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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家，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为她在客厅里，留一盏等候的灯。

　　她僵立片刻，一步步走到他房门口，抬起手，才刚刚叩响他的门，房里的灯，就应声灭了，整个世界，完全堕入黑暗，再不留一丝光亮。

　　“辛锐，对不起。”她喃喃地抱歉，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的动静。

　　她就在这片寂寥的黑暗中，站了许久，才转身回房，轻轻合上门的刹那，一声叹息，自心际逸出，幽远绵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0　路的尽头
楚晓渔在那夜，做了一个梦：她在一条长长长长的路上走，有时路过鲜花绿树，有时遭遇暴雨泥泞，黑暗和光明交替，温暖和寒冷并存。她想要在美好的地方停驻，下一秒却景致成灰，她只能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走，想要在这条路的尽头，找到永远的安宁幸福，希望找到一个人，能让她再也不孤独……

　　醒来的时候，脸庞冰凉，她伸手一摸，是泪。再也睡不着，她起床去喝水，穿过客厅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辛锐的房门，依旧紧闭。黯然地走进厨房，她心不在焉地倒水，手肘一拐，无意间撞倒了旁边的盘子架，顿时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啊……”她懊恼地蹲下身去收拾，却听见背后门开的声音，辛锐一路冲过来：“怎么回事？”

　　没有转过身去，她的泪已热热地冲出眼眶。而辛锐在看清这里的情景之后，松了口气，烦躁地耙耙头发：“拜托你，大半夜地别吓人行不行？”

　　说完他就要往回走，可是还没走出厨房，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听到她的哭音：“对不起，辛锐，真的对不起，是我忘了带手机……后来去医院，又碰见师兄，要请我单位的人吃饭……”

　　他的衣服，被她的泪濡湿了一大片，却不觉得凉，只觉得暖。他的手，覆上她的手，低沉而宠溺地骂：“笨蛋。”

　　楚晓渔的泪，更是刹不住，她知道，他肯骂她笨蛋，就表示已经原谅她。

　　他拉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曲起手指给她个爆栗子，假装恶声恶气：“以后再敢放我鸽子，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抹着泪讨好地笑，举手发誓：“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

　　“唉。”他长叹一声，忍不住去揉她的额发：“楚晓渔，你真是个优秀的消防员。”

　　当她敲他的房门，当他听见她说“对不起”，当他们在门内门外沉默，他心里原本足以燎原的怒火，从边缘起，开始一圈一圈熄灭，而最后剩下的那簇火星，也在她方才的拥抱中，被彻底扑灭。

　　“呃？什么消防员？”楚晓渔不解。

　　他打了个呵欠，拍拍她的头：“听不懂就算了，快去睡觉，天还没亮就把人折腾起来，困死了。”

　　“哦。”她听话地回房，进了门又探出脑袋，期期艾艾地问：“你明天……还去接我吗？”

　　“你说呢？”他冷哼一声，进了自己房间。

　　“不接……就算了嘛。”她低下头嘟囔，辛锐听见了，摸着鼻子闷笑。

　　回到床上，楚晓渔再度入睡，迷蒙中，又走到了上一个梦里的那条路上，这一次，她跋山涉水，终于到了路的尽头，那里有一棵长满了金黄色叶子的树，而在那树下，有人正在等待她，背影好熟悉……

　　“起床啦，七点了。”辛锐的敲门声，让她来不及分辨等她的人究竟是谁，就从梦中惊醒。

　　直到刷牙的时候，她还在绞尽脑汁地回想那个模糊的背影，以至于拖拉得辛锐又在外面砸门：“楚晓渔你掉马桶里了吗？”

　　她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又觉得自己好笑，不过是个梦而已，人生的路上，即使真的有所预示，也只有坚持走到底，梦想才能成真。

51　地老天荒
两个人收拾停当刚出门，就碰上了王大妈，一见他们就招手：“哎，晓渔，我正要找你呢，今天晚上拆迁办的人要上门一家家地谈签合同的事。”

　　楚晓渔愣了愣：“你们……都同意搬了吗？”

　　王大妈的神色黯然：“不同意又怎么办呢？说好一起反抗*，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各自顾各自。”

　　楚晓渔惭愧地默然。

　　王大妈挥挥手：“算了算了，搬吧搬吧，反正我们再怎么也斗不过那些恶霸的，晚上你让小锐陪着你谈，好多争取点条件，免得你一个单身姑娘家吃亏。”

　　“好，大妈你放心。”楚晓渔还没出声，辛锐就抢先回答。

　　王大妈看看他俩，又感慨了，拉着楚晓渔的手，叹了口气：“还好啊晓渔，你总算是找着归宿了，不然搬开了叫我对你怎么放心？”

　　楚晓渔心里酸酸的，不忍心解释，只顺着她的话说：“大妈，您别为我担心。”

　　王大妈又拍拍辛锐的肩：“小锐啊，晓渔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对她好。”

　　“我会的。”辛锐答应得很由衷。他会一直对她好，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那天。

　　大妈抹着发红的眼角上楼去了，楚晓渔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和白发，泪湿眼眶。这些年，大妈对她的好，她都记着，过年的饺子，中秋的月饼，大妈从来没有忘记过给她端一碗，留一份，生怕她这个孤女，在团圆的日子太凄凉。可等这房子一拆，往日这些老邻居，便要各奔东西了，今后楼上楼下住的，都将是陌生人，再也找不回这份亲近热络。

　　“晓渔，别太伤感，都在一个城市里，以后照样可以经常走动的。”辛锐用指腹细细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牵起她的手。

　　她忽然发现，他的手掌那样宽阔厚实，让人那么有安全感。她悄悄地将指尖插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他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转过脸望着她：“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头。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有点犹豫：“嗯……前几天我在网上找到个两室一厅，你要是……愿意的话……”

　　还没说完，楚晓渔就猛点头，兴奋地抓着他的手摇晃：“我愿意，我愿意。”

　　辛锐汗：“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楚晓渔吐吐舌，她其实，很怕他丢下她。她怕自己又要像孤单的浮萍，独自在这城市飘零。

　　“那……行，你愿意的话，就跟着我吧。”他侧过脸，假装看着别处，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神，有多么喜悦。

　　她安心了，回望这片废墟，依旧留恋，却不再恐惧，离开了这里，她就无处可去，无人相依。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停在这条悠久的小巷里，目送两个手牵着手的身影，渐行渐远……

　　城市总是沧海桑田的变幻，可是或许，某个角落的一块瓦砾，一粒沙尘，会永远记得此刻的这幕情景，到地老，到天荒……　。。

52　有你等我
辛锐还是把楚晓渔送到疾控门口，下车的时候，她又不甘心地趴在车窗边再问一次：“你晚上……真的不来接我？”

　　辛锐无语了，这个笨蛋，送都送了，还能不接吗？

　　可她还眼巴巴傻乎乎地等着他回答，他只好摸摸她的头：“接，接，哥来接你，安心上班去吧。”

　　又占她便宜，楚晓渔撇嘴：“弟弟真乖。”

　　他立马把她的脑袋推开，关上了车窗。

　　楚晓渔送给他一记得意的贼笑，大模大样地走了。

　　这个鬼丫头，辛锐扶着额，却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神舍不得地追随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叫师傅开车。

　　下午五点，她准时给他发短信：我再过半小时下班，过来接我，不许迟到。

　　他收到的时候正在忙，旁边一哥们凑过来偷看，咂舌：“锐哥，你女朋友可真牛，连你都敢这么使唤！”

　　“去去去。”他把这人赶开，自己却盯着手机屏幕，偷偷地把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放回口袋，继续先前的工作。

　　五点半，楚晓渔收拾东西出门，迎面碰上张主任，她有点尴尬。毕竟平时加班加惯了，没这么踩着点准时下过班，心虚得跟自己早退似地。

　　张主任却笑得十分和蔼亲切：“晓渔啊，明天是周末，跟莫主任有什么节目啊？”

　　楚晓渔想起昨晚莫诚冷硬的脸，不由苦笑，以后他们怕是再不会有什么节目了吧。

　　含糊地说了声“再见”，她就走了。而王姐这时从门后走了出来，站在张主任身边问：“她跟莫主任，真是一对儿？”

　　张主任摸摸下巴点头：“是啊，莫主任对她，还真的不错。”

　　王姐一声嗤笑：“沙子迷了眼了，居然看上她。”说完就扭着腰走了，张主任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刻薄。

　　而王姐的车开出疾控大院时，正好碰见楚晓渔过了马路，跑向一个年轻男人，她眯着眼看了看，确定他并不是莫诚。又想起昨天下午接的那个找楚晓渔的电话，她心里一动，莫非是他？

　　她的车拐了个弯，故意徐徐从他们身边滑过，仔细看了这个男孩子的相貌，心下诧异，怎么感觉有点面熟？可是想了半天，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算了，就凭楚晓渔那个平凡得在街上一捡一堆的丫头，还能脚踏两只船？一个莫诚已经是她上辈子积德了，再来个年轻帅哥？怎么可能？！她冷笑，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楚晓渔和辛锐，只顾着说话，并未觉察到身边的异样。

　　“哎，你说，今晚那个合同，要怎么谈啊？”她苦恼地问。

　　他耸耸肩：“能怎么谈？不就两种，要不货币补偿，要不置换房子，你想要哪种？”

　　楚晓渔为难：“置换房子吧，地方那么偏，搬到那里上班生活都不方便。可货币补偿又太低了，在周边根本买不到房，总不能一辈子租房住吧。”

　　辛锐瞟瞟她：“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其实根本没有买房的必要，嫁个有房子的老公不就行了吗？”

　　“说得轻巧，我去哪找有房子的老公？”楚晓渔横他。

　　辛锐冷哼：“你那个师兄莫医生，买不起房子吗？”

　　楚晓渔愣了愣，自嘲地笑笑：“他是买得起，但是他不会娶我。”

　　“你们吵架啦？”辛锐试探地问，昨天那男人不刚打电话给他，宣告过对她的所有权么？

　　“不说这个了。”楚晓渔逃避地摆摆手：“我们还是继续商量合同的事。”

　　辛锐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探究，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

53　玫瑰般的唇
他们回到家，匆匆忙忙吃了点晚饭，拆迁办的就上门了。

　　谈的过程中，几乎都是辛锐在发言，对方的人也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一家之主，基本没有怎么询问楚晓渔的意见。

　　她坐在一边，开始还在静静地听，后来就无聊地玩起了手指。

　　辛锐眼角瞟见她事不关己的样子，暗地里踢了踢她，她才又勉强打起精神。

　　到最后，对方答应，货币补偿，一平米四千八，如果马上搬，还可以拿到一笔八万块的安家费。

　　“你觉得怎么样？”辛锐回头问楚晓渔，发现她竟然在打盹。

　　这到底是谁的房子啊？他无语地把她推醒。

　　她迷糊地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问：“该我签字啦？”

　　辛锐翻白眼，您还记得您是户主？

　　对于谈好的条件，楚晓渔没有任何异议，很爽快地就打算签字。

　　“等一下。”辛锐忽然面色一寒，指着对方领头的：“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出来，我们单独谈。”

　　楚晓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在阳台上密谈，进来的时候，那个头头一脸菜色，辛锐则是冷然地指挥她签字。

　　她听话地签了，等那些人走了，好奇地问辛锐：“你刚才跟他谈什么呀？”

　　“你别管。”他白她一眼：“没见过你这样的，谈这么重要的事，你还能在旁边打瞌睡。”

　　楚晓渔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不是有你吗？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你……”辛锐无话可说。

　　“我们什么时候搬啊？”楚晓渔已经彻底不打算有主见了，被迫独立了这么多年，她觉得现在这种有人依赖的日子真好。

　　“尽快吧，明后天放假，干脆在家收拾东西。”辛锐安排。

　　“好。”楚晓渔顺从地点头，打开电视开始看她的肥皂剧。

　　辛锐看她趴在沙发扶手上，半眯着眼睛，就像一只慵懒安逸的猫，心里不知怎么就变得软浓香甜，像是流淌着一条巧克力的河流。

　　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抚摸她的头发，触电般地收回，心虚地偷瞟她一眼，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又睡着了。

　　呼出一口气，他既懊恼自己越来越差的自制力，也懊恼楚晓渔的不知防备。伸手摇她，她却耍赖地在梦中嘟嘟哝哝，怎么都不肯醒。

　　他无奈地把她抱起，她的头顺势靠进他的肩窝，大约是觉得暖，居然还蹭了蹭，辛锐心里一麻，快步走进她房间，把她丢上床。

　　她闷哼一声，却还是没醒过来，只是不满地撅着嘴。

　　微翘的唇，有着玫瑰般的色泽，几乎可以想象到其中的香甜。辛锐只觉得喉头发紧，手藏在背后，几度握成拳，又松开，最终还是忍不住，轻抚上她的唇。真的像花瓣一般柔软，从唇角到唇峰，他的指尖像是世界上最柔和的唇线笔，细细勾勒每一处的形状，而他的呼吸也随着曲线的移动而越来越急促。当指尖回到最初落下的那个点时，他慢慢俯下身去……　。。

54　叶彤的电话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如同晴天霹雳，将这场绮梦打断。辛锐惊觉，自己的唇，已经距离她的不到半公分。而铃声也同样惊动了楚晓渔，她的睫毛扇了扇，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辛锐吓得慌忙从床上跳起，逃出了她的房间。

　　靠在外间的墙上，他深呼吸了几次才稳定住自己的心跳，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看那个名字，他愣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冷却。怎么会是……叶彤？

　　慢慢走到阳台上，他才接起电话，却没有说话。

　　听筒里传来叶彤的声音，凄凉而虚软：“锐，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辛锐沉默。而叶彤似乎也没有指望能等到他的回应，继续喃喃自语：“我在西区操场的篮球架下……就是……你第一次……吻我的地方。”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心里一震，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很久前的那个晚上，皎洁的月光，和少女娇柔的唇……

　　“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她在那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失声。

　　辛锐的心，在她的哭声中，悄无声息地崩开一条条细缝。

　　“叶彤，别闹了，早点回去休息。”他开口，声音已然低哑，保持不住先前的冷硬。

　　而她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情绪更加激烈：“你还关心我的，是不是？我们曾经……那么好……你不会这么绝情的……是不是？”

　　辛锐狠着心，想要挂电话：“就这样吧，你快回去……”

　　“我不回去！”叶彤吼了出来：“我要见你，如果你不来，我今晚就在这坐一夜，哪也不去。”

　　“你不要任性！”辛锐沉下了脸，那个地方接近学校的后门，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员进出，并不安全。

　　“我就要任性，就要……”叶彤泪流满面。她跟他在一起，从来都是任性的，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完全放松，任自己任性。他那样宠她，宠到无法无天，宠到她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公主。可是，那天，她却看见，他臂弯里，揽着别的女孩，他甚至，都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她恸哭：“锐，你一定要来，你不来……我会死……”

　　说完这句话，她就揿断了电话。

　　“叶彤，叶彤……”他连叫几声她的名字，可只听见“嘟嘟”忙音，再拨过去，她已关机。

　　“唉。”他一拳砸在墙上。她的倔强执拗，他最清楚，她说得出，就做得到。曾经有一次，他们在江边吵架，她说她不想活了，他以为她只是说气话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步步，往江心走……

　　他紧咬着牙，最终还是转身回屋，去拿了外套，出门之前，他又转头回望楚晓渔，她仍然在酣睡，嘴角带着安详的笑意。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默默看了她许久，才悄然离开。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怕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被留下，又会害怕……

55　谁的背叛
辛锐看到的叶彤，靠着篮球架坐在地上，脚边散落了一堆啤酒罐。

　　“你喝了酒？”他皱着眉问。

　　她笑的凄然：“不喝酒，怎么敢给你打电话？”

　　他心里发涩，伸手去拉她：“起来，回家去。”

　　她却不动，只是抱住他的腿，靠在他身上：“没有了你，我哪来的家？”

　　辛锐身体僵住，眼睛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