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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旧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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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长史回道,“因事关重大,丞相只能密不发兵。”

    随后,他偷偷地瞟着刘彻的脸色,只见刘彻一脸怒容,“传言四起,何来秘密?丞相没有周公的风范,周公不诛管,蔡么?”

    刘屈氂要知道刘彻对他有这么高的要求,恐怕要感激涕零,公孙贺一死,刘彻指定他这个涿郡太守接任丞相。可谓连升数级,可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知道刘彻的丞相当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刘彻干掉。

    刘屈氂丞相还没当几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第一反应是跑,跑之前不放心,来探探刘彻的口风。

    刘彻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们不要顾忌是不是我儿子,尽管发兵平叛就是。

    刘彻写了封信让长史带给丞相

    信中写道:“捕斩反者,自然有赏。不过得用牛车为橹,不要短兵相接,杀伤士卒。而后关闭城门,不要让他们跑了。”

    刘屈氂看完书信,心中有了谱,暂时也放下了逃跑的念头。

    随后,刘彻移驾建章宫,向三辅地区县级以上单位发出谕令,要求该地区发兵由丞相指挥,刘屈氂有了兵,心头踏实了许多。

    那还等什么呢?

    刘屈氂立刻点齐了兵马,前往抓捕太子刘据。

    刘据得知丞相带兵前来的消息,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手上虽然有点侍卫,可是没有兵啊,丞相一来,他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刘据的脑筋钻进了死胡同,别人带兵来犯,谁规定了一定要挡?以他太子的尊贵,没有刘彻的命令,就算被抓着也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而他可以借机跟他父亲做一次推心置腹的沟通,把其中的误会弄清楚。

    可刘据接着又干了件令人哭笑不得的蠢事。

    他派人去长安的监狱里,假传圣旨赦免囚徒,充当兵丁,由他的老师石德和宾客张光分别率领。刘据派使者持节跑出长安,准备引长安附近的长水及宣曲胡人骑兵前来助战,却被一个叫马通的侍郎看出其中有诈,杀了使者。

    胡人骑兵军团依然率军进入长安,不过他们却是去平叛的。

    刘据被人摆了一道,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向所有大臣宣布刘彻病重,奸臣作乱。他带人来到长安城东南,东南是北军的驻地,他找来护北军使者任安,颁给符节,命令他发兵。

    任安极为恭瑾的接受了符节,向太子拜了又拜,不过他却没有给刘据这个面子,他命令部下关闭城门,北军坚守不出。

    这让刘据十分恼火,可他却毫无办法。

    只能把帐记下,以后再算。

    刘据充分发动群众,在长安大街上一声高呼,竟然集合了上万个不知好歹的市民。

    在刘据的一系列动作后,长安城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也搞不清谁是奸臣,谁是忠臣!

    丞相与太子终于在长乐宫西门相遇。

    丞相一看太子的‘兵’,他就乐了,什么兵,连乞丐都有,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殿下,陛下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还不束手就擒!”

    “丞相,陛下已被奸人蒙蔽,本太子正要杀尽奸臣,你莫要挡了本太子的路!”

    “殿下的意思,是不是本相也是奸臣啰?”

    “丞相,你是本太子的兄长,不要逼我。”刘屈氂是刘彻兄长中山靖王刘胜的次子,也是刘据的堂兄。

    “既然殿下不愿放下兵器,那本相也只能被迫出手了。”

    太子其实不愿跟刘屈氂杠上,正犹豫间,刘屈氂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刘据的武士,囚徒加上一些想建功立业的市井之民,有上万之众,刘屈氂的兵都是正规军,可毕竟人少,打起来也没占多少便宜。

    不过,刘屈氂有优势,因为长安附近的兵源正源源不断的往长乐宫西门赶。

    五个昼夜,长安杀声震天,刘彻坐卧不安,卫皇后更是忧心如焚。

    五个昼夜过去了,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

    长乐宫西门已是血流成河。

    太子刘据满脸血污,他的部属大部分被屠,刘据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刘据迅速地骑马南窜至覆盎门,守门的司直田仁,他认为太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说不定过两天父子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田仁把刘据放出了长安。刘屈氂后脚赶到,听说田仁私自放走太子,十分愤怒,他带兵打了五天五夜,为的就是抓住这个不肖子,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放走了,要是太子在外面再起兵,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屈氂要杀田仁,却被同行的御史大夫暴胜之拉住,“司直是两千石官员,得先请示皇上,才能杀啊。”

    刘屈氂想想也是,便没有追究。

    暴胜之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句话会要了自己的命。

    因为刘彻后来发火了,他说田仁私自放走反者,丞相斩之,是合乎法度?你作为御史大夫,为何要阻止?

    暴胜之被骂懵了,他细细一想,老皇上的疑心病犯了,他一定疑心自己是太子一伙,实际上,刘彻是心情烦乱,没事找茬,就是想找个人骂骂而已。

    但暴胜之却不这么想,他惶恐不安,只好选择了自杀。

    田仁因私纵太子,斩。北护军使任安接受太子符节,却又闭门不出,首鼠两端,也应一起赴斩。任安处斩前,曾求司马迁为其求情,司马迁思索良久,写出流传千古的《报任安书》。

    太子宾客全部被诛,趁乱打劫的官吏,市民,全部发配敦煌。

    处置完这些人,刘彻想起一个人来,她是一个女人,也是他的皇后,卫子夫。

    她教子无方,生下如此逆子,她难辞其咎。

    刘彻诏令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去椒房殿,收皇后玺绶。

    卫皇后早已整理好衣冠,玺绶,她脸色平静,却难掩眼神流露出的悲伤,她将侍从宫女遣出寝宫,嘱咐她们把分内的事做好,然后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侍从们也确实知道皇后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长乐宫门外的杀声总算停了,她也得知太子已逃出覆盎门,她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侍从们静静地退了出去,当寝宫的门被轻轻地带上后,卫皇后终于没有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尽情地流了个够。

    当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推开皇后的寝宫门时,他们惊呆了。

    只见皇后已吊在房梁上,已经气绝。

    卫子夫,从一个歌女走上后位,她贤良淑德,温厚善良,陪伴刘彻走了三十八年,三十八年来,她为他的夫君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而她最终得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或许想要以死唤起刘彻的仁慈,希望他能放刘据一马,那毕竟是他与她的血脉。

    然而,刘据却没有像她的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好好的活着,哪怕远走天涯,苟且卑微的活着。

    刘据出了长安,向东来到一处湖泊,藏身在此。但是不幸的是,刘据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征和二年(前91年),八月,官兵们围捕刘据,刘据知道无法走脱,只能自杀。

    当刘彻再次见到他的儿子时,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在他的身边,同时弹着的,还有他的皇孙,刘据的儿子。

    此时此刻,刘彻才意识到,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巫蛊案中,自己才是真正的输家。

    夕阳西下,血色惨红,一如刘彻的心境。

第193章 李广利的命运() 
刘据一家几乎蒙难,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一个婴孩,这个婴孩长大后,荣登九五至尊,把他的爷爷刘据封为“戾太子”,以此为祖父鸣冤。

    内心最为痛苦的仍然是刘彻,死去的人不会再有痛苦与忧愁,而活着的人却还是要硬生生地受着折磨。

    当他看到皇后,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众多臣民冷冰冰的尸首时,他的怒火终于烟消云散,袭上心头的是深入骨髓的痛。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是揉揉眼睛,它却不是。

    烛光惨淡,夜色凝重。

    刘彻屏退众人,他睁着老眼瞄了眼戾太子,只见戾太子他面容安详,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意,只是毫无血色,他颤颤巍巍聊起袍子,盘起双腿,一屁股坐在了戾太子的棺樽身旁。

    刘彻斟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他的手稍微有些颤抖,饮之前,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太子啊,朕前阵子忙于国事,身体日差,不愿见人,咱爷俩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吧,今儿啊,咱爷俩来好好喝几盅。”

    刘彻一饮而尽,又将剩下一杯倒于地上,然后又艰难地将两杯斟满。

    他想象着太子往昔陪侍左右之时,这个孩子总是小心翼翼,虽说爷俩有诸多抵触,不过他却总能尽量不冒犯自己。

    “太子啊,朕的第二杯酒可是有来头的,你七岁立为太子,至今已有三十八年矣,朕知道你聪明仁慈,辅朕军国大事,士民有口皆碑。朕敬你一杯!”

    刘彻又是一饮而尽,当他将另外一杯倒向地下的时候,却仿佛看见活着的太子又在跟他说笑。

    他不禁老泪纵横,他揩了揩,心底竟然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太子能活着,我愿意把皇位传给他。

    他凄惨的笑了笑,笑中带着自嘲。

    “皇位?国家?”他边斟酒边冷笑着摇头,当他饮尽第三杯时,他严厉地训斥道,“太子啊,你不孝啊,朕这万里江山,将来不都是你的么,你为何不能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嗓子沙哑,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这些本不算什么,父皇也没有几年了,你有这个想法并非坏事,可是你,可是你可知,你却做了件更为不孝的事,”他扔下杯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局促不安地背着手在殿中来回地踱步,那是他教育太子时最习惯动作,在太子诵读先贤文章时,刘彻甚至会跟着摇头晃脑,“你不孝,你比你的父皇先走了,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扔下你的父皇,先走了呢?”

    刘彻再也抑制不住,高声痛哭起来,他的心就像刀在刮一般,痛得撕心裂肺。

    侍从们都不敢打扰刘彻,只能看着这位老人一次次锤着自己胸膛,一次次痛彻心扉的大哭。

    刘彻在皇后,太子,皇孙等亲人的棺樽前时而踱步,时而坐下,时而痛哭,时而絮叨,可是无论他说什么,怎么哭,他们都听不见了。

    也许太累了,喝了不少酒,刘彻竟沉沉睡去。

    当刘彻再度醒来时,已经在寝宫中,他现在头痛欲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还是在霍去病暴亡的时候。

    他喝了盏醒酒汤,便披衣起身,走向御案,以刘彻的经验,忘记痛苦的办法便是强迫自己没有时间去痛苦。

    他病居甘泉宫,已有多日未理朝政,连大臣送来的折子都懒得看。

    现在他捡起案头上的奏折,准备细细地阅览,他发现长安发生这么大的事,却鲜有大臣敢对此事进行议论。

    如果不是前些天亲身经历,光看奏折,你还会以为长安一直平静如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彻从中只找到一篇并非大臣的奏折,这篇奏折他之前看过,是基层小吏壶关三老的上书,书中劝解他们父子关系,意思是太子遭受江充□□,起而杀充,酿成大错,可是即便犯了错,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是大汉的继承人,不能逼他逃亡,而应速速召其回来待罪建章宫。

    刘彻此时重读这篇奏折,真是后悔异常,他当时若听了壶关三老的意见,何至于斯?

    可惜他没有,刘彻召集大臣,布置完所有的善后工作,又陷入了沉思。

    太子死了,他面临着又一个重大的问题。

    谁可为继?

    他的几个儿子,他最中意的幼子刘弗陵,年纪不过三岁。刘彻当然明白这是个严峻的命题,自己已是风烛残年,随时有撒手人寰的可能,若让刘弗陵登位,就必须给他物色顾命大臣。

    但是刘彻的这些事情只能暗中做,他不能让臣子们发觉,以免滋生更多事端。

    刘彻不动声色,大臣们也不笨,暗中也在未雨绸缪。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新的储君之战中会让刘彻输掉一次战争,损失一员大将。

    征和三年(前90年),三月,为了匈奴人复起的嚣张气焰,刘彻派李广利,巫蛊之祸中受益的商丘成,马通分两路领兵出击匈奴。

    主将李广利不担忧出征,却担忧另一件事…储位。

    在出征前,他当着前来送行的丞相刘屈氂说道,“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果昌邑王将来登基,您也不用担心前程了。”

    刘屈氂不是傻瓜,他欣然允诺。昌邑王刘髆是李广利的外甥,一旦刘髆成为皇帝,他李广利就是国舅爷。与国舅爷交好,为储君出力,将来自己的待遇自然也不会差。

    李广利得到丞相的允诺,自然安心地领兵出关。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走之后不过两个月,刘屈氂就出事了,确切地说,他与李广利被人告了黑状,告密之人把他们在渭河上共谋立昌邑王为太子的话告诉了刘彻。

    刘彻当然不能不重视,共谋之人必须得到严惩。

    在没有替未来的太子选好合适的顾命大臣时,他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方面作非分之想。

    六月,刘屈氂腰斩于东市,其妻子枭首,而李广利在京的家眷全部下狱。

    消息传到前线的李广利耳中,顿时坐卧不安。

    他的属吏向他献策,他认为为今之计,只能在前线立功,才能将功赎罪。

    李广利为了救家人,只能采纳,于是连日冒进,在郅居水打败匈奴左贤王,斩杀一员匈奴左大将。

    李广利认为这点功劳还不保险,遂下令准备直捣黄龙,深入匈奴腹地作战。

    李广利想到胜仗,可心思又受妻儿牵绊,终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这让李广利的军中长史陷入恐惧,他担忧主帅不能全心作战,败于匈奴。于是,他找来几个帐中同僚,希望他们意识到危险,把李广利绑回长安,省的把性命丢在这连鬼都看不到几个的地方。

    属下们还没动手,李广利就知道了长史的主意,他将长史抓来,就地正法。

    没想到,这件事情却引起军心不稳,士兵们士气低落。

    李广利被迫引兵推至燕然山,并在此安营扎寨,休养士气。

    是夜,匈奴单于率领五万骑兵尾随而至,此时的匈奴单于名叫狐鹿姑单于,他的父亲且鞮侯单于死于太始元年(前96年)。

    狐鹿姑单于没有跟汉军过几招,见到眼前的汉军,就像猎人看到猎物般,两眼放光。他命人在汉军前进挖好堑沟,等到一切准备好的时候,他便下令骑兵从后冲击。

    汉军本就士气低落,防备松懈,如此一来,死伤甚众,汉军向前逃命,却纷纷陷入了壕沟之中,这其中就包括李广利。

    狐鹿姑单于很看重李广利,当他投降的时候,狐鹿姑单于亲自为他松绑,拍着他身上的尘土,拉着他的手。

    李广利到达单于庭,获得了极大的优待,后来得到消息说李广利的妻女已经被刘彻诛杀,狐鹿姑单于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李广利。

    李广利得到的厚待让服务匈奴的卫律十分眼红,几年之后,卫律趁狐鹿姑单于卧病,以胡医诬陷李广利,狐鹿姑单于听信谗言,下令处死李广利。

    李广利死前留下一句狠话,他说,“我死必灭匈奴。”

    李广利死后没多久,匈奴遭受天灾,狐鹿姑单于以为这是李广利的诅咒受致,特地为李广利恢复名誉,享受香火。

    受李广利降匈影响,公孙敖,赵破奴一并被处理。

    李广利的失利,最终让刘彻重新打量自己多年以来的伐匈策略,打量的结果是,出台了谢幕前最为有名的一份诏书,也是中国历史上首份此类型的诏书…皇帝罪己诏。

第194章 轮台罪己诏() 
李广利投降,刘彻的心跌到了冰点。

    为此,他又杀了一批人,除了丞相刘屈氂,如公孙敖,赵破奴都被族诛。

    丞相由时任大鸿胪的田千秋接任。

    田千秋为人朴实,在任大鸿胪前,他只不过是看守高祖陵寝的高寝郎。

    在刘彻认识田千秋之前,刘彻的心情低落,环顾四周,臣民也有同感。

    而且,刘彻悲哀的发现,他听不到让他心情愉快的话题,臣子们,说话上奏折,竟然都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一年多来,巫蛊案已经多方证实是江充诬陷,并非确有其事,皇后,太子,皇孙,臣民等都是白死了。

    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大错已经铸成,死去的人又不能复生,他能怎样呢?国家如此困难,他又能怎样呢?

    当他在犹豫,自责,彷徨之时,一份奏折送到了他的案头,他的心终于重新照进来一尺阳光。

    这份奏折田千秋写的,他在奏折中写道,“儿子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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