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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京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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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看了看浩的贴身十四护卫,打量了他们一番,便抱拳引退。
  只听萧然在浩耳边道:“皇上,没想到静易郎的儿子倒是比他父亲懦弱了!你放任他多活了十几年,还百般对静水山庄关照,他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呢?真是不知礼数呢!”她故意将话说得让他听见。
  静止住了脚步,拳头隐隐露出了怒意。
  疏桐见状轻道:“你明知道她在激怒你!”
  静愤然道:“你说得没错!”
  疏桐只觉得背后一阵灼热的烧痛,仿佛有人在盯看着她。
  宴席上本是僵硬的气氛在静离开后缓和了下来,大部分的人都被浩同静的对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唯有鸣担待着一股忧心,唯有萧然算计着静的每一种可能发起的愤怒!
  东风浩笑意满面地宣布:“朕决定要今晚留宿京华楼!”
  这个决定非同小可,侍卫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却一一被东风浩斥退。
  天空阴沉得发白,地下天上都是一个色,白里透着灰,就像静的心一样,火热里透着寒冷,他起身,抖落身上的雪,飞身下屋,他手中紧紧握着剑,紧得仿佛要将剑给掐了断,他看着浩住的那间房,他的眼中还燃烧着一种挣扎。
  

第九章 四面埋伏,忠言逆(13)
他的脚钉在了雪地中,他的头发惶如狮棕般生硬地在风雪中摇曳着,他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难道这就是他所给他的机会不成?浩的房门外头没有侍卫,只有灯火在那里跳跃着。
  一个人在那里读书,一页又一页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却翻得他心焦。
  他提剑正想要闯进去,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肩头,随后抢先一步飞身穿破窗柩直刺灯下之人。
  静只来得及道一句:“糟糕!”
  却见金钩已经身中数箭猛地从屋内倒退出来压倒了门框,静的脑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开始行动了,他一个转身避开如蝗的飞矢,一个水中捞月便将金钩猛落的身子给接了去。迅速退却至一僻静的房中,只觉得心头一阵撕拉的巨痛,仿佛那些箭支支都剜在他身上一般,他忍着怒气,道:“你怎这般傻,竟然拿自己去试探!”
  金钩眯着湖蓝色的双眼紧紧抓着静的臂膀,紧紧的,如此僵持了许久,他才道出话来:“屋中的人是萧然!怕是那狗皇帝早已逃跑了!你要当心!莫中了计!”
  “你……你怎可如此……莽撞!你若出了什么意外……”静拿着他的双肩,没有顾及金钩的话,无奈而又懊恼,金钩数年前已经脱离静水山庄独自经营去了,他是因为太奶奶过世特意从缅西海的布庄赶回来悼念的,怎能搅和进静水山庄的恩怨呢!
  金钩若无其事地笑笑,“这点小伤又算得什么?我们小时候打架还不是打得几天都卧床不起!”他拍拍静的肩头,坐了起来,再次重申道,“那萧然功夫实在了得,你可要当心!即使皇帝有意让你复仇,但是身为妻子怎可放任丈夫由着你去杀呢!”
  静点点头,金钩那样的身手也躲闪不及,萧然还真是深藏不露,原只当是她言语刻薄了些,没想到却也是个行家,竟然连他都没有发现她会武!
  静替他清理伤口,伤口非常利落,看得出箭术极为高超,若不是仗着内力相抵,怕是早就穿了肺腑,丧了命!静道:“你若还当我是兄弟的话,以后不要冒这样的危险!”
  金钩挨着倒扎钩的痛苦,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只道:“我当你是兄弟,哪怕是用命来相抵,我也毫不吝啬!你我身上的血虽不同!但是你明白的!”
  金钩的双眼炯炯有神,他赤露的臂膀紧搭着静的臂膀,一脸自豪!
  静为其所动,便也不加苛责了!他明白!大丈夫能够死而无憾,却也难得。
  正沉默间,窗外一条黑影掠过,静直扑追赶,那人没有跑多远便停了下来,只听他道:“你以为东风浩会伸着脖子等你去砍么?你以为他真的会为当年的事情愧疚吗?别天真了,他给你机会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他明日清早便会偷偷从偏门起驾回宫了!你自己拿拈着!”
  “你又是何人?凭什么会知道?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目的?”静狐疑地看着他,只觉得背影有些熟悉,却记不得是在那里见过。
  “我是谁你不用管!总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却恰好有个共同的敌人罢了!”那黑衣人说毕,冷笑一声,纵身上了屋顶,消失在暗夜中。
  静没有追赶,只觉得暗处有人躲着偷听,便道:“你出来吧!”
  鸣从一侧的草丛中跨出一步,他的手放在背后,眼睛尖锐地盯着那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静道:“你都听到了?”
  “是的!”
  “你会怎么做?”静开始警惕起来。
  “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鸣冷哼道:“因为你不能死!蓝亭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是她和所爱之人唯一的血脉!”
  静这一惊可不小,半晌说不出话来。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可惜我不想告诉你!也不想再提及这件事!记住,明日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你切不可自行动手!”
  鸣言尽于此,留下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
  

第九章 四面埋伏,忠言逆(14)
鸣回到沁园,却也不回房,只是在独木桥上看着池水中易碎的月影。
  疏桐在亭中等他,见他回来慌忙迎上去。
  还未等她开口,鸣劈头盖脸即道:“你就这么记挂担心他?!”
  疏桐语塞,听得出他的语气已满是怒气,只得适时候打住。
  鸣见疏桐反倒是一言不发,突然爆出一声冷笑道:“怎么?怕我害他?”
  “你不会!他是你哥哥!”疏桐还真有点担心,毕竟静要杀的是他的父亲!
  鸣抬起疏桐脸,双手捏得她生疼,他一字一顿地对疏桐道:“我对他说了一句话,劝他明日不可贸然动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疏桐心跳得紊乱。
  鸣凝视了她半晌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一个敌人会笨到把他的计划提前泄漏让我们去防范!”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我是个骗子!”鸣看着她狐疑的眼神,只觉得浑身热血窜流,他恨不得捏碎她的脖子,虽然他不值得去信任,但是他希望她能够!
  疏桐竟觉得有些恐惧,鸣的鼻子靠得她那样近,她可以轻易地呼吸到他鼻子的气息,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意,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他曾经杀死爱他的人、杀死他嫡亲的大哥!他会放过静吗?静要杀的是与他血脉相连的父亲啊!
  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鸣他讲得太过含糊,静不得其意,或是静从小不是生长在人吃人的皇宫中,可能会有些令人担心。
  疏桐道:“我相信你!可是我担心他!”
  鸣默默看着她,他何尝不担心?自己夹在父亲和兄长之间已是尴尬,若让静知道他夹在仇人和弟弟之间又会做多少挣扎和烦恼?
  夜色阑珊,外头的冷使两人浑然不觉。
  疏桐碰了碰他的臂膀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同胤相处已使我胆战心惊,却还要因为静的缘故令人担忧,我只不希望看到你们有什么损伤!”
  疏桐心里清楚鸣的无奈,一个要帮,一个要杀,一个要瞒,还有个个都得防,那是怎样一种心境,她都无法想象那需要怎样的智慧和忍耐。所以他沉默寡言,心细如尘。
  谈话不是十分愉快,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压着块巨石,有些压抑。
  疏桐走回自己房去,却见鸣一直走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与她保持三步的距离。送她回房吗?
  他好像也没经过同意,也没说是送吧。
  一路上,疏桐心中忐忑,思忖着鸣那样做的用意。
  回房后依然辗转难眠,她反复想着静见皇帝的刹那,是那样怨恨,反复想着鸣闪烁的言辞,越来越觉不安,她起身坐在窗前,拿笔醮了点墨,迟迟没有动笔。
  二更的时候,疏桐悄悄打开了房门,她手里紧紧拽着一封信。
  晚上很冷,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她在顾清的门外等了许久。
  顾清对她反常的行为也不甚在意,只是仍然对她存有一点点妒意,所以他故意慢腾腾的让她好等,在等了一个时辰后,顾清以为她走了,开了门,没想到她居然还等着,见得他反而一脸歉意,她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顾掌柜,这么迟了来打搅你!”
  顾清极度不耐烦的神情在疏桐的话中给冻结了起来,他无法忘记那个晚上疏桐和他的对话。他不耐烦地道:“别以为你是老板便可以一直使唤我,这么迟了,难道你还嫌白天我们的工作不够繁重吗?”
  疏桐一怔,道:“顾清,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下属使唤,你道是为何?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你比我大,你对我有偏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耿直的人,值得我去相信就够了!”
  她将信给了顾清,继续道:“如果有一天我遇了什么不测,请将这封信给他!谢谢你!”
  那晚,顾清捏着这封信在门外站了许久,他的脸有些松弛,这是一个女人对他说的话!她把他当成朋友?他把她当成什么?敌人?女人?
  

第九章 四面埋伏,忠言逆(15)
夜,黑,冷瑟。
  静透过雕花镂空的长廊壁,曾见得他二人的相隔甚近,窃窃低语,禁不住将食指聚紧,握了个结实,无处容手,竟然将拳头打在了雕刻细致的廊壁上,跌落层层粉灰。
  他曾几次都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就不在乎鸣对她的感情吗?鸣从来都不会去承认喜欢谁,可是他却分明几次从鸣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故作轻松的不在乎,那是一种欲盖弥彰的不在乎!
  打一开始,鸣当着他的面,将疏桐从他眼皮底下带过的时候,他还在怀疑,鸣是否是在做戏?因为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耍心机,什么时候耍真心。而他现在对鸣的态度也吃不准了。  静看着自己的拳头,将手搁到了背后,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在夜幕中呼出的热气格外刺目,他四下寻找着可以让眼睛有个支点的地方,明朗的双目隐约暗藏着一种伤痛,仿佛能够瞭望到最终的结局,而那个结局却深深刺伤了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离他十步远的距离,他竟然此刻才发现,正想和她打个招呼,那女子便如幽灵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静的话如鲠在喉,终是自言自语道:“云煞,我有试过去爱你,可是我失败了。”
  他曾自认为自己已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如果说定要有什么缺点,那便是太过仁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始终相敬如宾,不忍去逼迫她,并且自始至终都跨越不了这道鸿沟。情不自禁地愿意将生命给她,这是为何?
  静久久徘徊在金钩的房门外,眉头紧锁。
  一道门,门里门外隔着两种情感,家仇的敌人异常强大,令他踌躇再三,他不可以冲动地去牺牲庄内兄弟的性命,儿女私情同样令他手足无措,面对鸣他竟然丧失了自信和从容,如果非要剩下点什么的话,那便是胸怀了,可是这个胸怀能宽敞到多久,他亦无把握。
  蓝苑,鸣独自饮着新丰陵兰,却不知是何味道,他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一个方向,若不是静拦着他,那名黑衣人定是走不远,他也曾怀疑过另外一个人,可是见他安然在房中读书,丝毫没有外出的迹象,这令他松了口气,起码二哥还不至于背叛他,可又会是谁呢?
  有时候往往一件不明了的小事可以完全扭转事态的发展,他伙同二哥杀害了东风宣,因为他是毒杀蓝妃的帮凶,可是却被萧然得知蛛丝马迹,她利用心然对他的爱慕之情以及杀她父亲的仇恨,设计想将二哥一网打尽,所以他必须狠到一个也不留。
  他的心有时候硬到麻木,为了二哥,为了自己能有机会报仇,他必须牺牲一些对他无关紧要的人,他至今都记得杀死心然那无情的一剑。那一刻,他的心曾经痛过,不是为她的死痛,而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杀人,他为自己心痛。直到最后他还是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后来他又拿着剑指着疏桐,其实那一刻他已再无心力再去杀掉她,他看着她,威胁她给出一个理由,他相信她一定能为他找一个理由的。
  鸣放下酒杯,去密闭的“幽室”,见萧然在幽室外,灯火在风中猛烈地摇摆,那里刚进行过一场战斗,两扇坏了的门窗布满了细密的箭孔,活像被拔了刺的刺猬,千疮百孔。
  鸣收敛了杀气,只是恭敬地道:“皇后不同皇上同住在‘幽室’吗,夜气凉,有损身体!”鸣说罢自然给灯添了点油,又加了灯罩。
  萧然合上书,仰起脸打量着鸣,巧笑嫣然,“你是哀家见过的最没规矩的手下!不过你的细心倒是同一个人十分相像。”
  萧然稍候了片刻,见丝毫没有提起鸣的好奇心自言道:“想当年,浩也是这样!只是哀家搞不懂的是浩的那个不成器的裂儿却似捉迷藏一般,体贴关心人又有什么错,偏藏头藏尾的!”
  萧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洋溢着幸福,她不知道为何会说这些,大概是鸣默默为她添油加亮,让她想起了往事,心中顿生柔情。
  鸣默不作声,东风裂的品性让他质疑,同样萧然的话也让她觉得是故作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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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面埋伏,忠言逆(16)
萧然收起了笑容,一脸肃穆,她正色道:“哀家倒是差点忘却了,你是对家!你以为你不说话,哀家就看不透你吗?!”
  鸣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转身便走!
  萧然盯看着他的背脊,仿佛要在那里烧他个千百个窟窿,他居然可以这样轻蔑地离开?他这样一个没有地位的人居然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是皇后!她想说什么,谁都要听她讲,她想要谁死,谁就不能活!
  她一咬朱唇,怒不可遏,狠狠将书扔向灯罩,书击碎了灯罩,听得清脆的碎裂声,随后火花奔到了书页上,愤怒地燃烧了起来,将萧然的脸照耀在冲天的火光中。
  书像一只火蝴蝶一般在冰冷的地面上跳跃着,渐渐熄灭,沦为黑夜,漆黑中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萧然轻轻的低泣。浩背叛了她,她忍了,她得不到爱便学会了从他身上夺取权力,儿子是她的筹码,也是她唯一感到安全和体面的事情,她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是却对一个小小的鸣奈何不得,她没有把握可以即刻取他性命,可她懂得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
  借刀杀人恰是她所擅长的,承如她在黑夜中笑着,任何人也看不清楚她笑的面目,她发出了笑声,可是她两片薄唇却是僵硬的,她的双目在黑暗中炯炯闪耀,她要逼他出手挑起争端,但这个人不是鸣。
  鸣对方才萧然的震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快步离开萧然,他怕再停留一刻自己便会克制不住杀她!而他也无把握!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他忍,他要暂时忘却。
  夜深了,鸣忽见落叶松偷偷跳墙而去,正打算出去看个究竟,半路却杀出一柄亮剑来,那剑光神出鬼没,极其灵动,一时间让鸣忽视了她的容颜,二十个回合之后,鸣夺下了她的剑直刺她的咽喉。
  可是剑却没有进入,一袖风带转了剑的走势。
  静尴尬地看着鸣满脸狐疑的神色。
  云煞跪在静的跟前,羞愧难当,“静爷,云煞知错了!”
  静脸色淡转却瞧得出来已是怒气横生,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解释变成掩饰,苛责也是无用,只是云煞这丫头定是以为杀了鸣,便不会再有人同他竞争疏桐!她太傻了,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此刻她早就被鸣当刺客给诛杀了!他不由得看向鸣。
  鸣一脸冷色看着落叶松消失的方向,道:“你不用解释!还是那句话,明日你要小心才好!”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对我下手?”静道。
  “我太了解她,那是她惯用的伎俩,她不针对我那么你便是她唯一有把握对付的!”
  静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她会怎样对付我?”
  “如果我是她我便会尝试激怒你!逼你出手,无论谁死她都将受益无穷!”鸣在背光处勘察着静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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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鸩酒入肠,泪已断(1)
清晨,楼里空空荡荡,食物的飘香早已熏得人饥肠辘辘,以往这些时刻客人早已络绎不绝,如今寂四将地堂打扫干净,耀眼的阳光将青瓷地,红木椅照得通亮,外头的雪开始融化,屋檐上晶莹的冰棱开始变短,滴落的水滴似水晶一般,剔透闪耀。
  疏桐寻便了客房,发现都是空无一人,急忙跨出楼门,四下环顾,整个大街异常空旷,好不容易见着一老妇连忙拉住道:“请问你急急赶去哪里?”
  老妇道:“姑娘,你不知道,今天西华门外菜市口发生了大事!快瞧瞧去!”老妇刚说完便急忙挑着菜篮子跑去。
  疏桐心里没来由地猛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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