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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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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藩王使节们听罢,纷纷点头,柳乘风举出秦国一统的例子来进行旁证,可是黎晖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同样把秦国的典故拿出来,这是告诉柳乘风,强扭的瓜不甜。

柳乘风不由哑然失笑,在座之人中对大明最为了解的只怕也只有这黎晖了,毕竟安南国汉化程度最深,想不到现在这黎晖竟是能巧妙运用,早就听说这个家伙有些难惹,今日倒是见识了。

第九百零四章:绊脚的石头

安南王的顶撞,并没有惹来柳乘风的反感,因为柳乘风本来就对黎晖这个人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恰恰相反的是,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不可能是朋友,而是不折不扣的仇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出言反对自己,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柳乘风见气氛有些僵硬,于是举起茶盏道:“方才孤王不是在说笑,倒是想不到安南王殿下竟有了这么一大番的道理,还是喝茶吧,孤王请诸位入宫,只是以茶会友,以酒交心,这茶水吃完了就该吃酒了,时间不能耽误。”

众人一见柳乘风松口,顿时便都哄堂大笑,显然柳乘风的面子多少还要给一点的,虽然大家都各怀鬼胎,可是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和睦的姿态。

黎晖此时说到了兴头,哪里还肯干休,他与其他几个藩王和重要的使节交错了个眼神,随即道:“楚王殿下,大家有幸坐在这里,不过是彼此闲聊,喝茶吃酒毕竟只是小节,岂能因为逞口舌之欲而荒废了彼此交心,今日承蒙殿下盛情款待,索性借着今日,本王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才柳乘风试探了一下,现在只怕要轮到这黎晖来试探了,柳乘风暗暗警惕,却是闻言笑道:“安南王殿下但说无妨。”

黎晖正色道:“原本各国欠的是聚宝钱庄的债,白纸黑字写的也是清楚,可是现在这些债务由楚国接管,这债主是谁,大家其实并不关心。可是此前借贷的时候各国就和钱庄达成了共识,一旦这债还不清,便可拿抵押的矿山偿付钱庄损失。如今说句实在话,殿下屡屡催促各国还清贷款,而各国也确实没有余力偿付,本王想要问的是,这笔帐是否可如此前与钱庄的协议一般,没收抵押的物品?”

黎晖打的主意是壮士断腕,既然还不起这些帐,那么索性割让出一些土地和矿山出去,总好的过闹得内外交困的好,土地虽然是他们的根本,可是割让一部分却还能勉强接受,只要这些帐偿清,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柳乘风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道:“钱庄有钱庄的规矩,可是楚国王庭也有楚国王庭的规矩,既然债务已经转移给了孤王,诸位要割让土地和矿山,孤王却是万万不敢承受的。诸位难道不知,天朝里的言官们此前就弹劾过孤王,说孤王侵吞各藩国的土地吗?若是今日再让诸国以土地和矿山还账,岂不是正好给人落了口实?安南王殿下,你要理解孤王的难处。”

黎晖冷冷一笑,又去和其他人用眼神交流,众人听了也有些发急,不能拿抵押物来偿清这笔钱,大家都要完蛋,坐在一旁的真腊王忍不住道:“我等自然能理解楚王殿下的为难,可是眼下各国国库都有些紧张,只怕这帐……”

柳乘风慢悠悠地道:“其实这帐不还也可以。”

众人愕然,一个债主对他们说不用还账,想必所有人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错愕了,不只是错愕,在错愕之后多半还要仔细地想一想债主有什么阴谋。

柳乘风扫视了满是狐疑的藩人们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孤王不是说了吗?孤王是有梦想的人,若是能实现孤王的梦想,凡事都好商量,不只这些银子不必还,往后各国的王室,楚王每年还给予一定的赏赐,比如像安南、真腊这样的大国,每年宫室的用度楚国国库可以拨发纹银五万,想必也足够开销了。”

赏钱?

黎晖不禁恼羞成怒,这姓柳的把大家当成什么了,当成了叫花子吗?虽说大家现在的身家和叫花子也差不了太多,可是这帝王的尊严终究还是铭刻在黎晖的骨子里,黎晖冷笑道:“宗庙和社稷,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本王纵然不肖,也不至于拱手让人,楚王殿下海事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这一句话算是很不客气了,黎晖此时也是急了,方才柳乘风还是旁敲侧击,隐晦的提出此事,可是话没说三句,这一次又明目张胆的提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柳乘风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有谁不知道?自己若是再退缩半步,只怕这柳乘风真要欺到头上拉屎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直接回绝,不给这柳乘风留半分的情面。

柳乘风眉头微微一皱,便向其他人询问道:“你们也是如这安南王若想的一样吗?”

各国的藩王、使节们纷纷点头,此时再不表态,那就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那吕宋来的使节鲁莽,忍不住道:“这世上只听说过君王与社稷共存亡的道理,却从未听说过社稷覆亡,君王苟且的典故,下官在吕宋时,曾听过本地的汉人们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何故欺人太甚?”

柳乘风双手一摊,该说的他也说了,该客气的也客气了,他的脸不禁拉了下来,对方既然不买账,柳乘风已经没有耐心赔笑下去,他冷冷道:“欠账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你们既说无钱,孤王设法为你们免除赊欠的款项你们又是群情激昂,这又是什么道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孤王请你们来,便是让诸位做一个选择。”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显然已经翻脸了,黎晖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安南宁愿死战,也不愿受人欺凌。”

他带了头,其他人纷纷趁势起哄,在他们看来,实在惹得急了,大不了便赖账,各国只要团结一心,那也是幅员万里,带甲之士超过百万,他楚国就是仗着有大明撑腰那又如何?

柳乘风的脸色更是冷若寒霜,死死盯着黎晖,道:“这么说,安南王殿下是要赖账了。”

眼见各国都以自己马首是瞻,黎晖心中颇有些得意,正色道:“若是有银子,自然会如数奉还,只是无奈府库中没有丝毫存银,殿下想要,本王也无处筹措。再说了,这些年你们汉人的商贾剥皮敲骨,在安南挣了多少银子去?殿下若是宽限则罢,若是不宽限,大不了安南驱逐汉商而已。”

毕竟安南是大国,连说话都有底气,黎晖手里头,也毕竟有十几万大军,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再加上各国的支持,他倒也一点都不害怕。

那真腊王刘正眼珠子也是一转,自然猜出了安南的意图,这两国虽然打生打死了这么多年,可是眼下他也明白,唯有他和黎晖同气连枝,今日的事才能糊弄过去,他呵呵一笑,道:“本王与安南王不谋而合。”

真腊国的国力亦是不浅,有了安南王和真腊王撑腰,宴会之中更是群情激奋,众人又是鼓噪起来,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

坐在右侧的一干楚国大臣此时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事情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各国居然联合在了一起发难。一直没有吭声的李东栋此时不禁咳嗽一声,随即温和地道:“诸位……诸位……都是兄弟之邦,说这些气话有什么意思?今日楚王殿下设宴,便是要与各国加深联系,何必要说这些气话,都坐下,坐下说话。”

柳乘风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黎晖,黎晖明显感受到了从柳乘风眼中散发出来的杀机和轻蔑,黎晖显得有些头皮发硬,这里毕竟是柳乘风的地头,没准自己真要吃亏,其实他不过借此要挟楚国就范而已,此时李东栋给了他一个梯子,他自然借坡下驴,干笑一声,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随即坐下,举起茶盏来吃茶,一副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柳乘风眼睛微微一眯,似乎强压了心中的怒气,继而笑了起来,道:“有什么事,都等吃了酒水再说。”

那些藩人们心中又是忐忑不安,又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楚国能知难而退,再不抱方才的幻想,又怕因此触怒到了楚国身后的那庞然大物,当真招致了报复。于是众人也都重新坐下,场面瞬时冷清起来。

正在这时,高强一身戎装带刀进来,军靴踩在地砖上,咔咔作响,藩人们顿时吓了一跳,纷纷向高强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柳乘风在这里埋伏了刀斧手,可是见只有高强一人进来,门洞那边也不见绰绰人影,这才安心一些。

高强到了殿中,朝柳乘风单膝跪下,道:“卑下见过殿下,南洋送来了紧急军情……”

柳乘风眉宇一挑,道:“有什么军情难道不能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报吗?高将军,你太没规矩了。”

高强却是纹丝不动,正色道:“事关重大,只怕……只怕……”

柳乘风不耐烦地道:“既然如此,那么立即禀告吧。”

第九百零五章:假慈悲

高强听了柳乘风的吩咐,眼角却是向左右的藩人们看了一眼,颇有几分忌讳的意思,道:“殿下,能否移去偏殿再容卑下禀告,此事牵涉到了南洋,只怕……只怕……”

他满是吞吞吐吐,不过字句圆润,不带有任何乡音,殿中的藩人们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禁在嘀咕,南洋出了什么事?何至于让这宫中的禁卫将军如此慌张、谨慎。

于是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柳乘风却是哂然一笑,道:“在座之人都是我大楚的友邦近邻,孤王若是移步去偏殿,岂不是慢待了贵客,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高将军,平时你一向爽快,怎么今日却是扭扭捏捏,学那妇人姿态了?”

高强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既然不避嫌,那么卑下就说了,方才水师和锦衣卫各传来一个消息,我大楚水师的消息是,水师在一月之前已经包围了吕宋所在的佛朗机人港口,奉命讨伐佛朗机人,在对方确认负隅顽抗之后,水师开始进攻,四个时辰之后攻占了该港,剿灭佛朗机人数千,自此之后,各地驻扎的佛朗机人闻风而降,爪哇聚集的数万佛朗机人也全数俯首就缚,水师传来捷报,已经押解了这些俘虏在回程的路上。”

柳乘风听罢,脸色平静,且不说廉州的水师能否与全盛时期的佛朗机人争雄,在这南洋,楚国毕竟是水师第一强国,清剿佛朗机人是柳乘风下达的命令,这么做是因为佛朗机人首先坏了规矩,其次便是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斩断佛朗机人神头南洋的触手,以继续维持贸易的垄断地位。

可是在殿中的藩人们看来,此时已是十分不安了,散落于南洋的佛朗机人足有近十万之多,不只是吕宋、爪哇,便是亚齐、多佛、暹罗等国也都有渗透。这些身材高大的白种人战力十分强悍,往往先是寻找借口或以船只搁浅的理由上岸,随即便开始修筑城堡,等待后续的士兵抵达之后,便开始进行殖民扩张,当各国发现事态严重时,也曾派兵围剿,譬如最有名的是吕宋的一场战役,吕宋王亲率四万大军围攻伊莎贝拉公主港,而当地的佛朗机士兵不过一两千人,佛朗机人又征兆了一部分佛朗机商贾和水手作战,总数也没有超过五千,根据炮台和堡垒的优势,几乎将吕宋四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爪哇那边,佛朗机人的问题更加严重,爪哇国王的王宫都曾被佛朗机人攻陷,此后爪哇国王不得不任由王城被佛朗机人洗劫,默许佛朗机人在爪哇的活动。

佛朗机人的战斗力,自然不是南洋各国所能比拟的,现在楚国水师自称只用了四个时辰,就攻夺了伊莎贝拉公主港,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爪哇这些曾深受佛朗机人其害的藩王和使节们,此时心里不禁暗暗乍舌,若这消息是真的,那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楚国只要捏捏手指头,便可以教他们万劫不复。

倒是安南、真腊这样的南洋强国,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们毕竟没有和佛朗机人有过多的接触,虽然南洋都流传着佛朗机人厉害的传闻,可毕竟传闻就是传闻,他们自持自己有十数万精兵,自然不把佛朗机人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楚国水师又或者是佛朗机人,其实也不过尔尔而已,纵然可以在海上称雄,可是上了陆地,黎晖、刘正倒也不觉得可怕。

柳乘风闻言微微一笑,道:“是吗?这么说今日是个好兆头了?传诏下去,议政府要做好迎接凯旋将士们的事宜,所有立功的将士,也都要给予厚赐,对死伤的将士更是要从重抚恤。”

柳乘风的手搭着茶案,继续问道:“不是说锦衣卫还传来了消息吗?锦衣卫传来的是什么消息?”

高强此时的眼睛却是撇向了安南王黎晖,这眼神之中分明带着几分同情,黎晖恰好捕捉到了高强的异常,他不由奇怪地看了高强一眼。

高强道:“锦衣卫的消息事关安南王,从安南传来的消息,说是安南在一月之前,在西贡等地发生了叛乱,为首之人是个李姓的大族,他们聚众十数万,夺取了数十个州县,如今已是步步紧逼,北上直取升龙府……”

“啊……”正拿着茶盏喝茶的黎晖顿时色变,双手不禁一颤,茶盏没有抱紧,手中的茶盏随即跌落在地。

高强继续又道:“而在安南王城升龙府,权臣赵信亦是勾结反贼突然举事,与反贼里应外合,带着自己的部众杀入了王宫,诛杀了不少王族,便是安南王的王世子也在这一次叛乱中被诛杀,幸好丞相黎洪应变及时,总算弹压住了城内的局势。”

黎晖已是面如土色,悲愤不已。整个人身如筛糠,不断地在瑟瑟发抖。

若说出了叛军,他倒还能接受,可是王城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被诛杀了许多王族,甚至连自己的世子也被叛军杀死,这样的打击霎时让他把持不住了。

“你……胡说!”黎晖并不相信,或者说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消息的真实性,他不禁冷笑,打断高强。

高强恭恭敬敬地对黎晖道:“厂卫的消息从未有过纰漏,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殿下若是不信,这消息只怕再过几日就会传来,到时殿下自然得知。”

黎晖又是打了个颤,其实他当然知道,楚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故弄这个玄虚,他随即想到,叛军是从西贡开始蔓延开来,而西贡本就汉商影响最深远的地方,一伙叛贼只是十几天功夫就壮大到了数十万人,就能攻打州县,声势浩大到这般的地步,若说在他们身后没有人撑腰,甚至给予资助,黎晖绝不相信。

黎晖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些所谓的叛贼根本不足为患,而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定是这些楚人,他们这么做便是给南洋各国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杀自己这只鸡吓在座的那些猴。

黎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竟有几分把持不住,差点要昏厥过去。

完了,全完了,他曾想过许多种楚人对付他的手段,可是没有想到竟会采取这个办法,而这个办法几乎是釜底抽薪,是要他黎晖的老命。

黎晖此时真不知自己是该站出来戳穿楚人的阴谋,亦或者是委曲求全的好,若是站出来戳穿固然能痛快,能宣泄自己的情绪,可是对事情于事无补,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这么一怒,引来楚人更大的怒火,他们给予叛军更多的资助,鼓动叛军直取升龙府,他黎晖将无立足之地。

可是忍气吞声吗?

黎晖此时心中正在挣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余的藩人更是大惊失色,安南国是南洋大国,怎么说出叛军就出叛军?其实许多人也都多多少少猜测出了一些什么,只是这种事没有实证也是无可奈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安南国的叛乱是安南内部早已有之的矛盾,这一次之所以闹得如此轰轰烈烈,既因为有楚人的暗中资助,却也有安南自己的原因。

可是大家扪心自问,哪个藩国里会没有潜藏的危机呢?便是连大明都有明教、白莲教图谋不轨,更别提其余各国了。今日锦衣卫可以暗中扶持安南的叛军,明日就能扶持各国的叛军,只要楚人愿意源源不断地给予资助,要颠覆一个藩国何其容易。

众人忐忑不安,心中打着各种的盘算,两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撼,第一个证明了楚国水师的威力,足以让人生出畏惧心理,第二个消息则更是赤裸裸,几乎等于告诉大家,谁若敢不听话,安南便是他们的下场。

连安南都如此,那些地不过百里,户不过十万的藩国就更不堪一击了。

再加上这一次是安南王黎晖领头,现在众人失去了领头之人,现在也只能各谋出路。

柳乘风的目光则是在众人面上逡巡,随即眼睛微微一眯,淡淡道:“安南的叛贼,实在是太嚣张了,安南无论怎么说,都是大明的藩国,是我大楚的兄弟之邦,孤王奉旨镇守南洋,岂能不闻不问?安南王,你少安毋躁,心中不必牵挂,这件事,孤王会酌情处置,无论如何也会保全安南的宗庙,殿下以为如何?”

柳乘风此时颇有几分猫哭耗子的意味,不过无论怎么说,这句话对黎晖几乎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心中的怒气被自己强行压下,忙道:“谢楚王殿下,诚如殿下所说,本王毕竟是大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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