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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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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周身疼痛地躺在那里时,他尽量集中思想估量着他的抉择。看来他真的没什么余地,只有老老实实地告诉鲁穆尔卡一切。那然后呢?这个人很可能会宰了他。他猜度着鲁穆尔卡已经知道些什么。一定非常少。不然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是在刺探,想要找到答案。
  他可以咬住牙关装痴弄傻而寄希望于鲁穆尔卡会倦怠于审讯而把他放了。但是他猜想鲁穆尔卡可不是那种会精力倦怠的人。除此之外,这个王八蛋看起来十分乐衷于施刑整治别人。
  利贝尔在莫斯科有上层关系。会有人出面干预的。但什么时候呢?到那时说不定太晚了。招供了对麦西是没有好处的。而麦西的朋友就要倒霉。最要命的是,依丽娜也得倒霉。
  这个念头不禁使他忧思顿起。现在身陷囹圄,他是没有办法通知她了。
  但他不想招供。他不想出卖依丽娜。而且,鲁穆尔卡不能杀了他。他只需要坚持住,矢口否认一切。
  门“咣铛”一声打开了。鲁穆尔卡走进房间,跟在左右的便是那两个殴打他的人。
  “你重新考虑过没有,利贝尔?”
  汗珠从利贝尔的脸上滚落下来。他嘶哑着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完完全全搞错了……;我是一个守法、无辜的人……你的上司要知道这一切;;;;;;;”
  鲁穆尔卡一步跨近紧捏住他的双颊。“给我听着,你这个犹太矮子。我可没这个耐性和时间来跟你捉迷藏。你要么招供,不然,我发誓,你在盖世太保遇到的那些跟接下来你碰到的款待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实上,利贝尔,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是永远出不去了。”
  “实实在在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谈什么。”
  “那就让我们再努力一下来加以改变。”
  鲁穆尔卡朝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利贝尔支起他的脖子,惊恐地看到一排列刑拷的大大小小器具,他立时全身冰冷。
  “我一直发觉到目标点集中到一个男人的薄弱处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
  鲁穆尔卡挑了一样模样古怪的小器具,两个小小的杯状金属勺,里面衬着皮垫,尾端则是个螺纹绞柄。
  “一样我们从沙皇秘密警察那借来的小玩意儿。他们觉得这东西最有效。它是睾丸夹。知道它作什么用吗?旋紧这个柄,它就可以紧到将一个男人的睾丸夹裂。把它们一裂为两瓣。不过这要慢慢地,很慢很慢地,很痛苦很痛苦地。我们就来试试这,好不好?”
  鲁穆尔卡转身对着那两个人点了点头。一个人将他的口封上,而另一个人则将他湿透了的长裤和衬裤给扒掉。
  鲁穆尔卡走近过来,利贝尔惊骇地睁眼看着,那个小器具下伸到他的阴囊下,随即合拢上了。
  利贝尔的牙齿禁不住地打颤起来。被蒙着嘴的他拼命地挣扎着。
  鲁穆尔卡绞紧着螺柄,那器具包着利贝尔的右睾丸夹紧起来。
  这是种极度之至、令人虚脱的痛苦,利贝尔只感到象是个电极头触到了他的脊梁骨底下。他的脑袋都要被这剧痛给炸裂了,他只看到眼前金星乱烁,并感到胃在翻涌着。
  他的嘴在他的口封带后面惨叫一声,人便昏厥了过去。
  在莫斯科北面德古尼诺区,有所大屋子是座砖木结构,曾是有钱有势的沙皇官员的宅砥,但现在它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屋顶也漏了。
  麦西坐在那二楼一个单元里的那简陋的前厅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他的家具是隔壁窄小的卧室里一张铁床和一个衣柜,不过在床边的一个盒子上却有一台新的电子管收音机。这地方散发着一股垃圾馊气味,而且非常冷,尽管屋角有一个烤木炉子在点燃着。
  麦西已经换掉了他的制服,此刻他戴着顶布帽,穿着一件粗布、袖边磨损的衣服,外面套着大衣。在他前面的桌上是一碗卷心菜汤和一些新鲜面包,但他没理会那些食物,而是全副心思集中在摊在食物旁边的莫斯科地图。
  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倒了两杯伏特加,并大剌剌地用俄语粗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鸟事吗,美国人?”
  麦西翻起眼睑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个大个子,身板极其壮实。他的脖子上扎着条油乎乎的羊毛围巾,他的那件黑色衣服已经磨破并油蹭得发亮了。
  他是麦西六个星期以前从慕尼黑派遣过来的前乌克兰党卫军上尉。这就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这个人把他带进这单元时,麦西都差点认不出他了。这人看上去变老了;他的下巴是不曾剃刮的胡须,眼睛里是那种生活在恐怖压力下的特有的紧张眼神。
  麦西冷冷地说道,“你收到发给你指示的讯号了。”
  “从美国之音。它说要全力配合你,这是头等重要的……”
  “那么这就是你需要知道的。告诉我有关那个别墅的情况。”
  在党卫军的战争生涯教会了这个乌克兰人绝对服从命令。他点了点头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瑟吉现在在那里,监视着这块地方。从目前看起来,住在里面的人还没有撤离。”
  “有多少人?”
  “瑟吉看见两个,他认为是你要找的那对男女,但讯号说还有另一个女人。他没看见她,但她有可能在里面。”
  “我可以跟瑟吉电话联系上吗?”
  那乌克兰人大笑起来。“听着,这里是莫斯科,不是慕尼黑。我有这块象垃圾场的地方还算是幸运的,这是一个月前我找到工作后得到的。这里他妈的连卫浴设施都没有,我得小便在水斗里,这样不用再跑到楼下的厕所里。瑟吉和我唯一的联系方法是通过楼下厅道里的付费电话。要是瑟吉想跟我联络,他得开车到离别墅五分钟远的一个村庄里的电话亭。”这个人耸了耸肩。“条件不帮忙,而且很难搞监视,但你只有这些。”
  麦西看见他脸上抽紧的表情。这个人是在过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日子,一直害怕着哪天会被抓。
  “你们混得怎么样?”
  这个乌克兰人哼声笑着。“慕尼黑就象是前辈子的事了,但我们很幸运混到这个地步。你的那个跛脚芬兰飞行员把我们扔在离我们的目标区两英里远的地方,他妈的在一个沼泽地里,化了我们半个晚上走出那泥沼地。我想那王八蛋是故意的。”他耸了耸肩。“可我们还是活得好好的,这才是重要的。我们两个人都找到了工作。算你运气好,瑟吉正好是个送货司机,所以他能借到辆面包车。到目前为止,你们的人给的那些证件还管用,还没有人来找过我们的麻烦。”
  麦西又掉转头去看地图。“告诉我那别墅的情况。”
  那人化了几分钟的时间描述了这地方的位置和结构排布,然后麦西问道,“它离这里多远?”
  “乘出租车的话,是半个多小时。但我建议我们还是乘公交汽车的好。这样更保险而且不引人注目。一个小时应该可以到那了。瑟吉可以载我们回来。”
  “要是我们走了他来电话怎么办?”
  那人耸了耸肩。“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冒点风险,希望你的朋友还在那里。但要是他们动身的话,我关照过瑟吉盯着他们。”他犹豫了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监视这些人。”
  麦西站起身,走到他扔在地上的那个工具包边,他拿出一个又大又重的棉布包搁放在桌上。他卷开那布。里面是两把配着消音器的托卡雷夫手枪以及备用弹匣。还有一把拆开了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动冲锋枪,枪托是折叠起的。
  乌克兰人打量着那些武器,然后又抬头看着麦西,脸上浮出笑容。“我们要干掉他们?”
  “你们俩个人都受过武器训练,所以我不用再示范给你们看怎样使用这些东西。”
  乌克兰人随手拿起那把卡拉什尼科夫,手势娴熟地将各部件组装起来。他检查了那子弹匣,然后喀嚓一声推入位。
  “这是我的拿手武器——杀伤力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美国人。我们准备在那别墅把那几个人杀了吗?”
  “对。”
  “你看上去对这不大高兴?”
  麦西没理睬这询问,只是拿起一把托卡雷夫和消音器。等他将武器和一个备用弹匣插入口袋后,那乌克兰人看着他。
  “我不必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死,可这里是莫斯科。要是我们搅上了麻烦被逮住了怎么办?”
  麦西迎住那人逼视的目光。“那别墅很偏僻,所以执勤警察不大会在那里出现,我们应该能顺利地将这事办完,过几个小时后回到这里。要是真的碰到有执勤警察出现,我们还是照样要把这事给了了,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然后我们就尽快离开那里。我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飞机,我会带着你和你的朋友跟我一起走。这以后,你们就自由了。”
  那乌克兰人咧嘴笑了。“这倒听起来不错。很有好处呵。化点小力气不会出什么毛病的,这一个月坐在这垃圾场,都把我的屁股给磨平了。我觉得对瑟吉和我,这又象回到了老时光,杀死俄国佬。”
  麦西没有作声,只是气色阴郁地站在那里,然后又拿起另一套托卡雷夫、消音器和子弹匣,将它们递了过去。
  “给你的朋友留着。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
  路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话筒。里佐夫的声音。
  “少校路金?”
  “我是路金。”
  “我照您说的做了。有一个土库曼人说他卖了一瓶乙醚给一个女人,两天前在喀山集市。”
  路金抓起一支笔并拿过他桌上的一本便笺“他讲了那女人的相貌特征没有?”
  “三十朝后,家庭主妇样子。长得漂亮。黑头发。穿得很体面。我讲的那个人有时候将麻醉药和其他药物卖给那些非法打胎的诊所,但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常客之一。而且她看上去卢布不少。”
  “那女人的名字呢?”
  “您在开玩笑?”
  路金叹了口气。“得了,里佐夫,这还得有更多的。这种描述特征在莫斯科可以套上四分之一的女人。”
  “这人以前从没看见过那个女人,所以他还记得她。他记得看见她钻进一部停在街上的斯戈达。而且这女人还买了另一样药品,肾上腺素。还有一个针筒注射器。他觉得这很奇怪。我得到的情况就这些了。”
  路金思索了一会儿。他知道打一针肾上腺素可以让一个人的能量激发出来而克服疲劳。在战争时他曾看到这被用过。象史朗斯基这种处境的人是很可能需要这样的药品的,用来保持精力充沛。他的心速不由得加快了。
  “那辆斯戈达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那人没注意。”
  “那汽车的颜色?”
  “灰色。”
  “车牌号码?”
  里佐夫嗤了下鼻子。“少校,这些土库曼人可以在黑市买进卖出就象没人管一样,但他们很少会读会写的。车牌号码他们是不会去注意的。”
  “你的朋友想不起其他什么了吗?”
  “没有了,我发誓。”
  路金将纸从便笺簿上撕下来。他知道里佐夫讲的是实话,但这仍然是太少内容去着手。而且这也许跟他要寻找的根本没联系,但这还是得去调查一下,而且要迅速。他疲倦而泄气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很多。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想弄张出境许可证不算是过份的要求吧?”
  “别开玩笑,里佐夫。我可没这个兴致。”
  他啪地挂上电话。当他正要走出门口时电话铃又响了。他走回去拿起话机。是帕沙的声音。
  “我们得谈谈,尤里。”
  “这得等一下。我想我告诉过你好好休息。”
  “不,这不能等。这很重要。”停顿片刻,然后帕沙急切地说道,“这有关那个狼。有关史朗斯基。”
  “你是什么意思?有关他什么?”
  又是停顿片刻。“十分钟以后在山德诺夫澡堂跟我会面。叫门时说我的名字。”
  “你就不能来这里?”
  帕沙没理睬这个问题。
  电话线挂断了。
  第五十二章
  那块色泽褪淡的招牌高悬在发黑的花岗岩建筑上,上写着“山德诺夫公共澡堂”。
  那两扇栎木大门紧关着。这里四周空无一人。路金将车停在弄堂外街角柏林旅馆的门外,步行走了过来。
  帕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面?山德诺夫是莫斯科的老公共澡堂之一。帕沙来这里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而且通常是晚上,这个时候热汽室没什么人了,他也可以清静些。
  他听到门背后响起一阵插销声,然后门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件蓝色工作服站在门口。她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一个髻,她那巨大的乳房跟她的身形很不相称。“我们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我相信帕沙·库昆库在等着我。”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她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张了张外面的弄堂,最后她做手势叫他进来。
  他跨进暖融融的白瓷砖过道。那女人关上门并插上插销。
  入口处的许多电灯都已被关掉了,但越过走道,路金还是能看见通向澡堂和热汽室的那些拼拢起的石阶。
  那女人走进门厅口那玻璃窗后面的服务间里,捧出一条厚厚的白浴巾和一束用细绳系住的桦条。“走向那边石阶,进右边第一个门。你会看见帕沙就在热汽室里。”
  路金接过浴巾和桦条。那女人又走进那服务间坐在玻璃窗后面,开始计点着堆成小山似的戈比硬币,再将它们整齐地叠成一摞摞。
  路金走向那石阶。
  他在半当中停下来并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觉着那温暖的热汽夹杂着浓郁的薄荷香深深地进到他的肺叶里,使他立时感到一阵宽松和舒坦。石阶的尽处,他注意到右边的一扇玻璃门半开着。
  他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的是一个更衣间,里面是一排排的铁皮更衣箱。木长凳围在中央形成一个方圈。在左边又有另一扇玻璃门,上面蒙着水汽,,这是通往一间发汗热汽室。透过那朦胧的玻璃,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肉色人影在移动着并听到轻微的抽打声。
  在浴室里清洗身体一般是三个步骤。
  第一步就是先到那热汽室出汗,在那里你用热汽蒸着并用桦条抽打着你的身体直到身体蒸得通红而且毛细孔都张开。随后你就用热的海绵搓洗着你的身体以清洁你的肌肤。然后等感到温度过高时再跳入冰水池里。而最后你就是在茶点室的躺椅上养神休憩。
  路金能感觉到隔壁房间的一阵热浪袭来,在饱受了外面冻人的街上那冰冷的空气后,此刻的感觉真是舒适得很。在一张木长凳上,放着帕沙的衣服。另一张凳上则放着一个盛着滚烫热水的搪瓷面盆,很明显这是为路金留着的。
  他脱下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一张凳上。他仍让那铁钩束扎在他的手臂上;它现在看起来显得丑陋而狰狞。他将那棉毛巾披在头上,并将桦条叶浸在热水盆里。
  然后他打开玻璃门,步入那弥漫着薄荷香味的雾汽当中。
  帕沙赤条条地俯卧在一个湿漉漉的石条凳上,脸色看上去白得吓人,一块白毛巾披在他的肩上,那包着伤口的绷带上印出一块血记。
  一个秃顶年长的乌孜别克人腰围着一条毛巾,居高临下地站在他声旁。那乌孜别克人用一束浸湿了的桦叶条狠抽着帕沙的大腿和臀部。
  在地上放着一个盛热水的小搪瓷盆,几块新的干净海绵和摊在一个木格里的一小叠薄荷叶。木格旁边是一瓶伏特加和两只玻璃酒杯,再旁边就是帕沙那已经有点磨损的公文皮包。那乌孜别克人停住了抽打转身看着路金。那拘谨的黄皮肤脸上,那双细缝眼斜眯起看着。
  帕沙转过身来,忍着疼痛从石条凳支起身子。他看见路金,便转头朝着那乌孜别克人。
  “你出去吧,依孜罕。”
  那乌孜别克人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帕沙一直等听到外面的关上了,然后朝那石凳上做了个手势。
  “坐下吧,尤里。”
  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语调,但路金从头上拿下浴巾围在他的腰上,然后坐在对面的一张凳上。这热汽室很热。他放下那桦叶条;他太累了,实在没有劲道去抽拍他的皮肤。他看着帕沙拿起一块海绵,将它浸在热水里,开始搓洗着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脸因伤痛而紧绷着,但他看上去也不急着要讲话。
  路金急不可耐地说道。“你说有很重要的事,帕沙。”
  帕沙研究着他的脸。“你看上去象有一个星期没睡过觉了。”
  路金感到自己都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但他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想一个晚上的好觉都没有过。你感觉怎么样?”
  “痛得更加厉害了。医生给我打的止痛吗啡现在药效都过去了。不过这个地方还能帮我解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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