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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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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捷?
眼底的军营篝火星星点点,沉睡的士兵们,永远不会担忧自己的主帅会被打倒。
楚北捷是不倒的,他只会领着他们,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月下,楚北捷沉着地挥舞宝剑,身如蛟龙,腾飞在平原的黑夜中。
剑势凌厉,但心,是乱的。
不但乱,而且痛。
痛入心扉,痛不欲生。
心越痛,越要忍,剑锋更森寒。
茫茫夜色深处,仿彿有幽暗的光,散丝丝迷雾,缠绕着一道娇怯身影,一个柔美微笑。
分分秒秒,他体会着娉婷离去时的伤心。楚北捷无法道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他的剑世间无双,他的铁骑纵横天下,但他生命中最清澈的女人,最清澈的爱意,却正一丝一丝消散
。
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想来,方知刻骨铭心,让人肝肠寸断。
为何到了此刻,才知娉婷是如此用心,如此忐忑不安,如此不顾一切,将自己托付于他?
“你活,我自然活着。你死,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让娉婷随王爷到天涯海角,从此荣辱都由王爷,生死都由王爷。”
誓言犹在,无一字虚言。
字字都是真心,字字都是血泪。
罗尚报来,隐居别院里,娉婷居住的小院土下,起出一坛腌制的梅花,一开盖,香味扑鼻。
他仿佛可以亲眼看见,娉婷在梅树下采摘花瓣的情景。脑海中那一瞬的风景,美如仙境。
她怀着他的骨肉。
楚北捷和白娉婷的骨血,融在一起,浇铸的小小生命,就藏在她腹中。
他想将他的大掌放在那小腹上,轻轻摩娑;他想把耳朵贴上,听白己骨肉的动静。
这种渴望使心纠结起来叫嚣着痛楚,楚北捷握紧宝剑,在风中狠狠刺出,恨不得将所有被压抑的悲愤
,在剑锋痛快地释放出来。
他却不知道,他要救的人儿,已经踏上远去的路途。那路漫长而危险,延到天边。
第三日准备妥当,客栈里那一位因为吵嘴而逃家的娘子终于被高高瘦瘦的丈夫哄得回心转意,结帐离
开。看来为了讨得娘子欢心,整日戴着斗笠的丈夫还特意买了不少东西,来时两个小包袱,走时小包袱已
经变了大包袱。
“客倌慢走,下次来都城,再关照关照小店啊!”小二吆喝着送出门。
寡言少语的丈夫不吭声,醉菊咧嘴笑了笑。
平安出了城门,一路向东北方行走。
“还是要买两匹马才行。”醉菊道。
“在都城买马,容易引起注意。”娉婷取出这两天从云游四方的商人处悄悄买来的简陋地图,仔细看
了一下:“再往前十五里,就有一个小镇。到了那里歇息一晚,再买马不迟。”
两个娇柔女孩一起行走,又背着包袱,脚程不快,看着夜幕徐徐降到头顶,勉强赶了十五里,却一直
没有看见地图上标记的小镇。
“怎么还没到?”
娉婷蹙眉道:“商人们手绘的地图没有我们通常看的军用地图精致,方向和距离都是大概的。我看那
小镇应该就在前面,最多两三里。“
山道中的冷风呼呼在山石间穿梭,引出无数可怕的诡异回响。醉菊看看周围渐渐隐藏在深灰中的晃动
草树,直如狰狞的幽灵怪兽,不知什么时候会向自己扑过来,打个寒颤道:“姑娘,这样阴森森的路,还
要走两三里?“
“不走又能怎样,你想在这样阴森森的山道上过夜?”
两人咬牙再行,山势一直是向上的,走得更为丰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了半个时辰(bsp; 夜更深了,现身出来的明月被高树遮挡,若隐若现,大片树木的黑影让周围显得更为阴森。
“黑得快看不见路了。”醉菊道:“该点个灯。”解开包袱,取出里面的火折子和小油灯,提着油灯
上的长提手,刚要晃火折子,却被娉婷阻住。
“噤声!”娉婷的声旨里有一丝察觉到危险的紧张。
醉菊蓦然停下动作,随着娉婷注意的方向看去。
微弱的火光正东南方远处的树林里透出来。
“行人。”醉菊看到了,她把火折子和油灯放回包袱:“不知是干什么的?”
娉婷晶亮的眸子盯着那被隐在林中而显得微弱的火光,低声道:“从都城往北漠边境,这条山道是必
经之处。“
对她有所图谋的人应该很清楚,云常、东林、归乐都不是她可以久留之地,唯一可能成为归隐之地的
,只有北摸。
假如在都城失去了她们的踪迹,还有什么比在这条山道上设一个埋伏的关卡更好?
夜幕重重。
“快走!”醉菊低声急道。
“这处关卡不能不过。”娉婷缓缓摇头,淡淡的自信挂在唇边:“随我来。”
两人蹑手蹑脚潜入丛林,悄悄靠近。越过茂盛林木到了近处,深处火光比在山道上看见的要旺许多。
“***,还要等几天?”
听见人声,娉婷和醉菊警觉地伏下身子,藏在草丛里。
篝火旁几个男人或躺或坐,两二个酒壶和几把打磨得锐利的剑横七竖八放在地上。
“流寇?”醉菊在娉婷耳边小声问。
娉婷蹙起好看的眉:“未必。”
脚踩到树枝的清脆声忽然传来,两人吓了一跳,不敢继续交谈,俯头继续偷窥。
“说得也是,这么日日夜夜守着一条破路,要到什么时候啊?”
正大口仰头往喉咙里倒着烈酒的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沉声道:“别废话,要你等你就等!”
“天天待在这山道上,那两个娘们什么时候能来啊?”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坐在篝火旁烤火。
那两个娘们?
娉婷和醉菊心中一动,互相对了一下眼色。
另一个男人打个哈欠,从地上坐起来:“我看啊,从都城到这里不过一天的路程。我们整整等了三天
都没动静,她们一定是没走这条路。等也是白等。“
“叫你们少废话。这样等我就耐烦?”老大狠狠扔掉空空如也的酒壶,恶声道:“***,随影队那
群没用的东西,在都城跟踪个娘们都会跟丢,现在倒好,害我们没日没夜的在这里吃北风。丞相说了,这
条道是通往北漠的必经之道,此事事关重大,完成不了,我们得一辈子在这里吃冷风。“
烤火的男人大叹不公:“人家都说姓白的小贱人狡猾,谁知道她走哪条道啊?
要是她不去北漠,我们
岂不被她害惨了?“
醉菊不敢稍有动弹,在草丛中紧紧握住娉婷的手。
“这倒不怕,她迟早会撞上咱们的人。东林、归乐的必经之路上也已经埋伏了人。”
“哼哼……”掉头鼠目的男人声音尖细,非常难听:“我倒希望两个小娘们选这条路走。听说楚北捷
迷那小贱人迷得疯了,驸马爷也把她当宝贝似的,一定是床上功夫过人,让人欲仙欲死。“
男人们一听,纷纷邪气地大笑起来。
“不错,我也盼她走我们这条道,看看是她让我们欲仙欲死,还是我们让她欲仙欲死。”
“哈哈,不如先抓龟排好顺序,免得事急时伤了和气。”
那头领冷冷警告:“随便怎么玩都可以,可不能弄死了。弄死了她,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
丞相交代。“
娉婷自幼便受王爷王妃娇宠,流落他乡后就算曾被囚禁,也始终被以礼相待,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
,当即气得手脚抖。
醉菊知道娉婷生气,向她打个眼色,示意一同退离。
娉婷却毫不动弹,仍炯炯有神地盯着前面的火光。
那群人兴高采烈地大谈了一番,柴火已经快烧尽,一人忽然站起来走进去林间,娉婷和醉菊俯地不动
,听见脚步踩在树枝上的声音在附近不出丈把的地方响起,心吓得几乎从胸膛跳出来。林中黑暗,草丛虽
然枯黄,不过还是密密麻麻的,娉婷和醉菊衣裳包袱的颜色都很暗,漆黑天色中,竟没被觉。
那人走了一圈,寻了一堆枯枝回来,一根一根扔进火中。
木材燃烧,出一阵劈哩啪啦的剥离声。
“该换班了。”头领站起来,身形高大魁梧,踢踢脚边还在躺着的男人:“你们三个,去守着前面的
卡口。老七,你去换高处的瞭望岗。南奉,你们两个去检查设下的陷阱。“
“我这就去看,嘿嘿,说下定小娘们已经掉在陷阱里面,等着和我们相好呢!”
又是一阵大笑。
老七刚刚站起来要走,又转身去篝火旁,那里放了一大块红红的东西,像是他们没有烧完的生肉。冰
天雪地里,生肉可以存放多日。
他掏出锋利的刀子,割了一块带着碎冰的生肉揣在怀里:“换班去啦。”[(更新最快 ap。bsp; 娉婷暗想他们行动的时候经过草丛,很容易现她们的踪迹,扯扯醉菊的手,两人无声无息地退了出
来。
两人寻了一块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挤在几块大石后面。醉菊想起如果不是娉婷警觉,万一点起火折子
,必定惹来敌人,遭受比死还痛苦的侮辱,余惊未消地轻微喘着气,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想不到那耀天
如此歹毒。姑娘,我们怎么办?“
娉婷沉着道:“前路有暗卡,高处有瞭望,林中有陷阱。”思索片刻,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取出
一个小盒:“把这个抹到手脚上,脸上也抹一点。”
黑暗中看不清小盒里面,醉菊凑近嗅了一嗅,才想起那是什么。她按照娉婷买回来的药材,娉婷全部
研磨成粉末,又用一种奇怪的油混合了,成了味道诡异的膏状物,现在正装在小盒子里。
娉婷自己也抹了不少在脸和手脚上,解释道:“这是用来对付猎狗的。”
“姑娘怎么知道他们有猎狗?”
“那男人走前割了一大块生肉,一定是给猎狗吃的。”擦好药膏,娉婷收起盒子,又从包袱里掏出几
样东西,一一摆在地上。
月光射不到这里,黑暗中醉菊也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都城逗留三天,娉婷将耀天赠送的盘缠花了十
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醉菊闻所未闻的东西,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姑娘,我们不如再用一次都城时的法子,慢慢耗时间。先沿原路回去,找个地方躲着,等他们撤走
了,再去北漠不迟。“
“早入北漠才能早日安全,绕行太费时日,那时候何侠说不定已经知悉消息,必然会大肆下令抓我。
“漆黑中,娉婷闪烁着傲气的眸子晶莹剔透,宛如黑色的宝石般折射光芒,冷冷道:”这群人如此无礼,
岂能放过?“
醉菊知道娉婷动气,暗暗叫苦。
这人运筹帷幄或者可与楚北捷何侠等并肩,但论到短兵相接,以力互拼,她们连区区一个寻常武夫也
敌不过。
怎么可能“不放过”他们?
“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他们都是男人,又有兵刃。”
娉婷轻轻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别怕。那么一群莽汉,还不在我眼中,拿着这个。”从地上拿起几
样东西递给醉菊,自己背了包袱,小声道:“随我来。”
两人在幽幽的林中穿梭片刻,娉婷停停走走,不时侧耳倾听,或用心嗅着,寻找方向。不多时,终于
寻到一条小溪,两人继续向上走,很快就现一个泉眼,泉水从乱石中淌下,出潺潺水声,正是这条小
溪的源头。
夜色昏暗,娉婷艰难地观察周围山势,向醉菊分析道:“篝火处是他们的营地,可见暗中设置的瞭望
岗和关卡都离篝火不远。为防我们绕过山道翻山而过,陷阱势必会设在这片丛林之中。三步齐下,分两班
人马日夜监视,我们要过这里,不可能不惊动他们。“
“绝不能惊动他们。他们人多,包抄过来,我们哪里走得掉?”
娉婷坐在泉眼旁,用手捧一弯冰凉清澈的泉水,好整以暇道:“恰好相反,我们要惊动他们。”
“姑娘?”
娉婷叫醉菊将手上捧着的东西放下:“这附近的树正好使。”将那些东西三三两两组装起来,不一会
,倒让醉菊看出一些端倪。
“装起来之后就是弩吗?”
“虽然是弩,但不是寻常的弩。”娉婷一取出皮绳,巧妙地将连环射的弩绑在树上,又将皮绳从树
后牵到前方泉眼边上,设了一个机关:“踩到这个,这弩才会射。”
装好了第一个,又装第二个,都用皮绳绑好了藏在树杈茂密处,绳子也小心收好了。
忙了大半个时辰,七个连环弩都装好了。醉菊仔细看着,原来并不是一同射的,娉婷用皮绳将它们
远远连起来。
“第一个里面的箭完了,才牵到第二个,第二个完了,才牵到第三个…
…“娉婷忙完了,和醉菊
走到机关的最开始处,站在泉眼边,举手向醉菊指出那七个越离越远的暗弩:“林中黑暗,弓箭连番射来
,他们绝现不了树上藏着的弓弩,只有等到天明,才能知道生了什么事。
“
醉菊在昏暗夜色中集中视力看着,忽然恍然大悟:“他们跺到机关,一轮弓箭射过来,就会让他们以
为我们在小溪另一侧,第一轮弓箭完之后,第二轮弓箭又从更远的地方射来,他们就以为我们跑得更过
去了,这样可以把他们引得远远的。“
娉婷道:“弓箭虽多,毕竟是用机关牵引的,不会瞄准,也伤不了几个。真正的要害,在这里。”悠
然一指。
“泉眼?”
“既是水源,水从这里流淌出去,就可以影响整条小溪,他们追赶到另一边,必定踏入小溪,溅上水
花。“
“姑娘是说……”看见娉婷张开玉石般的掌,露出里面一颗深蓝的石头般坚硬的药丸,醉菊困惑道:
“下毒?”
“不错。放在泉中,缓缓融化,可以持续一天二夜。”
醉菊赞叹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可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触动机关?”
娉婷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们不是有猎狗吗?”
醉菊看着她的笑容,蓦地同情起那群口舌可恨的男人来。
这位名动四国的白姑娘近日受够了窝囊气,今夜又听了一番侮辱之甚的言语,看来她满腔火气,都要
泄在这班倒楣的家伙身上。
连楚北捷和何侠都不敢对她胡来的白娉婷,岂是好惹的?
【文字版】 第八章
三更时分,差不多打起瞌睡的南奉被一个不寻常的声音惊动。
“谁?”从草地上跃然跳起,南奉大喝一声。
难道是那个姓白的女人?
拨开丛林朝设好的陷阱看去,陷阱已经挂了起来,显然行人曾经不小心碰到,但却没有被套到绳索里
面去。暗处有一样东西亮亮的,南奉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只做工精致的绣花鞋。
“老高!快来看!”
南奉一吼,老高从林里钻出来:“什么东西?山狗子吗?”
“是个女人,看这鞋子!”
翻过绣花鞋的侧面边缘处,月光下可以看见几个细如针尖的字——驸马府制。
“是驸马府的。”
“一定是姓白那个女人!”南奉大喜:“刚刚过去,差点掉陷阱了,***。”
暗卡处的人也被他的大吼惊动了:“南奉,怎么回事?”
“老大,姓白的女人就在林子里。这有她的一只鞋子。”
因为不耐烦的疲怠,被绣花鞋的刺激扫得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嘿嘿,进了这林子还想逃
。“
两头有半个人高的猎狗立即被牵了过来,低头在绣花鞋上一嗅,立即狂吠不已,几乎要挣脱颈项上的
皮链。
领头的解开猎狗:“追!”
猎狗放开蹄子,疯狂般得向林中猛窜去。
夜风凛凛,众人野兽般的兴奋却被挑起来了。
“嘿,兄弟们上啊!”
“不行,该让老大先上!”
“抓住那两个小娘们!”
剑出鞘,寒光闪闪。高大的人影扑入林中,追随着猎狗矫捷的身影。
“包抄!”
“别让她们跑了!”
大汗淋漓追到泉眼边,两条一直狂吠的猎狗却一头扎进水中,大口喝起水来。
“继续追啊!这个时候喝什么水?”猎狗被踢得呜呜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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