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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地下党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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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深得意地一笑,“他同意你的要求,可以秘密自首而不公开。但是你必须协助将###中央和军委的负责人一网打尽。”
  白鑫阴毒地哼一声:“我既然投诚,肯定会有所作为的。”他略一停顿,叮嘱说,“但是这一切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万一出了漏子,你们不是不知道中共特科的厉害。”
  王英也不无担忧地补充:“是啊,我们迈出这一步也不容易,是拿性命做担保的呀。”
  白云深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们可以重申一些条件,等范处长一会儿上来,我再向他提出来。怎么样?”
  白鑫看了妻子一眼,妻子向他点点头。他不再迟疑,说:“条件是,第一,必须要保护我们夫妇的安全;第二,事情成了,我将要收取一大笔奖金到外国去避难。”
  “没有问题!”白云深一口答应。
  白鑫正要再说,范争波敲门进来。白鑫和妻子立即站了起来。
  范争波假笑着伸出手:“幸会幸会。鄙人姓范名争波。”
  一般投靠敌人的人在对方面前先就矮了半截,内心变得卑微,白鑫也不例外,说话禁不住就要点头哈腰。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一番客套后,大家重新落座。
  范争波看看白鑫又看看王英,口气不免装腔作势地显出优越感来:“我首先代表市党部欢迎二位弃暗投明,回到自由世界。”
  白鑫立即站起身来,耷拉着头,声音低沉地说:“白鑫作为蒋校长的学生,误入迷途,实在是有负校长的栽培,惭愧、惭愧!”
  这一晚上,他们在那间客房里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
  达生诊所又要召开中央领导的会议。柯麟正在接待,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海陆丰乡音。
  “柯麟,你这里哪里是诊所,简直成了我们的避难所了。”
  柯麟一看,兴奋异常:“杨殷同志,您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杨殷笑着说:“来了一阵子了。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好老乡也来上海了。”
  “谁?”柯麟诧异地问。
  杨殷故做神秘地:“你猜。”
  “彭湃?”
  杨殷笑了:“猜得不错,他想见见你。咱们再找时间吧”他说完迳自走上楼去开会。
  柯麟听到彭湃也到了上海,高兴坏了。彭湃与柯麟、杨殷都是广东海陆丰人,彭湃和柯麟又曾在同一所中学就读,是比他大四岁的师兄。21年彭湃从日本早早稻田大学毕业回国后,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随即回乡组织县城学生搞###,深入民间搞农运。这期间柯麟也已考到广州读医科,彭湃两次来找柯麟,每次谈话都表现出对中国命运的深切关注。
  “中国内忧外患,像一条失舵大船,在狂风巨浪中颠簸。要救中国就必须找到正确的航向,中国必须进行一场革命,必须走俄国革命的道路。”
  这慷慨激昂的话给同样在寻求革命道路的柯麟极深的印象。24年春,经彭湃介绍,柯麟参加了共青团,26年转入共产党。成为中山大学第一批学生中###员。可以说,彭湃是柯麟的革命引路人。
  此刻,柯麟真想马上见到这位兄长般的领导,但地下斗争的纪律约束他不能随便行动,他只能等待,听候安排。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一天晚上,杨殷来诊所约柯麟一块儿去见彭湃。
  彭湃住在一幢单独的两层小楼里,他的妻子许冰和两岁多的儿子小沛也和他住在一起。
  彭湃在纸片上几笔就勾勒出一只动物,惟妙惟肖,十分逼真。他指着动物问小沛:“看,这是什么?”
  小沛只看了一下就认出来,小嘴儿甜甜地:“大老虎。”
  彭湃又画一个:“这个呢?”
  小沛晶莹的小眼睛忽闪了两下:“小老虎。”
  彭湃夫妇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中国地下党人》第三章(7)
许冰轻柔地说:“小乖乖,这是一只小猫眯呀。”
  彭湃笑着说:“别人是照猫画虎,我这是照虎画猫,所以小沛一下子辨别不出来了。
  彭湃正要再画,小黄上来了。
  “彭湃同志,他们到了。”
  彭湃面露喜事,立即放下画笔,跑下楼梯。
  彭湃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激情彭湃的人,见到柯麟,热情地握手拥抱。
  “哎呀,还是老样子,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他又转身对着楼上喊:“许冰!快下来,见见柯麟。”
  许冰抱着孩子下楼来,边走边笑着:“柯麟,你好啊!”
  柯麟亲切地:“你好,许冰。”
  彭湃看着杨殷感叹说:“27年夏天,我和柯麟在武汉一别,这一晃就将近两年啊。”
  三人坐下,彭湃又问:“咱们海丰的同志在上海有多少?你和他们有联系吗?”
  “不多。”柯麟摇了摇头,回答,“按照组织要求,我也没有和他们联系。只是在电车上碰见了陈修,这个人千万要注意,他到上海后投入国民党的怀抱,写过一些东西。”
  彭湃气愤地骂道:“可耻的叛徒。”
  柯麟又说:“好在他只是充当反动派的笔杆子,并没有破坏我们的组织。”
  彭湃忿忿地说:“为国民党做反动宣传,也是不可饶恕的。既然是共产党员,入党的那一天就要对党忠贞,努力工作。要是出了问题,要应该坚决的为党的利益牺牲一切。”
  谈论了一会儿往事,话题才又转了上海。杨殷说:“彭湃,你来到上海这些天,也没有出去好好转转,今天夜深人静,咱们干脆到大上海的十里洋场去看看。怎么样?”
  彭湃立即高兴起来:“好哇!叫上许冰,马上就走。”
  四人化了装,出了小楼,穿弄堂,走大街,去领略大都市的夜景。
  走到一处街边,彭湃站住了。大家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也都不约而同地站下。彭湃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大饭店和远处的棚户区,激昂地说:“一面是金迷纸醉的花花世界;一面是饥寒交迫的贫民区。上海!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们要扫除所有的垃圾,让你成为劳动人民的乐园!”
  大家被他的激情感染。杨殷干脆用广东话唱起了彭湃当年用俚语村言发动群众的歌谣:“是你不知想,不是命不好。”
  大家一起唱起来:“是你不知想,不是命不好……”
  他们四人兴奋地像一群孩子,走在江边旁若无人地大声唱着:“农夫呀,醒来!农夫呀,勿憨!地是天作,天还天公!你无分,我无分。有来耕,有来食!无来耕,就请歇……”
  远处有几个红头阿三,奇怪地盯着这几个年轻人,也听不懂他们唱些什么。也就不过来干涉。
  这是一次难得的渲泄,他们的歌声在上海的夜空回响……
  柯麟大声唱着,两眼欣赏地望着前面手舞足蹈的彭湃。
  在上海英租界的一座小洋楼里,苏乃倩度日如年。与柯麟在街上不期而遇后,渐渐平静的心又起波澜,她每天都在祈祷着他的电话,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柯麟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音讯。
  俗话说: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这一天,痴情的苏乃倩又来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在附近的街心花园一边徘徊一边观望着来往的行人,希望那样的相遇再一次出现。
  不远处,谢太太带着孩子们在玩耍,她向身边的一位老妇讲述着:“有病可别硬撑啊,到达生诊所去看好了,离得又不远。”
  老妇摇了摇头:“我这哮喘是老毛病了,没有医生能治得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谢太太仍在劝慰她:“你可不知道,达生诊所的那个柯医生,人长得帅气不说,医术又高,医德又好。那天,我的几个孩子病得一塌糊涂,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就全知道了,一点小药,花钱不多,吃下去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没事儿了。”
  老妇有些心动了:“真有那么神啊?”
  “当然神啦!不信你问我家大囡,要不是遇上柯医生,我要急死了。”
  坐在不远处的苏乃倩听到她们在议论柯麟,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请问这位大姐,您说的那个诊所在哪里?”
  谢太太一看是个漂亮姑娘,伸手往前一指:“喏,顺着这条街往里走,再拐弯儿就看见了。门口挂着块牌子。”
  “谢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乃倩道了声谢,朝着谢太太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快步来到达生诊所的小楼,看了一下牌子,便往诊所里走。守门的小四川因为诊所没有活动,也就没有在意。
  苏乃倩进入诊所后,好奇地环顾四周。周越华以为她是来看病的,迎了上,热情地说:“小姐,你是看病吗?”
  苏乃倩以为诊所里只有一位“柯医生”,想给柯麟一个惊喜,便回答说:“是的,我看病。”
  周越华将她引到贺诚的诊室。
  贺诚抬头看了一下苏乃倩,热情地一指凳子:“小姐请坐,你哪里不舒服?”
  苏乃倩却答非所问:“请问,这里有位柯医生吗?”
  贺诚和周越华一怔。
  

《中国地下党人》第三章(8)
“有啊。不知你找的柯医生叫什么名字?”
  “柯麟。”
  “啊,对不起,”贺诚做出遗憾的样子,“我们这里的柯医生叫柯达文。”他把笔握在手里,对着处方问:“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苏乃倩。”
  贺诚将她的名字写在处方上:“你哪里不舒服?”他问着,不易察觉地给周越华一个眼色。周越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诊室。
  苏乃倩仍心存侥幸,继续问着:“这个柯达文医生是广东人吗?”
  贺诚摇摇头:“不。是苏北人。”
  “噢。”苏乃倩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在贺诚问诊的当儿,周越华迅速离开走进柯麟的诊室,见诊室中没有病人,便顺手关上门。
  柯麟看了她一眼,问:“喂,什么事?神秘兮兮的?”
  周越华问:“你认识一个叫苏乃倩的小姐吗?”
  “认识啊。”柯麟颇感诧异,“你怎么知道她?”
  “她在找你呢。”
  “啊!”柯麟一惊:“在哪儿?”
  “在贺诚的诊所里。”
  柯麟皱眉说道:“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越华目光怪怪地看着柯麟:“她说是来看病,其实看那样子分明是来找你的。”
  柯麟用手敲了一下脑袋,自责说:“嗨,都怪我没有主动和她联系。”
  “她是你什么人?”
  “大学同学。”柯麟略一沉思,嘱咐周越华:“你告诉她,就说这个‘柯医生’不是那个‘柯医生’。”
  “贺诚就是这样给她说的。”
  “让她快点离开。”
  “好。”周越华答应一声,走出诊室,刚关好门,就见贺诚陪着苏乃倩从诊室出来了。
  贺诚边走边做着医嘱:“你的肠胃过于敏感,西医没有特效药,最好是找中医调一调。”
  苏乃倩面无表情,边收好处方边说:“好的。谢谢医生。”
  “不用谢,欢迎再来。”
  这时,正要下二楼的陈志英一见是苏乃倩,吓了一大跳,赶紧缩回脑袋。
  苏乃倩怀着郁闷的心情离去了。她边走边将那处方一点一点地撕碎。而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后,柯麟的双眼透过窗户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
  对不起,乃倩,再见了。柯麟默念着。
  

《中国地下党人》第四章(1)
达生诊所因为医生医德好,医术高,渐渐的远近闻名,前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竟然门庭若市,应接不暇。周恩来考虑到上海人杂耳目多,一处‘生意’做久了,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他决定撤消这个点,化整为零。于是让柯麟搬到北四川路老靶子路交界的“五洲药房”挂牌行医。贺诚和周越华则到白克路单独开一家诊所。
  周越华听到这个决定后惋惜不已:“哎呀,多好的诊所,说散就散了,真不舍得呢!”
  周恩来笑着说:“庙倒龙王在,换个地方,照样呼风唤雨嘛!”他转身直视着柯麟说:“柯麟同志,到五洲药房以后,你就是一个不问任何政治的医生。只有隐藏得深,才能与各界朋友广泛交往,得到更多的信息,对党的事业做出的贡献也更大。”
  “是。”柯麟明白组织对自己的信任,他很快就在五洲药房挂牌了行医了。没两天陈志英找上门来。
  她坐在患者的凳子上,愁眉不展地说:“达生诊所撤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没家了一样,怎么办呀!”
  柯麟同情地问:“怎么?还没给你分配工作吗?”
  陈志英嘟着嘴:“分了,做交通。可是……我愿意和你,和贺医生、周姐一起工作。”
  柯麟笑着打趣她:“看,嘴撅得都能挂只桶了,真是个小孩儿。”
  “还说人家是孩子!”陈志英红着脸说,“我都19岁了,还小孩子?柯医生,我到你这儿来工作吧?”
  柯麟有些为难:“这恐怕不行,你是有组织的人,我说了不算。”
  陈志英娇憨地一撅嘴:“哪,你不管我了?”
  柯麟心里咯噔一下,笑着问:“你说,怎么管?”
  陈志英央求说:“你去找找领导嘛,就说这里需要一个护士。”
  “可这里是药房,不是诊所,用不了太多的护士呀。”
  陈志英正要接着求情,一个护士过来:“柯医生,有病人来。”
  柯麟:“请他进来。”他对陈志英说,“你的事待会儿……”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喊:“柯医生!”
  柯麟听声音耳熟,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呵!是白鑫!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白鑫笑着:“这就叫做有缘何处不相逢!”
  两人的手热烈地握在了一起。
  陈志英见来了客人,便起身告辞而别。
  见没有了外人,白鑫疑惑地问柯麟:“你老兄怎么在这里开业了?”
  一听这话,柯麟心里有了底,知道白鑫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便以无奈的口气说:“嗨,混口饭吃呗。”
  “不会吧?”白鑫狐疑地盯着他:“我还不了解你柯麟,谁离开革命队伍,你柯麟可不会离开。”
  柯麟起身关好诊室的门,脸上露出一副很小心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白鑫,你可不能胡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白鑫仍然不相信:“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柯麟啊!”
  柯麟苦笑一声,说:“老弟,我得生存啊!”
  白鑫看柯麟真是很小心,便用亲切的口吻说:“走,走,关门吧,咱兄弟二人出去喝一杯。”
  柯麟略一沉思:“好吧,现在没有病人,走,喝酒去!”
  二人来到街上一家酒馆的包间里,点了酒菜。
  白鑫倒上酒,端起杯来,豪气地:“来,喝!”说完,一仰脖,“咕嘟”一声,一杯酒下了肚,尔后直视着柯麟问:“老兄,说真话吧,你真的不干了?”
  “还干什么?广州起义失败后,你们都撤到了海陆丰,我被困在广州,差点没了命,也找不到任何组织,只有四处流落,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白鑫见柯麟变得如此灰心丧气,有些失望,他故作关切地说:“哪,我帮你把组织关系接上,如何?”
  柯麟一听就急了,双手一抱拳说:“谢了、谢了。我柯麟不是中###员,也谈不上什么组织关系。再说了,我是学医的,革命成功了我治病救人,不成功我也是治病救人,何必自找麻烦!”
  白鑫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摇着头说:“哎呀,原来一腔热血的柯麟,经历了一次失败,革命意志竟一下子衰退到这种地步。没想到啊没想到!”
  柯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人逢乱世,能求个安稳就行了。你怎么样?”
  白鑫眨巴一下眼睛:“广州起义失败后,我们警卫团撤到了海陆丰,和彭湃的队伍会合,又是搞根据地,又是成立苏维埃政府,结果还是被反动军队打败了。”
  柯麟想试探一下他,故意问:“彭湃现在怎么样?他在我们海陆丰还是很有威信的。”
  白鑫脸色一变,不屑地:“什么威信?老百姓都叫他‘彭菩萨’那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在我看来,他简直就是活阎王,哪里有一点菩萨的心肠?”
  柯麟听他如此评价彭湃,暗自惊讶,疑惑地问:“咦?他怎么了?你原来不是挺佩服他的吗?”
  “哼,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们撤到了海陆丰后,我被任命为红四师第十团团长。这官不小了吧?可是在他彭湃手里,我连一个亲威的命都保不住。”
  “噢?为什么?”
  白鑫恨恨地说:“部队连着打败仗,我那个亲戚是一个营长,也怪他没出息临阵逃跑,结果让彭湃抓了,为杀鸡给猴看,要重罚,我再三求情,他横竖不给这个面子,还是把我亲戚当众处决了。你说,这事儿让人心寒不心寒!”他说完,连连摇头叹息,郁闷地大口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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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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