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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九零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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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睛有点斜,周围是一群中国孩子。耶稣俯首看着他们,那神情里的怜悯并没有刻画出来,看着倒象是女性的憨笑。耶酥头部上方用红漆写着不整齐的字:受罪的孩童请来此地。



  阿发站在门口看得有趣,里面传来了孩子们吟唱般的诵读声,大概是在祈祷吧?有熟悉的感觉,他便是小时候在教会的孤儿院长大的。诵读声停止了,又传来了搪瓷缸铁皮碗的叮当声响,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



  如果真的是慈善机构,真的救助儿童,那还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阿发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开。



  对面一个外国女人正向这里走过来,她戴着一顶草帽,耳边一束头发拖了下来,跨着大大咧咧的步子,一只大帆布袋搭在肩上。也许是阿发的装扮与大多数中国人不同,她侧着脸使劲打量他。



  阿发无所谓,没有畏缩和胆怯,甚至还礼貌地微笑点了一下头,然后——



  一声尖厉的婴儿啼哭响起,阿发赶忙循声转头望去。换了个角度,他才发现石头台阶的另一面有一个类似襁褓的东西,声音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珍妮特大步走过去,抱起了襁褓,轻轻拍了拍,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阿发,“这是你送来的?”她的中国话除了夹着英国腔外,还有一种奇怪的调子,有点象唱诗。



  啊?阿发愣了一下,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路过。”



  珍妮特审视着阿发,似乎想分辨出他是否在撒谎,然后她快步走上台阶,拉动了门旁的一根绳子,里面隐约传出铃声。很快,一个修女模样的人小跑着出来,简单几句对话,把那小婴儿抱了进去。



  “先生,请留步。”珍妮特转身回来,对着已经走开的阿发叫道。



  阿发有些迷惑地转过身,盯着这个胖墩墩的女人。脸是丰满而晒黑了的,眼睛是浅蓝色,长着雀斑的翘鼻子。



  “请问,你是基督教徒吗?”珍妮特似乎觉得从装扮上看,阿发更容易接受新鲜的东西,而且脖子上好象还挂着个十字架,却不知道这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我,不是。”阿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再信教了,它保护不了什么。”



  “它是保护了我。”珍妮特掏出一块大得象毛巾的手帕,擦了擦脸,看着阿发说道:“它可能救不了你的身体,但能拯救你的灵魂。嗯,有那么点白费劲是吧?但,我会为你祈祷。”



  阿发在珍妮特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微皱起眉头,缓缓眨着眼睛,这似乎有点威胁的意味。他想象着晚上在什么地方,这个女人双膝跪下,紧闭双眼,全神贯注于他,希望他忏悔……



  “我叫珍妮特,来上海有两年半了,是上帝命我来为他工作的。”珍妮特说这话的语气显得很庄重,“为了拯救那些孤儿和被遗弃的孩子们。还有那些婢女,只要我们找得到。嗯,你想进来看看吗?”



  “哦,今天不了,改天吧!”阿发推辞着。



  “哦,那好吧!”珍妮特耸了耸肩,“那下次再来吧!不过——”她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会儿你能给我们捐些钱吗?我们需要钱,或许是上帝要你这样做的。哈哈,我不害臊,是不是?你身上有钱吗?”



  阿发有些目瞪口呆,愣怔了一下,这么募捐还真是直接呀,他开口问道:“你要多少?我想——”



  “你能给多少是多少。寡妇之一钱,虽少可贵也。”珍妮特盯着阿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想瞧瞧我找到了什么吗?”说着,她把布袋从后面移到前面,把袋口打开让阿发看。



  里面是个新生儿,一块脏布裹着她的腰部,静静地躺着,嘴边是一只攥紧的小拳头。
第十七章 触痛,招聘
  签约了,应编辑建议,书名改为《重生一九零二》。嗯,这个通俗易懂,一眼就知道写的什么。请朋友们继续支持鼓励,在此感谢我家的糊总XX,卡卡罗特bi牛,轩辕无,我想远飞2012,雅诗兰黛香,青松远情,无名无天,勿天,叶添龙等朋友的打赏支持,你们就是我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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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路那边的垃圾堆里找到的。”珍妮特也朝袋里看看,她的呼吸有点粗,好象患了伤风,“他们知道我会去的,就把婴儿放在那里,当然,又是个女孩。”



  阿发看着婴儿红红的小手指,小手一动不动,他疑惑地问道:“她没什么吧?”



  “没什么?”珍妮特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她没什么,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不,这次我晚了点儿,她已经冰凉了。”她把袋口盖上,抬起头来,“不过至少我没让鼠呀狗呀的把她咬了。我想那父母是希望我找到她的,他们知道我什么时候去巡视,就在我来到之前把婴儿放在那里。因为养不活她,你知道的。不过我常常找到活的,当然,大多是女孩。”



  阿发的心沉了下去,看着珍妮特并不是特别在意的神情,他知道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可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布袋里的那个小东西,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人家请求你把他们的孩子带走吗?还是总要你自己出去把他们找来?”阿发有些低沉地问道。



  “他们有时把孩子送来,一般把他们放在台阶上。”珍妮特眼中闪过调皮的目光,说道:“怎么?你有一个要送来吗?”



  阿发摇了摇头,以前这种事情他并不是没亲眼见过。但当新灵魂占据了身体,他以一个崭新的角度和思维看这些时,那种沉重让他几乎懒得说话。



  珍妮特盯着阿发看了一会儿,好象在等他回答,随后瞥了一眼帆布袋,叹着气拍了一下,说道:“那好,走吧,得给这个小东西送个葬,你想进去看看吗?”她再次发出了邀请。



  “我不进去了。”阿发使劲摇着头,他害怕再看见那个小东西,小小的攥紧的拳头,让他感到极为不安。他从兜里掏出了钱,随身带得不多,他留下了五块,剩下的都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我只有这些,以后,等我发财了,我会再给你送来。”



  “谢谢!”珍妮特淡淡一笑,把钞票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就在布袋被盖上的瞬间,阿发又瞥见了那红色的小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热浪。他好象回到了童年时代,在教堂办的孤儿院中和其他孩子一起领圣餐,他那时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他抬起头,看见珍妮特鼓励他的蓝眼睛,不管你的信仰是不是荒唐,但做好事总是对的,他不禁将那五块钱也递了过去,“这个也拿去吧,我不需要。”



  “那你怎么回家呢?”珍妮特问着,但随手就把钱接了过去。



  “走回去。”阿发仿佛一下子轻松下来,胸背不禁挺得更直。



  “我会为你祈祷,为你所有关心的人祈祷。”珍妮特在胸口划着十字,可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随便。



  “那个——”阿发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离珍妮特近了些,问道:“我想问问你们解救婢女的事情,如果是其他受苦的女人,你们管吗?能保护她们吗?”



  珍妮特迷惑地看着阿发,好半晌才笑道:“那你还是进来谈吧!”



  ……………



  当阿发离开,嗯,这个耶路撒冷堂,中国人又叫它济罗生的地方时,脚步很轻快,他觉得找到了能让红袖阁的姑娘们免受欺侮迫害的办法。



  租界,有教会背景,洋鬼子,无疑,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用的护身符,尽管阿发还不是十分地确定。



  再次走过肮脏的街道,那难闻的气味似乎也轻了不少。只不过,有人在等着他,这让阿发很是意外。



  “您好,先生。”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似乎等了很长时间,阿发能看到那一小块地方有杂乱的脚印。



  “有事儿吗?”阿发很平静地说道。



  “是这样的,先生,请问您是从海外回来的吗?”伙计客气地问道。



  “不是。”阿发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伙计停顿了一下,立刻又追了上来,急着问道:“那请问先生懂洋话吗?能用洋文书写吗?”



  阿发有些不耐烦,停住脚步,盯着伙计反问道:“你什么意思?有事直接说。”



  啊,伙计似乎也不清楚老板的目的,挠了挠头,嗫嚅道:“如果您会说洋话,会写洋文,我们老板想请您吃个饭,有事情商量。”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你回去就这么说。”阿发不会随便答应这来意不明的邀请,转身就走了。



  走了不远,便是一家茶馆,老式的石头建筑,雕花的木门上方,悬着写有金字的红色横匾。这里是很多中国商人在这边的洋行货栈买卖货物时,休息聊天的地方。



  “先生,先生,我们老板就在这里,您……”伙计模样的家伙跟在阿发身后,急切地想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



  “我说过了,不认识你们老板。”阿发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



  茶馆的门一开,走出一个人,伸手叫道:“先生,请留步。”



  阿发翻了下眼睛,转过身,不悦地打量着这个中年人。戴着闪闪发亮金丝边眼镜,灰色丝绸衣裤,很瘦小,咧嘴笑时还露出牙床上的一颗金牙。



  “您好,在下姓秦,见到您很高兴。”秦先生将皮包换了个手,向阿发伸出了右手,说得是怪腔调的英语。



  “秦先生?我,我姓陈。”阿发并没有直接和秦先生握手,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伸过来的手很苍白,连根汗毛都不见,失血的苍白让他有些不舒服。



  见阿发能听懂自己的话,秦先生笑得更开心,脖子象鸟一样动了动,金牙也随之一亮,换成了带着口音的官话,“是这样的。在下刚才见到先生和那个囝囝袋谈了很久,便猜想先生应该是懂得洋话,十分的钦佩仰慕……”



  囝囝袋?是说的珍妮特吗,很,很可爱的绰号啊!阿发点了点头,忍住笑,说道:“我确实懂得外语,在上海这也没什么吧?”



  在上海呆久了,很多人都能说上几句洋话。起初是一些作为买办和职员的中国人用粗通的英语充当贸易中间人,这样一种语法不准,带有中国口音的英语,以后就被称为“洋泾浜英语”。
第十八章 商机,愁怨
  应编辑建议,书名改为《重生一九零二》。请朋友们继续支持鼓励,在此感谢我家的糊总XX,卡卡罗特bi牛,轩辕无,我想远飞2012,雅诗兰黛香,摩人,青松远情,无名无天,勿天,叶添龙等朋友的打赏支持,祝朋友们事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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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泾浜英语虽被冠以“英语”之名,但它受汉语的影响较受英语的影响要深,它服从于汉语表达习惯和词序,而不肯遵从英语的基本语法。反正,外国人费点劲,也能听明白。



  “不一样,大不一样。”秦先生的镜片在阳光下白茫茫一片,又问道:“那先生的洋文书写流利吗?”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阿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英语还算精通。”



  秦先生有些喜不自胜,又露出了担心的神情,问道:“那先生在何处高就啊?”



  “嗯,还未找到合适的工作。”阿发脸也不红,坦然答道:“我这个人比较挑剔,反正也不着急。”



  “有本事儿的人都是这样。”秦先生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是这样。在下有一个小店,到目前为止呢,只是在国内做生意。但现在呢,我们想同外国做生意了。可是我们缺乏象,象先生这样的高才,所以,我想能不能与先生好好商谈一下……”



  茶馆里人不多,雅间内也很舒适,阿发喝着深绿色的热茶,吃着春卷,听着秦先生在描述着美好的前景,不禁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其实秦先生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甩开大洋行中国买办的盘剥,把货物直接卖给外国商人。阿发的工作呢,就是帮他搞到定单。具体地说呢,就是把秦记货物的样品寄给外国的公司或商店,并附上翻译成洋文的信件和说明书之类的,然后以较低廉的价格抢外国洋行的生意,直接跟外国商人订合同,做买卖。



  “我们的货品主要是玉石、稻米、丝绸、茶叶,当然,如果需要别的,我们也可以收购。”



  “直接买卖,价格会低很多,象比斯怀尔和查顿这样的大洋行也没法和我们比。”



  “陈先生如果肯屈尊受聘,咱们可以先签一年的合同,在所有谈成的生意中,您可以提取百分之八的佣金。咱们可以商量着定个总额,如果在一年中达到这个数量,秦记商行将再聘用您两年。您会非常富有,是的,非常富有。”秦先生最后下定论般地说道。



  阿发的视线转了过来,看到秦先生的眼中闪动着光采。不能否认,秦先生的这个设想非常好,眼光很深远,也绝对能赚大钱。何况,他聘用阿发给的是效益工资,谈不成也没损失,可以说是精明到家了。



  但阿发却有种直觉,觉得在秦先生精心作出的温文谦让的外表背后,隐藏着狡猾和强横的个性,以及那种精明苛刻的手段。这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秦先生就象一个蜘蛛,正在用精心织就的网把他缠住,使他不得逃脱。



  “秦先生的设想很有创见,我是相信一定能成功的。可我还想考虑一下。”阿发谨慎的回答让秦先生的目光一黯,“能把秦记商行的地址给我吗,我得去看一下。不然的话,我怎么判断呢?”



  “那没有问题。”秦先生又笑了起来,说道:“如果陈先生不忙的话,我现在就能带您去。”



  “现在不行。”阿发委婉地拒绝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这两天,我肯定前去拜访。”



  “好,好,这是在下的名片。”秦先生打开小皮包,将名片递了过来。



  …………



  秦先生是个精明的商人,甩开大洋行的做法也很有创见和魄力。自己如果答应下来,工作也不是很繁重,还有很多的自由时间。但秦先生所给的条件绝不是最后的底线,因为他很难找到合适的帮手。



  阿发在走回去的路上,认真琢磨着,很笃定地确认了这一点。留学人员,有,很少,而且要达到能说会写的程度,而且要非常正规,那更是凤毛麟角;洋人,不,现在几乎没有外国人愿意为中国人干活儿的。租界工部局有一笔专用基金,用来买船票把贫困的欧洲人遣送回他们的老家。这样,他们就不会因此而在黄种人的眼里降低声誉了。



  也就是说,即便答应秦先生的聘请,百分之八的佣金也是不能接受的,必须要提高。百分之十,十二点五,十五,嗯,这应该是能被接受的条件吧?



  阿发边走边盘算,他在前世进行过观察人的训练,观察表情,观察肢体动作,这使他在对秦先生的谈判很有信心。就这样想着,他的思路扩展开来,觉得为秦先生一个商行做事,未免赚得有点少。如果做一个独立的代理商,吸收很多客户,秦先生的商行只是其中之一,不仅他和秦先生的关系将会是平等的,而且收入也会成倍增长吧?



  嗯,这已经有了洋行的模样了。不过,如果有一个真洋鬼子撑门面,应该能干得更好,更顺。阿发心中有了计较,迈开步子,走过大街小巷,继续进行自己的租房之旅。



  ……………



  小辣椒计议着要转卖染病的珠娘,这是全院的人都有所耳闻的事情,珠娘也早预料到这种不幸的结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地来了。如此突然,连早就商量出办法的老四姐和彩凤都措手不及。老四姐有事不在妓院,彩凤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巴巴地等着阿发回来。



  “珠娘姐,快上楼去吧,娘叫你呢!”粗使丫头小琴推开门就喊叫了起来。



  “你急猴猴的,催什么?”屋里的老六姐生气了。



  珠娘靠在一张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披着一床破棉被,看到小琴来叫她,无神的眼睛里立刻显出了紧张的神色,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老六姐痛苦地走近珠娘,抚摸着珠娘的肩头,两行眼泪忍耐不住流了出来。



  “娘……叫你……去……”小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艰难地出声,声音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唔……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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