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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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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森豪威尔环顾着这三个人。“我们谈的不只是战争的导火线,先生们。我们谈的是战争爆发后会是怎么样的场面。我们谈的是苏联人的反应会把我们往回拖二十年。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开入西柏林或那倒霉的欧洲任何一个地方,籍口现在是为了自卫和反击。我们谈的是对这个国家和我们的盟友所有过的最最大的潜在危害。”
  杜勒斯用游移的目光回视着艾森豪威尔。“总统先生,不用说,我们正在经我们的最大努力寻找麦西。不过犹如您可以理解,因为这种情况的重大性,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人在芬兰国土上活动。这里的布兰尼冈已经组织了一支行动队并且已动身上路了。现在在安德鲁斯机场另有一架喷气式飞机正在等候。一旦这里结束,他就上飞机去芬兰跟他的人会合。但是我们也需要您的介入,调度芬兰的美国大使馆,要求他们的全力合作,需要的话,要求芬兰人也这样。”
  艾森豪威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长吐出来,一口长长的、焦虑的叹气。“时间非常宝贵,先生们。要是你们太迟了会怎么样?我们会碰到什么样的结局?”
  “恕我直言,总统先生,我们仍有机会找到和阻止他们,”布兰尼冈开始发话了。
  “那么看在上帝份上快告诉我到底怎么找?”
  “现在牵涉到的主要是一个时间问题,”布兰尼冈解释道。“许多潜入俄国和波罗的海地区的行动都是要看天气而定。如果天气好的话,中情局是从来不空投的,因为俄国雷达很容易跟踪到我们的飞机。根据麦西的报告,里面提议采用空投潜入波罗的海地区,而我肯定他也会用这方式。他极有可能会需要一个当地的飞行员,一个对飞入俄国领空非常有经验的人。我们检查了这个地区的气象报告。预报说今晚会有一场雪暴从东北方向移入波罗的海地区,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是赫尔辛基时间。这个时间很可能就是麦西的人出发的时间,这样就还给我们留有一点时间余地。只要有足够的人力我们就可以在他们出发之前发现他们。再配上芬兰人和他们空军的协助合作我们就可以使麦西的小组根本无法在空中穿越,他们可以确保这架飞机到不了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在空中把它打下来?”
  “要是这必需的话。”
  艾森豪威尔扫视了一遍这三个人。那一直隐藏在和善的眸子下的坚毅之气立即显露出来。
  “那么我不管怎么样,但我只要成功。我要麦西和其他人被找到。找到并阻止他们,尽你们一切能行的办法。哪怕这意味着他们会死。这真是叫人感到沉痛,先生们,要知道他们都是勇敢无畏的人,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你们也都理解这一点吧?”
  其他三个人都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艾森豪威尔的脸仍是苍白,他看了下他的手表准备结束这会议。他锐利的目光又回到杜勒斯身上。
  “作好你所有必须的安排。不用说我会亲自督阵这件事。我要每隔一小时的报告直到这件事解决了。尽量确保你们能阻止他们,明白了吗?”
  “是,阁下,总统先生。”
  芬兰
  2月23日
  史朗斯基将车停在赫尔辛基的滨海边,然后他们搭上一辆有轨电车进入市区。
  四处仍是灯火通明,他们在老港口市场和大教堂广场逛了半个小时,最后在爱丝布拉娜蒂大街发现了一家小餐厅。
  安娜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现在这市景使她有一种小列宁格勒的感觉,跟那座她小时候看到过的前圣彼得堡市一样,这座城市有着浓郁的沙皇时代的建筑风格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大楼,但相比之下,这里更加繁华热闹,市容也维护得更好,明亮的商店橱窗里布满了琳琅诱人的货品和精美食物。
  那著名的双木亭子的卡培丽茶室已经因为冬季而关门了,看上去就象那些年华已逝了的、沙皇时代的显贵们常常光临的旧时高档咖啡馆。在港口里,那些五颜六色漂亮的小船都系住着,夏天里,它们挤满在赫尔辛基的群岛里,它们的船体都被困在坚硬的冰层里,港口边的冰海上东一处西一处地凿了洞,戴着皮帽的男人和小孩在那里钓鲱鱼。
  餐厅里很是温暖而且热闹沸扬,他们在窗子边发现一张空桌子。史朗斯基为他们俩点了杜松子酒和佛奇麦克特色套餐。两人默默地吃着,用完餐后,他们沿着海边公路朝着凯佛伯埃斯托方向走着。一阵风刮过来,是从冻结的海面上刮来的,十分的刺冷。
  史朗斯基停下步来,指着一张长椅,他的表情很是严肃。
  “坐下,安娜。我们有话要谈。”
  “有关什么?”
  “你。”
  他点燃一支烟,当安娜落坐在他旁边时,他也给了她一支。“感觉怎么样?”
  她捋了一下垂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害怕。”他看见她嘴角边的紧张。“你害怕吗,安娜?”
  “我想,有一点。”
  “现在要改变你的主意还不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史朗斯基掉头看着这座城市。“瑞典大使馆离这十分钟的路。你可以去那要求庇护,我不会阻止你。别去管麦西。我想甚至他也是能理解的。我一个人去也照样行。”
  “为什么你要跟我讲这话?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顾虑?”
  史朗斯基脸上显出伤痛的表情。“你都看到了,发生在瓦西里身上的事。而波波夫提到克格勃对待他们抓获的女间谍讲得一点也没错。我自己就亲眼见过。”
  “那么告诉我听听。”
  他的眼睛又看向别处。“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被派到波罗的海去组织一支游击队。我帮助训练的其中一名游击队员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当克格勃肃清游击队使用的一个森林营地时,他们抓住了她。他们折磨她的细节真的是难以说出口。”
  “你爱她吗?”
  “这几乎无关紧要,不是吗?能说的是我给了那个拷问她的混蛋应有的回报。他现在是躺在六英尺地底下。”
  安娜转头看往远处。越过海滨,她能看得清一个小岛上一座堡垒的泥黄色墙壁,那些近处的小岛看上去就象一只只冻僵住了的鼹鼠似的。一艘破冰船缓缓地航离港口,它那钢硬的船尖切开水上的坚冰层,溅飞起一团团碎冰屑。
  “我是害怕。但还没怕到顶不住的程度。”她又回过头来看着史朗斯基的脸。“那小木屋的事情发生后,你所作出的强烈反应,并不只是为了瓦西里报仇,尽管这也是当中一部分的原因。你的眼睛里放出一种光芒,就好象当你遇到危险时,恢复了全部的活力似的。难道你从来就没害怕过吗?”
  “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死亡早晚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或许只有当我们面对它时,才是我们真正发现自我的时刻。”他冷笑着。“我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英雄…不是这么回事…只是个没有什么再好失去的宿命主义者。”
  “你没有什么再可失去的?”
  “没有什么?”
  “你就不曾爱过一个人,除了瓦西里?譬如一个女人?”
  “典型的就是女人爱提的问题。但这跟眼前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执著地看着他。“或许是一点不相干,或许是完全相干。一个妻子应该知道她丈夫的一些情况。而我对你还几乎一无所知。”
  “你想要知道什么?”
  “告诉我当你还是孩子住在俄国时最喜欢做什么。告诉我你的家庭情况。”
  史朗斯基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安娜继续说道:“曾经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在你的家庭,是不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离开俄国?”
  他轻淡地说道:“这跟你并没什么相干。而且,这都是桥下的流水。很久以前的事了。忘了它吧。”
  “可这正是要点。我觉得你正是无法忘了它。我认为这就是让你成为现在这样子的缘故。一直充满着怒火,一直要报仇。还有一直跟死亡打交道,好象你也是喜欢这样。”
  他抗拒地看着她。“这算什么,业余心理分析吗?你在纽约就学来了这一套?”
  她看得出他的激烈反应是敏感多于恼火,她的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情,她探出手轻轻地搭在他手背上。“你说得对,这跟我并不相干。但对瓦西里的事我真的很难过。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史朗斯基久久地不说话,然后他轻声地说道:“他是我碰到过的心地最善良的人。但是他现在走了,没有办法再能让他回来了。”
  她看见悲伤溢满了他的脸庞,随后他站起身来,好象要将这伤感克制下去。
  安娜说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老是要这么做?”
  史朗斯基皱起了眉头。“做什么?”
  “包藏起你的情感,就象个典型的俄国人。从来不让感情流露。但你又总是用新的仇恨来补充旧的仇恨。就象瓦西里和那个游击队女孩。为什么?”
  他简快地答道:“一个很长的故事。还是等以后你提醒我,再来告诉你吧。”
  港口的风刮得更加猛烈了。街道旁的路灯也被刮得一亮一灭的,一辆电车开过来,轮子滚动在铁轨上在他们身后驶过,触线在顶上方的夜空擦爆出蓝色的电火花。
  安娜说道:“我觉得你从来就没相信过任何人让他们能真正地接近了解你,是不是这样,埃历克斯·;史朗斯基?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还是那个小男孩,那个自己一人穿过半个地球逃离的男孩,不靠任何人帮忙,就靠自己的能力。”
  他没有回答,安娜看着前方的海面而突然间打了个冷战。
  史朗斯基问道:“怎么了?”
  她将双手插进她的衣袋里,用一种死气般的语调说话。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只是感觉到等到了海对面,我们俩人都会碰到厄运。小木屋发生的一切就象是一个预兆。可能是象你我这样的人在过去生活里都是恶运连连的人,所以接下来也不大会是好命的。”
  “那么为什么不去忘掉这一切而照我说的做?”
  “就象你说的,可能跟你一样,我也没什么再好失去的了。”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现在到底谁是典型的俄国人?老是看事情阴暗的一面。”他停顿了一下。“你真的肯定你要继续干下去?”
  她站起身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哀婉的神色,然后她坚决地说道:“是的,我肯定了。现在,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回去吧。”
  这一晚的其他时光,他们就在厨房里跟麦西一起检查熟悉武器、设备和假证件。
  麦西给了他们每人一支托卡雷夫7。62手枪和一个备用子弹夹。他又拿出一支奈琴特7。62左轮手枪,枪管大部分被锯掉了而配上一个消音器。他把这枪交给了史朗斯基,史朗斯基检查了番这武器,然后插入他的衣袋里,并朝安娜半露出笑容。
  “一样小小的附加品,以备那托卡雷夫卡壳的时候。”
  史朗斯基有三套证件:一套是一个叫波德金的爱沙尼亚工人,在加里宁的一个集体农庄工作,正回家度假;另一套是一个叫奥列格·佩屈罗夫斯基的红军上尉,在列宁格勒的第17装甲师服役,在外度假;第三套是名字叫乔治·马佐罗夫,一个属于莫斯科第二主要管理局的克格勃上校。安娜有着另外三套相应相同的家族姓的证件,也就是在任何一个身份里都是作为他的妻子。还有一些他们俩人的合影照和单身照,以及一些私人信件以证实他们俩人的关系和过去。
  另外一些证件包括了不同地区的通行证和工作证,全部用的是官方正式用的纸张,而且故意被弄旧了,照片是黑白的并被盖了官方的印章。麦西又再跟他们讲了遍他们的假名和背景身份,然后他说道,“这些证件是我看到过伪造的最好的了,应该是通得过细致的检验,不过当然喽,也不能绝对地保证。我所能说的任何让你们安心的话就是,这伪造者是这一行当中最出色的了,做起来非常的用心细致,以达到完美。”
  安娜拿起一套呈旧色的她的身份证,检视着它们。“我真弄不明白。它们的成色怎么会弄成象用过的一样?”
  麦西微笑着。“战争时留下来的一个老把戏。伪造者用很细的砂皮纸先打磨一遍,然后再将它们夹在他们的腋窝下捂几个小时。人体的汗渍会在纸上产生一种用旧的色泽效果。”
  安娜做了个鬼脸,麦西笑道:“叫人感到倒胃口,不过象这样一个小小的把戏可能会救你的性命。克格勃的人可能会对新纸张的证件产生怀疑,而如果他们再看得仔细些,有时候他们能辨别出是否用过化学药水来人工造成用旧的效果。而这种汗水的加工法是看不出的。”
  他打开一个小皮袋,里面有几迭卢布,他挑了迭最多的给了史朗斯基。这些钞票都是被折叠过的,而且是用旧的。还有一些各种币值的硬币。
  “要是你们需要更多的卢布,你们可以在那些从塔林到莫斯科的地下站拿,”他对安娜解释道。“不然的话,要是一旦你们被搜身而发现有这么多的现金,可能会引起怀疑的。当然,这些武器和一些衣服以及其他证件在用第一套假证件时会成为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在落地不久就被拦住搜身的话。这是危险的时刻。我恐怕你们身上没法安全隐藏任何带来牵累的东西,不过这也只是短时间的危险,到时你们也就只有随机应变了。要是你们认为这是个问题的话,就在你们着地的附近先埋起来,过后再去取回。行了,来看看其他的装备。”
  他们的跳伞服是用厚厚的绿色帆布做成,缝上了许多口袋来放他们落地后立即需要的用品。每人一个手电筒,一把匕首,用来割降落伞脱身,万一他们被树枝勾住的话;还有短短的、折叠式的铁铲用来掩埋他们的物品。他们每人再有头盔、风镜、手套和保暖衣。
  “你们跳伞时会很冷,所以你们需要这些保暖衣以免在落地前被冻僵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裁缝师的手艺做得怎么样。”他拎起两只有点磨损的衣箱,里面都是他们的私人用品和衣服,他递给他们后,安娜跑上楼去试她的衣服。
  等她十分钟后下来,她的头发用带子紧紧地束在后面。她穿着件厚厚的羊毛衫和一条肥厚的白裤子,扎上一条绒毛围巾,再套上一件正合身的外衣。
  史朗斯基换了装,穿戴得象个爱沙尼亚农民站在那里,头戴着顶毛呢罗松帽,一件跟他人很不相称的短上衣和一套肥厚的灯芯绒衣裤,那裤子在他的腿脚处还短了一截。安娜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史朗斯基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上去就象个呆头呆脑的乡里人。”
  “你就这么讲你的丈夫。”
  麦西说道:“这衣服和制服都是真货,从战后投奔过来的叛逃者和难民们那里弄来的。你们明天就应该穿着这些衣服先适应起来。你觉得舒适吗,埃历克斯?”
  “要是脱掉这些裤子我就舒适了。”
  麦西微笑道:“我恐怕爱莫能助。再说,一个爱沙尼亚的劳动人民穿着不应该太挑剔了。安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摇了摇她的头,麦西说道:“那么我想就这些了,除了最后一件事。”
  他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两个小圆盒,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一个盒子里面只有两粒黑色的胶囊。第二个盒子里有十几粒蓝色的胶囊,这两种胶囊有着不一样的大小。
  “是药丸。两种不同的。一种是好的,一种是不好的,但都是价值无比的东西。犹如你们看到的,它们是不一样的大小和颜色,所以希望你们不会把他们给搞错。”
  “它们作什么用?”安娜问道。
  “那蓝药丸是一种安非他明。它能补充你的能量来克服疲劳。在战争时通常是用在特种部队的人或飞行员身上以摆脱过度的疲劳。”麦西又捏起一粒黑色的药丸。“而这个小东西你们可得要当心点了。这只是用在倒霉到极点的紧急时刻。”
  “这是什么?”安娜问道。
  “氰化钾。数秒之内可以致你于死地。”
  已经是将近午夜时辰了,史朗斯基躺在黑暗中,抽着烟,倾听着外面寒风的呼啸声。他听到房门打开声,安娜站在门口,穿着件棉布睡袍,手拿着一只油灯。
  她轻声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怎么了?”
  “我睡不着。”
  “进来吧,把门关上。”
  她进来坐在床的尾头,她的头发披散开来,在油灯的光亮下她的脸庞透映出一层稚气的辉色。史朗斯基注意到她在微微地发抖,便问道:“你冷吗?”
  她摇了摇头。“只是害怕。可能我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关系到生死的严重性。特别是当麦西给了我们那药丸。现在这再也不是什么演习游戏了。大战时,在莫斯科的防空洞里,人们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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