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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妖-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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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小屋中,海冬青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汤,亲手喂司南喝下,“青哥,咳,你和我说一句实话,咻咻他,他真有十六岁了吗?”
“呃?”
海冬青沉默了,半响,才抬起头,“你很在乎年龄吗?”
这种问法,司南就明白了。她知道朱探没有骗她,可一点高兴之情都没有,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只觉得支撑身体的胳膊为什么那么软,无力的躺下去,眼泪不停的流。
海冬青见了,误会司南,以为她很在乎年龄问题。再想到自己的真实年龄。比咻咻还要大十多倍,那不是更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更加落寞,脸上也带上一层灰暗。
“你好好歇歇,明日我再来看你。”
直到海冬青走了半刻钟,司南才从自怜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仔细问自己的心,她才知道自己愤而病倒,竟不是为了欺骗!
是因为,她唯一一个,可以灌注无数感情,倾泻全部心血、寄托无穷希望的孩子。居然不是孩子。
她一厢情愿的把人家当成最亲密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却不知,对那个人来说,她始终是个外人,是成长路程中,一样随风而过的风景。
他不是她的咻咻,不是她可以笑,可以捏着玩,可以肆意摆弄的咻咻,至少,不是她一个人的。
这么想来,她这些日子的风光荣耀,其实都是虚假的。
她的心,非常空,空的没有东西可以填满。
忍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茫然迷惘的司南。
她没有丝毫同情,看了柜子上犹自散发灵气的一碗药汁,压下讥讽之意,“你真病了?还是日子过的太过快活,非要找些事情,闹的人仰马翻?”
“我病不病的,与你何关?”
司南冷淡,不想说话。
可她的退让,没有让对方退缩,反而打了鸡血似地,热血冲天。
“司南,你不要太过分!你现在当着大管家,就要名副其实,别拿腔作势摆架子!你行啊你,青阳宗的人得罪便得罪了,你连紫霞神宗的人也不放过,是不是嫌弃我们青云门太过平静,人人过的太舒坦了,非要给我们立些敌人,你才开心?”
“他们来青云门,是有求于我们。付点伙食钱,天经地义。再说了,冬儿日日给他们下厨,是他们修来的福气。你有意见?对冬儿说去!”
冬儿现在正高兴有人肯试吃她做出来的东西,谁会这个节骨眼上,触她的霉头?
“你别扯到冬儿身上!我只问你一句!你就不能消停些吗?”
忍冬似乎忍受够了,她喘着气,看向司南的目光十分复杂,像是求恳,又像是逼迫。
若不是极大克制力,她能上前把司南的脖子掐死——若是她知道司南日后所为,说不定真会为了天下太平,掐断此刻柔韧的脖颈呢。
司南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忍冬恨她有缘故的,因为司南看起来太过冷血,对青云门的满门生死,漠不关心,随意树敌,只为一时喜怒好恶。
可世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忍冬她忠心耿耿,没落得什么好处。反观司南,修为奇低,人缘极好,一路高歌,顺顺利利的就有人把副门主的位置拱手相让。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六十三、混乱(1)
六十三、混乱(1)
忍冬生的浓眉大眼。是女子中少见的,那种富有正义感的面相。
如果不是一直被针对,司南无疑会很喜欢这种人的。
她自己心里阴暗面太多,就像月亮的背面,始终有块外人无法进入的黑暗。所以喜欢能光耀照着她的面孔,给她心里带来喜悦、没有负担的人。
“消停?我病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了,你不能消停消停吗?非要在这个时候来逼我?”
一面说,一面咳嗽得肺撕裂的疼。
司南在青云门的半年生活很有规律,隔三差五的去温泉泡澡,不仅把皮肤养得光滑细腻,连身子骨也越来越棒了。
这次重感冒,她还是第一次生病。身体加上精神的双重打击,哪还有什么心情怜香惜玉?说话恶声恶气的。懒得理会趁机欺辱病号的某人,她重重一拍床榻,带着浓浓的鼻音喝骂道,“罗丝、罗帛,你们都死哪去了?看我病了,就一个个偷懒。看我好了,不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
罗丝(久未登场了啊~),带着自己的弟弟罗帛一起进来。讪笑道,“以为姑娘有客人,不敢过来打搅。”
罗丝这半年来一直在外主持脂粉香水生意,甚少回门中拜见。没有想到一回来,就听到司南弃了青阳宗,转而投入青云门,而且和阿织明里暗里,不大和畅。
她是阿织给的丫头,原以为还有一日能回到阿织身边,如今彻底绝了望。幸好司南不比从前只是一个低级小弟子,连累她没面子,现在的司南是大管家了,说话有些分量,说声安排,就直接把她弟弟罗帛记上名册,补为青云门的候补弟子。
这反倒让罗丝没有其他奢望了。
因为阿织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也不看我病成什么样子,还有许多精神招待客人?”
司南面颊发红,一呼一吸,都粗重极了。
罗丝讪讪笑了两声,很快走过来,手脚伶俐的服侍司南躺下,用枕头边的细白丝巾,擦掉她额角的汗滴,掖好被角,才退下了。
“姑娘病了,该好生将养着。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也是一样。忍冬姐姐,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明着问话,实际多了些暗示。
忍冬见状,再要说下去,她就会变成逼迫病人的恶人了。想到司南素日做的那些,没一件对青云门有益的,却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给她的关怀,心中越想越气,偏偏又无可奈何。转身愤愤去了。
临走前关门时,忍冬含怒出手,使力大了些,重重的一甩,发出砰的一声,震得人耳朵一时听不到其他声音。
罗丝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隔了一分钟,司南才哼哼两声,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冲她摆摆手,“去吧。别堵在这里,心烦。”
脸上白了一下,罗丝强自笑了笑,
“那姑娘歇着吧。有事叫罗丝。”
“嗯~”
似有若无的哼声传来,罗丝便牵着自家弟弟的手,悄悄退了出去。
“姐,你干嘛对她低三下气的?她的修为那么弱,我一巴掌能把她掀飞。跟她多丢脸!”
一出门,罗帛就受不了,叫嚷嚷。
“嘘,青云门的事情,你才来,哪里清楚?放心,姐姐心里有数。”
“那还要多久啊,天天听她罗里啰嗦,狐假虎威,我怕我有一天受不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姐,你可别怪我!”
“你!哎,好弟弟,忍两天。过两天就好了……”
两姐弟的交谈,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距离司南不到二十米。
司南重病在身,可病势汹汹,大半来自思虑过甚。许许多多的想法,在她脑中转来转去,一时想的是咻咻,一时变成海冬青,再一会儿是朱探。最恨的是应小环也来凑热闹。
她是一个有理想、更重实际的人,谁对她好、对她坏,她心知肚明。此刻的生病,大半是因为她迷茫了,不知道路在何方?
这大概是人生旅程中,一段必经的路。
迷迷糊糊着,罗丝姐弟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朵,让她迷茫的心中,徒然多了些明悟:有屁用啊,费心弄进罗丝的弟弟,想组建自己的人手团队,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感激她!
不仅不感激,还藐视她!
司南把头埋到松软的枕头里,像拉风车一样费力的呼吸着。两个圆润的耳朵上垂着略带湿意的黑发,搜索着空气中的流动,果然,不到一会儿,又传来两道熟悉的声线
“哎,世事就是这样。小人当道,忠贞无人知。”
“想不到你这么个人,竟是个明白人。是我小瞧了你。”
“罗丝倒没什么,只是为忍冬姐姐担忧。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能怎么办呢?青鸾明知她的秉性,却保着她。老菩萨也不想自己辛苦救回来一个无用人,竟然同意她来管家!哎,若她有半点良知,就该收敛些!”
“呵呵,忍冬姐姐,你指望她幡然悔悟,只怕等一辈子也等不到那一天。你怎么不换种想法呢?老菩萨纵然不想浪费了好药,可是若知道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避免更多损失,只怕比你还着急呢。”
外面的风雪停了。寒意冷侵。封闭安静的屋子中,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司南仰面躺着,忽然睁开了一双明灿的眼,眼中电光一闪,随即云淡风轻的闭上了。
“哼,还以为是个坦坦荡荡的,原来也是个卖弄机谋的小人!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罗丝回来的时候,见司南睡的正香,心下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和忍冬谈笑甚欢,忍不住嘴角上勾。
忍冬是老菩萨身边第一得力之人,自己和她关系好,说不定某天得了空,被调到老菩萨跟前,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她嘿嘿算得精明,却不料,司南早就洞彻她的想法——若是对方早早告诉她,不愿意跟随,她一定让人称心如意。可在她使力帮助其弟弟进了青云门,再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
“这是胭脂斋这个月的利润?只有区区八百两?”
司南皱着眉,咳嗽了两声。
罗丝体贴的送上一辈热茶,细声细气的说,
“这个月,生意不大好,往日的给各家各户的礼品却没有少一分。所以利润少了些。”
司南嗤的一声,戳了戳薄薄的一张纸——罗丝每月都会送来的账本。
罗丝一家是熏香世家的偏支远房,司南出方子入股,让罗丝一家出面做胭脂水粉的生意。
原本,司南不过是想赚些钱财傍身,后来她来到青云门,才有心做大,把她前世知晓的一些东西搬过来。
谁知道,对合伙人的考察不到半年,罗丝一家可能觉得她没用了,先准备踢掉她。说好的三分利润,竟然越来越少。这个月竟然不到第一个月的三分之一!太可笑了,作这种假帐来欺骗她!
真当她是懵懂无知的千金小姐了吧?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六十四、混乱(2)
六十四、混乱(2)
做生意这种事情。司南前世不知道听过多少案例,自己亲手操作过多少回!只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打开市场不容易,没听说好好做了几个月,突然生意下滑,而主人家还不想办法挽救,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利润越来越少,无动于衷。
骗鬼去吧!
司南恼怒之极!若是平常,她情绪正常、理智的情况下,可能选择敲打敲打,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可她现在病了,病人的想法,总是变幻莫测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满口胡说八道!”
罗丝一惊,挤出笑容来,
“姑娘说哪里话,实在是周边出了不少竞争对手,影响了生意……”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多写些方子,好挽救生意?”
“姑娘还有方子?”
罗丝眼珠转了转,立刻讨好的笑着。
“姑娘别生气,其实是我小叔上个月娶亲,多花了些银子……”
若说原本的罗丝,只是为了那玫瑰精油,为了身为熏香世家的执念,现在的她,已然变了。长时间在商铺接受广泛的人群熏陶,她对商机的嗅觉十分灵敏,不仅开拓了广泛的香水市场,还建立了不少人脉,令罗丝一家慢慢进入了熏香世家的视野。
这一切,本来是借司南成就的。奈何世上鸟尽弓藏的事情太多了,司南就遇上了“好好好,你叔叔成亲,就扣了我的分成,不声不响的拿走了我的利润。若是我不闻不问,你们是不是打算下个月在少送点,或者干脆不送?打发叫花子呢?告诉你,若是你明明白白的说了,兴许我也不在意。可现在,我司南,最恨人家欺骗!尤其讨厌人蛇鼠两端!滚出去!”
罗丝还要再辩,却看司南怒的柳眉直竖,只能讪讪的说,“好歹合作这么久了,姑娘何必?短了我们,姑娘到哪里找银子使?”
司南牙磨的咯吱咯吱。只说了一个字,“滚。”
罗丝动了动眉,唉声叹气的就走了。
走出门,她挺直了腰杆,没当一回事。
因为她觉得司南能在青云门立足,自己送来的那些银子必不可少。不然她能巴结好冬儿、喜儿吗?能讨所有人欢心吗?
世上谁不爱银子,会和银子过不去?
只要她手里有方子,自己还不准时的把银子送来,她要是这时一拍两散,亏的是谁,是她啊!
想明白的罗丝,甚至哼着歌,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傍晚,红绡和绿绮同时出现,罗丝才吃了一惊。
司南面带病容,强撑着身体,端坐在半旧弹墨菱花坐垫上,指着罗丝,“这个丫头,日日跟我顶嘴。你们带她回去,跟阿织说。我谢她一番美意,可惜消受不得。”
罗丝这才大吃一惊,“姑娘,你不能这么做!”
若是她得了这个丑闻,日后谁还敢跟她来往?青云门再也无她立足之地啊!
“我不能?你倒教教我,我为什么不能?”
司南提高一丝声线,浓浓的鼻音带着撕破的裂音,十分刺耳低哑。
红绡不关心两人的纷争,但是司南此举,必定是气极了罗丝。
“你到底做了什么,触怒南姑娘,还不跪下认错?”
“我,我?”
罗丝喃喃无语,她一动不动的,用眼睛直直盯着司南,不敢相信司南真敢玉石俱焚。
跟了司南之后,她再也没给人下跪过,司南也从来没有在这一点上与她计较。所以,她以为以为司南是柔软的,懦弱的。司南提出入股做生意后,把她外派,每月只管收钱,其他一概不问,她还有点窃喜,因为司南哪里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又昧下多少?
有点贪财又糊涂的主子,不难伺候。
罗丝不反感司南,如果司南不是修为太低,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一家,兴许她就把自己真正的忠诚。送上去了。
此刻再看司南,罗丝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司南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决绝,不留一丝余地啊!
是什么促使她下这种决心?连每月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也不要了?罗丝脑中转的飞快,只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你还楞着做什么?”
红绡怒其不争,罗丝再差,也是曾经跟过阿织,现下皱着眉毛傻愣愣的表情,实在有辱阿织的面子。
“南姑娘,此事,我会回报阿织。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我替阿织收回去了。”
沉思犹疑的绿绮,恼怒不消的红绡,两人都没反对司南的提议,直接把罗丝领走。罗丝一直到走出门几十米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忍冬!
她这才明白司南宁可两败俱伤,也要赶她走的原因了!
“难道有人偷听,然后把听到的,告诉了司南?”
一定是这样!虽然明白了原因,罗丝也知道司南那边,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但此刻,她还有一点侥幸的小念头。阿织和司南不对盘。自己和司南闹翻,兴许自己回去,反而受更受重视?至少,也会和以前一样吧?
长时间离开青云门,让罗丝对形势判断失误,如果她现在哭着爬着回去,抱着司南的大腿死活不肯走,她的命运一定会改变良多。至少也不会落入那个恶名远扬,与司南并称“双恶娇女”的熏香世家大小姐,妲妲的手里,日夜受非人的折磨。
阿织和司南的确有些内部小矛盾。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人人都知道她们不合,却找不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
阿织得知罗丝被司南赶走后,只说了一句话,
“她不要了,我也不能要。”
于是,罗丝就这么的,成为第一个被所有青云门弟子排斥的弟子,不到两天,她就背着小包袱,独自离开了青云门。
彼时,她还认为,没有青云门的庇护,还有熏香世家啊!总是本家,不会亏待他们一家吧!哪想到想象和现实的差距……那么大。在司南送与她的几张制作玫瑰精油的方子被研究透彻之后,罗丝一家彻底沦为了鸡肋,唯一的价值就是熬汤,熬出最后一点滋味,然后被丢弃。
而满腔热血的罗帛,司南恶意送他去倒夜香,美名其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生性好胜的罗帛,不到几天也走了,走时愤愤的,朝司南吐了好几口唾沫。
当然,一点也没溅到她身上。
别人都以为,看不顺眼的人走了,司南应该心满意足了吧?却不知,这只是司南党同伐异的开始。
忍冬一直在孤云洞中伺候生病的老菩萨。过了三天后,才知道罗丝和她弟弟被司南耍计赶走了,气得要找司南拼命,“心性狭窄,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我不能再让她继续涂毒下去。”
三七、藿香一起拉着她,
“你既然知道她心眼小,何苦得罪她呢?”
“你们怕她。我可不怕。不行,我找青鸾说理去!”
怒气冲冲的忍冬,直接找上刚刚从仙缘城回来的青鸾。
青鸾虽然不喜司南,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尤其是老菩萨多次教导她静心定性,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种冲动的不顾一切的性子了。
“她不要自己的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忍冬含着泪,
“因为罗丝与忍冬要好……”
“那你可以与阿织求情去。罗丝本是阿织的人吧?”
忍冬一顿,眼泪水还没有留下来,仰着吃惊的脸,看着青鸾。
青鸾一看,就知道了原因,强忍住不耐,道,
“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司南是什么人我知道,无利不早起。没益处的事情,她怎么肯做?可现在,她宁可自损,也要驱人离开,分明是别人先伤了她。”
想来想去,青鸾忽然想到一个不好的方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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