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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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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毕竟是个藩王,且还是和大明朝休戚相关的藩王,这么一个人,没有必要得罪死了。

张皇后到的时候,王府外头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一见到凤驾,顿时全部拜倒,张皇后披着凤霞珠冠莲步出来,目不斜视,显得端庄无比。

柳乘风带着朱月洛和太康公主二人一起拜倒,道:“儿臣见过娘娘。”

张皇后微微一笑,虚抬手道:“起来吧,孩子在哪里?让本宫瞧瞧。至于你这些宾客也不要拘礼,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柳乘风点点头,连忙领着张皇后到了寝殿,便听到小孩儿的哭声,这张皇后只有一子一女,随着儿女长大,便在宫里再听不到婴儿的啼哭,顿时这满肚子的母性喷薄出来,加快了脚步,便看到有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孩儿,她伸手接过襁褓,看到粉嫩又粘乎乎的小孩子不安地啼哭,顿时开怀笑道:“这孩儿像楚王,将来也是个不安份的。”

柳乘风的老脸顿时拉下来,心里万分委屈,他自觉这大明朝最安份的就是自己了。他专治各种不安份的,难道还能不安份吗?

柳乘风道:“孩儿还未取名,不如这样,请娘娘赐个名吧。”

张皇后嫣然笑道:“就怕本宫取的名字不好。”她环顾了四周一个个屏息待命的人,随即又是端庄一笑,以至于珠冠上的凤钗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张皇后道:“不如这样,这孩儿就叫柳凤儿吧,这是金枝玉叶,将来是要栖在梧桐木上的。”

柳乘风不禁暗暗皱眉,这名字说实在话,真有些老土,不过既然张皇后开了口,又一副很有寓意的样子,柳乘风却也不好反对了,他心里其实还很庆幸,好在自己生的是女儿,要是儿子,那可真不得了了,张皇后定会娶个柳龙之类的名字,这名字就好像龙傲天、龙霸天、龙他妹一样,柳乘风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

张皇后逗弄了一会儿孩子,随即抱着孩子坐到床榻边,探视产后的温晨曦,她笑吟吟地嘱咐温晨曦好好歇息,温晨曦想必是因为生了女儿,心里略略有些失望,虽然他明明看到丈夫一副开心的样子,可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儿子和女儿莫说在后世都有区分,更别提现在了。

张皇后见温晨曦郁郁不乐,随即微笑道:“生个女儿好,本宫生朵朵的时候就很高兴,朵朵小时候又是乖巧又是伶俐,比太子要听话多了。”

柳乘风在边上眨了眨眼睛,道:“可惜女大十八变。”

太康公主顿时怒了,瞋目道:“你又在拐着弯骂我。”

张皇后方才说太康公主乖巧伶俐,柳乘风说十八变,自然不是说相貌不同了,分明是说太康公主长大之后就不乖巧不伶俐了,而且柳乘风在前头还加了可惜这字,这里头的意味就更加深长。

至于太康公主则是回了一句‘又在拐着弯’,张皇后只听他们的只言片语就知道,柳乘风这家伙平日里肯定胡说八道惯了的。不过她见柳乘风和太康公主说话时虽是争锋相对,却都是一副嘻嘻呵呵的样子,这提起的心也就放下,想必这只是玩笑,属于闺房之乐的延伸,若不是看他们这样子,张皇后还真担心他们夫妻关系不甚好呢。

张皇后假意恙怒道:“这是大喜的日子,斗什么嘴,你瞧瞧,又把凤儿吓哭了,这孩子好,本宫喜欢。”她想了想,随即拔下一支金钗来,道:“本宫也没备什么东西给她,这一支凤钗,权且做她的礼物吧。”

张皇后将凤钗递给了身边的奶娘,那奶娘连忙收下,张皇后才从榻上站起来,道:“今个儿真是热闹,不知太子到了没有,这么热闹的事,他肯定要掺一脚的。”

柳乘风笑道:“娘娘还真料错了,殿下昨夜就来了,不过现在疲惫得很,所以回去歇息去了。”

张皇后点点头,道:“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这个样子,哎……本宫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说了几句家常话,张皇后便起驾回宫了,柳乘风这边则是迎客待客,一刻也没有消停,只在短暂的一会儿功夫,柳乘风到书房里去坐了坐,李东栋却是来了,向柳乘风微微笑了笑,行了个礼,道:“学生恭喜王爷。”

柳乘风见李东栋一副疲乏的样子,想必昨天熬了夜到现在都还没有睡,柳乘风不禁打趣道:“怎么?又是一宿未睡?你看看你,眼睛都红了。”

李东栋干笑道:“其实清早的时候打了个盹,倒也不妨事的。是了,昨天夜里,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来了北镇府司一趟……”他把昨夜的事都和柳乘风说了,又说了自己之后的决定,最后道:“现在学生也是巧妇无米,手里头一个用得上的人都没有,将来王爷就藩,若是没有官员可不成,可是寻常的读书人要嘛资历不够要嘛就是没有经验,这样的人不能服众,也办不成事,因此学生以为,族兄这番好意不能推诿,只是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柳乘风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已经命人去查这些人的底细,只要这些人身家清白,又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能力又尚可的话倒也没什么,说实在的,现在本王想到要去就藩就觉得头大得很,哎,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就是了。”

柳乘风顿了顿,又道:“以我看,你那族兄拿这份名册来应当是顾念他和你的兄弟之情,绝没有其他的打算,毕竟现在大家没有了冲突,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不必费这个心思。可是这些官员招募了来,和本王毕竟还是有些生疏,所以你把人挑选好之后,到时候一起叫来让本王看看,打个照面也好嘛。”

李东栋颌首点头,笑了笑,道:“还有就是,学生打算大后日的时候去廉州,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的?”

柳乘风道:“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有一点却要记着,去了之后先不要和别人打交道,自己做自己的事,什么事都等本王去了再说。”

李东栋点点头,起身道:“那学生告辞了,殿下且先忙着。”

柳乘风也整了整衣冠站起来,笑道:“你要忙,我也要忙,你我是天生劳碌的命,我这女儿诞日的酒席想必你是吃不着了,等到了廉州,你我再聚在一起吃一顿,好了,闲话少说,本王去待客了,你那族兄还有刘健和谢迁这三人可都在隔壁喝茶呢,本王总得去意思意思一下。”

李东栋微微一笑,随即便匆匆走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交代

转眼新年将近,大雪纷飞,街道上闲逛的人烟渐渐稀少了,许多人开始回乡,而到了岁末又都是最忙碌的时候,皇上的病情已经越来越恶化,到了十二月中的时候,已是连续几次昏厥,口几乎不能言了。

现在在宫里头,不只是太医院要轮流当值,便是内阁也必须派个人去轮替伺候,皇上若是要说什么,有什么吩咐都要随时记录存档,以备不时之需。

柳乘风也已经进宫三天,每日清早进去,到了宫门要落钥才怏怏而回。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唯独不接受的便是张皇后,张皇后显得越来越阴郁,时而出神发呆,连和人说话都会突然戛然而止,随即一动不动。

因此太康公主不得不入住坤宁宫,与张皇后朝夕相伴在一起,所有人都怕有个闪失。

就在昨日,张皇后突然请了许多道士入宫,这事儿内阁有反对的意思,还是柳乘风亲自去了内阁斡旋,才把事情压下。

其实大家都知道,张皇后请术士,并非是对这什么长生之术,又或对那所谓的妖术感什么兴趣,无非是寻个慰藉而已。

内阁虽然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十二月十六。

东宫那边已经忙活开了,圣旨传来,请太子殿下立即去正心殿,朱厚照昨夜陪着张皇后一直在为皇上祈福,所以起的较迟,此时被人唤醒,听到正心殿有急传去正心殿,整个人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太监们立即给他洗簌更衣,几个伴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喜悦,一个个低着头一副难受的样子,随即便送朱厚照离开东宫,而来接朱厚照的乃是秉笔太监萧敬,萧敬微颤颤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双膝跪倒,道:“殿下。”

朱厚照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无言。

萧敬站起来,便领着朱厚照直接往正心殿去,到了正心殿,这里已经有不少大臣在候命了。

楚王柳乘风,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兵部尚书刘大夏,吏部尚书马文升,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皇亲都在正心殿的正殿里跪着。

所有人都显得很是沮丧,便是连刘健和谢迁二人都是满眼的泪花闪烁,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朱厚照心里七上八下,经过了正殿穿过一个耳房便是寝殿,那厚实的毡布将正殿与寝殿隔开,里头的太监听到了动静,掀开了帘子请朱厚照进去,朱厚照快步跟上去,寝殿里除了几个太监和御医之外,便只剩下病榻上的皇上和张皇后以及太康公主了。

张皇后这时候居然还能镇定,只是头上的云鬓有些松散,以至于有几丝乱发斜在额头也顾不得去梳拢,她抬眼看了朱厚照一眼,立即从榻上站起来,把最靠近病榻的位置留给朱厚照。

至于太康公主,已是眼眶通红,贝齿死咬着唇,唇上已清晰可见到牙印的痕迹,她便是再胡闹,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是自己宣泄的时候。

此时此刻,朱佑樘的精神居然好转了许多,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那苍白的脸色居然都染了一曾红润,他张开眼,看到了来的太子,随即不由笑了。

从前他看到朱厚照的时候,只是觉得他是个孩子,满是慈爱。

可是现在,在朱佑樘的眼中朱厚照的形象大不相同,这个人是朕血脉的延续,朕行将就木,可是只要厚照还在,那么祖宗的宗庙才能永存万世之远,自己依然活着,自己的血液依然还在流淌,朱佑樘看到,朱厚照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自己那时候,也是在这里,也是在这里悲伤的不能克制……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这便是传承,朱佑樘的血液里流淌着先帝的血脉,现在这血脉又流淌在朱厚照身上,朱佑樘传承的是先帝的基业,可是接下来在同样一个地方,同样的场景里,朱佑樘终于要卸下这个担子了。

传承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正是因为传承,人才得以不畏死亡,因为有人接受你的一切,而这个人将会取代你继续存活于世。

“来……来了好,都来了,一家四口聚在一起,朕……朕很高兴。”

朱佑樘勉强说道。

“来,厚照,到朕身边来说话,方才朕和你的母后,和太康公主说了些话,可是现在,朕也有些话要和你说。”

朱厚照垂泪,道:“儿臣在听呢,在听呢。”

朱佑樘微微一笑,微颤颤的伸出手去摸朱厚照的头,可惜手不能及,朱厚照见状,连忙把头纳入朱佑樘的怀里,朱佑樘断断续续地道:“朕……朕只怕要走了,朕这一生,并无遗憾,朕贵为天子,又有你母后朝夕为伴,生了你们这一子一女,朕看着你们长大,朕看着你们成人,朕……朕很高兴……”

朱厚照哽咽不能言,泪水把朱佑樘的胸襟都沾湿了。

朱佑樘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朕走了之后,丧事一切从简,不要糜费人力,也不要惊动天下,你是太子,异日登基之后,朕不求你做什么圣君,不要学朕,不要像朕一样整日劳碌,要节制有度,该做的事要去做,可是一些不必做的,去交给别人,朕只求你能守成,这便足够了。”

“儿……儿臣知道了。”

朱佑樘又笑,道:“为政之道,在于一个稳字,做任何事都不要操之过急,先徐徐图之,你越是急,最后越是背道而驰,记住朕的话。”

朱厚照垂泪点头。

朱佑樘又道:“朕托付的几个大臣,刘瑾为人稳重,理政滴水不漏,谢迁能言善辩,李东阳韬略过人,这三人,你都可以倚仗,若是不懂的地方,尽可以去问他们。秉笔太监萧敬,也是宫中老人,历经数朝,如今虽然老迈,可是对朕忠心耿耿,宫中不决之事,可以召他来问话。”

朱佑樘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成国公朱辅,其祖乃是靖难之臣,功勋甚大,他是我大明朝的栋梁,又久在南京,有他在,江南必能平安无事,你要好好善待他。”

朱佑樘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朕原本还想留柳乘风在你身边,可是现在却也是无可奈何了,柳乘风和宫里是一条心,他这些年处处都为宫里着想,又是你的姐夫,本来朕是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待朕一走,这世上除了你的母后,就剩下你的姐姐和这姐夫了,可是他们也即将就藩,再留在京师只怕也是不妥,可是若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定要求教于他,他虽然年轻,可是为人机警,有他在,朕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朱厚照道:“柳师傅也说,若是遇到什么事,他便是舍了性命也会来帮助我的。”

朱佑樘欣慰地点头:“这才是兄弟,他帮你,你帮他,他楚国地域狭小,虽然称王,定也有许多不便之处,你要多给他些便利,若是朝中有人攻讦他,你不要受人蛊惑,不要相信,知道了吗?”

朱佑樘亲眷不多,尤其是近亲更是少得可怜,虽然有个兄弟在安陆做藩王,可是几乎没有多少接触,所以对于亲情格外看重,他一番嘱咐,朱厚照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朱佑樘又继续道:“现在天下经商做生意的人多了,大臣们心怀不满,认为这是乱政,朕一走,到时定有人攻讦,你记着,商贾有私心,大臣也有私心,天下人没有不怀私心之人,你不能偏听偏信,要不偏不倚。好了,该说的也说了,朕说的这些话,你记着就是,去,把大臣们叫进来。”

朱厚照还要呜咽,朱佑樘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不要做这女儿姿态,大臣们要进来了,不要让他们看到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

朱佑樘勉强忍住呜咽,擦干了眼泪,站到了一边去。

已经有太监领着一干大臣进来,众人脸色凝重的进了寝殿,随即一齐拜倒,口称道:“吾皇万岁。”

朱佑樘默不作声,沉默了良久才道:“都起来吧,所有人都赐坐,今日唤你们来是有些事要交代,大家不要拘谨。”

太监们给大家纷纷搬了座椅,众人依次坐下,刘健沉痛的道:“陛下身体可觉得好些了吗?”

朱佑樘笑道:“好,好得很,昨个儿的时候,朕还觉得挺不过去,可是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连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许多,所以朕才趁着这个机会,来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朕为政多年,虽不见太多成效,却也还算对得起祖宗社稷,这几年也幸赖诸位齐心协力,才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乱子,治大国难啊,尤其是内阁那边,总有忙不完的事,总有处置不完的问题,可是就算如此,诸位与朕都挺了过来,这既赖祖宗之灵,也赖大家勤恳用命……”

第八百六十章:三道圣旨

朱佑樘话说到这里,已是气喘吁吁,他虚抬起手,慢慢道:“朕为政多年,这些年来,国库丰盈,军备也渐渐充实,百姓们安居乐业,这是善政。”

“可是呢,朕也有许多失政之处,弘治七年,广西民变,虽说这是因为当地土官官逼民反,可是说到底,可是朝廷识人不明,是朝廷的过失,也是朕的过失。弘治九年的时候,淮河大患,沿岸十几县受害,也是因为朝廷赈济不及时,以至生灵涂炭,这……”

朱佑樘语气显得很是平淡,继续道:“这也是朕的过失,这些过失,哪一次不是伤亡数百数千,朕有大过啊。朝廷清明,天下太平是诸公的功劳,为政有失是朕的过错,朕有大过,就必须罪己,来人,把那份旨意先念出来。”

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站出来,拿出一份中旨展开,随即道:“朕以幼冲,奉承洪业,不能宣流风化,而感逆阴阳,弘治七年,广西民变,官府进剿,兵民死伤千人,此朕罪其一。弘治九年,淮水破堤,百姓饥荒,更相啖食,此朕之罪二也。弘治十五年,宁王反,江西动荡,祸及者不计其数,宁王心怀不轨,朕竟不能察,以至生灵涂炭,此朕之罪三。此三罪祸及者不计其数,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永怀悼叹,若附渊水。咎在朕助不逮,朕甚愧之……”

众人听了,哪里还坐得住,纷纷从座椅上起来,道:“君辱臣死,陛下罪己,臣等万死莫赎。”

朱佑樘神色越来越疲惫,慢吞吞地道:“和你们无干,这是朕的过失,朕有失德之处,因此才有上天警示,才至下罚无辜百姓,是朕误了他们,这是朕的过失。”

“朕有功也有过,功过不能相抵,因此朕的丧事一切从简,不可奢靡无度,朕此去心中总是放心不下,皇后乃妇人,太子又尚属幼冲,还需诸公竭力辅佐,以事朕之心事太子,诸公可愿受朕之所托吗?”

刘健老泪纵横,率先道:“老臣敢不竭力用命。”

李东阳和谢迁道:“微臣接旨。”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朱佑樘才恋恋不舍地看着朱厚照,一字一句地道:“那么,太子朱厚照,你跪下来,接旨意吧。”

朱厚照呜咽抽搐着拜倒在地,哽咽的道:“儿臣接旨。”

方才那宣旨的太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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