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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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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当然也要忽悠,可是怎么忽悠才有最大的效果才是他最头痛的事,他提着笔犹豫了一下,刚要落笔,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苦笑一声,又开始琢磨起来。
终于,他有了一些想法,才开始慢慢地用笔,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洋洋上万言总算大功告成,一份奏书写下来,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不由地吁了口气,又重新拿了一张奏本,对草稿抄录了一遍。
在这个方面,柳乘风是一点儿也偷不了懒,别人写奏书还可以让书吏、幕僚代笔一下,可柳乘风却是不同,他毕竟是皇帝的门生,学的就是行书,他的字迹,皇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跟宫里联系太紧密的坏处。
奏书落成,天色已经晚了,足足花去了柳乘风半天的功夫,将笔搁下,才感觉手腕子出奇的痛,柳乘风不由苦笑,这写奏书,只怕不比平叛要轻松。
“王司吏……”
柳乘风对着外头大叫一声。
此时已过了申时,书吏房里原本大家也该下工吃完歇息去了,不过柳乘风留在值房里办公,王韬也不敢走,一直在这儿作陪。听到柳乘风叫他,连忙小跑着来了,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朝他笑了笑,道:“将这奏书立即送出去,百里加急,明儿一早,一定要送到朝廷。”
王韬当然不敢怠慢,看着这一沓的奏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奏书份量倒是不小,别人一份奏书,一个奏本就够了,柳千户倒是实在,这么一大叠,足足有上万字才是。
王韬道:“大人辛苦了,竟是写了这么多。”
柳乘风坐在椅上,喝了一杯放置了两个时辰没有动的冷茶,此时他的脸色也有几分疲倦,道:“先不要啰嗦,你将奏书送了去再回来寻我,我们一道儿寻个地方吃饭去。”
王韬颌首点头,将奏书送了出去,与柳乘风捡了个地方吃饭,这北通州明显已经炸开了锅,虽然归于了平静,可是市井里头对昨夜发生的事早已议论得沸沸扬扬,乱党、平叛、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主谋,这一桩桩耸人听闻的事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糅合在一起,才更让人兴致勃勃。
坐在酒楼里,听到附近的酒客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柳乘风不禁和王韬相视一笑,这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不知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知道,知道的人生怕别人知道他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说得唾沫星子都出来,还生怕别人不相信,拉上自个儿的表哥、大姨妈、舅舅之类。
第二百四十四章:为君分忧
京城。
兵部是最先发觉异常的,原本按照规矩,军马的移防调动,必须经过内阁、兵部的批文,不容有丝毫的差池,以防止有人居心不轨,滋生事端。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宫中传出旨意,而现在,山东、直隶那边,倒还真出现了一份旨意,不过是密旨,却是将就近的千户所军马全部调走了,拿着密旨的是柳乘风,这家伙,居然调动了十三个千户所,还勒令各知府、知县衙门筹措粮秣,这么大的举动,早有人飞报入京,随即,引起整个兵部的震荡。
圣旨?没有听说过呀,这圣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说是中旨,多少都会有点儿风声,要是内阁拟定的旨意,也早就交代了下来,密旨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真是假都是两说。那柳乘风就这么大胆,居然直接就敢调动京师附近的军马了。
这绝对是很严重的问题,京畿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天子脚下,是至关紧要的津要,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这还了得,是要颠覆社稷的。
最后兵部这边紧急磋商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柳乘风的胆子太大,简直是岂有此理。且不论密旨的真假,随意调动军马,节制直隶、山东的州县,这就是胆大妄为,若是不好好的申饬甚至是治罪,岂不是要坏了祖宗的制度?
兵部尚书刘大夏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寻常,刘大夏是个精明的人,觉得这一次调兵的背后,一定会有什么举动,虽然柳乘风调兵时语焉不详,只是说去平叛,问题的焦点就是这平叛上,平的到底是哪儿的叛,是北通州?北通州那边确实有乱党,可是至少朝廷看来,这叛党的问题应当不会严重的大肆调兵的地步,有通州几个千户所,更有兵备道配合,足够应付,更不必说,还有漕司下头的两卫军马。
这就让人觉得可疑了,既然是如此,这柳乘风为何舍近求远,不找通州的军马,拿出密旨,却是去山东,去天津卫。
刘大夏想了想,想不通,自然而然的去内阁那边,向内阁的几个阁老通气。
这事儿,从兵部传出,立即传得沸沸扬扬,内阁这里,也是一团糟,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调动了这么多军马,居然内阁和兵部都不知情,而且还冒出了一个密旨,这问题还真令人头痛。
刘大夏到的时候,刘健正准备进宫觐见,无论如何,也得先确定密旨的真实性,见刘大夏来,只好先缓一缓,让刘大夏坐下,慢吞吞地道:“总共调了多少军马?”
刘大夏回答道:“总共是天津卫和登州等地十三个卫所,人数在万人上下,还有大批的粮秣辎重。”
刘健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间,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出了这种事,实在出人意表,若是现在这柳乘风居心叵测,岂不是整个京师都要陷入动荡?
抚着案牍,良久之后刘健才道:“兵部那边还有消息吗?有没有派人快马加急去北通州问,这事儿非同小可,且不论柳乘风调兵的动机,此例一开,势必会闹出乱子,唐人的前车之鉴相去不远,不得不慎哪。”
刘大夏也是点头,这事儿毕竟涉及到了兵部,所以他心里也很是焦急,沉吟了片刻,道:“刘公,下官已经一边去北通州探听消息,一边命京师五大营随时警戒,骁骑营、神机营也都已经随时做好准备,若是有人居心不轨,可是随时弹压。不过这事儿,下官总是觉得透着古怪,具体如何,下官也说不上来。”
刘健颌首点头,现在倒不是相信不相信柳乘风忠诚的时候,不管这柳乘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京师这边做好提防是肯定的,刘大夏这么做,倒是可以安定人心。他想了想:“老夫正准备入京,向陛下垂询此事,刘大人何不同去?”
刘大夏点头,道:“好。”
二人正要准备动身,通政司那边,却是递来了一本奏书。
一个书吏快步进来,道:“大捷……阁老、刘大人,通州大捷!”
刘健和刘大夏听的一头雾水,连一边儿处置其他公务的李东阳和谢迁二人此时也不禁惊愕抬头。
大捷……大个哪门子捷,所谓的捷,指的是大军击溃了敌人传递来的胜利消息,可是敌人在哪里?难道是北通州那么点儿的乱党?这似乎和捷报也没有什么相干。
刘健倒是痛快,直截了当的叫那书吏将所谓的捷报递上来,展开了一看,顿时呆住了。
明教余孽起事,兵备道按察使私通乱党,拉拢驻地卫所,假传军令试图焚毁漕粮……
这些消息,让刘健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色。
堂堂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乱党。乱党的手里,居然有五六千人,这样的消息,着实骇人一跳。
而且乱党的目标,居然是漕粮,这漕粮是什么?这是朝廷的命根子,没了它,是要出大事的。
而柳乘风在捷报中写着,自己拿着密旨,四处调动军马,趁着这些乱党起事,一举破城,杀敌两千余人,斩杀贼首黄震人等。
这些消息,实在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刘健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连忙将奏书合上,正色的对刘大夏问:“黄震这个人如何?”
黄震这个北通州兵备道按察使算是兵部的直辖官员,经常是要出入京师与兵部打交道的,所以刘大夏倒是对黄震有些印象,他沉吟良久,道:“此人为人还算稳重,兵部上下皆以为能。”
这个评价算是很高的了,这也难怪,北通州一直没有出什么乱子,黄震在北通州的兵备道任上,一直中规中矩,从来没有过什么过份的事,莫说是兵部,连京察时都没人挑出他的毛病。
刘健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刘大夏见他这个样子,不由道:“怎么,刘公为何问起此人?”
刘健淡淡道:“黄震造反了。”
“啊……”不只是刘健,刘大夏此时也是吓了一大跳,造反……兵备道按察使,这可是三品大员,而且这黄震年纪并不大,前程似锦,至少也能做个侍郎的,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会造反,刘健不说,刘大夏只怕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就算刘健说出来,刘大夏也有点儿半信半疑。
刘大夏见过黄震几次,对黄震的印象一直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黄震与乱党勾连起来。
刘健道:“这事儿,倒也未必确有其事,可是柳乘风却是明白无误的说这黄震与乱党有关系,现在且不论这个,你我立即入宫,先见了陛下再说。”
※※※
这几日京师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再加上前日下了一场雨,让这紫禁城变得湿漉漉的,偶尔有几处地方,居然还积了水,不过弘治朝就是这样,皇上节俭,不肯花钱修葺一下,下头的人也不敢去提,因此一场雨之后,这巍峨的紫禁城,就显得有点儿黯然无光了。
朱佑樘的心情和这阴郁的天气一样,变化无常,这一场春雨,下的倒是及时,朱佑樘趁机下了劝农令,接着又去地坛告了天地,随即又开始忙碌起来,他继位以来,就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到了农桑时节,给得的父母官都要按时将劝农桑的一些消息报上来,下面的官员自然投其所好,推陈出新,弄出了不少劝农的办法,对这些奏书,朱佑樘看的很是认真,在他看来,朝廷能不能稳定,府库能不能丰盈,最紧要的一点就是农桑,这事儿得抓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疏忽,今年就别想过好年了。
偶尔的时候,北通州的消息他也会过问一下,不过渐渐的,那儿的事还是淡出了他的视野,毕竟他虽然担心,可是眼下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此时忙昏了头,居然忘了北通州那边还有个不安的因素。
清早的时候,他已经和三个阁老通过气,正准备让户部派出一些官员,前往各地巡检一下,了解一些农事,可是过了片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刘健又来了,而且这一次同来的还有兵部尚书。
朱佑樘不禁有点儿不解,按理说,该交代的事他已经向刘健交代了,这时候再来,莫非是为了农事?可要是为了农事,那刘大夏来凑什么热闹,不禁刘大夏是兵部尚书,跟农事一点儿也不沾边,总不能要和自家讨论各地卫所农耕事宜吧。卫所虽然也有土地,不过朝廷并不向他们征收税赋,所以卫所的农田朝廷一向不太关注的,朱佑樘便认为,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朱佑樘的脑海中划过——北通州,莫非是北通州出事了。
朱佑樘的脸色,霎时变得有点儿不太自然。
第二百四十五章:证据确凿
刘健和刘大夏进入正心殿的时候,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朱佑樘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是忐忑,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北通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佑樘估计得没有错,刘健和刘大夏相视看了一眼,刘中夏道:“北通州那边送来了一份奏书,还请陛下过目。”
朱佑樘带着疑惑接过了一沓厚厚的奏书,随手翻开一本,便看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心里不禁咋舌,如此冗长的奏书还真是不多见,不过没有看下面的具名,单看字迹,朱佑樘就明白了,这是柳乘风从北通州递来的。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行书,朱佑樘的坏心情随之驱散,心中多了几分温情,北通州毕竟是人人谈虎色变的地方,柳乘风是自家的门生,他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个差事,可是他还是去了。
这样的忠心出人意表,也让朱佑樘对他高看了几分,而现在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朱佑樘自然振作了精神,开始认真看起北通州的第一份奏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柳乘风的奏书冗长得实在过份了一些,一个屁大的事,他能洋洋洒洒写一大段文字,先是从抵达北通州开始,再讲到与地方官打交道的经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一点遗漏都没有,就像是天桥下的说书人一样,言语平白,流水账般地过去。
这样的文字自然是入不得别人法眼的,可是朱佑樘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深宫里待得久了,对外头的事不了解,尤其是北通州,那儿到底是什么光景,他是一概不知,只可惜他是九五之尊,又不能擅离京师,只能从朝臣们的奏书里看到一些只言片语。
只是朝臣们的格局比较高,从来不会说这些家里长短的事,奏书嘛,如此正式的东西,怎么能尽说废话?结果就是,朱佑樘越是从这方面了解,就越是贫乏。
柳乘风的奏书就不同了,通俗易懂,还带了几分北通州官场的一些趣闻,甚至是寻常市井的一些描写却是一下子将朱佑樘吸引,这样的奏书才让朱佑樘感觉到北通州的真实一面,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他看完了第一本奏书,随即又捡起第二本,不知不觉地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一大沓奏书总算勉强看完了,他一时看得入了谜,回过神时才发现柳乘风居然已经平灭了乱党,这消息实在是让人大喜过望,这心里头一直不安的因素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好,好,好一个柳乘风,朕就知道他不会辜负朕……”
朱佑樘连说了两个好字,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桩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刘健坐在边上,却是沉起眉,道:“陛下,若如奏书所言,这捷报确实鼓舞人心,如此一来,京师这边算是安稳住了,柳千户挫败乱党阴谋,可谓劳苦功高。”
刘健说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这话儿虽然在夸奖柳乘风,可是却有一个前提——确如奏书所言。
也就是说,乱党是谁,都是柳乘风说了算,柳乘风的话未必能轻信,毕竟柳乘风所指的乱党是兵备道按察使,按察使可是朝廷三品大员,这样的人会是乱党?到底是栽赃,还是当真如此,在没有见分晓之前,刘健都会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朱佑樘当然听出了刘健的画外之音,眉毛不禁皱了起来,向刘大夏道:“刘爱卿怎么说?”
兵备道按察使毕竟是刘大夏的部属,此人到底如何,朱佑樘也没有多少概念,因此问一问刘大夏,看看此人如何,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这倒不是朱佑樘不信任柳乘风,只是有些事按规矩来办,更显得自己不偏听偏信一些。
刘大夏沉吟片刻,随即道:“陛下若是问微臣,微臣只能说,黄震此人处事稳重,中规中矩,这些年也没见出什么差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乱党?”
刘大夏这么说当然是有私心的,若是这个时候改口,大肆诋毁黄震,一方面会引起清议的反感,被人斥为阿谀媚上,而且现在说那些诋毁的话,别人自然会问,既然此人这般不堪,为何你刘大夏还不办了黄震?黄震为何一直在兵备道的任上?此前难道就一点儿端倪都没有。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说他刘大夏明知黄震不是好东西,却还一直提供庇护,也少不得要受人非议。
这里头的忌讳,刘大夏可是很清楚,因此,虽然不敢将黄震夸成一朵花儿,至少也得表现出几分对黄震的信赖,到时候若是黄震的罪名坐实了,刘大夏至少可以说,此人狼子野心,比那貌似忠良的王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兵部尚书的事务繁杂,一时失察还是情有可原的。
朱佑樘倒是没有想到刘大夏的顾虑,听了刘大夏的话,眉头皱得更深,道:“这么说,这事儿还得再叫人查一查,若是有了确实的消息,再行论功行赏?”
刘健正色道:“正是如此,若是黄震真是心怀不轨,柳千户身为亲军,万分紧急之下用密旨调度各路军马及时弹压乱党,可谓劳苦功高,也算是陛下继位以来少有的功绩了。可是话说回来,若是所查不实,柳乘风擅自调动军马,诬陷忠良,这也是大罪,非要惩处不可。”
朱佑樘徐徐点头,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黄震的身上,内阁这边明显倾向于黄震,而朱佑樘心里却是信任柳乘风,这件事非得水落石出才能决断。
朱佑樘想了想,随即道:“立即命人细查,想必柳乘风那边上了奏书之后,也会将证据送来,有了消息,立即回报吧。”
刘健颌首点头,刘大夏道:“陛下,那微臣告辞了。”
刘健也趁机告辞出来,二人一道出了正心殿,向着午门慢慢地走过去,刘健负着手,淡淡地对刘大夏道:“时雍,方才你向陛下说起黄震时,言语似有闪烁,怎么?你对黄震也没有多少信心?”
刘大夏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刘公,其实黄震虽然素来表现还尚可,可是不是乱党,我却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谁说得清楚。”
刘健不由莞尔笑了,手指着刘大夏道:“黄震如何,老夫不知道,可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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