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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线战况紧急，拖延时间不利，下令强行突围损失又会很大，如此两难的选择摆在面前，罗正道也开始犹豫了，不过很快他就不必纠结了，因为地精帮他下了决心。

　　　　“嗡嗡嗡嗡……”

　　　　低沉而又无处不在的嗡嗡声响起，只听得人后背一阵发麻，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虫子正从背后爬过似的。

　　　　这时候，一名海盗抬起头仰望天空，仍未解除的幻象使他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嘴里喃喃地嘟囔说道：

　　　　“那是什么声音？”

　　　　不到十分之一个沙漏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奇异的声音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好似是豆子在容器中剧烈摇动碰撞发出的噪音，旗舰瞭望手发出了堪称为凄厉的呼喊声：

　　　　“是地精火箭！拉响防空警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清了天空中冲破云雾陡然出现的诡异飞行物，海盗战舰甲板上的人们亦是操着近乎于绝望的口吻哀叹说道：

　　　　“噢！不，我的天哪！”

　　　　“我的主哇！请救我远离灾厄！”

　　　　“妈妈！妈妈！”

　　　　弹体直径如合抱巨木，成年人张开双臂都抱不拢的巨型地精火箭，毫无疑义地刷新了新世界的飞行道具历史记录，当然这是特指一次性飞行道具。

　　　　在飞行过程中发出奇异唰唰咔咔声响的巨型怪物继承了地精火箭准确性不高的传统缺点，但也有了一些相应的新改进，那就是丧心病狂的装药量和令人胆寒不已的尖利呼啸声。分别装填了石松粉与石脑油的弹头战斗部破坏力惊人，随便一颗命中目标就能把战列舰以下标准的战舰砸成一堆劈柴，或是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燃烧的篝火。即便是战列舰等级内的大船，乃至于铁甲舰和浅水炮舰也挨不了几下就会完蛋，唯一值得庆幸的仍是准头依然烂得可以，而且还是概略盲射，今天将是一场双方豪赌人品的竞赛。

　　　　“轰……”

　　　　一枚长度超过十米的巨型地精火箭在赤水河面附近爆炸，强劲冲击波掀起的环形波浪令不远处的浅水炮舰横宽船体都晃悠了两下，在司令塔里感知到爆炸的破坏力，罗正道不禁手抚着额头说道：

　　　　“这些绿皮学聪明了，前面那些手法是在佯攻啊！它们在这等着我呢！”

　　　　地精在战前业已布置好了发射阵地，在作战地图上标定了射表，此时全部撤去伪装网，多达一千枚巨型地对地火箭同时发威，这些飞行道具仿如漫天坠落的流星雨般散播死亡和火焰的恐怖气息，地动山摇的磅礴气势令赤水河面上的海盗们吓破了胆。在这样高密度的火力打击下，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由罗正道引入到新世界的火力致胜论这篇题目，这回算是给他的一生之敌地精第二帝国吃透了。

　　　　多就是美，大就是好，旧世界的RPG神教信徒们要是能看见这个壮丽绝伦的辉煌场景，想必会激动得痛哭流涕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靠计谋不行，罗正道只好赤膊上阵跟地精分个高下，他走出司令塔来到了弹片横飞，水雾和白烟弥漫的上甲板，张开双臂大声喊道：

　　　　“狼人变身！”

　　　　“权杖！”

　　　　“我在此宣告，此为我之领域，一切权柄当归于我之手。”

　　　　极为中二地表演了一把变身秀，切换到狼人形态只下，长出了尖耳朵和长鼻子的罗正道敏锐地感觉到这次变身似乎与此前历次有所不同的细节。某些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逐渐抽离出来，另外一些说不明白的东西则开始缓慢地渗透进去，他似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而是某种难以形容又无法表述的诡异存在。这些微妙的感触在罗正道的脑海中旋生旋灭，很快他就进入到了无喜无悲无爱无憎，绝对冷静理智的状态也无暇顾及这些细微感受。

　　　　立足于炮火连天的水面之上，狼人罗正道感觉每个细微念头都能追索下去，直至清晰地理出头绪，每一丝回忆片段都活灵活现，真切得恍如就在眼前，更有甚者连自我意识都慢慢淡漠下去，意识中仅余的是一份俯瞰众生与世界的超然独立。

　　　　四周不断飞来的弹片携带着哨音，身处险境的罗正道根本来不及有什么感想，直接把思路切换到了战斗状态。

　　　　“律令……震慑！”

　　　　随着罗正道的一声大喝，处在半径十哩范围的所有活物都感觉到了一阵异常的心悸，仿如一双冰冷的大手正在捏住他们的心脏，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足以唤起生物们的畏惧情绪。

　　　　“灵魂收割者！”

　　　　一个若有若无的庞大身躯在空中隐然浮现，这个手持着巨镰的银色狼人看似漫不经心地挥动了一下镰刀，紧接着这个巨大的虚影便消失在空气中。直如适才那一幕景象只是人们生出的短暂幻觉，抑或是与周遭其他幻术制造出的虚无影像一样，纯属念过不留痕的梦幻空花。然而，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第342章　科学与神功（）　
在凡物感知范围以外的世界里，一道道的意念波正在来回穿梭往复，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赞叹说道：

　　　　“多么可怕的力量，魔卡师的能力太强大了。”

　　　　另一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孩声音说道：

　　　　“呃，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嘢！”

　　　　一个苍老的声音对前者的意见表示赞同，说道：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得通知下面的神殿，不要招惹这家伙。”

　　　　“哎，班恩为什么没反应？祂不是叫嚷诛杀异端吗？这时候倒不见有什么动作了。”

　　　　“诸位，别这么没礼貌，在背后非议神明啊！你们准备与班恩开战了吗？”

　　　　毫无疑问，新世界的神明们想要维系自身存在，那就必须不断汲取来自凡物的信仰之力，所以祂们离不开信徒的支持。倘若说神明是鱼，那信徒就是水，离开了水的鱼儿当然是很悲催朝着咸鱼干的不归路大步狂奔而去。

　　　　若说神明获取信仰之力的来源，主要无非是两条主要途径，一个是被信徒们崇拜，一个是被信徒们恐惧。无论是前后的哪一种，最终结果都是相同的，信徒们付出了信仰之力，神明们得到信仰之力。然而，这份信仰之力不是那么好白拿的，神明们会被迫按照信仰之力的倾向来重新塑造自身性格和形象，到了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令神明们变得面目全非。正因如此，在旧世界有句话叫作“是人类创造了神明，而不是神明创造了人类”，从某种角度上说，这话讲得确实没错。

　　　　由于神明们所属的阵营和立场不同，大致又能分成秩序、中立和混乱三大类别，再加上邪恶和善良的立场注脚，差不多就能把祂们一网打尽了。

　　　　随着信仰之力经年累月对神明心智的不断侵蚀，到头来祂们终究难免沦为信仰的奴隶，变成信徒们所认定的那种样子。

　　　　新世界的历次终末之战，几乎都是在神明们思想僵化后，不同阵营之间摩擦出火花，最后神明集体加入这场乱战，直到把人脑袋打出狗脑袋，顺便宣告诸神黄昏的到来。

　　　　整天与信仰之力打交道，神明们未尝不知道汲取信仰之力的潜在危害有多大，然而，祂们终究无法舍弃信仰之力。正如旧世界的人类很清楚，自己每天不断呼吸的氧气是引起肌体衰老和病变的最大外在诱因，等到受损的肌体无力自我修复时，这种慢性氧化作用就会夺去他们的生命，可是谁又能不呼吸氧气，那不是要自杀的节奏吗？所以说，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知易行难，不是你知道了对与错，然后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真正的命运是你知道了也无从改变的那些自然规律。

　　　　被困在赤水河道中的人类舰队最后是如何奋勇拼杀冲出了地精的包围圈，这件事的后半段罗正道已然记不得了，不是在故作矫情，实在是反噬的力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直到今天为止，罗正道才真的明白了荒神诅咒有多可怕，除却事后发作，竟然还有即时生效的可能。不得已强忍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举步维艰地爬上了浅水炮舰的甲板，头脑昏沉的罗正道什么事情都管不了，恍若轰雷般的巨响在他的脑海中接连炸开，唯有试过在自己耳边同时敲响几百面铜锣的自虐狂，方能体味到这种极端感受是何等滋味。

　　　　“陛下，我们突围出来了！国王陛下？”

　　　　不知是谁在罗正道耳边大喊大叫，他颓然地摆手说道：

　　　　“命令舰队转向，送我到威克礁，去维娜那里。告诉福尔，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间。”

　　　　“是的，国王陛下。”

　　　　有家不敢回，这话贸然说出去简直惊掉下巴，非得这么说也显得气氛悲凉，不过对罗正道这种政治人物来说，私宅里闹出什么幺蛾子都是不足为奇的正常情况，他耗费数年时间打造出来起的这套统治班底，论根基深度远不及那些继承祖先权力的权力体系来得稳固牢靠。不消说，在他睁着眼睛的时候自然百无禁忌，什么牛鬼。蛇神都得消停下来，在荒神诅咒发作以后，罗正道几乎丧失了对外界信息的感知能力。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琼州光明王国的后宫里，那些政治联姻的产物不见得会乖乖听话守着自己的本份，或者说怀有奇货可居心思的备选者会更多一些吧！

　　　　与那些同床异梦的女人比较而言，罗正道对半精灵美女还是信得过的，所以他挺着最后一丝清明，叮嘱下属送自己前往威克礁。一来福尔·肖邦忠诚可靠，威克礁的社会环境也比较干净，二来维娜·杜波夫是少数他能信赖的人之一，不至于出卖他，这些都是即将再次体会荒神诅咒的罗正道所急迫需要的。

　　　　“轰……”

　　　　陡然一声如惊雷般炸响的滚滚轰鸣在头顶上方持续，乌云滚滚的大图书馆依旧是那样的阴沉晦暗，缓步行走在书架之间的空隙里，罗正道隐约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紧迫感，时不我待呀！

　　　　“管理员？你在吗？”

　　　　心情极度糟糕的罗正道冲天大呼小叫了一阵，始终等不到任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嘟囔说道：

　　　　“……怎么没回答？”

　　　　旋即，罗正道猛然想到这现象不正常，管理员自称是永恒大图书馆的意识，又怎么可能跟自己的身体分离呢？你当这是晚期植物人吗？好在他还知道另外一个可交涉对象，快步穿过书架和书籍组成的丛林，找到了真知之口，罗正道劈头盖脸地问道：

　　　　“喂，管理员去哪了？”

　　　　依然存在于墙壁上那个灰色嘴唇的图案此时像是露出了一抹笑容，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知道啦！其实我跟那家伙没什么来往的，你别烦我，小子！咦，你好像有变化……走近些让我看看。唔，奇怪的气息，你弄到霸者之证了？”

　　　　闻声，眯起眼睛的罗正道无比警惕地退后了两步，方才接口说道：

　　　　“是的，我拿到了星辰大海的霸者之证。”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

　　　　虽然从穿越之日算起，罗正道踏足这座永恒大图书馆的次数不算少了，他对这里的实际情况仍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概略性地知道这是魔卡师建立用来传承知识的场所，其他关键性细节，诸如到底储存了多少知识，如何调取这些知识，这座大图书馆又是如何维持日常运作的，管理员以何种方式存在，凡此种种各类隐秘信息尽是一头雾水。在这座大图书馆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罗正道一直在努力想弄个清楚，只可惜他的研究和尝试也停留在极为肤浅的层面上，全然不得要领。

　　　　前辈魔卡师们留下的一系列悬疑谜题令善于思考的罗正道如鲠在喉，他得到魔卡师的传承太容易了一些，同时也有些太不寻常了。

　　　　仔细想一想，要说身在新世界的威尔·尼达姆被魔卡的力量直接坑死，这事多少算是事出有因，那么远在旧世界的罗正道玩个手机游戏居然也能一块被坑了，事后当他静下心来认真思虑，不免有种发自心底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穿透不同世界之间的晶壁系屏障，这是何其恐怖的伟力？纵然及不上创造世界的第一推动力，那也不是捅破一层窗户纸般轻而易举。假定魔卡师单纯是为了传承知识和职业身份，在新世界随便找个土著就行了，何苦大老远地把罗正道从旧世界拉过来呢？深思起来这件事非常不合逻辑，既然从表面来看是不合情理的，那就表示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更深秘密，这才叫细思极恐啊！

　　　　沉浸在恐惧氛围下的罗正道隐约感觉到，所有问题的最终答案全指向了这座据称是藏匿了魔卡师们强大力量奥秘的神秘大图书馆。偏偏他每次进来都是入宝山空手而归，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拿不到，他只能干看着眼馋，这状况未免太叫人沮丧了。

　　　　心情不佳的罗正道没心思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想知道，凑齐了七件霸者之证许愿，真的能解除荒神诅咒吗？”

　　　　“嘻嘻嘻嘻，你在问我吗？我也不知道啊！”

　　　　闻听此言，罗正道是彻底无语了，强忍怒气平复心情，继续发问说道：

　　　　“那魔卡师研究荒神诅咒的最后成果是什么？”

　　　　“……我说我还是不知道，你愿意相信吗？”

　　　　居然讲这种话，鬼才会信你呀！罗正道在心里愤愤然吐槽了一句，迅速把打结的思绪转回正轨，说道：

　　　　“那有什么方法能缓解荒神诅咒发作吗？”

　　　　一问三不知的真知之口这次终于开恩了，回答说道：

　　　　“借助于地脉中的力量可以分担诅咒，只能缓解症状，大地本身也有承受极限，就算你转嫁一部分诅咒也会毁灭很大一片土地。”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罗正道连一成都不信，顾虑重重的他向来对大图书馆当中的事物都抱着小心审视的态度。透露情报的时候藏头露尾也就算了，经常拿他当成白痴来耍，真当罗正道傻到看不出这里面另有文章吗？若不是当初的前辈魔卡师们的恶趣味太严重，一心要调戏后辈，那肯定是出了其他状况，随便听信这种来路不明的消息就去照做，等他脑袋里进了水也不迟。

第343章　幕间与幕后（）　
“唔！我这是在哪？”

　　　　慢慢睁开了眼睛，此时的罗正道双目无神，视线没焦点地呆呆望着天花板，赫然一副人生败犬的窘迫模样。

　　　　见状，旁边的维娜·杜波夫立刻端着水杯凑近到他嘴边，欣喜不已地说道：

　　　　“威尔，你醒了？喝点水吧！”

　　　　逐渐恢复意识的罗正道伸臂撑起身子，勉强喝了几口水，润湿一下干涩难耐的口腔和喉咙，又过了一会，他的意识总算完全清醒了，眨了眨眼说道：

　　　　“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间？”

　　　　“朔月十七日。”

　　　　这回答犹如一道闪电劈醒了前不久头脑尚处于麻木状态下的罗正道，他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反问说道：

　　　　“啊！两个月了，孩子已经出生了吧？”

　　　　话刚一出口，视线下意识地在半精灵美女恢复窈窕的腰肢上转了一圈，罗正道就知道自己又犯二了，他神色沮丧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似乎是对反应力和智商下降表示不满。幸好维娜·杜波夫没计较这种小事，开开心心地从旁边的摇篮中抱过一个婴儿，说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女儿。”

　　　　新生婴儿的脸称不上美丽动人，皮肤褶皱得像个小猴子才是真的，罗正道微微歪头看了看孩子，他转头又看了看笑靥如花的维娜，违心地夸奖说道：

　　　　“很漂亮的女孩，将来一定是个美女。”

　　　　说罢，罗正道努力喘了几口气，积攒了一些力气，接着说道：

　　　　“维娜，扶我起来。”

　　　　小心翼翼地从维娜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小婴儿，罗正道体会到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温暖感动流淌在心田间，仿佛一切苦难都被洗刷掉了。直到此时，他才放下了对穿越者魂穿之后生下孩子是否算自己亲生的，这个在旁人看来相当之无厘头和蛋疼的哲学思辨，满怀着喜悦之情亲吻着女儿的额头。

　　　　“嘶！我刚发现，自己的嘴唇居然裂成这样。”

　　　　剧烈疼痛混杂着口腔中的浓烈铁锈味一同袭来，用手指在嘴唇轻轻触摸，罗正道如愿在指尖上看到了一抹殷红色泽，维娜·杜波夫则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脱水引起的，我一直在用稀释过的朗姆酒和牛奶喂给你，嘴唇也擦拭过，诅咒的力量太恐怖了。”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荒神诅咒何其难缠，罗正道难道还会没领教过吗？这时候，他也只能本着安慰别人不算撒谎的基本原则，装傻充愣地对半精灵美女说道：

　　　　“嗯，不必担心，在短时间内我死不了。”

　　　　闻声，维娜·杜波夫眼神幽怨地轻瞥了某人一眼，显见她心里是不大相信这个说法的。见此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