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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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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她略略站正身体,睁开眼睛睛直视着墨青染。
    墨青染没料到自己会打错人,怔了一下。一咬牙又扬起手。
    “住手!”
    “混帐!”
    两道沉喝同时响起,墨珩一把拉住了墨青染。墨松柱着拐三步并做两步过来怒斥她:“你看清楚你打了谁!你还想打第二次?!”说完转过去紧张地看着苍苍:“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连姨也紧张不已地问。
    苍苍摇摇头,手拂开乱发:“我没事……嘶!”手指触及额头的时候一阵刺痛,拿下手一看,居然有血渍。
    “呀,苍苍你流血了!”连姨急切又小心地拨开她的头发,只见左边眉弓上方有长约一指的伤口,鲜血正快速渗出来。
    原来,墨青染比苍苍要高上一点,她本意又是打连姨,所以这一巴掌抬得高了一些,直接击打到苍苍额角,挑散了头发,长长地指甲更是划拉过去,生生将苍苍眉弓上方好长一段皮肤给刮了去。
    连姨又气急又心疼:“你帮我挡这一下做什么!看看现在,哎呀,大夫,大夫……”
    墨松也反应过来,朝一干下人咆哮:“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众人乱成一团,竞相跑开,墨青染悲愤地跺脚大喊:“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母亲受伤了你看也不看一眼,她擦破点皮你就紧张成这样,她到底有哪点好?难道她就是块宝,我们都是草吗?”
    墨松气得不轻,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苍苍看看他,小声安慰连姨自己不要紧,然后转向墨珩和墨青染。
    墨青染愤慨不甘,倔强地瞪着苍苍,但是当苍苍微微一冷笑,她却冷不丁瑟缩了一下,往墨珩身后躲去。苍苍笑了笑,与墨珩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绕过他走向方氏。
    方氏就那么坐在地上,忘了嚎叫,却残留着扭曲的表情,衣服发钗全乱了,也没有人顾得上去扶她起来,几十年的形象一朝尽毁。
    苍苍面无表情地俯视她,头发微散,血滴从眼睑上坠落,在细致的脸颊上擦出道血痕,衬着那眼神仿佛正看一团空气,再冷漠没有:“你跟我提规矩?那好,我来告诉你什么是规矩,规矩就是你在我眼里,等于没有。”
    什么都不算,什么都算不上。
    她叫上连姨,毫不逗留地大步离开。
    一出来,就看见桑瓜已经把马车赶到最近的地方,向她们招手:“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该进去了。”
    苍苍脚下一顿,有些迟疑,然后钻进车厢里。
    未名盘膝坐在垫子上,正静静看着窗帘,看到她进来才转头,目光在她额头上扫过,道:“过来。”
    苍苍乖乖地挪到他面前坐好,他摸出一个小瓶子,手指蹭出一点药膏,抬手就往她额上涂抹。
    “嘶。”有点疼,苍苍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未名另一只手扶住她后脑,将她拉拢一点,手上动作不停却更加轻柔,一边看看她眉头微皱的样子:“知道疼还往上凑。”
    苍苍没留意到他这句话比以往的清冷滞钝多了一点别的东西,撇嘴道:“谁知道她指甲那么长。”说完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好像在场看到似的。”连药膏都好像是提前准备着,一摸就有。
    未名道:“我能听见。”
    “……”
    他们靠得很近,未名一手捧着她的后脑,一手在她额上移动,清新好闻的气息就不住地飘来,一旦谁都不说话,车厢里面安静得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真是的,明明也曾拥抱过,明明知道他思想经历异于常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暧昧和男女之防为何物,但是,但是……
    苍苍盯着在眼前晃动的,他垂落下来的雪白衣袖,还有一截露出来的劲瘦修长的手臂,轻轻咬住下唇,手指不知不觉在膝头收紧。
    “苍苍……”
    幸好一个声音将她解救出来,她松了一口气,问:“连姨,什么事?”
    连姨在外面隔着帘子低声说:“我想,要不我回去给他们道歉吧?说到底是我太冲动了,光被方若锦气到,却没想到她再怎么讨厌也轮不到我一个下人教训。”她轻叹一声,又是无奈又是低落,像跟苍苍解释,又似乎在说服自己,“这关乎侯府的脸面问题,能大事化小也好,是不是?”
    苍苍没说话,未名把伤口都均匀地涂上药膏,又将流出来的血液仔细擦去,左右看看才放开她:“好了。”
    苍苍重新坐好,对外面道:“连姨你进来一下。”又道,“桑瓜,麻烦赶车,我们回去。”
    连姨进来,看看她的额头,大大放了心,内疚地说:“都是连姨太鲁莽了,我这就去赔礼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连姨,你没有做错,你做得很好。”
    “你别安慰连姨,错了就是……”
    苍苍不让她说下去,自己摇头道:“方若锦那个人,自私自利心胸狭窄道貌岸然,总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像我在她面前就有多卑微似的,其实我忍她已经忍很久了。”
    连姨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连自己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苍苍一笑:“想不到吧,我又不是圣人,为什么不会讨厌她?我真的曾经无数次算计过怎么让她吃苦头。”
    那是前世了,对于这个占了她母亲地位,总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冰冷又据傲,虽不曾故意苛待她但眼里总写着:“瞧,这就是个丫头命丫头身的下等人”的女人,她真是憎恶到了骨子里。
    “那为何没有施行?”未名问。
    苍苍抿抿唇,怎么没施行过?
    前世方若锦丈夫瘫痪,儿子因为她的干预婚姻悲剧,对她只敬不亲,她的生活已经黯然混乱,饶是如此,自己还是时不时给她找点麻烦,可不就弄得她焦头烂额?现在想想她真是太幼稚了。
    她真心地反省:“对付那种角色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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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天黑黑
    “虽说没有意义,但教训她还是很解气的,连姨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若你不出手,我大概会忍不住自己来了。”苍苍笑着说,“所以这算什么错?连姨你无需放在心上,方若锦她不值得。”
    连姨听了却依旧担忧:“可是她有方家的背景,如果去诉苦,又或者……你也看到墨珩他……”
    苍苍拍拍她的手:“没关系的,方家也就是一个书香世家,能有多大能力?而且方家的迂腐是出了名的,方老太傅他就是个礼教至上冥顽不化的老学究,他如果要追究,连姨你道不道歉都是一样的。至于墨珩……”
    苍苍轻轻眯眼:“方若锦毕竟是他母亲,他生气也可以理解,若是因此就疏远了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有一点连姨你要记得。”她看进连姨的眼睛,认真无比地道,“我从未将你当下人,我将你当唯一的长辈,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对墨珩退步,他比不得你。”
    车厢里陷入安静,连姨动容地看着苍苍,眼里的犹豫不安终于一点点散去,又恢复成那个爱护心胜过一切的长辈,围着她额头的伤念叨起来,忧心不已地问会不会留疤。苍苍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她送出去,车厢里又只剩她和未名两人。
    未名的目光一直凝在苍苍身上,看得她奇怪又别扭:“做什么?”
    “你为连姨挡下这巴掌,也是不想让她在人前受辱吧?”他的目光很纯净,似乎能照出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她被打,就定下了她不对的性质,而被打的是你,墨青染也会背上错处。两厢抵消,便可不了了之。”
    苍苍撇撇嘴:“都被你看出来了。”
    不能在未名面前不好意思,如果因为被他看清意图而难为情,那一天到头都会郁闷无比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精美匣子,取出里面的玉片拿在手上反复观摩:“就是这么两个铜钱大小的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如果被别人拿去难道就能冒充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未名朝她手上看了一眼,视线忽地一凝:“拿来给我看看。”
    苍苍递给他,他一手撩起窗帘对着光看了一会,忽然说:“这玉片很新。”
    苍苍怔了一下,凑过去看,只见光下薄如蝉翼的淡黄色玉片透明晶莹未见瑕疵:“从哪里看出来?”
    “感觉。”唇里吐出两个字。未名又唤连姨进来,拿着玉片问她,“玉片前任主人是否随身携带它?又可曾时常拿出来把玩?”
    连姨都回答是。未名点点头:“那就是了。”他指给苍苍看,“你看这边缘部分。”
    边缘部分怎么了?苍苍仔细观察,发现玉片的边缘薄而锋利,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这是从整块玉上意外磕下来的。
    她不解地看未名。
    未名摇头:“再用手摸。”
    苍苍照做。玉片边缘和上下表面都摸过去,感觉,有些干涩感,挺扎手的。不过这就代表新了?
    见她还不懂,未名再摇头,伸手入怀中取出几枚铜板大小的玉片:“再摸。”那些玉片比帅印玉片厚而丰润。乳白色兼有青色暗纹,一看便知质地极为上乘,苍苍又摸摸这些。却是触手温润滑腻,前后两者截然不同。
    “这是我自从睁眼起便带在身边的。”未名解释道。
    苍苍陷入思索,逐渐地仿佛明白了什么。
    据说玉就如同紫砂壶,越养越润,刚出产雕琢的新玉和常被抚摸把玩的老玉。无论在色泽还是气息上都有较大的差别。
    难道这差别就是她刚才前后感受到的两种感觉?
    虽说其中也有两者质地不同的关系,但能被雕刻为帅印的东西品质会差到哪里去?这样说来……
    “这个……是假的?”苍苍怔怔地看着玉片。忽然掀开车帘,“桑瓜停车,我要再去侯府……”
    “不必。”未名阻止她道,“桑瓜你带着这样东西走一趟。”
    桑瓜立即应下,接过玉片,把缰绳让给连姨,也不叫车停就跳了下去,迅速消失在街头。
    苍苍有些心神不宁地回到慕府,没等多久桑瓜回来了。
    “问过墨松,他表示一无所知,我让他看玉片,他端详许久似乎也看出不对劲,现在正在搜找。若找不到大概要对所有人进行彻查了。”桑瓜把玉片还给苍苍,苍苍一下子坐下来,撑额看着这东西没说话。
    或许是知道今天能拿到信物,永青这时候过来了,苍苍便把玉片给他看。
    “假的?”永青难掩震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最后道,“主人在时我还小,后来这个又到了小主人你这里,是以属下不曾见过这个,也判断不出来。但会不会是误判?东西就放在长安侯府里,好端端怎么就成了假的呢?”
    听了这话桑瓜和后来过来的麻叶都有些不高兴,他这句话不是在质疑师兄吗?未名沉默,苍苍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否决:“不会错的,我相信未名的判断,而且我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不妥当。现在的问题是,谁拿走了真的,拿过去为了做什么。”
    “想必不会是谁拿去玩或偷偷借走。”桑瓜显然对她能这么说感到很高兴,插口分析道,“否则又何必弄一个假的来充数?”
    “那就麻烦了。”苍苍在椅子上坐正身体,面无表情地道,“没有这样东西,我甚至不能证明自己是慕容氏后人,如果真的玉片被别人拿着上御史台……”
    就像她之前无意间说的,是不是来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就可以冒充她了?或许不需要冒充,把真的拿走,等要她出示时她只能拿出假的,那还何来慕容氏后人的说法?她将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喘息空间以及舆论倾向。
    而最为紧急的是,没有真信物就和那些老部下联系不上,她还指望从那里面获得自己的第一支队伍。
    越想越皱眉,别人看着她都不出声,怕打断她的思路,但未名看了一会轻轻开口:“不必担心太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应当做的是去解决。”
    苍苍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等。”未名垂了垂眼帘,“既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我们最好以不变应万变,联系的事暂时先放着,正好空出精力做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
    苍苍想了一下,迎上未名沉静幽深的眼睛,忽然记起那件事。
    救十九人出来。
    当其他人都离开,苍苍单独问未名:“什么时候动手,有把握吗?”
    未名道:“昨夜已经让麻叶去打探过,大致位置有了,今夜叫他们两人再一起去一趟,摸清楚具体所在,制定一个救人计划,以及准备给他们的栖身之所,大概明后日可以见到人。”
    说起正事来,未名话也多了,语速也快了,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就是让人觉得很可靠很值得信任,苍苍由衷地道:“那就全靠你们了。”
    第二天苍苍又去御史台走了一遭,王修颐仍旧在,但他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表现,言语之间完全是把苍苍当做万分肯定的慕容氏后人来看,没有在身份上进行为难。
    这让苍苍心生疑惑,隐隐觉得不正常。
    转眼到了晚上,是出动救人的时候了,苍苍便把所有心神收敛起来,去看他们进行最后的整顿。
    原以为计划里只有未名三人,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毕竟是救十九个人,他们武功再高也不能一下子带出这么多人来。
    所以未名找到了钟离决。
    慕府一座空旷的院子里此时站着七个一身漆黑的人。两个是麻叶和桑瓜,一个是钟离决,另外四个是钟离决的旧日兄弟,也是这回被他带回来的人。听他说他一共带回来七个兄弟,只是其他三人重伤,此时还没养好,无法行动。
    他们站成一排,未名坐着轮椅正在对计划进行最后的重复。
    “麻叶负责开路,两人负责守住三皇子府的后门以及看好两辆车,其余三人跟麻叶进去救人,记住,必须不得惊动任何人。否则没有时间撤退。麻叶,迷药暗器都带齐了吗?”
    “齐了。”麻叶郑重拍拍腰间。
    “嗯,如非必要别用迷药,那里可能有擅长用毒的人,也许会被识破。”
    “明白。”
    马蹄和车轮都用棉布裹好了?”
    “全部裹好。”钟离决答道,“马嘴也已经束起,我们驾车也有经验,不会发出声响的。”
    “很好。桑瓜,你的任务最重,你要在他们返程途中提前引开可能有的巡逻兵和行人,并且不能被察觉出异样。”
    “放心吧师兄。”
    “那么最后一点。”未名扫过七人,音色沉稳有力,“你们第一目标是把人带到这里,但三皇子府离这里过远,若是发现不能,沿途还有其他三处可供暂时栖身之处,麻叶桑瓜知道地点,你们就跟着他们走,不得有误。”
    “明白!”
    整齐压低的回应,未名微点头:“那么,出发。”
        
111不是病,是命
    院子里迅速安静下来,空荡荡的风拂过石幢里的蜡烛,无由惊起一阵光影摇晃。
    未名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得仿佛一道冰柱。他的白衣被风吹动,绸缎般的乌发飞扬起些许,落到肩上,轮椅上,丝丝缕缕都散发着动人心弦的美感。
    可是,却那么的寂寞。
    苍苍放缓呼吸慢慢走过去,看到他一手抱着那个木盒子,另一手拇指无意识地摩娑轮椅扶手,目光一直放在七人离开的方向,神色漠漠的不知在想什么。
    “未名?”她小心地唤。
    他转头过来:“何事?”
    “呃……”该怎么说?看他从发号施令一下子陷入沉默而担心?
    她笑笑:“你考虑得好全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领导者?”
    那气度那气场,明明没有刻意去修饰,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条履清晰,蕴含着一股力量感,让人忍不住去信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在刚才那一刻,他简直像是最强大的发光体,哪怕她站在他身后且隔了不短的距离,也不禁为他瞩目。
    “是么?”未名淡淡低下头,“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苍苍看着他推动轮椅慢慢地离开院子,忽然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武功再高又如何,智谋再深又如何,那些都弥补不了他与普通人的差距。因为他离不开轮椅,因为他的腿,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点,今夜的行动他完全可以自己去。他是很了得,甚至已经到达可以无视许多世俗权势的地步,但他受到的拘束也是难以想象的。
    很多事情。他只能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很多人,他天然持有一份距离。
    苍苍能理解那种感觉。
    前世她冷漠故我,绝大多数时间都无所谓悲喜,唯独在每次发布下命令,看着那些人在面前离去眨眼之间一个不剩时,那种孤寂无依感便会油然而生。
    她明明才是牵头的那一个,可总有种整件事情都与她无关的游离感。后续的行动她插不上手融不进去,当底下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她分外寂寞。当所有人都在为胜利庆贺,她只有背转过去自斟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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