得让戚少商能够冷静地否决它。顾惜朝要杀戚少商,决不会用这样的法子,他就是真想要自己的命,也必然要自己死前见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当然,这或许也是戚少商给自己的一个借口,好让他心安理得地去解释为何会这样不计后果、甘心情愿地相信顾惜朝。
  戚少商有时候都会恼怒自己,居然还会相信顾惜朝。
  他顾不得肩膀疼痛,使大力揽住顾惜朝,把他一下子贴到了自己身上;这一下算不得招式,也没有章法,甚至并不有助于缓解当前困境,不要说顾惜朝一时不知如何接招,连江桥都愣了一下。
  缠斗正酣,如何有呆愣的空隙呢?戚少商抓住这一下机会,抢了顾惜朝手中刀片,又是一道白光直扑江桥。这次却是虚招,他看准江桥闪避路径,早提剑等着,一下刺了他右眼,也不去管江桥如何哀嚎抽搐,抱了顾惜朝在他耳边唤他:“顾惜朝,顾惜朝!你还记得我吗!”
  他双目如炬,抓紧了顾惜朝跟他说:“我们在旗亭酒肆认得的,我给你舞了剑,你给我弹了琴,你讲过那一夜永生难忘的。”
  顾惜朝眼珠似乎转了转。
  江桥捂着眼睛站了起来:“戚少商,传言你跟顾惜朝关系匪浅,原来是真的!”
  不知他做了什么,顾惜朝原本停息的攻击又猛烈起来,他大力推开戚少商,锁链瞬间崩成一线,正方便他施展本事。戚少商只能继续一面应付江桥,一面尝试再去抓住顾惜朝,嘴里还不停讲着同顾惜朝的往事。
  “我们两个一道在旗亭酒肆做了三天伙计,你光杀了几条鱼,碗全是我洗的。”
  “你知道我最恨你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卷哥尸身前,我真想挖了你的心看看是怎么长的,怎么那种时候还能笑着吟诗?”
  “鱼池子你问过我三个问题,要我真心作答,现在我们说不定真的要死了,你最想做什么?”
  然而江桥不断作梗,顾惜朝时好时坏,手里力道轻轻重重,戚少商摆脱不了顾惜朝,又难以力毙江桥,心里拼命回忆当初息红泪是如何唤醒赫连春水的,念及那颗熊牙,不禁心头难过,他跟顾惜朝之间哪里又有什么信物呢?
  他忽然心念一动,张口念道:“用兵必行奇道,敌众我寡,邀之于阨。”
  顾惜朝来势一顿,有几分茫然地停在他身侧。
  戚少商继续:“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千击万,莫善于阻……”
  顾惜朝眼睫一闪,右手伸了几次,终于垂在了自己身侧,脸上显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
  《七略》。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白璐:虽然知道一定能打赢,但还是好紧张!
小妖:卧槽戚少商你是不是傻,这时候背什么书,亲他呀!亲一下就好了!
江桥:我真的要瞎了你们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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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真的不知道七略里写了啥= =
Ref:《吴子。应变》
武侯问曰:“若敌众我寡,为之奈何?”
起对曰:“避之于易,邀之于阨。故曰,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干击万,莫善于阻。今有少卒卒起,击金鸣鼓于阨路,虽有大众,莫不惊动。故曰,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

  ☆、12

  顾惜朝眼前尽是迷蒙虚妄,思绪往混沌错乱中辗转,触手之处无一不令人心寒生厌,正如他被世人下过的无数恶语与定论;他一面抱冰卧火百折不屈,自信自己远胜于这些碌碌度日、汲汲钻营的蝼蚁,一面又曾心神枯槁茫然无措,惶恐自己并不能有从尘埃中振翅而出的一天,而是迟早会腐烂在时刻包围他的泥沼里,不知能不能留下一截坚硬的骨头好给他这一生作一个标记。
  江桥的声音飘飘渺渺,却一直钻入灵台:“顾惜朝,你与戚少商伯仲之间,输给他可甘心?”
  可甘心?
  “即使王安石肯用你,但他重用的依旧是戚少商。”
  依旧是戚少商。
  “不如杀了戚少商向蔡大人投诚,从此再无人压你一头。”
  杀戚少商。
  “顾惜朝,这岂不是你心中所愿?”
  ……不是。
  不是!
  他从江桥构筑的禁制中挣扎而出,竭力奔逃。他脚下的土地开始瓦解崩溃,黏连着皮肉的白骨被显露出来,用怨毒与愤怒的眼眶怒视着他;一个柔美的身影立在这条血路的尽头,顾惜朝放缓了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生怕他的亡妻一样满面愤恨。然而他只这一个停顿,那个身影忽然转过身,变成了双目赤红的戚少商,手中逆水寒浸透污血,向他当头劈来。
  顾惜朝合上眼睛,身体仿佛失了知觉,回归在死寂里。
  他在这样的死寂里听到了一个声音:“……众我寡,邀之于阨。”
  是自己终于死去的魂灵么?
  “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千击万,莫善于阻……”
  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是戚少商。
  一片光亮涌入眼帘。
  戚少商一计奏效,心中略喜,上前半步:“顾惜朝?认得我了么?”他右肩的伤口在打斗中愈发狰狞,血水已洇满了半边身体。
  顾惜朝目光在他伤口上停住:“是我做的?”
  戚少商说:“我知道不是你本意。”
  顾惜朝心里一痛:“你怎么还敢信?”
  戚少商却有点不好意思:“你左手……那个一时没来得及多想,关节叫我卸了。”
  江桥脸上五官几乎糊成一团血肉:“你们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他已没有余地藏私,硬碰奈何不了戚少商,就竭力使起魔功,一时身上经脉根根暴起,血色发紫,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顾惜朝原本就昏头涨脑,凭心力撑着而已,江桥一作怪,他就觉得四周重又化作一团看不清的虚妄,耳朵里一片轰鸣,只江桥尖锐地吼着:“杀了戚少商!”
  之前与江点红交手时,顾惜朝已经发觉江桥在控制一途上造诣颇深,他又已经暴露自身部分功法,当时就想过自己亦是服了魔药练了魔功,虽说与九幽魔功很有不同,但一样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万般小心守住心防,没想到还是被江桥得了手。
  他咬破舌尖,强自夺回片刻清明。
  最初发觉这个隐忧时,顾惜朝问了戚少商一个问题,然后自己作了一个决定。
  江桥并不意外顾惜朝会来“借”自己的剑,毕竟顾惜朝自己那一柄被戚少商打落,并不方便再取,于是顺水推舟把剑递到了顾惜朝手里,笑得皮肉混着血水一块块剥落下来。
  戚少商阻拦不及,顾惜朝已接了长剑在手,他不愿与顾惜朝硬碰,见江桥似被魔功反噬,再无一战之力,仗剑欲杀他一绝后患,却被江桥一语止住:“此时杀我,他永远是那个样子了。”
  顾惜朝举剑的手在大幅颤抖,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从戚少商坦言即使在他们两个仇怨滔天的时候依旧信过他,顾惜朝就下了这样一个决心。
  至少能有一次没有失信。
  他想跟戚少商做朋友,比任何人都真心。
  戚少商撇开江桥,急慌慌地去拉锁链,企图止住顾惜朝拿剑的手。
  然而拜魔药所赐,此刻顾惜朝力气大得惊人,他手里的剑依旧没入了自己胸口。
  一捧碧血。
  戚少商接住他脱了力的身体,声音都在发抖:“顾惜朝!”
  顾惜朝却不以为意,自己抽了剑出来丢在一边,轻轻吸一口气,责怪戚少商:“最早跟那个药人打的时候,不是教了你破解法子……怎么一点都不会变通?”他的声音却很低,很没有力气,像是要断掉。
  戚少商忙着去堵他胸前的血口子,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顾惜朝推开他的手:“还不能止血……”
  江桥眼见制不住顾惜朝替他出战,趁他们两个分神时想要溜走,谁知戚少商正是心中澎湃的时候,听得这边一点动静,猛兽般暴起,一手抱起顾惜朝,一手拿着剑就去戳江桥,招招都是“一点灵犀”,划得江桥身上没一块好肉,几乎露出骨头来;顾惜朝闻见血腥气,去拦戚少商:“别杀他。”却还是说晚了,戚少商手上一动,已断了江桥心脉,这位老庄主终于跌在血泊里,渐无声息。
  方才江桥控制顾惜朝时,曾在他识海中试图游说,那时透出了一点诡异的讯息,顾惜朝原想捉了他逼问,不料被戚少商这样杀了,想抱怨,却身上一阵发冷,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眼前都有点发黑。
  戚少商赶紧给他止血,看他嘴角溢出血来,又空不出手去擦,忍不住拿舌头舔净了,抱稳人往前走:“我们这就出去,总算你手里还点分寸,知道避开命脉。”
  顾惜朝脑袋搁在戚少商颈侧,恰好能把那几句低到几乎要听不见的话讲到戚少商耳朵里去:“我原本想,我们两个倘若只能活一个,那就依你当初所言,是你活下来,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我不想死。”
  戚少商抱着他,手上力气不敢太重也不敢太轻,只有嘴上能凶一凶:“你想得好,这样死就是老天答应我也不答应。”
  顾惜朝鼻尖碰在他耳垂上:“你还真觉得,自己比老天厉害。”
  戚少商忽然低头看他:“顾惜朝,这次出去以后,你就得走正道;你愿意最好,你要是想不开不识相,我敢绑了你去走。”
  顾惜朝的声音更轻了,好似一阵风:“我其实,一直想跟你做好朋友……”
  戚少商手里的内力温柔地涌进他的身体:“我知道。”
  他们都是一身血腥,一步一步从那个深渊地狱里走了出来,从层层叠叠的过往里走了出来。
  长夜尽都留在身后,外头已是天明。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心痛嗷嗷嗷:惜朝所以你是打算以命相酬么。。。
顾惜朝有点不好意思:啊这个,想跟你重新做朋友总要有点实际的表示是不是。
戚少商痛心疾首:你表示得太多了,我不想做这个朋友了。
顾惜朝了然于胸:不做朋友做知音嘛,你玩过这个梗了。
戚少商意味深长:……也可以这么说吧。
白璐:听说这里砍了一段剧情,按理说你们这个石门应该里面打不开,两个人抱在门里面你侬我侬然后讲好一起殉情,来世早点相识什么的,最后由我威风凛凛炸了门把你们重新带回人间。
戚少商:原创角色蹦跶什么,去掉去掉,狗血用量超预算了。
顾惜朝:还里面打不开,他这个小破山庄哪来这种高科技,人家鱼池子那可是国家工程。

  ☆、13

  这天清晨,近水山庄的大厨房里除了米香,还有盖不住的血腥味。
  前来接应的白璐赶来时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顾惜朝失血过多,已经半昏半睡,戚少商一面护着他心脉,一面交待白璐:“我们追查的凶手跟江桥都死了,恐怕近水山庄其他人对这里的事情知道得不深。”
  白璐看看顾惜朝纸一样白的脸色,又看看戚少商肩膀上翻出肉来的伤口:“你们……算了,我先去各处搜一遍,指不定留下什么呢。”
  戚少商与顾惜朝逾期未归,白璐就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还是前去涉险了,便依计挑了两个可靠的统领各带一队兵士,同自己的亲卫一道悄没声趁着夜色粗粗围了近水山庄;一直等到朝霞漫天、露水浸透了裤腿,才看见戚少商的讯号,于是一拥而入。
  由于之前他们并未料到会受这样严重的伤,不要说没有大夫随行,连药品也不够,最后还是匆匆去捉了江桥养在山庄里的两个郎中凑数。然而戚少商并不信任他们,牢牢守着顾惜朝,也不挪地方,两个人一道依偎在灶台边上等支援;又担心顾惜朝伤口太深,给他用了一点白璐带来的伤药,自己的伤口反而止了血就算数。
  戚少商拽紧了手上的铁链子,自语说:“都这样绑着了,怎么还是管不住你?”他想要好好打算一下跟顾惜朝的将来,神思却不自觉钻进了过往里;他在那些淌着血的记忆里搜寻顾惜朝的一举一动:原来他那一次、和那一次也是向着我的,他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惜朝安静地贴着他的胸口,并不知道他此刻转的什么心思,脸上几乎看不出痛苦的神色,只几根手指死死嵌在戚少商衣襟上。
  他们背后靠着的炉灶倒是暖烘烘的。
  等大夫乘着马车到了,给顾惜朝跟戚少商都看了伤,就地包扎固定好,戚少商才抱着顾惜朝出了厨房。
  要按大夫说,他右肩伤成那样,实在不好这么使劲,但那道锁链依旧连着两人,不要说戚少商不肯放开顾惜朝,旁人就是想逼他放开都不好下手,最后还是白璐亲自过去托着顾惜朝,分担了戚少商手上一部分的重量,把两人一路送上马车。戚少商正要道谢,白璐却跟他们一道挤上了车。
  戚少商把顾惜朝贴着自己摆好,诧异道:“你不留下来善后?”
  白璐摆摆手:“话事人都死光了,接下来怎么说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倒是你们两个,怎么如此行事,难道之前一直不知道?”
  戚少商沾了点儿自己的血,在顾惜朝嘴唇上抹一圈:“知道什么?”
  白璐在衣袖里摸了一阵,最后伸出两个拳头来,先摊开左手,是张皱巴巴的字条:“这是你昨天走之前暗中塞给我的,讲如何如何行事,如果最后你出不来,要提防顾惜朝。”他又摊开右手,也是一张皱巴巴的字条:“这是昨天顾惜朝拿包子时候留在厨房的,讲如何如何布置,如果最后他有不测,叫我别把党争的事透给你。”他两手一合,把两张字条揉在了一起:“所以你们并不是在没事找事争胜负?”
  戚少商此时想起写这个字条时的百般猜忌,心里酸涩,也不再折腾,把顾惜朝往怀里压了压,只恨没能早一些叫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与愿景,说不定他们两个就能够早早互相坦诚,一道谋划这个案子,不至于走到这样激进而决绝的结果。
  他眼神黯然,回答白璐:“你看出来了?我跟顾惜朝千真万确是仇敌,但我也是千真万确地思慕他……”他抬了抬手,示意白璐不要插话:“可惜我之前的确一直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竟然会这么深,也不知道他为了我竟然肯做到如此地步。”
  “你、你说了什么?”白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居然是真的对顾惜朝有那个念头?”
  他张目结舌,活像一只被掐了脖子的大鹅一样突然鸣叫起来;戚少商也被吓了一跳:“你不是指这个?那你问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什么?”
  白璐脸色青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我是想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其实不知道对方也是老师那一派的?谁知道……”他把手里那字条团圆了,咚一声砸在戚少商手边:“这事儿我可不敢给你们遮掩了,一定要写信知会老师的——难怪我之前走了眼,你们之前都把对方当敌党对付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互相不服要争个高低闹个脾气:可不是闹脾气么!”
  这下换成戚少商大惊失色:“你意思是,顾惜朝他也是半山先生派来的?”
  白璐说:“怎么不是?老师亲自把惜朝从大狱里请出来的,要不你以为是谁?”
  戚少商简直像是一条吃多了杜鹃花的鱼,晕乎乎的。
  顾惜朝在一阵酒香里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床上,阳光叫他身边的人挡住一半,在他身上落下一个软软的影子。
  戚少商赤着上身,只在肩膀上裹了厚厚一层绷带,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手里晃着一个小酒杯;看见他醒了,就拿手指沾了一点儿酒,点在顾惜朝嘴唇上:“你可算醒了。这是白璐前几天找来的酒,有八分像炮打灯,本来他想要我们两个一道喝一杯,能怀怀旧、好好合作;谁知道这会儿我们一人一个血口子,哪个都不能喝了。”
  顾惜朝伸出舌头舔走了嘴唇上那一点辛辣:“近水山庄怎么样了?”
  “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只能证实那里的确有豢养过药人,恐怕图谋不轨,但江桥背后是谁就抓不出了。”
  “足够他们做文章了。交到上面去,自然会有人斟酌近水山庄背后的应该是谁。”顾惜朝想坐起来,发觉他跟戚少商还被那条锁链扣着,“没找到钥匙?”
  戚少商一手把他按回被子底下,另一手一扬,指缝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找是找到了,只不过不想给你打开。”
  顾惜朝陡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戚少商笑着凑近他:“你那时候不是还醒着,我的话应该听见了吧?现在来给我说说,你走的是哪条道?”他的嘴唇一直贴到顾惜朝耳朵上;等他说完了抬起头,湿润的嘴唇间还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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