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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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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金田一耕助突然想起青木修三的临终遗言:
“他们走路的样子就像螃蟹一般横行……
他们是平家蟹……平家蟹的子孙……”
“金田一先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刑部大膳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哎呀!螃蟹已经爬到我的脚上了!”
“吉太郎,你快来这里用长靴踩死这些螃蟹,唉!今年的螃蟹特别多。”
吉太郎一听到刑部大膳这么说,立刻离开机动船上到台地,用力踩踏地上的小螃蟹。
“大膳先生,这里一直都有螃蟹吗?”
金田一耕助一边问,一边抖掉从裤管爬上来的螃蟹。
尽管如此,他的小腿仍被一只螃蟹刺得非常疼痛。
“嗯,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趟,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的螃蟹呢!啊……好痛!”
刑部大膳也受不了螃蟹的攻击而频频跺脚。
“大膳先生,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些螃蟹吃得剩下一堆白骨。”
金田一耕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有一部描述人们受到蚂蚁雄兵攻击的影片,只要蚂蚁群蜂拥而至,不论是人类还是野兽,都会被啃食得剩下一堆骨头。
“别这么说,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逞自朝台地的更深处走去。
金田一耕助和吉太郎见状,只好紧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在刑部岩的最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壁龛,这个壁龛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挖掘出来的。
更特别的是,壁龛里面还安置了一个五轮塔。
金田一耕助仔细一看,壁龛和五轮塔都已经非常老旧,上面不但覆盖着一层青苔,连螃蟹也爬行到那里。
然而刑部大膳并不在意,只见他毫不迟疑地放下手中的煤油灯,脱下蓑衣和蓑帽,拿出准备好的米和水供奉在壁龛处,然后双手合击。
“金田一先生,事实上,这里才是真正的刑部神社。由于镰仓方面调查罪犯的行动一直在持续进行,我们只好在这里祭拜刑部大将。
刚开始我们是祭拜刑部大将的盔甲,可是年代一久,盔甲生锈了,我们只好改用五轮塔代替盔甲。刑部大将的忌日在明天,可是明天岛上有祭典,所以我特地选在今天来祭拜……啊!金田一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就这样,三人很快地离开鬼岩屋,留下一大群螃蟹继续在洞穴里四处爬行……
第13章 宵宫惨剧
突发事件
金田一耕助一回来,就发现由松本克子驾驶的车子已经在‘锚屋’大门前等候了。
“对方等很久了吗?”
金田一耕助赶紧向出来迎接他们的阿岛问道。
“是的,已经等半个钟头了。”
“让他们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金田一先生,今天晚上你还要去神社吗?”
“这……恐怕得看越智先生的意思。”
“龙平应该会去神社,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吧!”
“好的,我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日,当然应该亲自去拜访一下。”
“好,那么你赶紧去赴约吧!”
于是金田一耕助留刑部大膳在一楼,逞自上二楼更衣,途中,他朝神乐太夫们住的十叠大和八叠大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房里非常安静,应该没有人在才对。
金田一耕助刚脱下被水花溅湿的衣服、换上一件麻质便衣时,阿岛便推门走进来。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要我转告您一些事情。”
“好的,我也正要问间他的事情呢!矶川警官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转告您……刚刚越智先生又打电话来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但是矶川警官还是想住在这里,所以恐怕不能赴约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对了,中午吃过饭之后,矶川警官做了些什么事?”
“没什么,他只是跟楼下的神乐太夫们聊天。对了,后来他就是跟那些人一块儿出去的。”
(警官大概已经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一些消息吧!)
金田一耕助心里想着。
“对了,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呢?”
“他们两人一早就出去了,说要练习抬神轿呢!所以我为他们做了两份便当,以免他们抬到一半肚子饿。”
“哈哈!他们还真是有心。”
金田一耕助一边说,一边把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收进旅行袋里。
阿岛见状,连忙出声制止道:
“哎呀!这些衣服都被海水弄湿了。”
“是啊!”
“既然如此,就把衣服交给我来处理,不然衣服会发霉的,一会儿我就帮你把衣服洗一洗。”
“那、那就麻烦你了,老是让你照顾,真是不好意思。”
金田一耕助提着旅行袋来到“锚屋”大门,坐在驾驶座上的松本克子立刻下车为他开车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向社长报告过,社长能了解你的状况。”
“谢谢你,那我们这就启程吧!”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开口问:
“松本小姐,你是在美国出生的吗?”
“不,我不是在美国出生,相反的,我是在战后才去美国的。”
“那么你是哪里人呢?”
“我是横滨人。”
(难怪她能说一口标准的日语。)
金田一耕助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暗自在心中赞叹着。
松本克子不论在学识方面,或是个人教养都非常优秀,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位大美人呢!
只可惜金田一先生性内向,不擅和美女聊天,每次一遇到这种场合,他就会显得手足无措。
从新在家开车到地藏平花不了多久的时间,可是车子还没进入越智家门,就已经被一群抬着神轿的年轻人团团包围住。
由于祭典即将到来,这些年轻人大都已经陷入亢奋的状态中;而围在神轿四周的氏子们(住在同一个地方,祭拜相同神明的人)手中的火把,更把夜晚点缀得十分明亮。
“喂!金田一先生已经到了,大家赶快鼓掌欢迎他。”
带头大叫的正是松藏。
金田一耕助见状,只好打开车窗朝松藏挥挥手。
紧接着,车窗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金田一先生万岁!”弄得金田一耕助满脸通红。
“松本小姐,请你开快一点,这种欢迎方式我实在无福消受。”
松本克子会意地点点头。
下一秒钟,金田一耕助坐在的车子简直像逃难般开进越智家的大门,只见越智龙平已经坐在和室房间外面的绿廊等候金田一耕助。
“啊!想不到金田一耕助这么受欢迎。”
“您就别取笑我了,这还不都是沾您的光。”
“哈哈!请进、请进。”
在越智龙平的示意下,金田一耕助坐到上座的位置,顿时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金田一先生,听说您今天跟‘锚屋’的老板去了一趟水莲洞?”
“是啊!之前我还不知道岛上的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多亏‘锚屋’的大膳先生带我过去看看。”
“有没有收获呢?”
“没有。唉!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关于您委托的那件事,后来并没有进展……”
“哦,这样啊……”
越智龙平轻轻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目光犀利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知道岛上最近来了一位叫三津木五郎的年轻人吗?就是经常在胸前挂一架照相机的那个人……”
“是的,我认识那位年轻人,昨天他好象还跑到你的座车旁边对您说一些话……方便透露吗?”
“他叫我……爸爸。”
“叫你‘爸爸’?”
金田一耕助被这个意外的答案吓了一跳。
“是的,本来我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事后我仔细一想,当时他明明是叫我‘爸爸’啊!”
“你是说,那个年轻人对着你叫‘爸爸’?”
金田一耕助仍然不敢相信,但越智龙平说话的口气十分笃定,由不得他不信。
“是的。”
“那么,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越智龙平正要说话之际,多年子带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年轻女仆进入房间,托盘里放着精致的日本料理和两壶好酒。
“金田一先生,你喝酒吗?”
“不……我不太会喝酒,喝太多的话,今晚恐怕就没办法去刑部神社拜访了。”
“说的也是,今天晚上还必须去刑部神社一趟呢!那么姑姑,莱就先放在这里,你们下去吧!我跟金田一先生还有事要谈。”
等多年子和两名年轻女仆退出房间后,越智龙平立刻问道:
“在我说出自己的看法以前,你先告诉我关于那位年轻人的事吧!三津木五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你曾经听说一位住在下津井,名叫浅井春的女巫吗?”
“我不曾听过这个名字,金田一先生,浅井春跟我想了解的三津木五郎又是什么关系?”
于是金田一耕助将浅井春遇害的经过告诉越智龙平,越智龙平听完之后,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么说,矶川警官认为他是凶手喽?”
“不,矶川警官只是怀疑他可能知道内情;再说,我们也不敢肯定三津木五郎就是当天进去她家的‘嬉皮’。好了,接下来换你说说自己的看法。”
“嗯,这个……”
龙平登时显得有些迟疑,过了半晌,他突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边调整坐姿,一边说:
“对不起,金田一先生,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认为今天晚上并不是说这些事的最佳时机,等到明天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我一定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也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助我,好吗?”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看了一下手表。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去刑部神社。”
“嗯……我还是不要去好了,下午跑那一趟实在太累了……”
越智龙平想了一会儿才说:
“那么,你就留在这儿休息一下,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一间客房,你可以到那个房间休息一下……总之,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明天告一段落,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协助我呢!”
越智龙平说完,便拍手叫唤多年子进来。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金田一耕助一先生……”
“金田一先生要留在这儿,等他用过饭之后,请你带他去客房休息。”
“是的。”
八点半左右送走越智龙平之后,多年子带着金田一耕助到一间飘散着原木香气的八叠大房间。这问客房已经铺好垫被,枕边还放着暖水瓶、烟灰缸和打火机,此外,还有两、三本最新的周刊。
“那么,就请您早点休息,有需要的话可以拉这个呼叫铃。”
“好的,谢谢您。”
多年子一离去,金田一耕助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旅行袋,从里面有一本日记,开始记录当天发生的事情。
令他疑惑的是,昨天三津木五郎为什么会对着越智龙平叫“爸爸”?
更奇怪的是,越智龙平对这件事好象知道一些端倪,因此刚才他才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对向来做事极为慎重的龙平来说,实是在非常少见。
(难道越智龙平和三津木五郎真的是父子?)
金田一耕助心里不禁想着。
(如果昭和十九年的夏天,越智龙平和巴御寮人一起私奔时,巴御寮人已经怀有身孕,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三津木五郎?三津木五郎生于日本战败的那一年,在时间上也吻合。)
金田一耕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进一步假设越越智龙平和巴御寮人是在昭和十九年八月一起私奔,随后住进丹波的温泉旅馆。
(如果当时巴御寮人怀有身孕的话,那么预产期正好是昭和二十牟的六月中旬。)
可是这样的孩子看在刑部大膳眼里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当然不可能让巴御寮人公开生下那个小孩,一定会选择在巴御寮人即将临盆之际,要她到刑部岛以外的地方生产。
当时全日本由于遭受美军的飞弹攻击,到处满目疮痍,全国上下陷入一片混饨的局面,就算出岛也可以轻易找到许多借口。
(他们如何处理巴御寮人生下的孩子呢?
一般人通常会选择把孩子送走,或是送给非常渴望孩子的人家。)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上次和三津木五郎谈话的内容……
当时金田一耕助问他:
“你说你在令尊四十二岁的时候生下来的,那么你有兄弟姐妹吗?”
“不,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也正因为父母老来得子,所以特别疼爱我。”
四十二岁才得子,的确相当晚;而且夫妻结婚十年以上才生孩子的情况也非常罕见。
更何况三津木五郎还曾经说过:
“金田一先生,你跟‘锚屋’的老板都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或许“锚屋”的老板知道巴御寮人生下的孩子送给什么人家。所以当三津木五郎突然出现在岛上时,他才会十分惊讶。至于被问到这类敏感问题的三津木五郎,大概也已经猜出对方的意思了。
(那么巴御寮人呢?她发现三津木五郎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金田一耕助仔细一想,认为巴御寮人应该还没有察觉出这件事。
尽管刑部大膳可能一开始便告诉巴御寮人孩子一生下来就要送给别人,可是孩子究竟送给哪户人家,巴御寮人应该不会知道,否则她一定会努力追查孩子的下落。
另一方面,获得这个孩子的三津木家,恐怕也不知道的孩子的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因为刑部大膳绝不容许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传出去。
(这样一来,就必须有一个中间人将婴儿从生母手中的交到养母手上。但是,这个中间人会是谁呢?)
金田一耕助一边思考,一边用五根手指抓着那一头乱发。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答案——
(啊!是产婆!)
一想到这里,某个人的名字也立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浅井春!
根据矶川警官获得的资料显示,浅井春在昭和三十年十月购买下津井那栋房子之前,警方并不了解她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行来,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说不定浅井春以前就曾做过产婆的工作……)
这么一来,金田一耕助的初步推断就算成立了。然而,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浅井春为什么会在写给矶川警官的信中提到——“这都是因为二十二年前我犯下一件罪行的关系”呢?
(如果当年她这么做能同时满足巴御寮人和三津木五郎养母的需求,又为何要如此自责呢?)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不得不承认这里必定藏有更大的谜团。
(这个谜团到底是什么?)
金田一耕助还来不及找到答案,大门的玄关处已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松藏的叫喊声——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
不一会儿,多年子略带颤抖的询问声从房门外传进来。
“金田一先生,您还没睡吧?”
“越智夫人,有什么事吗?”
金田一耕助一打开拉门,就看见多年子跌在缘廊上,脸上还流着泪。
“龙平请您立刻赶去刑部神社一趟。”
“刑部神社出什么事了?”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刑部神社好象失火了,而且……”
“而且什么?”
“听说在一阵混乱中,有人被杀了!”
“什么?有人被杀了?”
金田一耕般化助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禁放声大叫。
“是的,就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才请您立刻赶去刑部神社一趟,以免龙平又中了别人的圈套。金田一先生,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那个孩子啊!”
“好的,我这就赶去神社。”
金田一耕助说完,动作迅速地系紧裤带,匆忙离去。
火灾
今天傍晚大约六点左右,刑部神社的官司——刑部守卫开始在拜殿里赞诵冗长的祝祷词。
由于拜殿比神社本殿高出两公尺左右,所以一般参拜者只能听见刑部守卫的声音,无法看见他的身影,只有站在他背后的巴御寮人、真帆,以及村长、村里几位有头脸人士能见到他的念祝祷词的情况。
此外,拜殿里面还有一个用粗格子窗围起来的内阵(在神社本殿里祭拜神体的地方),内阵正面的祭坛上摆着越智龙平奉献的黄金神箭;在放满蜡烛的祭坛上,神箭依然绽放出灿烂、夺目的光芒。
刑部守卫吟诵冗长的祝祷词之后,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拜殿上的灯光一熄灭,刑部守卫开始将祭祀的地点移到神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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