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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阳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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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娱乐城有多少的瓜瓜葛葛也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石老三不就是一个眼睁睁的例子嘛。所以,没有很大的把握,绝不可轻易地把黑牡丹和这包证据送到公安局去。“我看这样吧,”边和平说,“先给石建中打个电话。”大家马上明白了边和平的意思。石老二既是榆树区的纪委书记,又是当事者的二哥,与公与私都是有好处没坏处的事。
老六拨的电话,听到接通的鸣音后马上就递给了边和平。“二哥,我是和平。”
“和平,你今天不是要回去吗?现在在哪呢?”
“我还没走呢,正在建民这儿。现在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你说。”
“你那现在说话方便吗?”
“你说吧,不要紧。”
“是有关梦幻娱乐城的违法证据,建民家里现在有一个人,带来了梦幻娱乐城违法犯法的证据。还有、还有关于建国生前的一些事……”
“是个什么样的人?”
边和平看了一眼旁边的黑牡丹,扭头压了声音说,“就是吕刚说的那个黑牡丹。”
“是吗?!
边和平听出了石老二的亢奋。
“你看那证据可靠性怎么样?
“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听我说和平,老三的事我大哥已经知道了,他非常生气,我正不知怎么跟他交待呢,他本来也是要去找你们的。我看这样吧,我现在跟他商量一下,你等我的电话好吗?”
“好的。”
没两分钟,石老二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是和平吗?”
“是我。二哥。”
“那人还在吗?”
“在。”
“好的,你们别动,我大哥马上就过去。你们千万别走开!”
“明白了。”
边和平告诉大家石建新这就过来,大家即在客厅里等他。
这时天早已经黑透,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可谁还有心思吃饭。到是符曼华心细一些,对了黑牡丹问:“小吴,你饿了吧?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
她的一声“小吴”,叫黑牡丹好不感动,鼻子酸酸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因为这几个男人都是禀性狷介之人,两天来又一直是处于亲密无间的朋友圈内,所以都是肝胆相照的坦诚,虽然现在这里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可是由于是在老六的家里,又是为着石老三的事,所以尽管形式上有所矜持,可实际上的言谈话语还是免不了的放浪形骸。他们几个不觉得,可赎罪一般地坐在那里的黑牡丹能没有感觉吗。所以,符曼华的这一声叫,直让她觉得这人世间的友爱真情要比那风月场中的虚情嗲义实在得多、金贵得多!便忙摇头,“大姐,谢谢您,我不饿。”
一声回复,泠泠喈喈,如箫浅吟,似簧婉软,就像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天赋一样,清润润地便将一种怯弱者的悲悯无助传递到众人的耳中、心内,凭不由地就增加了一份大家对她的触动和同情。老六起身上了厨房,很快又转了出来,对大家道:“没什么现成的喔,打电话让颐翠楼送点过来得了?”边和平想那石老大很快就会到的,便说:“还是别那么麻烦了,有速食面吗?”老六说有。结果符曼华帮着老六煮了一锅速食面,就着一些点心凑合了。
想的是那石老大立马就能到,所以几个人连饭厅都没进,就在那客厅里边吃边等。可直到吃完了也没见石建新的影儿。正惴惴地纳罕着,听到门外汽车响,几个人忙起身迎出去,来的却不是石老大。
来人是石建新他们集团军的保卫处长和一个保卫干事。两个人先自我介绍了,又问哪位是边政委?然后把边和平叫到了另外的一间屋里询问情况。告诉他是石军长派他们来的,石军长要他们亲自将黑牡丹送到市公安局去。两个人同边和平谈完了,又把黑牡丹叫到了屋子里,先看了她带来的有关材料,又让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况细致地讲了一遍。在她讲述的过程中,两个人不但做了记录,还录了音。等将这一切做完了以后,他们才从老六的那间书房里走出来,简单地和大家道一下别,就带上黑牡丹上车走了。
那黑牡丹临上车的时候,黑黑的眸子看了大家一眼,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处死刑的犯人诀别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瞥,弄的几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不晓得是石建新派来的这二位军队保卫干部的职业习惯和办事特*染了大家,还是黑牡丹临上车前那惊鸿一瞥的眼神,虽然他们已经走了,可一种若有所失的空落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之气,紧紧地包裹着每一个人。
“你说她会判刑吗?”转回身的老六幽忧的对了和平问。
“谁?”
边和平的思想正飘溢在旁处,对老六的问一时没反映过来,赶明白了老六是在问被带走的黑牡丹,就说:“唔,那要看梦幻能不能被搬倒了,如果马大和那些人把罪过都推到她身上……”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边和平想的比老六想的要宽,在看着两个人把黑牡丹带上车的那一瞬,他突然想到了一本书上说的话——“监狱从来就只是一个名称。你试想,我们从婴儿到成人,曾居住过多少监狱?摇篮,学校,居所,单位或其它种种,不论你自觉还是不自觉,它们都在禁锢你,让你日复一日地逗留,日复一日地行走在同样的路线,过着同样的生活。偶有变化,也不过是从这个监狱搬迁到另一个监狱而已。”他在想究竟什么才是一种轰轰烈烈的生活?人,到底怎样生活才算好?他还想到了建国,想到了在离开兵团的前一晚建国曾经对他说的话“……好朋友,你别拿发过的誓当真,世界上没有不变的法则,只有机会,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
回到屋里以后,显见得符曼华和哈利军同他二人一样,也都是心如沸水样的不能自持。大头一面从茶几上抓了烟点火,一面冲了边和平和老六道:“什么鬼年头,越是繁荣的大地方越他妈的肮脏!遍地都是鸡!”
边和平看了大头一眼,意思是注意说话别太过头了。可大头饱涨的情绪哪是一个眼神就能阻止得了的。他正正地接住边和平的眼神,将手里的打火机一甩,直直地对着他说:“不是吗?!那满大街的按摩房、洗头房、洗脚房、洗个屁丫子!不他妈的都是这烂玩艺儿嘛!”
无奈的边和平只能对了符曼华笑笑。符曼华却对仨人说:“知我这次为什么来桃园吗?”
三个人都有些怔,尤其是老六,心房血管澎地一泵,为了掩饰,他稳着脚步走到茶几前取了香烟,丢一只给边和平,然后就坐到了沙发里。
“不知你们有没有这样的体验,有时候一件很不相干的事,比如看见一只小虫躺在地上挣扎,或是一只狗被人打,能使自己不痛快半天,那挣扎的虫或是那挨打的狗,就像块心病似的贴在心上。”符曼华一面用手式助着自己的话,一面也坐到了东侧的一只沙发上。
“是喔,”连烟也不点了的老六接过符曼华的话即阐述自己的观点。“有时候人的行为受到限制,不全是出于外部环境的制约,而是出自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喔,或者说是灵魂的枷锁吧。思想是人的翅膀,带着人飞向他想去的地方,如果思想的翅膀被捆住不能展开,那……”
“不。”符曼华摇头打断了老六。“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喔?”老六睁大了眼睛问。
“你们想听?”她流盼着眼睛看大家。
“那当然。”几个人都点头。
符曼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如对大家公开自己的一件珍藏似的深情地讲起来:
“今年夏天,嗨,应该是去年夏天了。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们医院附近派出所的一个民警送来一个左手中指被扭折的妇女。我给她诊治的时候,她始终不停地说,大夫,大夫,你就用纱布包包得了,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身上没钱!!送她来的民警斥她,医疗费不用你出,现在先用你的钱垫上!可那女人死活就是不干,直个劲地说自己没钱。那民警奇怪,说抢你的钱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嘛?!民警管她要过了一只皱巴巴的包着钱的塑料包,打开来看。结果里面只有五块二毛钱,并且都是脏稀稀的毛票和钢崩儿。原来,她是一个捡破烂的,下午她把捡来的废品卖掉后回家,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窜出来一个歹徒。那歹徒拿着一把刀子抵住她,抢了她的钱。歹徒走的时候,那妇女才反映过来,反映过来了就不顾一切地追过去,夺那包原本是属于她的钱。她一面和歹徒厮打,一面拼命地大喊大叫。歹徒用刀威逼她松手,可她全然不顾,只是拼命地抢夺那只攥在歹徒手里的塑料袋。叫喊声惊动了周围的居民,人们闻声赶来,合伙擒住了这个罪犯。直到到了派出所,这妇女才发现自己的一个手指头折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很不是滋味。心想世上怎么还有这样舍命不舍财的女人?为了区区几块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我为她简单地包扎后让她走了。可当我下班推车走出医院的大门时,突然发现她在医院外面的马路边上买水果。当时我好奇怪,就停下来看她。只见她俯在水果摊上,翻来复去的挑,连摊主都烦得白了眼睛看她,可她全然不顾,只管弯着腰一个个地挑,一只只得拣。你看她那么认真,可每样儿却只拣一个。她仔细的挑了一个苹果、一个香蕉、一个橘子、连草莓也只是拿了一个。我还从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就好奇地站在后面看。看着她将摊上所有的水果每样挑出一个后,就从身上掏出那只卷了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袋,仔细地数了里面的钱,看看有富余,就又让摊主给她切了一角西瓜,直将五块二毛钱花的一分不剩。这才怀抱着盛在塑料袋里的水果离开。
我太纳闷儿了,反正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她。想看看她究竟为什么会为了不到十块钱而拼命,又用这拼命抢夺回来的钱这样的买水果?只见她抱着买来的水果,托着那块用塑料纸仔细包了的西瓜,一直向西走。我也就一直跟着她。
在一块荒僻处,有座不大的新坟,那女人不再走了。她站在坟前,喃喃地叨着:‘儿啊,妈来看你啦,儿啊,妈对不起你,妈没让你过一天好日子,临走想吃口水果妈都没办到,儿啊,妈对不住你呀!……’她一边叨着一边把塑料袋里的水果小心地掏出来,端端地摆在了那小小的坟头前。‘孩子,看,妈给你买水果来啦!来,来,吃吧,你吃吧!你看,有橘子,有香蕉,有猕猴桃,还有西瓜……都是妈挑得最好的,一点(黑詹)都没有,这不是人家丢弃的,是妈买来的,咱欠人家的债都已经还清了,这是妈用咱自己挣的钱买来的好的。儿啊,你吃吧,你尝尝吧……’”
符曼华说着掏出了手帕揩自己的眼窝。几个大老爷们儿也眼眶子酸得发湿,尤其是老六,尽吸起了鼻子。
“真的,那情景你们是没看见,”符曼华擦了眼窝继续说。“简直让人受不了。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穷人。这和那种当街乞讨要饭的是绝对不同的。后来我把她领到了我家,我想让她留下。可她看我只一个人,说什么也不干。最后没办法,我只好给了她两千块钱,可没想到她走后又把钱从门缝里塞了回来。唉!——”
“你知道么,”边和平指着揩着眼窝的符曼华说,“你的优点就是始终叫人对生命抱着爱和希望。”
“得了吧你。”符曼华捏着手帕的手摆一下,说:“人,有的时候真是奇怪,没有外来人证明,就往往不知道自己的面目和价值。”
“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喔——”
韩老六连连的点头喟叹。
“曼华。”
边和平轻轻地叫了符曼华一声。等她看住自己时,他说:
“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看着边和平如此正经,符曼华惴惴地提了自己的心。
“我因为家里有些事儿,今儿晚得赶回去。我想让你在这里再多留两天,后天我再赶回来,我们一块送建国。等送完了他,我们一同去大院看看。”
说完了他就盯着符曼华等回答。
两个人都感到了自己的心跳,老六也是同样。其实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边和平的意思是什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八章
十八章
已没了春麦的大田一片空旷,绿格子样的田埂、沟渠也开始泛黄,眨眼间,草原的秋天来到了。团里来了新的命令,命令十连到甸滩去挖渠。
三辆大卡一辆拖拉机,把十连的二百余名男男女女拉到了四十公里外的新驻地——甸滩。这里没有房舍,没有村庄,甚至也没有伙房。只有一条三米宽的沟渠东西横亘在草原之上。十连的任务是在二十天之内,将这条三米宽,五公里长的甸滩支渠,扩成十米宽的干渠,让它增加向东输水的流量。一排一顶帐篷,四十几号人就耗子样的挤在这顶帐篷里。号声一响,掮了锹走上工地,一个大土包是一个排的分界,一个小土包是一个班的分界,一条铁锨铲出的印痕,就是一个人的分界。三个人一组,一副抬筐,两把铁锨,铲土,运土,运土,铲土。垄样的沟渠,在一点点加深,站在草地上的人,在一点点的矮下去,先是平着走,后是斜着走,再后来,就是从下往上吃力地爬了。每天的单调,日复一日的重复,没有什么鲜明的记忆,只知道吃那一人三个窝窝头的时候,初升的太阳是在渠的那一头红着个脸儿,吃那一人四个金银卷的时候,老大的太阳是横担在渠的上方白着个脸儿,等它倦倦地掉到渠的尾巴尖时,就到了该回到帐篷旁边再去啃三个窝窝头的时候了。然而,越是单调就越容易酝酿出不单调,重复不等于不前进,就好象那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看似重复,其实它是在把生命一日日地推向前进。就在这平凡而艰苦的劳作之中,十连出了一件大事,一件惊动了师、团,甚至兵团的大事。反问号赵彪因为聚众斗殴打残了人,被抓起来了。起因,也还是那让人既恨又爱的窝窝头。
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来晚了的赵彪没有打到应得的四个金银卷,炊事员刘永福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金银卷没了,给你窝头吧,多给,给你6个。”
反问号的三角眼一下子枭了起来。那一层白面一层棒子面卷起的金银卷和那纯棒子面的窝窝头在刘永福眼里或许没有多大差别,都是用来给人充饥的,可在刀削斧凿的一张脸上勾着一只鹰鼻子的赵彪眼里,却绝不是这样看的,因为,他的鼻息里发出了啸音。
吓得扁铲一缩,“8个,不行你随便拿,想吃多少自己拿。”
赵彪没多拿,只从笸箩里缓缓地拿起了一个。他把这拿起的一个窝窝头也没有送往自己的嘴里,而是重重地砸在了刘永福的脸上。一个二两多沉的金黄黄的窝窝头就在扁铲的脸上开了花。
赵彪理所当然地遭到指导员的痛斥。然而,他却笑。笑着向他的伙伴们讲述那天津人的(忪)样。王海河不干了,找到他理论。二人理论的结果是单挑儿。可他们没有单挑儿,而是三十几个卫嘴子和二十几个狗腿子在旷地里摆开了阵势。人手一件武器,或是顸粗溜直的扁担,或是锋利无比的铁锨。黑压压的两伙人脸对着脸,像即将鸣哨的绿茵场上两支对垒的球队,又像数十只举起了大刀的螳螂。可即没有裁判,也没有观众,只有从天边吹来的风,发着簌簌的响声,和低低滚动的云,在已经泛黄的草地上投下迷离忧忧的黑影。
一声呼哨,两锋相碰,霎时间乒乒乓乓,哭爹叫娘,榆木扁担上血肉摸糊地粘上了毛发,锃亮的铁锨上洇洇地流淌着鲜血,直到指导员带着人赶来,一场血雨腥风的混战才算停下。再看那双方的几十号人,一个个不是头破血流,就是面挂紫包,有打肿了眼的,有嗑破了嘴的,最惨的是刘永福,他的一条胳膊被打折了,上下四颗门牙一颗也没有了。
连夜,团里来了一大一小两辆汽车。小汽车里坐着团长和政委,大汽车里坐着持着七九步骑枪的武装连的战士。赵彪被步骑枪押着带上了汽车,他被押上车的时候,手被上了铐子,脚上拖着哗啦哗啦响的铁链子。
俗话说得好: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就在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当口儿,石老三却颠颠儿的对着迎面的指导员兴兴得问:“老指,赵彪要判多少年?”
“什么‘老指’‘老指’!我叫‘老指’嘛!!”
一嗓子喝,吓得石三儿兔子样就蹿了。
直到落第一场雪的时候,连队才开始轻闲下来。轻闲下来的连队每天主要的任务是政治学习。学习毛主席语录,学习毛主席著作,当然,还学习哲学、政治经济学和马恩列斯的著作。原来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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