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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妖-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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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司南误会医师徐了。
她的面瘫,是在多思、多想、受到惊吓后,惶恐不安的情形下得的,加上心里急躁,当然病势汹汹,发作的厉害。开头三天病势只会越演越烈,即使医师徐尽力医治,也扭转不了。
待病症发作完毕,后继无力,这个时候再去治疗,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针灸也需要医师耗费灵力的。他又不是郑赏那样的初出茅庐的小子,需要天天练手。
自负的他,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治疗方案和司南说说,即使她是病人。
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都让司南彻底对她死心。认定他是一个冷漠的,没有医德的人。
司南拿着长长的木质小盒,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银针。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自己下手一点犹豫也没有。
对某些人来说,在自己身上动针动刀,这种勇气,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
司南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你看她像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么?”
隔着花影,两个人轻声交谈着,
“对人狠,不是真狠。对自己都这么狠,才是真的狠!”
宫轩夏在外面看着,凉风飒飒的刮着,牵起一道白影。
“那封信,也该交给大东了。”
“你上次送信,让人家两兄妹相认,这回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经琹皓一笑,三彩眉毛一动,神采熠熠,
“放心,这回,绝对!”
一展折扇,里面青青翠竹,绕着一汪清泉,间或小蝶,扑着几朵黄花,诗意盎然。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五十一、露馅(3)
五十一、露馅(3)
黄昏中,青山的落寞山脊只剩下浓淡的光影轮廓。粉淡的窗棂光影流离在人脸上,有今夕何夕的错觉。
莲莲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换去锦衣,只着青缎掐牙背心,松垮的葱绿撒腿裤子,光溜溜的梳着两只大辫子,鬓角插了淡雅的绢花,低眉顺眼的侍立一边。
“这是莲莲,新年之夜,你见过吧?以后就是你的丫头了,贴身伺候你。”
走了月荷,来了莲莲?
司南弯了弯唇角,刻意的微笑一下。
所谓刻意,不是她存心的。
面瘫属于脸部神经中风,而中风的后遗症是很明显的,尤其是这次来的太过汹汹。
不知是司南太过天才,还是病势已经发展的后继无力,经过她自己几天的扎针,已经大好了。不说话的时候,两边的脸,左右对称。人中也正常了。
玉雯看了,心中暗暗安稳下来。
她心里未尝没有抱怨樱玉、飞琼两位长老,不分青红皂白,行事鲁莽,只听了人一面之词,就风风火火把人关了起来。活了那么大年纪,女人家的胭脂水粉都认不得,果真是修行修得“不食人间烟火”了。
可是她静梧院管事的身份,又逼得她不得不亲自前来,代表两位长老表达一丝歉意。具体的歉意表示,就是这个丫头了。
金银饰物,樱玉、飞琼没有那种俗物;法器、灵器,司南还不配使用;什么?亲自来道歉?怎可能!
做晚辈的,受了长辈的气,哪有嚷嚷讲道理的?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罢了。樱玉、飞琼虽然闹了笑话,却也是为了门派声誉着想,在上面几位长老合力压制下,就再没有门人谈论这件事了。司东也得了掌门安抚,所以,这件事就罢了。
似水无痕。
唯有事主
一个废灵,有谁在乎?连掌门都未当一回事,所以才指派了玉雯来打发。
“月荷呢?怎的我回来三天了,也不见她人影?”
司南故意四顾,疑惑的说。
玉雯抿了抿嘴唇,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心中憋着一股气。带要发作又不能。
好在莲莲立刻接口,“‘玫瑰’已经回青云门了。阿织知道她的所做所为,十分生气,言道青云门从未有过如此搬弄是非的小人,性质恶劣,要亲自教训她。”
被自己憧憬的偶像所厌恶,月荷也算受到应有下场。再说月荷本是阿织的人,要回去也和情理。
只是玉雯冷眼瞧着,分明在司南脸上看出一丝不满。
不,是十分不满!
司南在笑,脸上、眼底,无一不在笑,可是玉雯能看得出她心底不满,像是地底的岩浆,翻滚、沸腾,似乎有喷桶的迹象
因为这张刚刚痊愈的面瘫脸上,笑容太假了。
弯弯的唇角左边的弧度,比右边的弧度深了些,而两只眼睛随着笑容的加深,显得一只大,一只小——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哦,就回去了?也不道别一声?好歹也相处了一个月,这么无情啊……”
司南装作遗憾一叹。
你不恨死那个丫头才怪!哪有什么“情谊”?
玉雯暗想。忽的想起司南被拖进柴房的时候,静梧院诸女都是冷眼旁观,无一个人开口求情,心中突然一紧,面上却带笑,语气温柔,“小南你有什么话,可以让莲莲带话么!不过月荷她犯了大错,只怕三五年内,都见不着了。”
她暗示月荷不会有好下场,让司南消了这股无名气,于己于人都有好处。
莲莲则立刻道,甚至加重了语调,
“莲莲是姑娘的人,以后没有姑娘的允许,不能随意回青云门。私见‘玫瑰’,别说见不到,就是见得到,只怕做不得。”
玉雯闻言一惊,暗暗恼怒,要表忠心,也不看火候,做的未免也太假了。
她心里嘲笑,再看莲莲一脸忠贞不二,似乎在竭力证明自己和月荷不一样。她的模样,一副恨不得把心涛掏出来,根本不是做戏。是认真的。
玉雯一骇,这才多长时候时间,有半柱香吗?这么快莲莲已经倒向司南,大表忠心?
究竟司南有大多魅力,人人都看着她!
暗暗打量司南。
年纪尚小,脸庞还为完全长开。一张脸上最有特点的,也是最吸引人的,是那双黑黝黝的,像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根根分明,整齐上翘,让这双本来酷似黑色水晶,露出点点碎光的瞳仁,更加富有神采。
也许是受了磨难,小脸苍白,只是因为生病,又受了委屈,火房那边总是捡好吃的送来,小脸上多了些血色。
在联想这张脸收了偌大罪,天天扎针不断,玉雯难免想到司南的两次面瘫,都是在天玄山发作。难道说司南和天玄山八字不合?不然怎的总是受罪?
这种想法,让她的不满略略发散了一些,面上堆笑,小心亲切的劝说着。
谁知司南小脸一板,毫不领情,
“玉雯姐姐说笑了。莲莲是什么人?阿织身边的贴身人,是我配得起么?”
如果司南言辞拒绝,谦逊表达自己不敢接受,那么玉雯有很多方法让司南不得不接受。
可是司南没有。
她的嘴角微翘,左边勾着的嘴角略高一些,这样的表情似乎在嘲讽
正是这种嘲讽。让玉雯坐立不安,让她莫名有一种,这件事情只怕没法“善了”的错觉。
因为司南的嘲讽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我只是个废灵,那配的上莲莲这样的丫头?没得辱没了她!你们本来也瞧不起我,何苦装作热情的模样?累不累啊?
玉雯读懂了那笑容背后的含义,如坐针毡,鼻尖隐隐有汗珠冒出。
她还没有见过这种把自己的弱势坦然表现出来,让人无力招架的人。她十六年的人生中,见多了打掉牙齿和血吞,哪怕内里流血、流脓,也咬着牙强撑着,不能让人瞧扁的人,不知还有一种人能“以弱胜强”。
可是连大东都不追究了,她一个废灵能怎么样呢?
玉雯强压自己隐隐的不安。
她的不安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打断了。
这些天,玉雯一直伺候在樱玉、飞琼两位长老身边,对经琇皓的计划不太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事情爆发的这一天,刚好在她亲自上门向司南赔礼道歉的时候。
司东一脚踹开大门,浑身颤抖萦绕的怒气,让他更像一只濒临爆发边缘的狮子,“这是什么!你看!”
司南一愣神,不知道司东怎了,大失常态。
她的懵懂神色,让司东更加恼火,气愤的大吼,
“你根本我不是我妹妹!”
“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
短暂的空白中,司南立时忆起那段不愿回想的梦中梦,——“你不是我妹妹,你只是占据她身体的一缕孤魂……”
“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妹妹?”
“我没有,”梦境之中的司南,惊恐的张开嘴唇,无力辩解,颤抖的对着大哥司东,“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断气!是你害死她,剥夺了她生存的最后机会,你还汲取她的灵魂能量,补充自己!我妹妹死的好惨,我要为她报仇!”
那个可怕的梦境曾经困扰了司南许久,她花了自己全部精神才重建信心,重拾对生活的美好盼望。现在,突如其来的司东,张口“你不是我妹妹”,一下子冲破了心头堡垒,在最脆弱的地方,重重打破一个缺口,顿时像缺水的鱼,瞳孔也变了色,干涸的无力挣扎着。
“你真不是?”
司南的模样,明显是心虚的样子。司东立时从七分的怀疑,变成九分。
司南真不是他妹妹,这个认知让他刚刚的怒火,像是被什么抽取了,无力的垮下肩膀,萧索的像冬天的落木,毫无生机。
一张轻飘飘的纸张无力的从他手心滑落下来。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两个月的相处,从两个陌生人,到亲密的兄妹关系,他一直努力,努力做个好哥哥。
他经常板着脸,教训,是希望司南学好,不要做错事。
司南被诬陷熏香道余孽,他不顾掌门禁令出了天玄山,去低贱的商家找寻一个可以证明她清白的商人。
看见司南生病,满脸小针的样子,他心中疼惜,恨不能以身相替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根本不是他妹妹。
一切都是精心设好的骗局!
“说,你到底是谁!”
司南放大的瞳孔,映着司东的眼中无限的痛惜,一个激灵,顿时恢复过来。
是被欺骗后的痛楚难受,不是凶恶的可怕仇恨!
那匕首被自己藏了起来,司东不知道真相!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穿越附身这种事,外人怎么会知道!司南冷静的头脑飞速的运转起来,弯着腰,捡起司东愤怒的原因。
信纸的签名,是熟悉的花样字体,信笺本身,是杏花小笺——东陈岛素来喜欢这种偏硬的吸墨,又富有诗情的信笺。
——东陈岛来的信笺。
“大东,你看她信笺都拿反了,恐怕根本不认得东陈岛的文字呢!”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还不知上面说什么吧?这是司亭写给他大哥的。上面说,司家一切安好。前些日子,司亭曾去见过那位嫁进东家的小妹,那位小妹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大安了。司家正在准备司雨回门呢。”
司南一把捏着信纸,明白了司东发火的由来。心中大喊,司亭害我!司亭害我!
谁让她明明知道二哥司亭对马荔有意,却偏偏带走马荔,让司亭饱尝失恋之痛呢?
她没法明说,在东家的时候,司亭曾经见过改装“豆童”的她,一定认出她了。从“豆童”查起,一定能知道正版的司雨已经不再东陈岛上。
可她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直觉,她的猜测。她没办法凭借几句话,让司东不相信从正规渠道来的信件,因为这个渠道本身就是最保险的!
那个清冷的声音火上浇油,又道,
“你曾言,不甘心东家的折辱,是丫鬟马荔仗义救助,帮助你逃离出岛。哼,一番谎话,破绽迭出!这是东祁的来信。他说自己从来没有一个名叫马荔的侍妾,整个东家,也没有听说那个叫马荔的丫头。你,要如何自圆其说呢?”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五十二、色即是妖(1)
五十二、色即是妖(1)
江一鹭发丝如瀑。黑如浓墨,颀长的身材,如芝兰玉树一般。身着宝蓝色锦袍,额头缠着淡蓝点朱抹额,正中是一块闪耀着暗光的美玉,越发显得目若朗星,唇若涂脂,无论是身形气质,都十分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美男。
他跟随英宿、碧孤帆来到青阳宗已经有两个月,一直在潜修洞清修,此时突然出现在雏凤居外,倒让旁边人一阵惊异。
“我一直在潜修洞清修,前些天才出关。一出来,就听见许多传言,皆是关于这份小姑娘——我在雪阳宗的时候,与东祁有些交往,略有耳闻他要娶妻的事情,当下写信问询,他才回信给我。”
一番话,朗朗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既道明他为何来到这里,也说明了那封信的来由。
江一鹭扫视一眼玉雯,以及玉雯之后的莲莲二女,嘴角逸出一丝俊逸的微笑,再转到司南的目光就多了份戏谑之意,似乎猫戏老鼠,有淡定的掌握在手的肯定
“这位小姑娘,难道你就没有话辩解么?”
司南的确没有出言辩解。
她整个人坠入寒冰三尺的洞穴——马荔!整个东家都没有叫马荔的丫头?
一颗自认为冷硬到冷血的的心,居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阵阵绞痛。
司南无法克制的回想起马荔的天真娇媚笑靥,总是温暖的看着她,用呢喃的声音叫她小姐——她最讨厌的称呼!
每当听见马荔这么叫她,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努力,才能忍着心底的厌恶?
而现在,马荔不在了?
她不在东家,能在哪儿?
司南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清晨,露珠儿滴落叶片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那么清淡如悠远笛音的印象,还残留眼底,那个无言的却相知于心的保证——“放心”,一直在她心底藏着。
却原来,只是泡沫。
傻傻的,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的马荔,连最普通的吃饱穿暖的理想都保证不了的马荔,可怜的马荔你在哪儿?还活着么?
美貌从来不是你的护身符,而是祸源
天底下,谁能保护你?早知道。就让你留在司亭的身边即使他不是理想的良人,至少,他喜欢过你,会真心待你司南心中剧痛,强忍着不让眼中晶莹滑落。
她的失态,明显被误会了。
司东的心口和司南一样疼。
他活了一十六年,第一次被骗得这样惨,他的自尊告诉他,应该狠狠教训,甚至用她的血来洗刷他的屈辱。可对上司南那张算不得漂亮的脸,他下不了手。
他甚至不敢多看,看一眼,心口就堵着,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压抑的整个人又愤怒,又悲伤,几乎无法克制。
司东最终什么也没说,连骂一声也没有。
只给司南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到老长老长。
江一鹭捏了捏手指,虽然略带不甘。却没有止住那个萧索的哥哥的离开。
他转向司南,目光闪烁,饶有兴趣的微微一笑,甩袖离开。
既然正主不在乎了,他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落日西坠,片片绵絮的竭尽全力积聚着云彩的万丈霞光,灿烂的光辉难免过度灿烂,逃不开沉寂的命运。西沉之后,地平线扬起一点寒意,卷着薄雾似的烟尘,清冷的自草木上渐渐升起。
玉雯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空荡荡的雏凤居内,只剩下莲莲。
司南怔忡的看着数点寒鸦呕啊呕啊绕峰飞行,原本柔软清凉好似果冻的声音,变得暗哑隐忍,好像从地底浮上来的,“你不走么?”
“莲莲是姑娘的人,自然该跟着小姐。”
“即使我不在是司家小姐?不是青萍的孙女?你也一直跟着?”
莲莲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确定?”
莲莲再次点头,“来之前便想清楚了。莲莲已经决定跟着姑娘你了。”
司南终于从胸腔里吐出一口寒气,低低的笑了一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吧。既然你坚持。以后你改名,叫——罗丝!”
莲莲是极聪明的人,虽然刚刚一连串的变化很是吃惊,但是她在关键时刻,依然做出了正确选择,这证明她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可刚才司南的笑,让她心底不知为何,直跳“姑娘……可是不喜欢莲花?”
“我讨厌芙蓉、莲花、荷花!”
司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犹豫,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莲莲更加奇怪了,因为芙蓉是仙门的吉祥花,仙道中人都喜欢自比芙蓉,因芙蓉高洁,亭亭净植,不媚俗,清高自持。没有仙门的人,这么直接说讨厌的人看,落日卷去了一整日的喧闹,大地归于沉寂后的暮气寒意轻轻的飘散。
司南最后望了一眼,目光幽深炯炯,看天边最后一丝彩霞归于沉寂,心想,是不是真的开始收网了?
说来她自逃离东陈,一路波折不断,进了仙门,也是屡屡遭受磨难。只是次次都能逢凶化吉,如果都是巧合还罢了,若是那人的细心安排……那就太可怕了。
只是,就算那人神机妙算,智比诸葛,也决计猜测不到。此司雨非彼司雨。
现在的司南,完全不害怕与司家分清界限!
自从离开司家,她就没有想过要回去。与司东相认,是在意料之外,她是曾动了让大哥保护的意思,但司东因为司亭的一封信而怀疑她,根本达不到司南的期望,她觉得自己的功夫还是留着,别多浪费的好。
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这一次准备出什么招数?
司南不担忧自己的小命——能找出魔域之花来害她的人,真的想杀死她,何必浪费难得的毒药呢?
司南感觉到那人的主要目的是摧折她的信念。让她在屡次三番的打击中,心神崩溃,继而软弱可欺,最后任由摆布——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让那人计划盘算的东西,还不得而知。
司南只是直觉的,快要露出真相了。
她并不担忧自己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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