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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攻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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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泰纳克尔规模很小,只有一条街,像郭松龄一样租了房子做生意的中国人有六七个,他们为了互相有个照应,租的房子都是紧邻的。其中只有一个人带了家属,其他的六个都是未婚男青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从山东来的女人也来到了这里,租了房子,和这里的中国人拉上了关系,经常来他们店里玩。有一次,一个河北人提出出一百块钱,要她陪睡觉,她答应了。第二天,这件事情在一分钟至内就在六个男人之间传开了,于是大家都跃跃欲试,山东女子一天就挣了四百块钱。最后一个男人到晚上去找她,她说死也不愿意了。男人们也发现她实在挣得太多,大家聚拢来商量,排了次序,让她每天晚上接受一个男人,兼为男人们洗衣服,做饭,男人们每个月凑一千五百块钱给她,并且管她吃饭。女人不愿意,后来在六个男人的威胁下不得已答应了。她干脆退了房子,轮流在每个男人床上睡觉,白天就把需要洗的衣服集中到郭松龄房子里来洗。做饭也在郭松龄房子里。女人嘴甜心巧,按六个男人的年纪大小分别叫“大老公”“二老公”等等,亲热得像天伦。男人们和她感情越来越深,晚上他们关了店门,六个男人一同约上她到附近的杉木林里拉家常,大家都感觉非常和谐。她对男人们也关怀备至,尤其在调解男人们的纠纷方面起着关键的作用。
  一年多的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温温暖暖的过去了,山东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孩子的父亲是这六个男人当中的哪一个,连女人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经过商量,男人们把孩子当作大家共同的儿子,每个月增加六百块钱给女人,作为抚养孩子的费用。有了孩子,男人们大家都用了神圣的感觉,每个人争相做着作为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孩子长得大些了,见了六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会笑脸相迎,见了圈外的人就只是哭。他和妈妈一样,晚上轮流在各“父亲”那里睡觉。“父亲”们争着逗他玩,抱他,尤其是六个男人聚在一起看孩子母子的时候,他们个个乐不可支。
  转眼两年多过去了,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已经能管六个男人分别叫“大爸爸”“二爸爸”了。这一天,女人把孩子留在了他的“爸爸”们中间,自己去了一趟满洲里,回来啼哭不已。他家慌忙问起她,原来她老家的爸爸病危在床,就要咽气了。她必须回去,必须最后看一眼父亲。这可是男人们犯难了,大家迅速开了一个会,经过激烈的争论之后,同意她回去了。
  孩子哭着吵着要跟妈妈回去,他们也只好答应了。当天下午,六个男人送她母子到满洲里,送她们上回家的火车。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大堆水果啦、衣服啦、玩具啦等等送给她,她一个人带不了那么多,只好办了托运。临她上火车的时候,六个男人虔诚地一一向她吻别,有两三个甚至于哭了,看得旁人们眼睛发直头发懵。
  火车扬笛远逝,六个男人久久伫望。启程回走的时候,他们间忽然生分起来了,谁也不和谁说话。第二天,就有两个男人打起来了,以后打架越来越频繁,张三和李四打,李四和王二麻子打,王二麻子又和张三打,六个男人当中竟然没有任何两个人能调和在一起。他们只要到了满洲里,就会向山东打电话,听女人叫老公,听孩子叫爸爸,并且从邮局给他们寄钱寄物。她的父亲死了,她的哥哥打了她,孩子感冒了又好了,这些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六个男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们之间从来不交流。他们盼着女人早些回来,八个人继续过以前一样的日子,但是女人的母亲又病倒了,家里没有人照顾,她只能留在家里,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失望的男人们打架越来越厉害,包括郭松龄在内,共有四个人因此进入泰纳克尔治安部门的拘留室。人们伤心失望之余,一个个都选择了带上女人留下来的物品离开了泰纳克尔。郭松龄是第四个离开的,本来女人留在他屋子里的东西最多,但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翻遍了整个屋子,只找到了一副坏掉了的乳罩。他珍重地把乳罩放进旅行箱里。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山东,在夏津县一个破落拥挤的平原小村庄里找到了女人和他的“儿子”。到了女人的家里他才知道,以前离开泰纳克尔的三个人,前后都来了这里。郭松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并没有领女人回西安共同过日子的想法,仿佛只是为了来看她一眼,来逗逗孩子,来温习数月没有经历了的床第之欢。这一切都实现了,第二天早上,他留下了五千块钱,坐汽车离开了小村庄。
  回到西安以后,郭松龄还不时地向她打电话,过问她的身体情况,过问孩子的成长,在她困难的时候,给她寄点钱去。而且他了解到,其他五个男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女人没有再结婚,按照她的说法,有六个男人关心着她照顾着她,她很满足了。直到后来,孩子六七岁了,大约知道了一些事情了,他不再愿意听郭松龄的电话,更不愿意叫他爸爸,而女人也变得唠叨起来,她总是诉苦,总是希望郭松龄给她寄钱,郭松龄才渐渐冷淡起来,不再往山东打电话了。
  虽然音信断了,但是郭松龄心理上,一直把自己看作一个有妻子的丈夫,有孩子的父亲,对于亲友们对他找对象的催促,他总是打不起精神来。在三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公司已经有一定规模了,他才开始找相伴一生的伴侣。他在网络上认识了婉婉,他的意思,婉婉是学财贸的,在网上聊天的时候不时表现出睿智来,他认为娶了她可以弥补自己知识上的不足,她应该是能够成为他事业上的左膀右臂的。见了面之后,他才知道婉婉是一株融不进社会的雪莲花。但是婉婉对他情意绵绵,他也无可无不可,从此告别了单身日子。
  郭松龄自己也有融不进社会的一面,他无意并且蔑视社会中的声色犬马,和客户交往也尽量不涉及这一方面,有时候避不过了,他也只是买单让他们玩。这点在生意场上的人看来是故作清高,她因此朋友很少。他没有什么欲念,除了公司的发展壮大与员工的安居乐业:为了这两个目标,他可以奉献自己所能奉献的一切。可是,陈投币抛给他一个模模糊糊的承诺,把淫心指向了他娇柔的妻子,他犹豫而且愤怒了。
  婉婉弄清楚了陈投币的意图以后,勃然大怒,指着郭松龄说:“这样的事情,亏你想得出来!”
  她同时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呀?我是妓女吗?我当初真是错认得你了,错嫁你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真是禽兽不如!”
  其实郭松龄只是讲了陈投币的意图而已,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更没有劝婉婉接受去。他知道她一旦情绪激动起来了就是不可理喻的,所以只好闭口听她哭骂。
  她一哭骂起来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过了很久,郭松龄要抚肩安慰她,话还没有出口,她像弹簧一样突然释放能量,提高了声音的响度,张牙舞爪地撕扯郭松龄的衣服。郭松龄无奈,只得离了她,走出门来,反锁了房间,站在过道里透气。
  一个穿着统一翠绿短袖工作裙的服务员从那头走了过来,“先生,你找谁?”她说,她的普通话里透出江浙味道来。
  “不找谁,我住这里,”郭松龄指着身后的门说。他知道婉婉仍然在哭,但是因为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声音没有传出来。
  “请问你带了出入证了吗?”服务员穷追不舍地问。
  郭松龄拿出出入证给她看,她点了点头,说声打扰,回头就走。郭松龄叫住了她。
  “先生,你有什么是要我为你服务吗?”她用圆润的声音问,但是语气里分明得透出疑惑来。郭松龄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很漂亮,算得上一个绝色女子。
  郭松龄掏出一百块钱给她,让她去劝婉婉。她问明了生气的原因,笑着答应了。
  郭松龄看着服务员走进了房间。他拿出手机来,给郁青打了个电话。按照郁青的说法,野马公司只是介绍陈投币和他相识,但事实上陈投币连他的目的都知道了,他想让郁青问问邵龙钟到底是怎么样跟野马公司联系的。
  “不用问了,”郁青痛快地说,“新疆人讲义气,既然交上了你这位朋友,他总能尽力为你做事情。至于公司高层没有人出现嘛,大概是忙,但是我想他们一定会和你单独谈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郭松龄想了想,还是把陈投币的要求告诉了他。
  “婉婉的意思呢?”
  “她不是这种人,你是知道的。”
  “那不是很简单吗?陈投币不就是要一个女人吗?你找一个漂亮些的,送给他享受几晚上,他什么事情还不答应?”
  郭松龄笑了。事情确实如此,不过他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他见到刚才进去劝婉婉的那个服务员探出半个身子来向他招手,便挂了电话,跟着进了房间。婉婉见他来了,把脸扭到旁边去笑。看来女服务员很会说话,利用她劝解的作用奏效了。
  “好了,太太谅解你了,”服务员一边说,一边冲郭松龄使眼色,“我有事情忙呢,不能陪你们了。祝你们过得开心。”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小姐请等等!”
  “噢?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第二十三章
  “你晚上值班吗?”
  服务员惊讶地看了郭松龄一眼,又看了看婉婉,“不上班呀,”她说。
  “我请你今晚代我们去见一个客户,和他面谈,行吗?”
  她明白了,略带羞涩地地下了头,不说话。
  “面谈一次,给你五百块钱怎么样?”
  “你们好象是大生意噢?”她说。
  “那么八百块钱,行吗?”
  她低着头不出声。郭松龄写了一张纸条给她,说:“这是他住的宾馆房间号,这是他的手机号码。”
  服务员飞快地接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望着地毯不动。郭松龄给她三百块钱,叫她明天早晨来取剩下的。她飞快地接了,匆匆走了出去。
  婉婉说:“你不是叫她去陪那老色鬼睡觉吧?”
  “女人挣钱真容易,”郭松龄说,“今天精神好些了吧?要不要去过几大巴扎(巴扎:维吾尔语,市场的意思)看看去?”
  “不去,我还想睡觉,你呢?”
  郭松龄明白了婉婉的意思,看来她对自己的情绪确实冰销了。这还是婉婉结婚以来第二次主动提出来,郭松龄答应了她。两人揉成一团喘着气的时候,野马公司打电话来了,叫郭松龄去出席庆典午宴。郭松龄问婉婉去不去,婉婉害怕见到陈投币,不愿意去。郭松龄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这一次接待他的是公司总经理,也就是邵龙钟的叔父。他直说忙,上午对不起,并问郭松龄和陈投币谈得怎么样了。郭松龄掩住了陈投币对婉婉的意思,把情况告诉了他。
  “这事我给他说说,”邵总经理说。
  但是陈投币并没有来。邵总经理打他电话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我正在南山天池游玩呢。
  整个下午没有见到陈投币。第二天早上,郭松龄和婉婉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有人按门铃。郭松龄穿好衣服打开门,进来的就是昨天的那个服务员。她脸红红的走进来,“他已经回西安了,”她说,“今天一早坐飞机回去的,还有他的女秘书一起。”
  这就是说,服务员昨晚是和陈投币住在一起了,“他怎么说了?”郭松龄问。
  “他要,他要……”服务员说着,朝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婉婉看了一眼,“他叫我告诉你,他说过了的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塞责的。他叫你别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把人送进他的房间里。他说,人过去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郭松龄不再说话,给了服务员五百块钱。她迅速接过来,转身走了。婉婉走上前来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没有谈成,”郭松龄铁青着脸说。他说完坐了下来,脸上堆满了愤怒。
  婉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期期艾艾地说:“你别生气嘛,谈不成就算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郭松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同时吐出三个字来:“回家吧。”
  婉婉便进里间去收拾行李。她把两只旅行箱分别提到郭松龄面前来放下,看着他出神。郭松龄想了半天,说:“我们还没有去过敦煌呢,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去看看吧。”
  “也好,去散散心,你也不会这么忧虑了,”婉婉说,“我给红菱打个电话,叫她别望我们。”
  自从郭松龄和婉婉出了门,邓红菱就一直在等待郁青:他的电话或者他上门来。可是整整一个上午,他的这两种方式都不曾出现;下午,他依然没有音讯。她真想主动给他打电话了,但是忍住了,她不能让郁青看出来自己很在乎他,这不是因为女孩子的矜持,故做的矜持是郁青反感的。她是想看看自己在郁青心中有没有位置,有多大位置。黄昏来临了,门外的光线变成橙灰色了,她知道今天的希望成了泡影了,只好若有所失地关上门来,检讨自己哪些地方表现得不好,以至于没有抓住郁青的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岳家军”竖了两秒钟耳朵,冲门口吼叫起来。邓红菱略略整理一下心情,便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郁青。
  邓红菱把门开了一小半,自己堵在门缝里,木然说:“对不起,婉婉姐出门了。”
  “我当然知道她出门了,要不然我会这么晚来吗?我来找你呀。”
  “找我什么事情?”
  “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你说找你什么事情呢?”
  “你不要来找我,以后婉婉姐回来了,你找她吧。”
  郁青左右看看,并没有人,他便忽然上前一步,掀开了门,拦腰抱起了邓红菱,一直走到沙发跟前,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回过身来关好了门。“岳家军”被激怒了,绕着郁青不停地叫,但是被邓红菱叫唤开了。
  郁青走回来,在邓红菱身边坐下,就要去抱她,被她甩开了,“你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她说,“说了就赶紧离开,半夜三更的,我不方便!”
  “还有什么说的?我爱你呀!我这不是来陪你吗?”
  “我听见了,没有了吗?”
  “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你的,怎么……”
  “你说吧,在我面前练好了,以后好说给婉婉姐听去。”
  “婉婉?她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说给她听?”
  “你别装蒜了!”邓红菱鄙夷地说,“你那点本事能骗得过谁去?上次你和她在你屋里干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会玩女人,找其他人玩去,我不是婊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一号人,你别想长久地欺骗我!”
  “你以为我和她干什么了?我只是亲了她。”
  邓红菱没有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还只不过亲了她呀?”她说,“那么你为什么不和她睡觉去呢?你为什么要亲她呢?”
  “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她的心向着我。”
  邓红菱对这句话听得不大懂,便默着不出声。郁青看了看她,只见她脸如清冰般的玲珑剔透,双目似愁非愁,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她穿着吊带睡裙,双肩裸露,犹如白海棠花露出了最初的骨朵儿,半透明的皮肤尤其使她的身体引人入胜。他心里一阵激动,几乎眩晕了。他定了定心神,又开始后悔起自己这几天故意不和邓红菱联系来,他本来想的是,这样可以使邓红菱相信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她,这样可以取得恋爱的主动权,现在想来,这些有什么用呢?其实他本来计划今晚不来的,因为他恨自己那么沉湎于邓红菱,希望克制自己。不过他没有成功,到了夜晚来临的时候,想到了和邓红菱在一起的美妙感受,不自觉地便有心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通知,直接就来了。
  邓红菱敏锐地发现了郁青的神态,但是置之不理,问:“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回去了,这儿不是我的家,我没有权力为主人留客。”
  郁青明明知道对方是装出来的冷漠,却仍然感到伤心,就像小时候忽然发现了母亲变得不喜欢他了一样。他想,这是因为邓红菱不理解自己的处世理论而产生了误解,于是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呀。”
  邓红菱很意外,问:“为什么?你说呀,我倒要看你找什么理由来说服人。”
  “我们都不愿意过这种无家无舍的日子,都希望在西安站住脚,有足够的钱和地位,过上层人的生活,在西安出人头地。你不是这样想吗?”
  “那跟婉婉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郁青坐在邓红菱身边,张开腿抱着头,说,“她就是上层社会的一分子,她老公开着一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个体当中也算突出的了。而我们呢?一无所有,你在他家生活了一年多,不依然是一个每个月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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