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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装修怎么样？”慕白将花放在玄关处，然后领着谷从南在家里四处参观了一下，房子不大，大概一百来平方米，颇为现代化的装修，令人感觉很简单温馨。
　　“还不错。”谷从南点点头。
　　慕白微微颔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问：
　　“十一点过二分了，我可以准备午餐了吗？”
　　谷从南愣了一下，奇怪道：
　　“你会做饭？”
　　像慕白这样长相的女人，不是应该被供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么？
　　“我会的很多，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我的。”慕白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对一个要弯不弯挣扎在大同世界门口的人来说是怎样的冲击。
　　“……”谷从南红着耳根去了客厅看电视去了，她发现慕白这女人八成是书读的太多，说起情话来简直一溜一溜的，可是是什么时候起高数老师开始变异懂得了情趣的呢？
　　午餐很简单，三菜一汤，味道确实不错。看来慕白这个女人除了会说情话撩妹以外确实还是有其他的技能的。
　　吃过午饭，慕白收拾碗筷去了，谷从南闲着没事得了慕白的允许便去了书房。书房的面积很大，看户型这房子应该是三室两厅的，但是慕白却将两间卧室打通了做了个大书房，可能大学教授都是这样，书多的可以当家具摆。
　　虽然慕白是高等数学教授……
　　慕白藏书很多，保守估计应该有四五百本，连墙的书架上放满了书，本来谷从南以为慕白会看的书是属于那种高等数书研究或者是生涩难懂的理科知识之类的书籍，谁知慕白看的绝大多书都是文学性的。
　　谷从南看着书架上放着的泰戈尔的《飞鸟集》，摸着下巴暗想道，难怪这女的这么有情商，原来天天看情诗。
　　“你喜欢那本书？”慕白走进书房看见谷从南拿着《飞鸟集》于是轻声问道。
　　“还好，只是看看。”谷从南抬头对慕白笑了笑，晌午的日光很好，透过纱窗撒在书房的木制地板上，落下的是斑驳的记忆。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经年前眼前的这个人在书房里陪伴着她，为她红袖添香时的模样。
　　谷从南侧着身，手里拿着书，清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慕白怔了半晌，抿了抿唇，提步上前走到谷从南身旁，问：
　　“你想好了吗？”
　　闻言，谷从南则是低低地笑了起来，她转过身将书放回书架，指节掠过一本本记载着历史文学，经年变化后的沧海桑田新世界的书，笑：
　　“你很心急么？”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冷静。”半晌，慕白淡淡地开口道，“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只不过是故作成熟。”
　　闻言，正在拿书的谷从南停下了动作，侧过头来，弯着好看的眉眼温和地看着慕白。
　　“知道情不自禁吗？”慕白看着谷从南，眼睛里折着光，素来冷清的她在这一刻里温柔的不像话。
　　“嗯……什么？”
　　话音刚落，方才那个清傲逼人的教授便是倾下了身来，然后在她诧异的神色中，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么清冷，却又如此炽热，烧光了谷从南所有的理智。
　　“这便就是了。”女人哑着嗓声，喃喃细语道。

　　第十章

　　chapter　10
　　在很久以前，谷从南曾做过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有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散着三千青丝的女人站在夕阳里，修身长立，迎着光，缓缓回过头来，问她：
　　——“倘若我不做王了……”
　　她张了张口，她想给梦里的人一个肯定的回答，可是身形一晃一眨眼，她却是到了战场上。铁骑戎装，刀剑嘶鸣，白发苍苍，抬眼间便是漫天箭雨缤纷落下，她只身一人，手握□□，箭声入耳，所见的……不过是左手腕上那串红色的手链。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不辞万里，从王都差人送来的。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她记得那个人，在那个漫长的梦里她遇见了一个人。
　　——“放你走？凭什么？你生是我慕容家的人，死，也是我慕容家的鬼，那怕隔世轮回了，你也依旧是我的人！”
　　她很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很想知道那个人的模样。在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就算是醒来了她也一定要记着那个人，那个让她痛让她恨让她爱的人。可梦醒后，她却只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什么，梦见了谁……她记不得了。
　　她只梦见过一回，在很久很久以前。既然是很久很久了，那她的遗忘便是理所当然的了。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曾经的功成名就而今再无人知晓，她是谷从南，再不是那个经年岁月前名彻大秦的鬼谷纵横了。在这一世里，她其貌不扬，普普通通，不知纵横术，不懂儿女情，终于挣脱了那个痛苦的人生，有了亲人，有了朋友，有了新生活……也许轮回的意义便是这样了。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时间一路向前，永不停歇，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无论曾经有多唏嘘无常，轮回后，全部归于零。
　　除了。
　　爱。
　　——“知道情不自禁吗？”
　　——“嗯……什么？”
　　——“这便就是了。”
　　女人离开了她的唇，喃喃自语道。谷从南微微阖上眼，呼吸间全是一个叫慕白的女人的气息，白兰花香，香气入骨，生生不息。
　　她手心里生出了汗来，汗迹沿着那条断了的姻缘线缓缓向前划去，然后慢慢的，合上——她终于遇上了慕白，在等了一年又一年后，遇上了她的命运。
　　恍惚间，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梦的开端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对她作揖：
　　——“在下秦国国君，慕容白，见过先生。”
　　她缓缓张开眼，而那个叫作慕白的女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想我是心急的，可我没办法控制。”她如是说道。
　　她素来冷清，从未对谁上过心，可自从遇上谷从南以后她便控制不住自己了，每一天她都在想要怎么，才能离谷从南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垂下了眸，声音有些低：
　　“靠近你，是本能……”
　　“那为什么……还要控制呢？”谷从南似乎叹了口气，伸手捏住了慕白的手腕。她其实从第一眼见慕白时她便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她的劫了。她拒绝不了，抗拒不得。那种心慌意乱……无非只是遇上宿命回归时的一种情怯。
　　看着近在咫尺的慕白，身体是温热的，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她眼前，不再是梦中的模糊。
　　“我……”慕白咬着唇，被谷从南握住的那只手在轻微地颤抖着。
　　“怎么办……”谷从南歪了歪头，笑容明媚，“我没谈过恋爱哎……”
　　慕白别过了头，声音有点闷：
　　“我也没……”
　　“哦？那慕教授，请多多指教呦。”
　　慕白回过头来，目光澄亮，看的谷从南的脸可耻地又红了，半晌，慕白却是抿起了唇。
　　“怎……怎么？”谷从南心一抖，有些结巴道。
　　“小慕……”慕白冷不丁地冒出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
　　“我不要是你教授……”女人嘀咕道。
　　谷从南怔了怔，忽然笑了：
　　“小慕？”
　　“……”女人哼了哼声。
　　谷从南闷着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她指腹轻揉着慕白的掌心，她想到这个女人曾在停车场一本正经地问她，有没有看出来她在追求她。当时她还笑慕白，这女人不愧是高数教授，明明才见了几次，就能严肃正经的去追求女学生，啧啧……
　　现在看来……自己不是也猜出了慕白的心思了么？
　　明明自己也在期待着慕白，想要靠近慕白，不是么？
　　吸引力这种事是无法用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说清的，所以时日绵长到底是有多绵长，我们谁也不知道。而今对爱人许下的承诺，经年后怎么面对沧海桑田……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从前有过什么，那已经过去了。以后将会有什么，那是未来罢了。现在，路在脚下，要一步一步的走，万物在生长，来日总归方长。
　　她们相遇，好久好久了。
　　经世轮回后，她终于来到了她的长街，她终于肯做了她的归人。时光不会负有心人，更不会遗忘。
　　——“倘若我不做王了，你要我么？”
　　——“要，只要是你，我都要。”
　　“小慕？”谷从南轻唤了一声，笑容满面，“我的小慕？”
　　“是啊，是你的小慕。”女人温柔地笑道。
　　——“我是你的慕白，爱慕的慕，白头偕老的白。”
　　——“你好，我是谷从南，从南慕白的从南。”
　　岁月静好，而你，还在。
　　（现代篇　完）

　　番外：逼婚大法

　　谈恋爱一定不能和自己年纪相差太大的人谈——这是谷从南在与慕白交往了两年后得出的结论。为了这结论，谷从南付出了血一般的代价。
　　“公司聚会回来的晚”
　　“嗯。”
　　收到慕白的回复后谷从南关了手机，拉着Gay友直接打车去了酒吧，开了包厢后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掩面叹息人生。
　　“诶我说你天天忧郁个什么劲啊？你都拐了慕教授了你天天还做出一副忧国忧民样，能不能不装逼了？”gay点了一打啤酒，开了一瓶，然后递给谷从南，恨铁不成钢道。
　　“我宁愿不拐了她。”谷从南苦着一张脸，纠结道。
　　gay友沉默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谷从南的肩，情深意切道：
　　“上了贼床哪那么容易下去的，乖，忍忍就好。”
　　谷从南饮了口酒，不说话。
　　gay友顿了一会，问：
　　“这回你俩又是怎么了？”
　　谷从南沉默了半晌后咬牙道：
　　“她要逼婚！！！”
　　“啥？！”gay友一屁股没坐稳，差点跌地上去了，“你说啥？！”
　　“对！那娘们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这回居然铁了心要逼婚了！”谷从南一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气，她才毕业了一年，当初在找工作上面好不容易掰赢了慕白不去她名下的公司，结果自从她过了二十二岁后那女人就天天想着花样逼她结婚。
　　她才二十二岁！哪个女的这么早结婚的！
　　gay友点了只烟压压惊，关了包间里的音乐，看着谷从南看了半晌，问：
　　“你是说……慕教授逼婚了？”
　　谷从南沉重地点了点头。
　　gay友一拍大腿，仰天长笑，操起手机就给远在他乡的学习委员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咱闺女要清仓处理了！！！”电话那另的学习委员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坐起，兴奋道：
　　“她是怎么把慕教授哄骗同意的？”
　　谷从南：“……”
　　妈蛋，这种迎面而来心酸感是怎么回事？
　　清仓处理……她是有多不受欢迎？
　　收到谷从南短信的时候慕白和她爹展开的拉锯战正上升到白热化阶段，而双方发生冲突的原因无非就是慕白的婚姻大事。
　　“你都二十六岁了，回国当那高数教授都当了两年了，你还要这么闲到什么时候？趁着我现在还在政坮没退休，你从政又怎么了？！”慕老爹苦口婆心，对慕白讲完道理讲伦理，就是一心想让大女儿随了他愿。
　　“没兴趣。”慕白从在沙发上，坐势端正优雅，对她爹的长篇大论，她只用了三个字就打发了。
　　“什么叫没兴趣？！你如果真和那丫头结了婚，你就是有兴趣也没这机会了！”慕老爹自从知道了自己女儿要打算与谷从南结婚后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要知道他从慕白三岁时就一心要把慕白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政员，要为社会主义做出贡献，发光发热。结果他老丈人却在慕白九岁时临门插了一脚，把他女儿弄到美国去了，一呆就呆十几年。美帝思想太开放，他成天提心吊胆，生怕美帝人民带歪了他闺女，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回来了，还好还好，根正苗红，有可大为。还没开口说让考公务员呢，他女儿就直接表明说对学术有兴趣，那好，有兴趣就有兴趣吧，要当高数教授就当吧，反正只要呆在□□国内他就有办法把慕白给弄到政坮上去。结果他想得太美好，他那优秀的女儿压根没把他的想法放在心上，我行我素的，在国内还没呆到半年，就直接给他带了个儿媳妇回来。
　　儿媳妇！
　　女的！
　　他女儿也是女的！
　　带回来就带回来了，你说这种事，自家人关着门知道了就行了，他也是很尊重女儿的性取向的，结果这不孝女现在居然还想着和谷从南去美国注册结婚！
　　凭什么！
　　鬼知道结了婚后还回不回国了？！
　　“那再好不过了。”慕白淡定道。
　　慕老爹气得涨红了脸，指着慕白“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而围观了整场战事的慕音则是翘着二郎腿，对她姐点评道：
　　“佩服！”
　　慕白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给我闭嘴！”正愁火气没地方撒的慕老爹瞪着慕音低吼道，“要不是你个不成器的，我至于这么操心吗？！”
　　慕音怔怔地眨眨眼，这战火怎么引到她身上来了？
　　“我又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慕老爹不提慕音还好，一提慕音他肚子里的火就上来了，“你要是能像你姐那么聪明能干优秀的，我也就不用操心了。可你呢？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不求上进！到头来居然还让一个女人给包养了！你是不是要把老子的脸丢干净？！”
　　慕音觉得她爹打从上了岁数后，那思想是一天比一天僵化了，说个话真让人烦心。
　　“我和林琅是正常恋爱关系，说什么包不包养的话真难听。再说了，有人把你养着宠着的，不是很幸福么？”
　　慕白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然而她心里却在奇怪着为什么都是二十二岁的女人，怎么她家谷从南就从来不能理解，不愿享受这种幸福呢？
　　想到这里慕白就有些闷，她不懂谷从南，明明被她养在家里，乖乖的，只给她一个人看，多好。结果她偏偏要跑去找工作，要上班。上班就上班，那就来自己名下的公司啊，好歹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结果又是死活不同意……为这，两人还冷战了一天，最后还是慕白妥协了，算了算了，就依她好了。
　　然而事情果真如她所想，自打谷从南开始上班后，待在家里的时间就是越来越少了，回到了家也是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帐本帐本的……这女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极其不情愿的。
　　不情愿也没办法，总不可能出尔反尔让谷从南回家来呆着吧？可是要是不这么的话，自己心里又不痛快……于是闷骚的慕教授就上了百度，查了查“爱人事业心太重怎么办？”
　　排在第一的回复是这样的：生个小孩不就好了么？
　　慕白看了那条评论看了足足十分钟，面无表情。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对谷从南说，你下周排休吗？
　　谷从南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她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回道：
　　“应该是要吧，季度表都弄好了，也不忙。嗯……下周你想去哪吗？我调休。”
　　“美国。”
　　“哎？怎么忽然要去美国了？”谷从南是知道慕白是美国公民的，但是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听慕白说要回去的，结果现在忽然这么一说，让她愣了半天。
　　“去结婚。”慕白面无表情道。
　　谷从南：“……”
　　“什么正常恋爱？！”慕老爹的火气越来越大，“你要是正常恋爱的话你包养别人啊！没钱是不是？！我给你！你被包养了这不是打我脸吗？！”
　　慕音双手一摊，无奈道：
　　“可是林琅家贼有钱了。”
　　“你外公不是也给你留了产业吗？！”
　　“我又不会打理，全交给我姐了。”
　　于是战火再一次引到慕白的身上了。
　　慕白沉默了一下。
　　“您知道我怕麻烦的。”
　　“……所以呢？！”
　　“……交给专业的人打理了。”
　　“……你天天算那些公式的时候不麻烦吗？！”从政不行，从商也不行，他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两个不孝女出来的？！
　　慕白严肃道：
　　“那是乐趣。”
　　慕老爹：“……”
　　这场战事扯了两三个小时后也没扯出个之所以然来，父女三人都是固执的人，所以最后的结论是慕老爹依旧坚持要让慕白在从商或是从政里选一条，慕白仍然表示拒绝，并且将婚期提上日程，而慕音则继续做她的米虫，与林琅打得火热。
　　求同存异，这是会议的结果。
　　从慕家离开的时候慕音送她姐出门，在玄关处换鞋时，慕音吹着口香糖，问道慕白：
　　“所以姐夫到现在也没同意要娶你吗？”
　　慕白眯起了眼，纠正着妹妹的错误：
　　“是‘嫁’。”
　　慕音：“……”
　　到家了以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谷从南还没回来，慕白倒也不在意。其实她也知道谷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