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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访宿舍

　　　　虽然那战士的话对牛钢似乎有些不敬，但铁华却没在意，他说得没错。纵使是当年在各大军区拆弹比赛中以1分5秒成绩夺冠的牛钢，也不一定有这个实力可以在2分钟内找到弹药，拆除，偷偷带到这里，以专业的手法安装上。那需要多么过硬的心里素质，多么轻捷的步法，多么灵巧的手！

　　　　铁华又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忽然脸上浮现起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对另外两名战士道：“我去学生宿舍那边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回头我会跟团长解释下的。”

　　　　那两人知道他是团长面前的“红人”，当下也干脆的答应了，先行回去。

　　　　铁华来到下午的学生宿舍楼下，时间已经10点多，上面的宿舍基本已经关灯，看来经过一天的劳累，这些原本习惯熬夜晚睡的学生也吃不消了，早早入睡。

　　　　他直接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前，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主人应该早已入睡。

　　　　他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门……

　　　　同一时刻，在7楼的一个漆黑的宿舍里。

　　　　里面的大多数人早已在高强度的训练后如死猪般入睡，除了有三对眼睛还在骨碌碌的转动，三个主人的心情都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后难以平静。毋庸多言，这三人正是高挺、柳杨杨和胡仲平。

　　　　胡仲平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轻声却激动的道：“今晚如果没有陈老师，我们真是死定了！刚才那几百个人在门前集中操练，真吓死我了！我原来以为死定了！”

　　　　高挺附和道：“陈老师太厉害了，那么短时间内将我们安顿到弹药库里面的隐蔽角落。我看他才是真正的内部人士，对弹药库太熟悉了，那么黑的地方却对每个转角处都很清楚，碰都没有碰到一下。”

　　　　柳杨杨沉声道：“这是可能的，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会对到过的某些场合记忆深刻，而且能在极端环境内迅速适应环境。陈老师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的提起我们，动作快得不像正常人。按我猜，他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

　　　　胡仲平道：“是啊！他动作快得很，听完外面那人说要拆弹的话后，我刚一眨眼，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快得像一阵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他，我肯定认为自己撞鬼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先去把炸弹给拆了？”

　　　　柳杨杨低声道：“我猜不单是拆了，还给安装到外面去，不然后来那些士兵刚刚进来不久，外面就发现炸弹了，这肯定是他干的！”

　　　　胡仲平又道：“你们说，今晚的事，应该没人知道吧？”

　　　　高挺接口道：“不会有人知道的，陈老师带我们溜走到时候，没人看见，而且我还看见他在我们身后用些树枝将我们的一些脚印和手印拭去，太专业了。”

　　　　柳杨杨道：“但愿吧，反正今晚的事情，我们三个一定要守口如瓶，谁泄露了出去，不单我们会有事，陈老师也会受连累的，懂吗？”

　　　　其他两人点点头。

　　　　经过这件事，三人的心境发生了大变化。原本那种因为受耻辱产生的自卑和愤慨感被劫后逢生的惊喜所冲淡，就像轻生的人，经历过溺水和获救之后，对生命的意义有了全新的看法。自此以后，三人虽然仍不时在生活中遇到挫折，但却有了坚定的信念，再也没有了放弃和逃避的念头，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铁华敲了敲门后，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请问陈老师在吗？我是教官铁华。”

　　　　这时，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陈誉脸上犹带睡意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铁教官，有什么事吗？”

　　　　铁华快速的打量了他全身一眼，道：“陈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入睡了，抱歉，没打扰到吧？”

　　　　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相应的表情，反而是眼光往昏暗的房间里窥视了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陈誉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大方的将墙壁的灯管开关打开，对铁华道：“铁教官，看来你是有事找我，来，进来坐坐吧。”

　　　　铁华也不拒绝，跟着他走了进去，重新打量着白炽光管照射下白亮的房间。

　　　　这是一个双人房，但因为这次来的老师是单数，于是就给身为带队老师的陈誉安排了单独的一间，也算是唯一一个享受了单人房的人。

　　　　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入门右手边是一个茶几和实木沙发，有一罐红色的茶罐和简单的茶具放在上面，显然是主人带来的。右前方就是两个上下铺，上面的那个没有棉被，下面的那个被子还叠得非常工整，应该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

　　　　可以说，这是一个简单改装过的宿舍，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喝茶吗？”陈誉问道。

　　　　“不，喝不惯，喝了晚上会睡不着的。”铁华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那摆放在床位、工整悦目的被子道，“陈老师，这是你自己叠的？”

　　　　见陈誉点头承认，他又道：“听说你也是在西南当过兵？”

　　　　陈誉没有丝毫犹豫的应道：“是的，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掉，呵呵。”

　　　　铁华道：“不知陈老师原来是在哪个军区的？”

　　　　陈誉笑道：“没有，我是从燕京大学直接入伍的。”

　　　　铁华疑惑道：“我听说那支队伍都是从军区选拔人才进去的？”

　　　　陈誉淡淡的道：“对，我是第一个直接入伍的大学生。”

　　　　铁华肃然起敬，又小心的问道：“听说您和我们军区的牛钢团长是战友？”

　　　　“对，在那里我们都叫他黑锤，真名倒很少人称呼，我们是上下铺的关系，他挺照顾我的。”陈誉不无回味的道。

　　　　铁华眼中的敬意更浓，不解的道：“那陈老师怎么到学校工作呢？就我知道的，那支队伍出去的人，可以选择任何一个部门，或者留在部队任教的。”

　　　　陈誉微笑道：“每个人想法不同，黑锤选择了继续留下，我则回到学校继续读书，现在也在学校里。开心就好，你认为呢？”

　　　　铁华却摇头道：“留在学校，太委屈你们了。你们是军人精英中的精英，无数人以你们为榜样而奋斗！你们应该继续留在能够产生辉煌和战绩的地方！”

　　　　陈誉听出他带有执念的心声，便道：“你也想去那里？”

　　　　铁华脸色一变，苦笑道：“是的，这是我入伍以后、直到现在的梦想！可惜，也许永远无法实现了。”

　　　　陈誉听了，隔了一会儿，才道：“梦想是个好东西，有梦想，生活才有希望。别放弃。”

第十三章　无功而返

　　　　陈誉见铁华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泡了杯茶水，特地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过了一会儿，铁华才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忽然有些苦恼的道：“不瞒陈老师，今晚我们团举行了紧急演练，地点就在弹药库。”

　　　　说完他盯着陈誉的脸，发现对方毫无异色。

　　　　“挺好的，演练什么呢？”陈誉感兴趣的问道。

　　　　“搜寻、拆卸炸弹。”铁华解释道。

　　　　“在弹药库里面举行，属于极端环境之一，能有效磨练压力下战士的心里素质。”陈誉点评道。

　　　　“不过，炸弹是在弹药库的外墙找到的。”铁华简单的补充了一句道。

　　　　陈誉眉头微微扬起，显然是心有想法。

　　　　铁华及时问道：“陈老师觉得有问题吗？”

　　　　“如果要考验快速搜索能力和更大的心里压力下操作能力，应该放在弹药库里面更合适，这是我个人的看法。”陈誉也不矫情的道。

　　　　铁华赞道：“陈老师说的是！我也是这个看法，所以我后来又回去检查了一下弹药库……”

　　　　陈誉问道：“有什么发现？”

　　　　铁华不急于回答，只是喝了喝那杯白开水，然后才凝重的道：“我怀疑有人潜入了弹药库。”

　　　　说完又仔细的看了陈誉一眼，发现对方脸上只有惊讶和疑惑，并无其他表情，心中对自己的判断也不禁有些疑惑。

　　　　“哦，那铁教官来找我是？”陈誉直白的问道。

　　　　“主要是想请陈老师帮我解惑，毕竟您就像我们牛团长一样，是我的前辈。”铁华忙道。

　　　　“你有什么想法？”陈誉问道。

　　　　“陈老师，我认为，假如有人潜入弹药库，那人绝对熟悉弹药库的环境，而且一定是一个高手。”铁华肯定的道。

　　　　“你的判断依据？”陈誉又问道。

　　　　“我们军区的弹药库设计和其他所有军区都不同，采用新型的多回廊复合重叠技术，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或者说是没有进去过的，极易迷路，走不出来。所以那个人肯定是以前有进去过的，才能进出自如。另外，我们的紧急演练时间，从公布任务到着手去完成任务，只有短短2分钟时间，如果那人为了避免我们的士兵进入弹药库内，所以将里面原先设置好的炸弹找出来并安放在墙壁外围，他必须在2分钟时间内完成这两步工作。而且我研究过那安装炸弹的痕迹，手法很专业，甚至比我们行动部之前安装的那些炸弹都装得好。所以时间短、质量高，要完成这些操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毫不夸张的说，一般人绝对做不到，甚至我们的前任牛钢团长也未必能做到……”铁华侃侃而谈道。

　　　　陈誉微笑道：“你的分析挺到位的，不过这仅仅是你的猜想。如果你要查证，最好再咨询下行动部的人，原先炸弹的安放位置，以及查调下弹药库周围的摄像头记录，找出具体的证据。”

　　　　铁华苦笑道：“行动部的人只属于政治部管辖，牛气冲天，而且历来不会公布演戏任务中的非官方相关信息，哪怕是以往的任务，肯定问不出结果的。另外，弹药库的摄像头只有一个，这也是安全部的人在管辖的，我没有权利要求人家查。再说，我认为，以那个人的熟悉程度，断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查了也没结果。”

　　　　陈誉轻笑道：“看来你挺悲观的，事情要尝试后才知道结果。”

　　　　铁华却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结果，何必再问？”

　　　　陈誉道：“既然这样，铁教官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其实如果是真正的高手，军区的这些防护设备简直形同虚设，就算真的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又能怎样呢，如果他真的想进行些行动？”说到这里，铁华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陈誉的眼睛。

　　　　陈誉笑道：“原来你说了半天，是怀疑我？”

　　　　铁华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喝了一杯水。

　　　　陈誉也不着急，拿起茶杯小泯了一口，好整无暇的看着对方。

　　　　铁华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陈老师，我只是觉得，整个军区的高手，除了牛团长和您，实在想不出谁还能有这样的身手了。”

　　　　陈誉道：“先不说我是不是你眼中的高手，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这样子来考虑问题，先寻找动机。如果有那个人的话，他为什么要潜入弹药库，没事去玩一玩？还是偷枪弹？”

　　　　铁华显然还没考虑这个问题，顿时愣住了。

　　　　陈誉接着道：“除非心理有问题，不然应该没人会那么无聊，冒着危险跑到弹药库去玩吧。”

　　　　铁华忽然道：“也许他有特别的理由吧，暂时我还没想出来。”

　　　　现在将问题挑明了，他就是因为怀疑而来的，但奇怪的事，两人似乎都没有多少尴尬的感觉。仿佛不是针对一起可能严重危及江南军区的事件在试探和审问，而是在一起闲聊其他人的生活琐事。

　　　　陈誉道：“没关系，慢慢找，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人的潜力几乎是无限的，特别是在极端环境下。而且，黑锤那个1分钟的成绩不是他最好的，绝对不是。”

　　　　从陈誉宿舍出来，铁华的心情有些奇怪，无奈却不灰心，失望却不遗憾，也许在过来之前，他就已经预见了是这个结果。

　　　　那个人存在吗？是陈誉吗？如果是的话，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些问题已经不是他想积极探索了，其实，如果是从西南那支部队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久经考验，有谁会做危害国家安全的举动呢？如果真的有特殊的原因做了，又有谁能真的阻止他们？

　　　　想明白了这些，他的心境似乎平和了，有一种豁然而解的感觉。

　　　　这些问题他已经明白，那陈誉呢？是否他也明白，所以究竟是不是他重要吗？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知道是他，他有所谓吗？或者应该说，越无所谓的就真的是无所谓的事情，真的所谓了那才真的是要所谓的了。

　　　　不管怎么样，算是自己和陈誉第一次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尽管只是聊天，但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可以感受到，陈誉绝对是一个不逊色于自己心目中的牛团长的人物！无论思维、反应、气质，都迥异于牛团长，也许是多了一份学校里面才有的卷卷书气吧。

　　　　他的年龄似乎也跟自己差不多，但早已经踏足了军区中的金字塔顶尖，实现了多少军队男儿的梦想！

　　　　自己呢？该坚持，还是放弃，或者是顺其自然吧？

　　　　这一夜，铁华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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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实弹射击

　　　　早上六点，当绝大多数学生还徜徉在梦的海洋里，一阵急促的哨声准时又凄厉的响起，仿若泰塔尼克号遭遇了冰山，美梦顿成噩梦！

　　　　有了昨天下午血一般的教训，每个人强打起十二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赫然察觉颈脖、腰部、腹部、大腿、小腿等地方异常的酸痛，少不了又是一阵牢骚抱怨。

　　　　两分钟后，有行动快捷的已经套上了作训服，一边从楼梯上飞奔下来，一边补扣着纽扣，几分钟后，所有人已经来到楼下。

　　　　铁华早已经站在昨天下午那个位置，冷冷的打量着众人，脸上依旧戴着那副太阳镜。

　　　　等大家都按照队列站好，他点了点头，道：“今天两个内容：早上队列，下午实弹射击！”

　　　　下面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摸样的学生听了马上提起了精神，特别是天生有军事情结的男生们，眼中爆出精光。

　　　　虽然早知道军训内容有实弹射击，但谁也没想到在正式军训的第一天就有机会进行。

　　　　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心理活动，铁华道：“原本实弹射击是在队列训练完毕之后才进行的，但我把顺序调整了一下，穿插到队列训练之中。不但是实弹训练，野营拉练等内容，我们也会穿插进行。——前提是，你们有良好的表现。明白吗？”

　　　　下面的学生难得的异口同声喊道：“明白！”

　　　　听到这些好消息，大家从来到江南军区后第一次有了好心情。就好比来到饭堂，天天吃糙米，和时不时有煎蛋、火腿甚至牛排的情况显然完全不同。有了这种期待和兴奋，接下去的训练会容易和轻松不少，至少在心理上如此。

　　　　正是抱着对实弹射击的期待，许多人在上午的训练中精神抖擞，和昨天的状态迥然不同。

　　　　当然，作为教官的铁华，没有丝毫放水的嫌疑。

　　　　一上来，先站一个小时军姿，半个小时的早餐加休息时间，然后是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等内容，像操控机器人般严格要求学生，比如立正两脚之间的角度为60度，稍息是左脚向外迅速提跨三分之一脚掌的距离……他不仅从言语上说明，还一个个的进行实践检查，着实让这些学生体验到了“严格”的涵义，领略了“一丝不苟”的内涵。

　　　　直到中午十二点，他才准时的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并宣布两点钟在宿舍楼下集中前往射击场。带着一身疲惫的学生们又一次像战场上幸存的战士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朝饭堂走去，在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回到宿舍，抱着对下午射击的憧憬进入了短暂的午休。

　　　　两点钟，集合完毕后，铁华领着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位于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