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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阳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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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过钱之后,“谢谢大姐!”石三儿向她鞠了一个躬,转身跑了出去。你们忙也向那长辫子姑娘鞠一躬,跟着跑走了。
余下的半个下午,石三儿兴奋得像活蹦乱跳的小马驹子,带着你们闯遍了附近的沟沟坎坎。虽然他的两个哥哥都离着这儿有几百上千里地,可他似乎并不觉得远,好像招呼一声就能过来似的。他还说等哪天请假过五原去看他二哥,问谁愿意跟他一块去?
“五原在哪个方向?”谢老转看着茫茫的漠地问。
石三儿用手一指南边:“刘队副说就在白音素海的那边。”
“这儿离海边有多远?”大头抻了脖子向南望着问。
老六一心想着找马骑,变着法儿的往有牲口的地方去。在一个土壕圈起的圆圈里,还真就有几匹牲口。不过不是马,而是短尾巴长耳朵的毛驴。看到这旷野里被圈住的毛驴,老六一阵兴奋。“咱们拉出来骑骑怎么样?!”他双眼闪着亮光对了小哥几个说。
“怎么拉?!你敢去揪它耳朵?”
谢老转一提醒,老六才注意到,那毛驴全身光秃秃,没抓没挠。
“不会是野驴吧?”大头的奔儿了头向前探着问。
“哈,野驴能圈起来嘛!”你笑着推大头一把。他怕驴踢着似得忙向后躲。
老六不死心,从野地里撸了草去喂那圈着的驴。不知是驴饿了还是怎么地,一看有人喂草,拥着都靠了过来。可隔着一道土壕和沟,那驴够不着,急得直哼哼。老六就大着胆子转到了圈门处,驴们也蜂拥着挤到圈门,一把草一瞬就没了。老六高了兴,马上转身又去拔草。这样来来回回喂了几趟,他就抓住了一只白驴的脖鬃。他打开了套着的门扣,那白驴就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出来。“小心驴跑了!”石老三在一边提醒他。可他一门心思地拢着那驴,旁的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用手胡噜那驴的脖子,那驴乖顺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大家正希罕得睁了眼睛看,却没想到老六一抬腿翻到了驴身上。那闭起眼睛的驴也没想到老六会来这一手,噌地一下就蹿了出去。你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老六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吓得你们赶紧跑过去,看看嘴都咧到耳根子了的老六没什么事,你们才想起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连太阳都掉了山,再看那圈里的驴,一个都不剩了。小哥儿几个都发了虚,四下里瞅,人毛也没一个。石三儿一挥手,你们撒丫子就跑。
“老乡告到连里去怎么办?”
坐到一个沙坑里以后,心还突突的你问。
“就说不知道,那驴也不会揭发人。”
石三儿总是能在你们六神无主的时候说这种长精神的话。
“坷垃,老乡要真的告到连里去,我去找连长承认错误,保证不连累你们大家。”老六信誓旦旦地说。
“别说这种话!”石三儿欠起了身,郑郑重重地对了老六和小哥几个说,“从今天开始,咱们都是离了家的人了,以后咱们都要和衷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大头马上响应,“咱们要抱成团儿!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咱们。”
“谁敢欺负咱们呀!”老六乐观的说。
“以后呢,”大头不服地回他,“不是大批的知识青年马上就要来了嘛。”
“大头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石三儿点着头道,“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咱们都要象亲兄弟一样亲!”说完了他又问:“你们知道什么是亲兄弟吗?”
“当然是亲生的。”
“亲如一家的。”
“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
伙伴们都说着各自的理解。石老三却对大伙说的摇头,他说有一回造反派去他家贴了大字报以后,他爸问孩子们:“什么是一家人?”他二哥说是一个血统的。他爸摇头,告诉孩子们“一家人就是骨头断了筋也要连着。”
石三儿逐个看着每一个人,攥紧了拳头摇晃着说:“咱们以后就应该是骨头断了筋也要连着!”
小哥儿几个就都把小拳头攥了举起来一起说:
“对,骨头断了筋也要连着!——”
好像一个什么新的组织诞生了。
面对着想象中的未来,大家正商量着如何团结一心,谢老转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问石三儿:“你啥时候去看你二哥?”
正处兴头上的石三儿爽快地回道:“刘排长说了,大批的知识青年还得等一阵子才能来。咱们现在没什么事,等哪天让刘排长跟连长说说,咱们哥儿几个一块去。”
“你爸觉悟就是比鼻涕虫他爸觉悟高,他爸还是老红军呢,怎么就舍不得让他哥俩一块来兵团呢?”
他这一说,大家就想起吕刚,想起厚嘴唇和王强,想在家的日子。
可老转却又问:“你爸怎么就舍得让你们哥俩一块来呢?”
听到这儿,大家方明白了老转绕了半天的本意。
“嗨,”石三笑着说,“我爸说了,反正都得上山下乡,不如到兵团锻炼锻炼,等到了岁数再去当兵。”
“咱们现在不就是当兵了吗?”听完石三儿的话后老六禁不住愕然地问。
“别傻了,”石老三说,“这叫当兵?有枪么?!有军装么?!”
“来得时候步校不是一人一身的发给咱们了嘛。”老六还在争辩。
“那是咱步校自己发的。不是正式的!”
接下来你们又讨论什么叫兵团,兵团和部队的建制区别到底在哪里。坐累了就起来走,直到天黑透以后,你们不愿再游荡了。除了满天的繁星外,看不到任何一丝光亮,别说什么远方摇曳的篝火,就连鬼火都没有。从天到地,静寂得(忄参)人,就连你们徜徉的公路,也好似是专门为你们修的,除掉你们,再见不到有人从上走过。“回家吧。”石老三说。“回家。”你们应。比起这森森无比的旷野来,那铺着你们行李卷的教室到好象温暖无比了。
回到宿舍,你们都乐了。原来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钻进了被窝。两支蜡烛,一支点在靠里头地上扣着的一个洗脸盆上,另一支点在靠门口刘排长带的一只弹药箱上,摇摇摇曳曳的火亮儿,把这间芦苇顶、土板墙,地下耗子样躺了一溜人的教室映得乎乎悠悠鬼影憧憧。刘排长正坐在铺头上巴嗒巴嗒的吸烟锅,你们惴惴地揣测着刘排长要说什么话?没想到他却说:“你们回来了。洗脸水打好了,早点洗洗休息吧,赶了几天的路,够累了。”果然,门边一溜洗脸盆里都倒好了半盆水,毛巾也搭在了盆沿儿上。你们就端出去洗。
睡下之前,你上了趟厕所。刚走到篮球架子那,听到西头似有声响,你的头皮一下乍起来,凉凉的鸡皮疙瘩把全身激了个紧。慌不由得向黑咕隆咚的四下里看。没发现什么,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等提心吊胆地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却听真切了,确实是嘤嘤的低泣,并且还是个女声。你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哪个想家的女孩子在偷偷地哭。是哦,在这岑荒蛮生的大漠深处,在这料峭漆黑的夜晚,一个初出远门的孩子怎会不产生想家的念头呢?更何况女孩子了。如此想了,心里不免生出同情,可望着黑咕隆咚的前方,又不愿意过去,想还是回去叫人吧。但就在你转了身要走的时候,那细细的“咿咿”声却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地底的深处,从被压住的沉重物体的底下,以一种艰难痛苦的方式,咻咻如裂帛一般地响。你惊骇着,同时男孩子的天性压住了对黑暗的恐惧,你慢慢地向那泣声挪了过去。一个瘦削的身形正伏在围墙头上一起一伏地抽搐。
“是谁?”你冲那黑影喊。
伏墙头上的身影如同伫冈头上的鸟突然受到了袭击,猛地一起,转过身来,嘤嘤的低泣嘎然而止。
你认出来了,是符曼华。你的胆怯马上变成了关切,“你怎么了你?!”
符曼华还没有从惊扰和忧戚中摆脱出来,木木地立在那里。
“是我,边和平!——你想家了是吗?”
她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
“我,我身体不舒服。”
“你生病了?!怎么不去找张医生?”
她还是摇头。
“我,我们还能回去吗?”
“怎么不能,我们和当兵的待遇是一样的。”
“不是说要‘扎根边疆’的吗?”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同学们不是都在一起嘛,怕什么。”
“谁怕了。”
不知怎么回事,当你决定同石建国他们一同来兵团的时候,心里也特别愿意符曼华能来,直担心她不要因为她父亲的问题来不了。说不清为什么,如果单说你们是同桌,似乎并不全面,因为每当你看到她那露珠样尖尖的下颏儿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其妙。当符曼华由她妈妈陪着坐小车到了车站时,你的小心眼里都荡起浪花了。可此时你并不知道,她正有着难言之隐。
就在这一晚,准确点说是一九六九年四月一日二十二点,你们这伙已经正式成为十六团十连军垦战士的北京军区第八步校的子弟,刚刚在芦苇打就的地铺上进入梦乡,便被一阵急促的哨声唤了起来。原来,举世瞩目的“九大”召开了。于是,在这繁星穹顶扣住的空辽阒寂的大漠深处,便出现了一支由三名佩戴着红五星红领章的现役军人引领着的小小队伍。没有锣鼓声声,没有鞭炮齐鸣,只有从尚显稚气的喉咙里发出的嘶喊,伴着睡眼惺松的哈欠,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晃动,小鬼儿叫魂儿样的高一声低一声地揉搓着大漠和星空。
昨天连里为了接待你们,是特意从公社食堂借的餐,从今天开始,你们在自己的伙房吃饭了。当你们列着队从平房的最后一排的伙房一人领到两个黑窝窝头和半碗盐水时,才愣愣的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吃饭的时候连长说大家吃饱一点,晚上不再开饭的话。
圪蹴在地上的刘连长,一面满不在乎在嚼着窝窝头,一面笑着对吴阿姨说:“这里没有菜,也买不到,不过很快会好起来的,再等上几天,暖活了,漠地里就会长出野韭、沙葱,再等我们开出地来以后,想吃啥子就种啥子,到那时就会好了哟。”“是呵是呵,”吴阿姨大声附合着刘连长的话,“想当年红军长征初到陕北时,不也是靠着南泥湾大生产才丰衣足食么,不也打下如此一个红彤彤的新中国来么。就是咱这群孩子里,也有老红军的后代……”
吴阿姨的话,脆生生的像胡萝卜,水波纹样在两排泥土房之间回荡,钻进正同样围成圈圈蹲地上啃窝头的你们的一只只小耳朵里。
暖暖的太阳抚摸着水样的沙地,一辆顶上堆满了东西的公共汽车停在了路边,吴阿姨要走了。她最后的对着你们笑,笑得很甜,像星空的一钩月;她对着你们挥手,挥得很温柔,像一首浪漫的诗。
等待的日子是轻闲的,也是无聊的。漫漫大漠多出几十个人,就好比是长风多刮来一捧沙粒。名义上是半天政治学习半天训练,可干部们都清楚,现在的连队还不是正式的,他们盼望的是后面的大队人马。你们每天除了沿着伶仃索莫的公路闲逛,就是写信发信跑邮电所去供销社。你们都喜欢邮电所那个长辫子姑娘,晓得了她叫乌云其其格,家是呼市的,是回老家下乡的知青。你们把写好的家信郑郑重重地交给她,看着她装进白色的邮袋里,仍是不放心地问:这信要走几天?路上会不会掉了?邮电所的隔壁是供销社,那屋里弥漫的皮革的腥膻,肥皂、牙粉、墨汁等日用百货的辛涩,以及油盐酱醋、劣质饼干的酸甜咸津所混杂起来的难闻气味,你们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好像每天不闻一闻就缺少点什么似的。一天中午,你们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那顶檐上起一道边墙,半圆的造型两边矗着高出一截尖塔的供销社。乌黑黢黢的柜台和货架上的东西,你们早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信纸邮票买过了,牙膏肥皂都有了,棒子面做的桃酥也不能天天买来吃,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消磨时光。卖货的老头对你们已失了刚来时的热情,任凭你们一窝老鼠样的围着柜台盘桓。石三儿大概是想买什么,进来以后他就站在一处货架前定定地看。你们便也顺了他的目光看。乌黑的一块块砖茶的旁边,一盒盒五颜六色的香烟分外的醒目。他在那站了好一会儿,你们也看了好一会儿。大生产、永红、黄金叶、最好的也只是恒大,三角二分一包。你们以为石老三在欣赏那烟盒上的彩画,可他突然从身上的塑料钱包里摸出了一角钱,“请你给拿一盒火炬。”他对那老头说。老头走过来,看了看你们,指着货柜上的烟问:“要买这个?”“对,要那个火炬牌的。”老头晃一下白发苍苍的脑袋,伸手从货架上取下一盒白底儿中间印着一把红火炬的烟来,“噗”地在烟盒上吹一口,又在衣袖上蹭了两蹭,然后递给了石三儿。石三儿接过找回的一分钱,做贼样的领着你们儿逃出了供销社。
到了公路上,石老三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烟盒翻过来调过去的打量。“你要抽烟?”你看着神情古怪的石三儿问。“尝尝嘛。”说着他撕开了烟盒上的纸封,把里面的烟卷抽出来,“来,一人一支,咱们也尝尝这抽烟是什么滋味!”说着给你们几个一人发了一支。“有火吗?”谢老转问。石三儿这才发现慌里慌张的忘了买火柴。谢老转又跑进去花二分钱买了一盒火柴。
像是最亲密、最要好的伙伴一同偷跑出来分享桃酥,又像是什么郑重的仪式,你们在一处背风的洼坑里围成一圈坐了,然后开始点烟。五个自以为已经是成人了的小脑袋还没待看清白色的烟雾是怎么飘起来的,先是石三儿“喀”的一声咳,接着就是叠声连片儿的哕和咳,如同打惊的一窝蛤蟆,呱呱咕咕的乱窜乱叫。韩老六抱着脑袋就蹿出了坑沿,一边弯腰晃荡着一边叫喊:“我头晕,我头晕……”大头也把刚吃过不久的两个馒头一咕脑地全吐了出来。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哥儿几个才渐渐还回了气息。发觉漠地并没有旋转,太阳也好好的挂在头顶的天上。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破烟?纯粹是毒气弹嘛!”躺在沙地里的谢西武一面揪着嗓子一面喘息着说。
石老三则摇着脑袋叹:“看大人们抽烟有滋有味的,怎么咱们一抽就晕呢?”
“便宜没好货,”大头接过石三儿的话,“定是这烟太次了!火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我爸抽的最次也是光荣!”
你还是弄不懂地问:“那刘排长吸烟叶,不是更次么?怎么他老说‘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呢?”
几个头一次尝烟的小鬼头,你一嘴他一句,怎么也明白不了如此苦毒的烟,为什么大人就叭嗒叭嗒得抽的有滋有味?石老三摁住了一只蝎虎遛子,用两个手指掐住它的脖子,然后把一撮烟丝添到了它的嘴里。那放开的蝎虎遛子在沙地上跑了还没一尺远,就老太太摸电门一样的抖了起来,眼见得哆哆颤几下,就挺了身子再不动弹了。你们看的眼都直了,直叹这烟丝真是利害!接下来,你们就开心地捕捉起满沙地都是的蝎虎遛子,捉到了就给它喂烟丝,上刑,看着它们在哆哆的颤抖中打挺。
那几天你好象总是有个什么事情搁在心里,可到底是什么又想不起来,直到星期天早上你和抱着被子去晒的符曼华走了碰头,才晃悟过来是那晚她偷偷的啼哭在搅扰着你。你发觉她太好面子,太不爱说话。无论是在来的路上,还是到了这儿以后,她总是独自呆着,你远远瞧着她与那一群女孩子们若即若离的身影,感觉到了她的孤独,却帮不上忙。“今天我们去看海,你去吗?”你像当初她有秘密告诉你一样兴兴地对她说。
她站下了,腼腆的问:“都有谁去?”
你发觉她的脸比在家时黄了,下巴也似乎更尖了。不过你感觉到了她的快意。“当然是石老三我们五个人了。”你说,“我们已经请好假了,刘排长都答应了。”
她冲你笑笑,你捕捉到她的头在笑的时候轻轻得摇了一下。“去吧,今天又没什么事,一定很好玩的。”你极力地邀请着她,“你看见过海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大海呢。”她说她跟她爸爸去过北戴河。你笑,说河我也见过。她笑着说北戴河就是大海。你迷惑,问她那为什么要叫北戴河?她笑着告诉你那是地名,是中央首长的疗养地。你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对她说:“那今天咱们就一快去看看这内蒙古的疗养地!”
四月的大漠,虽然还不是早穿皮袄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季节,但当太阳升高以后,已经很是暖洋洋的了。你们一行六个人,离开了学校的小院,就如放飞的小鸟,挥舞着胳膊,连跑带跳地在沙海里飞翔。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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