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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满自己抬了条凳子坐到床边，握了王红梅的手，轻声道：“红梅姐，陈医生刚刚说你羊水早就破了，怎么你没让胖嫂早点送你过来？”

　　　　王红梅慢慢地侧头，看着林小满的眼睛，林小满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犹豫和为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十一说看到王红梅痛晕过去，问胖嫂胖嫂爱搭不理的，现在问王红梅，王红梅又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

　　　　“红梅姐，你和胖嫂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王红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胖嫂前些日子还高高兴兴的告诉我，她想和那个烫头师傅结婚，还说要把院子翻新一下，重新粉刷粉刷，拿来做新房。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烫头师傅看着老实巴交的，结果竟然背着胖嫂，还跟其他的女人缠夹不清的。

　　　　那个女人和烫头师傅早已经滚到了一张床上去了，胖嫂才从邻居的嘴里得知这件事。

　　　　胖嫂大受打击，这两天都失魂落魄的，已经在院子里坐了两天了，谁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不听，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什么？

　　　　那个理发店的拐子老板竟然脚踏两只船，还欺骗胖嫂的感情？

　　　　林小满很生气，“一会等卫国回来，你这边有人照料之后，我就去找那拐子老板算账。他只怕是认为胖嫂无亲无故的好欺负吧。”

　　　　王红梅就知道把这件事告诉林小满之后，林小满一定会生气，去找那人麻烦。

　　　　这也就是她先前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

　　　　“小满，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又护短的人。谁要是欺负了你的朋友，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是这种感情上的事，你还得先问过胖嫂的打算再说。”

　　　　林小满轻轻点头，“我知道的。”

　　　　“啊……”王红梅又开始阵痛了，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

　　　　从原先的十五分钟一次，渐渐缩短到了十分钟一次，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湿发贴在她的额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

　　　　痛到最厉害的时候，她用力地抓住林小满的手，眉拧成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睛里凸出来一般，伴随着痛叫声，她的手越抓越紧，林小满的手被她抓得破了皮。

　　　　等到她恢复清醒的时候，她看着林小满手上的血痕，一脸的内疚。

　　　　她想让林小满出去，林小满却不放心她，坚持要陪着她。

　　　　直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突然推门跑了进来。

　　　　王红梅扭头一看，失声喊道：“万峰，你怎么来了？”

　　　　万峰紧张地盯着王红梅看了又看，这才慢慢地靠了过去。

　　　　“红梅，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可这个孩子是我的，你在这里受苦，我总该来陪陪你吧。”

　　　　“可你还在服刑……”

　　　　万峰看了看门外，一脸感激地道：“是营长给我做了保。你放心，我不是逃出来的，等你生下孩子，我就该回去继续服刑了。”

　　　　林小满悄悄地走出了产房。

　　　　徐卫国站在产房外的走道上，看到林小满手腕上被抓出来的血痕，一脸心疼。

　　　　燕十一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产房这边，背影萧瑟而落寞。

　　　　林小满突然想到燕十一哭着求徐卫国那一幕，一个荒唐的想法掠过脑海。

　　　　这个万峰，该不会是燕十一求徐卫国弄来的吧？

　　　　如果燕十一喜欢王红梅，干嘛又要给万峰机会？

　　　　只因为王红梅希望这个时候孩子的生父陪伴？

　　　　燕十一，是不是傻啊？

　　　　看到林小满手腕上被抓出来血痕，徐卫国眼神一暗，直接带林小满去找陈上游开了只外伤药膏，拿了药之后，徐卫国就让林小满坐在长椅上，然后给她小心翼翼地搽药。

　　　　看到林小满一脸的不高兴，徐卫国还只当她不理解万峰为什么会出现。

　　　　于是，他就开口解释道：“万峰好歹是孩子的爸爸，让他来陪产，是最好的选择。燕十一都想得通，你怎么倒钻牛角尖了？”

　　　　果然是燕十一这个傻瓜把万峰找来的。

　　　　林小满微微叹息。

　　　　“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气的是胖嫂喜欢那个理发店的老板，一边来招惹胖嫂，一边还跟别的女人瞎搞。万峰来了，红梅姐这边就有人照料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一会儿陪我去趟胖嫂家，问问胖嫂的意思，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胖嫂被人白欺负了吧？”

　　　　理发店？

　　　　徐卫国对这三个字有点敏感。

　　　　“胖嫂喜欢那个男人，在哪开理发店啊？”

　　　　“就是供销社那边啊，粮站斜对面那家李拐子理发店。”

　　　　粮站旁边的理发店！

　　　　徐卫国扬唇一笑，还真是巧啊。

　　　　“那抹完药我们就去找胖嫂谈谈。”

　　　　然而，等到徐卫国和林小满到达糖糕店的时候，找遍了胖嫂家也没找着人，林小满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徐卫国也一脸的凝重。

　　　　问了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胖嫂去哪儿了，有个六七岁的小孩告诉林小满，他听到胖嫂家之前有传出磨刀的声音。

　　　　磨刀！

　　　　胖嫂磨刀干什么？

　　　　该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吧？

　　　　林小满慌了。

　　　　“卫国，我们得赶紧去理发店，万一胖嫂想不开，后果不堪设想。”

　　　　徐卫国眉头一拧，“理发店没人，就算胖嫂想去砍人，也没人给她砍。”

　　　　林小满看着徐卫国，突然也想了起来，徐卫国身上的伤，就是因为抓捕一名潜伏的特务，那名特务，正好也开着理发店，而且他的名字叫李锦城。

　　　　胖嫂喜欢那个烫头师傅叫大李……

第八百四十五章　帮凶

　　　　李锦城和胖嫂，认识了很多年，可是真正开始暧昧，却是胖嫂和林小满成为朋友之后。

　　　　李锦城，可能原本想借胖嫂和林小满关系来做文章的。

　　　　这个真相，对于胖嫂来说，将是多么残酷啊。

　　　　找到胖嫂的时候，她坐在李拐子理发店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雪亮的菜刀，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左邻右舍聚在远处，对着理发店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理发店的拐子，真是藏得深，我听说啊，理发店下面还有一条地道，直接挖到了城外头。”

　　　　“那个拿刀的胖嫂子只怕还不知道大李是特务吧？听说她和大李都准备结婚了……”

　　　　“就算大李不是特务，他们俩也成不了。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有人窜进理发店行凶，把大李抓走了，后来我们听到里屋有人叫唤，走进去一看，原来床上还躺了个没穿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才二十来岁，又年轻又漂亮。

　　　　当时我还纳闷呢，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咋就看上了一个理发店的老男人？

　　　　而且奇怪的是，我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女人出过屋子。

　　　　后来，我想找件衣服给这女的裹上，结果找来找去，发现屋子里一件女人衣裳也没有。

　　　　最后没办法了，我只能把床单裹那女的身上，把人送进了医院。

　　　　呸，说起这个我就气，我媳妇儿还说他一个拐子多可怜的，大家都是邻居，要照看点他。”

　　　　胖嫂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窃窃私语的人们。

　　　　正在议论纷纷的人被胖嫂看得心里发毛，瞬间散去。

　　　　胖嫂提着菜刀走进了理发店，冲进了里屋，用菜刀一阵乱砍，最后把那张床砍得稀巴烂之后，她丢掉了菜刀，呜呜地哭了起来。

　　　　徐卫国走进去，一脚把菜刀踢到了角落里，一个胖嫂无法再触及的地方，这才招手让林小满进去。

　　　　看到胖嫂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小满心里也十分难受。

　　　　胖嫂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以为，我遇上了个好男人，结果他居然是个特务头子。”

　　　　林小满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事情败露，谁又知道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拐子竟然是个特务头子呢？胖嫂，发泄完，我们就回去吧。”

　　　　“我今天，原本是想来砍死他的姘头的，到了之后才想起来，她被打了一枪，肯定还在医院，我白跑了。”胖嫂红肿着眼睛说。

　　　　徐卫国挑了挑眉头。

　　　　审傅知秋也就是代号蝴蝶的特务时，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傅知秋手里有一份名单，名单上有碧根楼子潜伏的特务的职业，名字，和地址。

　　　　而这份名单，在傅知秋去小江村之前，交给李锦城了。

　　　　傅知秋的记忆力有限，默出来的名单，只是碧根楼子的五分之二，想要找到完整的名单，将碧根楼子这个潜存已久的毒瘤一次剜干净，就着落在李锦城身上。

　　　　本以为，抓捕李锦城是万无一失。

　　　　却没想到，李锦城在锦官城几十年的时间里，竟然在理发店的地下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城外的小树林不说，还藏了不少手榴弹。

　　　　虽然最终是李锦城被炸身亡，没有给锦官城的人们带来更大的伤害，可是李锦城死后，九里屯的兵把理发店和地道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份名单。

　　　　本以为，那份名单肯定被李锦城带在身上，然后爆炸的时候炸没了。

　　　　可现在徐卫国不太确定了，李锦城的姘头还活着，她跟李锦城几睡一张床，那么她对于李锦城是特务的事，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更或者，她也是一个间谍。

　　　　名单，说不定她知道在哪儿呢。

　　　　这个女人受伤入院已经几天了，如果她是间谍，李锦城身亡的消息一旦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逃走。

　　　　现在，只需要去医院确认一下，看看她在不在就知道结果了。

　　　　她当时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也就是三医院。

　　　　徐卫国走的时候，顺带着把那把菜刀也带走了。

　　　　“这个地方比较敏感，小满，你还是和胖嫂回她家歇会儿。我去办点事，办完就来找你。对了，你今天带枪出门没？”

　　　　林小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徐卫国这才放心地走了。

　　　　徐卫国到达三医院的时候，从医生的嘴里得知，那个受了枪伤的女人原本住在三楼，那一枪打中了她的眼睛，从眼窝里穿了进去，卡在颅骨里取不出来。

　　　　所以，经过医院的领导研究决定，想把她转到设备和技术更好的军区医院。

　　　　手续今天早上才批下来。

　　　　徐卫国来得很不巧，拉着女人的车子，走了有大半个小时了。

　　　　徐卫国有些好笑，转来转去，他又得转回军区医院去。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到了军区医院，那个女人想做点什么，都不如在普通医院那么方便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路上没现什么意外的话，此刻这个女人已经在军区医院了。

　　　　徐卫国借了医院的电话，打到了军区医院，电话是陈苦难接的，他让人去查证之后才告诉徐卫国，刚刚确实有一个从三医院转院过来的，眼部受伤的女病患被送进了手术室。

　　　　徐卫国放下心来，直接回了军区医院。

　　　　他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了这个女人。

　　　　因为要手术，她被打了麻醉，受伤的右眼被纱布蒙着，隐隐有血迹渗露出来。

　　　　的确是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颅内的子弹并没有被取出来，因为她的眼部已经发炎，得先把眼部清创处理好，并把炎症消下去之后，才能开颅骨取子弹。

　　　　徐卫国等她醒来之后，立即对她进行了问询。

　　　　在得知李锦城已经死亡之后，她竟然松了口大气，像是解脱了似的。

　　　　“死得好，像他这种人，早该死了。”

　　　　徐卫国怔了怔，他从女人的话里听出了仇恨的味道。

　　　　“你知道他是间谍？”

　　　　女人点了点头。

　　　　知到却还替他隐瞒，就算这个女人不是间谍，也是帮凶。

　　　　徐卫国神色一冷，眼光变得十分凌厉。

　　　　对待普通人民群众和对待间谍，他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看到徐卫国这副模样，女人惨然一笑，道：“我不是间谍，也不是他的帮凶。”

第八百四十六章　打死你

　　　　不是间谍，也不是帮凶，徐卫国微微眯眼，一副静听模样。

　　　　听一个人说话，从语速，语调，表情，眼神，动作，加以分析就能得出结论，说谎或者不说谎。

　　　　侦察工作难就难在甄别真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心里的想法决定了她的言谈举止。

　　　　不管她多善于掩饰，哪怕她的谎言编得天衣无缝，可是只要慢慢分析，慢慢求证，总能找出不对之处。

　　　　因为，谎言越完美，代表这个人要遮掩的事情本质就越严重，更能反映这个人的思维和行为特征出来。

　　　　女人说她叫小江，没有名字。

　　　　父不详，母亲是从事特殊职业的一员，欢场女子。

　　　　李锦城是她母亲的常客。刚开始，两人来往还背着小江，因为那时候她还小，藏不住话，所以每次李锦城来，她妈都会提前把她支开。

　　　　而附近的邻居，都知道她妈是什么人，附近的小孩也不跟她一起玩，都用鄙夷的眼光看她。

　　　　小江的妈一直以为李锦城对她多少有点感情，却没想到有一天她发现了李锦城的秘密之后，李锦城毫不犹豫地就把她勒死后掩埋了。

　　　　他还想把小江一起杀死，但是小江逃掉了。

　　　　小江逃到了她妈的一个小姐妹那边，小姐妹早就洗手不干那一行了，嫁了人，开有了正常的生活。

　　　　她收留了小江，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养大了。后来，小姐妹的男人因为劝架，被同村的人失手打死了，小姐妹又得了咯血的毛病，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

　　　　小江背着她出来赚钱，却没想到她又遇上了李锦城，被李锦城认了出来，然后她就被李锦城关在了理发店的地道里圈养着，生不如死。

　　　　白天，李锦城要开门做生意，就会给她服下足够分量的安定让她睡下去。

　　　　到了晚上，他就把她从地道里弄出来。

　　　　“我早就盼着他死，盼着他事发，盼着他被抓走。只有这样，我才会真的解脱。哪怕像是现在这样，我瞎掉了一只眼睛，我也觉得开心。”小江面露欣喜，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徐卫国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就没尝试过逃走或者向别人求救？”

　　　　小江惨然一笑，“怎么没试过呢？逃得最远的一次，都快爬出地道口了，却还是被追到了。我还想过，也许我死了，我就能摆脱他了。可是他杀了我妈，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死。而且，我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曾对我们做过这样的事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名单的事？”由于李锦城和小江是这样的关系，名单的事李锦城肯定不会告诉她，可是徐卫国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遍。

　　　　原本他没抱任何希望的，却看到小江听了之后眉头紧锁，一脸思索状。

　　　　徐卫国心头一跳。

　　　　“之前有一天晚上，李锦城刚把我背上来就听到了敲门声音，有个女人跟他对了暗语之后，他拉开门把人接了进来。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我听到他们提起过名单。

　　　　那个女人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办什么事。女人走之后，他也出门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天亮了，我闻到他身上有碱水和红糖的味道，他还给我带了两个糖糕。

　　　　我只知道这么多。”

　　　　糖糕！

　　　　胖嫂家！

　　　　那天晚上李锦城去见的人极有可能是胖嫂。

　　　　如果名单没有被他贴身放着，他一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存放。

　　　　胖嫂家会是一个好选择。

　　　　与此同时，胖嫂家却不太平。

　　　　胖嫂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林小满送她回来之后，她往院子里一坐，又不说话不理人了。

　　　　林小满想着她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饿也该被饿死了，就进灶房去找了找，打算做点吃的。

　　　　她前脚刚走进灶房，就听到旺财叫了起来。

　　　　一个人影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胖嫂家的院子里。

　　　　林小满从灶房里探出头一看，就看到了李锦城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朝胖嫂的方向而去。

　　　　林小满立马把手上的水瓢轻轻地放到水缸中漂着，然后掏出枪握在手上，对准了李锦城的方向。

　　　　她的手指慢慢地扣动扳机，正要扣到底的时候，就听到李锦城在问胖嫂：“你一个人在家？我那天晚上放在你床底下的东西呢？还给我。”

　　　　胖嫂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什么东西？”

　　　　李锦城啧啧阴笑起来，原本憨厚老实的脸庞上多出一抹狰狞之色。

　　　　“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名字。我放到你床底下那个陶罐里的。我来了有一会儿，发现陶罐被翻动过了，那张纸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一定是那天晚上我放东西的时候，你没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