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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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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看着他走出听潮居,自己整整衣衫顶着渐浓的暮色也走出去,不过她去的是另一个方向。
这厢墨鼎臣院子里,送走了左清蝉兄弟的众人正在商论。
墨松开口道:“听左清蝉的意思,今日的事不过是两个孩子无知打闹,没什么特别之处。”
墨鼎臣轻哼了一声:“他哪是来交代事情始末的?恐怕是他那边查不出东西,想过来探探我们的口风。”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躲在长子墨柏身后的墨琼,又看看地上跪着的两侍卫两小厮,内心不由涌起淡淡的疲惫:棘手的事正多着,偏生还有些不省心的东西在这添乱。他挥挥手:“老大,这是你大房里的事,由你自己处理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发生了。这次幸好高龙从中制止,你找个时间去谢谢他。”
“是。”墨柏立即站起来应道。墨琼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祖父没有打杀自己的四个侍从,交给父亲处理?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想到这里又得意起来,?g给跪在那里的四人一个“没事了”的眼神。
坐在墨松下手的墨珩看到了这一幕,暗暗皱眉,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说这事有疑点应该彻查?可刚才方方面面都审问过了,并无收获,如今正值紧张时期,怎么能把人手精力浪费在这点小事上?
再跟大家说墨琼真应当好好管管了,最好把他身边的下人都换掉?可大房的人和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插手,而且祖父也明显不想再为此事大动干戈……
一只手伸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转头便看见墨松朝自己摇了摇头。
“父亲……”
“稳中求进。”墨松轻声道,府里面问题肯定是有的,可是要把那些问题都揪出来解决掉,绝对工程浩大,而现在外有忧患,家里面,这个大后方,是如何都不能乱的。
那就再等等吧……
墨珩只能点头。
众人正要散去,这时轻仪从门边悄悄来到墨珩身后,给他看那薄薄的一张纸,墨珩顿时变了脸色:“她人呢?”
“好像有别的事情做,没过来。公子,她特意问到了左家世子。”
墨珩捏着那张纸脸色变换不定,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拿着它走到墨鼎臣身边:“祖父,今日的事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孙儿以为有必要彻查。”
066做别人不敢做之事
苍苍站在寒风里,阴沉的光线在她身后拉出一道又长又朦胧的影子,她眯着眼睛看着巷子深处,直到顺风送来一阵马蹄与车轮声,才慢慢缓和了脸部线条。
她侧首低声对身后人道:“连姨,帮我拦下那辆车。”
连姨应声出列,站在了巷子中央,巷子说窄也不窄,高官门庭之间的巷子,自然不是那些弯曲低压的野巷可比。可连姨这么一站,却是再不易令一辆宽大马车通过。
暮色里那辆马车渐渐显出轮廓,正巧就是那种体型巨大的,车夫眼力很好,远远看到有人挡道,大声说道:“前方的人让开。”
连姨恍若未闻,两手抱拳道:“请车里的贵人下车一叙,我家主人有事相商。”
对方同样不听,一人一车距离近了,那车夫直接站起来扬起鞭子就给了连姨一下:“让开!”
连姨也不是吃素的,鞭子兜头甩下的时候,她抬手抓住,用力往自己这里一拽,直接把车夫从车上给拽下来。
两人落地一滚,躲过了倾轧过来的马蹄和车轮。马车失去掌控盲目地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墙壁时,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跳到车上,双手猛力一拉缰绳。“吁——”彻空的马嘶声中,马车终于在距离墙面只有十来公分时停住。
好险,又好有魄力。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车里的人居然一声没吭。
苍苍收回目光,扫视过巷子里突然出现的数个黑衣人。他们和跳到马车上的那人几乎同时出现,其中五六人围护在马车周围,两人钳制住连姨,剩下最后一个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她稍稍动一下,那把刀也跟着动,冰凉的锋刃始终紧紧粘着她颈部皮肤。“别动!”持刀的人低喝,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车前。
连姨也被带过来,苍苍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朝着车里道:“左世子,在下慕苍苍,虽然贸然阻拦你们很失礼,但是机会难得还请见谅,不知阁下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与你谈一谈。”
车里很安静,片刻厚戎车帘被一只漂亮的手掀开,露出左清蝉美玉一般英俊而清雅的脸庞。
经过刚才的动荡,车里的灯已经熄灭,他的身影很是模糊暗沉,但苍苍还是一眼认出那锦衣玉冠以及腰间系着的银色鱼符。
一丝不苟严于律己,这是苍苍对此人的印象,事实上她认为他的能力绝不在墨珩之下,甚至因为年龄和身份的缘故比墨珩更为的老练沉着,可惜长乐侯势力不如长安侯,前世长乐侯府没落太早,此人竟是还未大展身手便化作了一缕亡魂。
在太学院看到左清蝉的第一眼,她就生出了要接触他的念头。
左清蝉也一眼认出了她:“是你?”他转头对车里人道,“百晓,别睡了,你起来看看。”
“什么事呀……”车里传来一个咕咕囔囔的声音,苍苍眉梢跳了跳。这里距长安侯府不远,就是说左百晓一出来就睡着了?而且刚才的事故也没惊动他?
真不知该说他定力好还是没心没肺。
左清蝉身后爬起来一个黑影,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凑过来盯着苍苍,隔了一刻他又缩回去对左清蝉点点头:“哥,就是她。我跟你转述的那些话就是这个人说的。”
语气严肃神态认真。苍苍不由地多看了左百晓两眼,比起白天的犯浑,他这个时候可乖巧懂事多了。
左清蝉听罢再次仔细地看看苍苍,低沉问道:“你想与我谈什么?”
苍苍微微笑了笑:“左世子我们要这样说话吗?”
他坐在车里,她却站在寒风呼啸的地上,不说冷得慌,单单是说话时要仰着脑袋就很难受了。
左清蝉挥手令黑衣人放开她和连姨,自己正要起身下来,苍苍却先他一步攀住车门,轻巧地跳了上去。左氏兄弟被她的大胆行为弄得张大了眼睛,她却无所谓地笑笑,对连姨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就钻进了车里。
车里空间很大,比墨珩的马车规制还有大,应该也是侯府世子的专属型号,完全能容纳下三个人。左百晓却气急了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让你上来了吗?”
苍苍理也不理他,一坐稳手就在车壁上摸索起来,然后狠狠按下了一个藏在厚戎布下面的一个小小突起。
轻轻一声咔嚓,车的顶部周缘在最快的时间里放下四道铁板,像给车子里面穿上了一套内衣似的,将四壁都围了起来。
外界的所有声音光影都被隔绝在外,黑乎乎的车里只剩下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还是左百晓先开口,他的嗓音因为震惊和慌乱都微微变形了,尖锐得有些刺耳:“你,你怎么知道我们马车上的机关?”
苍苍眼前漆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此时少年惊惧愤怒的模样,她笑笑,脸却对着左清蝉所在的方位,轻声快语道:“但凡家里有点地位底气的,出行车上都会安装机关,像这种加制铁板提高防御和隔音的,实在是平常。”
“……平常不代表随便来个人就清楚机关所在,你对我的车很熟悉。”左清蝉说,声音里已经积聚着一股威压。
说着这话时他脑中已经快速思索着苍苍的身份和意图,他以为她会立即否认,会找借口,或者进一步要挟自己,可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坦诚说道:“不错,我是很熟悉贵府的马车构造,不单单是马车,连贵府里有什么人,哪些是得力的,哪些是摆设着看的,哪些忠诚无比,又有哪些吃里扒外,这些我都有所了解。”
不理会空气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拿出写好的另外一张纸,摇了摇,发出在黑暗中尤为清脆惊人的响声,一边说道:“世子介意点亮灯吗?我想这张东西你应该会有兴趣看一看。”
对面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些声音,片刻,一豆灯光自桌上悠悠亮起,渐渐照亮了整个车厢,也照亮了两兄弟僵硬发青的脸色。
苍苍嘴角含笑,把纸给他看,一边说道:“这上面的人名都是贵府的人,有的世子应该很熟悉,有一些大概你听都没听过。但这些都是别人安插在贵府的眼线,他们来自各方各势,潜伏的时间也有长有短,就是他们把贵府的动静一一如实地传递出去,使贵府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密。”
左清蝉双唇紧抿眉头深锁,一目十行地看着,不知因为不敢置信还是愤怒,双手渐渐有些发抖,但一个字也没有说。左百晓凑过去一看,顿时瞪大了眼:“丁侍卫长,张叔,奶娘,还有,还有哥哥和我身边的人,这,这怎么可能……喂,你在骗我们吧!”
苍苍不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是紧紧盯着左清蝉:“是真是假自有事实说话。相信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与世子怀疑的人选相符合,至于其他的,查便是了。他们藏得虽深,但也禁不住有针对性的彻查。”
左清蝉半晌沉默,忽然一把合上纸,目光灼亮地看着苍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自有我的渠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看看三皇子殷据在我身边放了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个渠道,他对我虎视眈眈就差动手劫人了,我此时出来见你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殷据知道他被自己拿来证实能力,会不会气得拍桌?苍苍淡淡地想着。
左清蝉脱口问:“你到底是谁?”
“如你们查到的,从小寄居在长安侯府的绣女。”她顿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头脑比平常人灵活一点。”
她向后靠在车壁上继续说:“你们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这份名单当是我的诚意。”
“诚意?”
“左世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我朝皇帝发了疯地想削爵,现如今已经把矛头指向长安侯府。长安侯府不敢说实力是'一公二候三子爵中'最强的,但唇亡齿寒,长安侯府一倒,下一个必定就是长乐侯府,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做的是联合团结,而非各自为政。”
“联合团结?”左清蝉冷笑,“你是长安侯的说客?派你一个人来,这诚意够大。”
苍苍看着他摇头:“我是我他是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代表我个人的意志,当然了——”她迎着对方明显怀疑的眼神,“墨鼎臣也不会反对就是了。我和他是殊途同归,他做不到的事,没胆量做的事,由我来做。”
067失落的兄妹情谊
左清蝉瞳孔一缩。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女直呼长安侯的名讳?而且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建立在一种绝对平等的高度上。
墨鼎臣左右不了她,但她的所作所为却能得到支持一般。
这个人……
他定了定神,决定直接一点,问道:“你想用你的诚意跟我们换什么?”
“一个态度。”苍苍毫不犹豫地说,“不与墨氏为敌、不投靠向朝廷的态度。”
“现在外面可都在传,我长乐侯府预备弄垮墨记好低价收购铁矿,我们已经与你们为敌了,这时才来说这话你不觉得迟了吗?”
左清蝉试探着问,眼睛一瞬不瞬地注意苍苍的反应,仿佛一个不对,他就会翻脸发作。
苍苍不以为意地一笑:“都说是谣言了,那还有什么可信度?墨鼎臣他有头脑,也是不信的,毕竟你们这么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只是他放不下脸说相信你们,你们大概也觉得解释的话有失身份,居然一声不吭背下了这个黑锅。”
都被说中了。左清蝉有些尴尬,随即道:“你的确是知道很多。不错,那些话并非我们自己放出去的,而是另有他人借长乐侯府的名义兴风作浪。”他目光一冷,在名单上扫过,说不出的凌厉。
苍苍了然:“那就把那个人揪出来,以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状况连连势必也会连累到我们。”她又摸到车壁上的那个突起,准备敲下,“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也该回去了,回见。”
“等等。”左清蝉叫住了她,“你要的该不止一个态度这么简单吧?”
苍苍顿住动作,盯了他一会儿才道:“当然不止。不过更多的要求,以墨氏如今前途渺茫的情形,我就是提了,你们也不会答应吧?”她略作沉吟,然后抬头说,“既然你问了,我们不妨再做个约定。我们都很清楚,铁矿这一块的大隐患不解决,墨记乃至整个墨氏总有一天会垮掉,这也是现在没有人看好墨氏的原因,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两家就结成联盟真枪实马地合作如何?朝廷、皇室压制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扛得住一时还能扛得住一世?被动防御到底是挨打,那就不如,主动出击。”
且不提长乐侯府的人事大调动,单说长安侯府这里,也在进行一场不见硝烟的大规模换血行动。下至马厩掏马粪者,上至掌金库的深资历老人,但凡查出是眼线暗桩,能动的就处理掉,不能动的就严加监视防备。
这些动作虽然借着种种名义开展,但给侯府里的人们仍旧带来诸多不方便和矛盾纠纷。远的不说,发生在苍苍跟前的就有一件。
这一日一行人照旧早早起行去太学院。墨琼已经被禁足不能上学了,未免墨青染落单,墨珩须等她一起走,可左等右等阳光温度都有些高了还是不见人来。
“去看看五小姐。”墨珩有些担忧地吩咐轻仪,轻仪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墨青染带着两个侍女软香和息香扭扭捏捏地过来。
“怎么了?”墨珩一看妹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有事,墨青染捏着手帕低头支吾了一阵,咬咬牙转头对身后道:“你自己出来跟哥哥说吧。”
角门后面应声跑出一个笨重的人影,扑通一下给墨珩跪下,砰砰砰地就磕起头来:“大公子老奴是冤枉的呀,老奴跟随夫人几十年从来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这一定是有人诬陷老奴,大公子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苍苍站在较远的位置,定睛一看这人,顿时了然了,再看看墨珩,他正黑着一张脸看着墨青染,隐隐有发怒的前兆:“是你把她放出来的?”
墨青染本来有些忐忑害怕的,但一看向来疼爱自己的哥哥露出这种怕人的表情,怔了一下后眼眶迅速泛红,蛮气也被激发出来:“是我放的怎么了?柳妈妈跟了母亲几十年,还手把手带过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兢兢业业地为母亲为我们着想,要说她会做出偷库房的事,我绝对不相信!哥哥,柳妈妈被抓起来的这两天母亲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二房事务也没人打理,乱成了一团糟,我去问了父亲,他却拿不出证明柳妈妈有罪的证据,听说这件事还是哥哥你负责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放出来,来跟我当面对质?”墨珩抚额,想要训斥妹妹,但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训斥的话便说不出口,他只好看向仍然在不停磕头的柳妈妈。这才一天多,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婆子就一副的糟糕相,混合着那额头磕出来的鲜血和刺鼻的血腥味,倒真是惹人同情。
墨珩眸色逐渐变得冰冷。
做戏功夫如此高,难怪过去这么多年将他们骗得团团转。
他冷然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柳氏关回去?”
“哥哥!”
“阿染,此事你莫再插手,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也去告诉母亲,叫她别惦念这个人了,大小事务整个二房就找不到一个人来接手?”墨珩不容置疑地一挥手,旁边的家丁立即上来连拉带拖将柳妈妈给弄下去了,远远地还能听到柳妈妈惨嚎的声音,引得远近下人都探头探脑怵不敢言。
墨青染整个呆掉了。她早就做好会惹墨珩不高兴的心理准备,可压根没料到他会如此绝,一点点的情面都不留。他不单是不给柳妈妈情面,还根本没有顾及到自己这个妹妹的感受。想到这里,她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墨珩压抑下因柳妈妈那个细作而引发的负面情绪,转眼看到墨青染这般模样,暗暗后悔自己做得有些过了,轻声安慰她:“柳氏是罪有应得,其中缘由以后你会知道的,别为她伤心了,来,擦干眼泪,我们去上学。”
他想去拉她,却被用力地甩开,看看墨青染两个侍女也被吓住了一般,脸色发白神色畏缩,他不由叹息一声,转头见自己的人中唯有苍苍是女子,便对她道:“苍苍,麻烦你过来把阿染扶上车,就到我的车里好了,今日我们兄妹一起坐。”
我们兄妹?苍苍挑起眉梢。
她一直以一种很客观清醒的态度旁观。她当日给墨珩的纸上写的不是具体名单,而是暗示他侯府奸细甚多不得不查,才过三天他居然就能抓出柳妈妈,这一点她也是相当意外。
通过刚才的观察,她揣测墨珩应该完全没有料到柳妈妈是他人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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