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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区的国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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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罗伯特在汉堡造访了曼弗雷德·菲舍尔博士那气度非凡的事务处。选择这个日子拜访从前的干爹,是想给干爹一个惊喜,可是这一天选得很不好。等候室里座无虚席,接待室里也总是来去匆忙。豪华的事务所前厅饰有霓虹灯雕塑和现代派绘画,罗伯特已浏览十几遍了。这家律师事务所位于蒙菲斯蒂克附近,可以眺望阿尔斯特内湖。曼弗雷德·菲舍尔的女秘书向他走来,脸上浮起一丝歉意和熟练的微笑。
    “您还要等吗,克朗佐夫先生?您自己瞧,我今天即使非常愿意帮忙,也安插不进您的会见了。”
    罗伯特无奈,就约定另一个日子告辞了。可是,当他手握门把手之时,会议室大门开了。
    菲舍尔一如既往,衣冠楚楚,吻了吻一位女士的手,女士穿一袭缁衣。罗伯特认出是老希尔歇的遗孀,没错儿,是她。
    “您是个立场坚定的谈判对手,尊敬的女士。”他奉承道,又朝一位机敏的先生使眼色,这位先生正递给女秘书几份文件资料。
    所谓“立场坚定”,是指阿尔贝特·希尔歇的遗孀把私宅以二十万马克降价卖给他了。那位机敏的先生陪同老太太向大门走去。曼弗雷德·菲舍尔这时才发现罗伯特,显然因重又见到干儿子而高兴。
    “嗨,体育迷,拉尔斯告诉我,你在汉堡,一定要到我们家吃饭呀!”
    “行。”罗伯特说。
    律师一把拽他进了会议室,女秘书直摇头,有些气恼。
    “你父亲怎么样了?拉尔斯对我说过这不幸的事件。他能挺过来吧?”
    “希望他能。”
    那位机敏的先生又搀和进来了。菲舍尔介绍道:“这是罗伯特·克朗佐夫,我儿子的同学。这位是伦茨博士,IEG公司的经理。”


    罗伯特同经理握手。IEG在圣保利到处实施建筑工程项目,罗伯特早有所闻。
    “你在电话里暗示自己遇到了难题。能否简单说说,体育迷?”
    罗伯特朗旁边的伦茨匆匆瞥了一眼,说:“我急需要钱。”
    “无论要什么,有我在呢。”
    “不是为我,”罗伯特深吸一口气,“是为我父亲。”
    “要多少?”
    “七万。”
    “有抵押品吗?用地产做抵押?”
    “圣保利的那幢房子做抵押。”
    “那么,”律师说道,“我建议:卖掉!”
    “这种设想必须排除!”
    曼弗雷德·菲舍尔拍拍罗伯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价钱好就可以做这桩买卖。你要告诉我一声,你父亲是否同意,然后我再关心关心。”他伸手同罗伯特握别,“别忘了,一定到我们那里吃饭。”
    家里可谓热闹非凡。米琦在吱吱作响的煎锅和冒着蒸汽的大锅之间急急奔忙,又提醒紧张的莎洛特要把芹菜切细一些,还对卡琳发火,说他还没有切好洋葱。人们预订了六十三份盒饭,得保证准时送到。
    罗伯特向苏加尔说了造访菲舍尔的情况——苏加尔从院子里正拎着带血的肉块走进厨房,但他只是使劲儿摇头。卖房子的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是他的家啊,他一心系恋于此。
    罗伯特无意与他争论,无意再向他重复处境的艰危,只顾帮助卡琳和莎洛特。他们端着托盘,一溜小跑把热气腾腾的份饭送上货车。
    今天,超过一半的女顾客不到格拉夫的餐厅来买午餐了,“三明治”保尔觉得奇怪。他哪里想到罗伯特一帮人会在午饭时间来到赫伯特大街,出现在这条出名的、巷尾被墙挡死的里巷——在此,妓女们均陈列在橱窗里待价而沽——以罗伯特为首的四个人竟然来给妓女们分送午餐了。“三明治”保尔遂把手下数人召集来严加防备。谁闯入格拉夫的王室领地,不受惩罚才怪哩。
    罗伯特突然瞧见几个野蛮的家伙站在对面,手执棒球棍封锁街道。
    苏加尔站到罗伯特身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自行车链条。他从头到脚打量着“三明治”保尔,鄙夷不屑。
    “用这家伙朝鸟嘴上一扫,”他喃喃地说,一面挥动链条嗖嗖作响,“上面就会沾满肉块!”
    “别这样!”罗伯特反对,“别用暴力。我们是商量好了的。”
    苏加尔叹息。他让罗伯特走在头里,好吧,他要这样就这样吧!罗伯特刚走出一米远,就被“三明治”保尔扫了一腿,先是托盘上的饭食飞得老高,继而自己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连眼镜也找不着了,惹得几名妓女咯咯发笑。
    “小伙子们,别动怒,”其中一个妓女嚷嚷,“那只会把嫖客吓跑!”
    可惜这规劝来得太迟了,卡琳已把托盘啪的一声扣在“三明治”保尔的脑门上了。莎洛特也趁势搞了一个不怎么正大光明的侧攻,将滚烫的辣味牛肉泼在另一个打手的脸上。“三明治”保尔也沾了一些,吼叫着,擦拭西服上的热汁。这时,卡琳从后面一跃而上,咬他的耳朵。
    罗伯特力劝两人走开,一个劲儿叫:“别这样,咱们别打呀!”
    一个打手给了罗伯特一拳,他直挺挺地倒地,又立马挣扎着爬起来,还对那些玻璃橱窗后的妓女大声安慰说:“别担心,我们有的是份饭。”
    “别担心,份饭还会泼到马路上,咱们打赌!”“三明治”保尔吼叫着,他已甩掉了卡琳,用手捂住滴血的耳朵。
    罗伯特、卡琳和莎洛特开始收拢饭食和破碎的碟子,围观者大笑。苏加尔认定介入的时机到了,于是叉开双腿立于格拉夫的保镖面前,让他看那链条。
    “这么好的饭食,”他说,“你们做不出。”
    “咱们两个别吵吧,苏加尔。”“三明治”保尔害怕,所以作此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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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你当然好,你,卑鄙的家伙!”
    “你听着!”“三明治”试图调解。
    苏加尔打断他的话:“咱们俩谁更强,呣?当然是我。”
    “三明治”耸肩,呆视着链条。
    “对你们较好的是,”苏加尔接着说,“下次让这个小青年端着饭食通过,明白吗?”
    分明听到“三明治”喘了一口粗气。他别无他法,只好点头,示意手下的人撤离。
    在米琦的厨房里,卡琳和莎洛特从上衣口袋和裤兜里把肉片拿出来。罗伯特责备道,这些肉已经掉在马路上了。可米琦认为这是谁也尝不出来的,于是又把肉片扔到锅里,再加进红甘蓝和土豆丸子,然后一并加热。
    半小时后,这一帮人重新在赫伯特大街露脸,苏加尔仍旧拿着自行车链条倚墙而立,可是再也没见到“三明治”及其打手。他们畅通无阻地分送食物,因而也就赚到了第一笔收入。“唔,你们瞧,”罗伯特乐了,“不使用暴力也成嘛!”
    苏加尔宽厚地笑笑,手指头在玩弄亮锃锃的自行车链条。
    尤丽雅来到慕尼黑一家医院,那是一间令人十分亲切的小病房,墙上挂着现代派绘画作品。在宽大的白色病床上,她宛如柔弱的瓷娃娃,因检查和手术感到疲累。窗台上的陶瓷花瓶里插着繁茂的夏季花束。一个护士小姐把拉雅娜领进病房,关照:“只能探视十分钟。”
    “我马上要到机场去,但必须来看看你。你好吗,亲爱的?你真的好吗?”
    尤丽雅安慰她,说一切顺利,堕胎手术没有出现并发症。她很安详,让姐姐不要急,一切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拉雅娜催她尽快来汉堡,问她是否已同男友谈妥。
    尤丽雅支支吾吾,说男友没有进一步问她的情况,在电话里通话也很简短。她只告诉他,自己不能到办公室上班了。然后,电话里谈话就中断了。
    “卑鄙!”拉雅娜咕哝了一句,握着妹妹的手,好像在寻求支持。
    姐妹两人就这样坐了一阵,没有再说什么。拉雅娜给妹妹的手指上戴上了一颗镶嵌红宝石的金戒指。尤丽雅表示感激。拉雅娜总是慷慨大方。
    拉雅娜做了一个抛掷的手势:“钱必须流通。这是我的哲学。人最终什么也带不走。”
    她猝然哭起来;尤丽雅注视姐姐,愕然。
    “咱们本应该保住这个孩子。”拉雅娜抽噎。
    尤丽雅变得不能自持。这样考虑为时已晚,木已成舟。
    此刻,拉雅娜嚎啕不止,宛如溃决的堤坝,在释放紧迫的压力。
    尤丽雅安慰性地抓住她的手臂,说道:“我会马上来汉堡看你,保准来。你现在必须去机场了!”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这次会面竟是姐妹的永诀。
    在这个晚上,鲁迪·克朗佐夫尤显烦躁,在睡眠中粗声呻吟。夜班护士小姐多次察看他,他嚷着要见儿子。护士哄他说,儿子在这里,这样他才沉入梦乡。鲁迪喃喃地说:“我儿子不属于圣保利,他在别处会成为受人尊重的人,业绩非凡的人。他要是留在……”病人辗转反侧,一直低语,“散发出战斗气息了!散发出战斗气息了!”
    夜班护士早已出去了。
    拉雅娜对于妹妹即将来汉堡满心欢喜,做计划,搞采购,重新布置一切,花瓶里插上鲜花,把名酒冷藏好。她从蕾吉娜·菲舍尔那里准时获得了佣金,总计十六万五千马克现金,装在一个公文包里。这笔钱她不用上税,这一点蕾吉娜已给她许诺。她把十五万马克立马存入银行,打算用余下的钱把自己和妹妹打扮得靓丽一些。
    她根本没有发觉,她去购物时总有一辆黑色吉普车跟踪她,这已有很长时间了。那个淡黄头发的汉子像死神的使者那样坐在方向盘后面。
    米琦的烹调技艺获得了“马路天使”们的高度赞誉,形势非常有利。在“蓝香蕉”夜总会,米琦、卡琳、莎洛特和苏加尔庆贺成功。大伙儿坐在空荡荡的厅内,因战斗而精疲力竭,但是也满怀喜悦。莎洛特把火辣辣的双脚泡在甘菊水里降温,卡琳挑破了几个大水泡,米琦稍微撩起裙子,坐在苏加尔身边——苏加尔正演奏手风琴——她喝到第四杯含酒精的混合饮料时栽倒了。罗伯特也跻身在这个集体里,喝一杯加冰块的可乐。他环顾四周。时下,他们的营业额还不是很高。
    “您知道多费劲儿?”卡琳抱怨,“煎煮,装饭,送饭,回来,再取饭,重新上路……”
    “反正,赫伯尔大街今天再没有‘天使’订格拉夫的饮食了。”莎洛特补充道,很是洋洋得意。


    “这难道不是庆贺的理由么?”苏加尔怪模怪样地笑,继续同米琦窃窃私语。
    拉雅娜不期而然地闯进这小小的私人庆贺活动中,从冰柜中拿出一瓶香槟。“给我妹妹的!”大家都看出她的欣喜,“我过会儿就去火车站接她。”她突然面对罗伯特,“还有,假如我们设法恢复这娱乐场,你反对吗?在经营方面我是不行,他妈的。这方面我不会自不量力,最好还是干我擅长的,只要还可以干下去。从明天起我重新登台,同意吗?”她伸出手,罗伯特握住她的玉手。
    “那我们就是伙伴了。”他说。
    拉雅娜像风摆杨柳似的离开了大厅,大伙儿目送她离去。罗伯特满脸喜气,其他人也欣喜满怀。
    拉雅娜又没发现那淡黄头发的汉子在跟踪她。那家伙头戴一顶礼帽,是马克斯常戴的那个式样,用帽檐遮住大半个脸。
    苏加尔挪到罗伯特身边坐下,悄悄地指着米琦对他耳语:“我筹集了一点资金,五万马克。”
    他告诉罗伯特,他对米琦讲明了鲁迪·克朗佐夫和大家面临的尴尬处境之后,米琦很愿意把她的积蓄拿出来使用。
    “这不行,”罗伯特道,“您别动她的钱。”
    “为什么?咱们怎么走出困境呢?您再想想吧。外面还有人手里攥着您父亲的欠条呢!”
    “可我们不是靠妓女为生的人!”罗伯特起身,恼怒,走了出去。
    “靠妓女为生的人!”苏加尔骂道,“如果某人接受某人的钱就叫靠妓女过活,那么,人人都是这种角色了。国家就是最大的老鸨!”
    他扭歪着脸到其他人那里去了,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俩的争论,而是继续举杯庆贺。
    罗伯特这时在红灯区内闲逛。夜间的买卖开始了。星期五晚上是这个区营业额最高的时候,可“蓝香蕉”却大门紧闭。他深深吸入夜间清凉的空气,空气里饱含着比萨饼的气味。他瞅见“金短褂”在同一个嫖客讲价钱,罗莎丽扭着颤悠悠的肥臀上了停在她身边的汽车。一家大商店上面的大钟显示着七点刚过。
    一个匿名打电话的人承诺私下透露IEG公司的商务活动,此人同马克斯约定晚上七时整在货栈区的一座桥上会面。马克斯烦躁地环视四周,远近不见人影。他把礼帽忿然推到后颈窝。那家伙是否在骗他?马克斯要向父亲证明他是多么能干,这才是最紧要之事。IEG公司已从老头子手里夺走了海港大厦的地基。马克斯决定再等一刻钟。
    七点二十二分,从慕尼黑开来的列车准点到达火车站。尤丽雅左右手分别拎着沉重的箱子下了车,身边满是匆匆而行的旅客。月台上渐渐空荡起来,她四处张望,觉得奇怪。姐姐本来答应来接她的。
    在此前大约十分钟光景,有人敲拉雅娜的房门。她时间紧迫,正在用唇线笔描嘴唇,大声说:“请进。”是“马克斯”站在门里。
    与此同时,真正的马克斯正在货栈区看手表,悻悻然钻进他的法拉利赛车,轰隆隆地发动了引擎。匿名打电话的人骗了他。
    拉雅娜正欲披上大衣,转身,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马克斯。她立即认出戴假面的男人,笑了:“迪尔克,真叫人感到意外,我差点儿把你当成马克斯了。”她同魔术师迪尔克在一次巡回演出中有过一段短时间的暧昧关系,她听说此人现在仍操旧业,成就斐然。迪尔克面无表情。他一把将她拎起,她又蹬又踢。他又把她拽到窗边,像对付一个玩偶似的,同时不断地对她大声责骂,什么破烂货,女骗子,同其他人乱搞的臭表子。他模仿马克斯那为众人熟悉的声音骂。
    这不是她的马克斯,但又的确是马克斯。这时,拉雅娜开始叫嚷起来。她高喊救命,喊声震耳,尖厉,绝望。俄顷,窗玻璃突然被捣碎了。
    罗伯特听到玻璃破碎的声响,抬头仰望,听见“马克斯”和拉雅娜在争吵。“蓝香蕉”大门上方的窗户大开。在明亮的窗户里,分明看得见是戴礼帽的“马克斯”。
    其他过路行人此刻也全神贯注。妓女和嫖客纷纷中断了接触性的谈话,像着魔似的朝三楼看,拉雅娜的苗条身体已有一半悬在窗外了。大家听得一清二楚,“马克斯”怎样给他的情人大泼污水,大声责骂。“金短褂”匆匆朝丰腴的罗莎丽瞥一眼,同时用手叩击前额。
    拉雅娜并未感觉到碎玻璃已割破了她的左上臂。她正为活命而挣扎。蓦然,进攻者把她举起,使尽蛮力将她举到窗子边缘,不一会儿她就悬浮在空中了,双手抓不到任何东西,下落时尖声呼叫。大门上围栏的尖铁把她的身体刺穿了。尖叫变成了咕噜之声,身体抽搐几下就归于寂静,只有双臂和右腿在略微抖动。
    马路上的人好像瘫痪了似的站立着。血洒街石,汇成一摊。有人歇斯底里地呼唤急诊医生。这有何用?拉雅娜已命丧黄泉。这位夜女皇被“罢黜”了。
    尤丽雅气愤地离开了火车站。此前她曾给姐姐打电话,但无人接。兴许是拉雅娜把她来汉堡的事忘了。但她判断,这绝不可能,是不可想像的!但愿什么也没发生。在来汉堡的旅途中她是何等开心,独自哼唱着小曲,带着一大堆的计划和梦想来了。她拎着两只大箱子呼哧呼哧地喘气,朝名叫格罗肯吉塞瓦的出租车站走去,远近都看不见有帮扛箱子的人,也不敢贸然向路人乞求帮助。出租车司机根本没有想到下车来帮她安放行李,认为行李箱是开着的,于是,尤丽雅自己使劲儿把箱子提起放入,关住箱盖,比平时用力要猛。“到海伦大街。”
    司机唧唧咕咕:“上红灯区——您有一条特殊的路线吗?”
    “没有,”尤丽雅以贵妇人的冷淡口吻说道,“您就开车吧。”
    司机的邻座上还有烤鸡的残留物,剩下的骨头,鸡皮,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尤丽雅很难受,遂旋下窗玻璃。司机不乐意,唧咕道:“穿堂风,难道您和我要把后颈窝冻僵吗?”
    尤丽雅不予理会,车窗依旧开着。其实气味也不过如此,但她就是要犟一犟——尤丽雅满意地笑了。
    蓝色闪光在潮湿的石砌街面上闪动,不到十分钟,海伦大街就群集着警察和救护人员了。急救医生以一种职业口吻断定拉雅娜已死,救护组人员把刺穿的尸体用布单盖上。一辆灰色运尸车慢慢驶过来,只能用人步行的速度靠拢,因为房前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拉雅娜的惨死叫人毛骨悚然。大众媒体也派遣出类拔萃的人员赶来,这些人热衷于寻找事件的目击者,热衷于拍照。简言之,这是一个混乱不堪的场面,越是想整饬混乱,就越是强化了人们那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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