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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说吧！出了什么事情了？”秦婉听到周念这样的声音，其实大概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站在窗边，她蹙起了眉头。
第二十八章
秦婉很多时候是对周念放任不管的，但是在周念的人生大事情上面却总会握在自己手上，不让事情失控。
人恋爱了就会和原来有很大的变化，作为母亲，秦婉在周念身上将这种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儿子恋爱对于秦婉来说是比其他一切事情都重要的大事，最开始她在周念面前旁敲侧击但是没有从周念嘴里知道具体事情，那一次去给周念搬家见到了楚慕，她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周念一向对人冷淡，那时候却对那个温润的男人不一样。
秦婉很快就让人去查了周念在学校的事情，知道周念在和一个男人交往，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周念的老师，并且还是周念主动的时候，秦婉坐在周念从小长大的房间里良久，翻看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看从小给儿子讲故事的画本，看儿子从小得过的各种奖状，看儿子小时候写的日记，日记本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句“我的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我最爱妈妈！”让秦婉看着不禁落下了泪水，孩子总有长大的时候，但是，当孩子真正离自己远去有了别的爱的人的时候，父母都是无法承受的，像是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地撕心裂肺……
周念在卧室里书架最隐蔽的位置放了一大堆同性恋方面的书，秦婉看到的时候知道儿子是在变相向自己出柜，只是，父母接受这个总是需要时间的。
秦婉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儿子是同性恋，她虽然觉得难过甚至打心眼里无法接受，但是，她却必须时刻站在儿子的身边给予支持与帮助，无论她的儿子如何，她作为母亲都不容许任何别人侮辱歧视他。
周念有好几次在她面前都故意不经意说到了同性恋的问题，秦婉却假装没听出意思来而转移话题了，秦婉能够看到儿子脸上闪过的失望忧郁的神情，不过，她虽然会在儿子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儿子身边，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不能为儿子挡一辈子风雨，一切应该经历的苦难与心理煎熬，她都要让周念去经历，让他成长，让他一步步变得坚强，直至变得强大，强大到不需要母亲的庇护，而能够庇护别人……
儿子的恋人，母亲心里都是会存在疙瘩的，秦婉也不例外，对于楚慕，秦婉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一方面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不错的人，另一方面又不能特别喜欢上，因为他毕竟抢走了原来百分百属于自己的儿子。
得知周念是同性恋，得知他在和一位比他年长的男性茭往，秦婉又让人去调查了儿子恋人的一切，从楚慕的出生到成长，家庭情况，朋友圈子这些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秦婉明确的知道儿子在恋爱路程上会遇到哪些困难，而这些困难能不能通过，全都要看他自己的，要是分手，秦婉只会考虑自己儿子，要是两人要在一起，秦婉也只会考虑自己儿子。
女人终究都是非常自私的，而且有的时候也非常冰冷。
周念在明知她在工作还打电话来，而且用那样凄惶无助的声音说话求助，秦婉一想就知道周念是遇到感情上的困难了。
周念看着清清冷冷的房子，心里难过，小团跳到沙发上，然后又跳到他大腿上蹲着，周念抚摸她的背部，这只小猫是他买来作为自己和老师爱情见证的，那只很小一团病病恹恹的小猫现在已经长大到此时这么大个了，而且很健康漂亮，可是，他却和老师遇到了必须面对的困难。在无助的时候，人都会想到家里的父母，周念想要母亲的关怀与帮助，但是却又担心母亲也是站在自己对立的位置上的，他开始觉到一种浑身冰凉的悲哀……
人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无助的时候，也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孤单与悲凉……
周念握着电话很久没有说话，内心思绪翻腾……
那些对老师做过的承诺全都浮现到脑子来，老师温柔的眼神，轻柔的话语，或者发脾气骂人的样子都让他觉得无限温暖，胸中爱意汹涌，他怎么能够放弃老师呢，即使妈妈也反对，他也无法放弃……
既然无法放弃，那么，也只能自己面对吧！
想了太多太多，好不容易，周念才对着电话平静地说道，“妈，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我想给你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欢同性恋，可是我就是的，我可能让你失望了，但是，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虽然早有准备，秦婉依然捏紧了手中的手机，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声音也些微干涩，“嗯！”
“妈妈……”周念毕竟还是不安，唤了一声。
“嗯！”
“妈妈，你能够接受吗？”周念问道。
“如果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只能接受了。毕竟是我把你生成了这样，我能怎么办呢？”秦婉声音里也不自觉带上了些微惆怅悲伤。
“妈妈，我爱你！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周念轻声道。
“傻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啊，妈妈哪里需要你的谢谢！”秦婉说着，眼睛渐渐湿润了，想到孩子长这么大，都是在她的眼下，孩子的成长，孩子的一切，是她一生最美好的财富，比起别的一切都来得珍贵而美好。
想到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她那时候对着周骥的感情比起爱情，更应该是对强大的优秀的男人的崇拜，她义无反顾，以为那就是她所追求的爱，追求的一切，后来怀上了孩子，每天期盼着孩子生下来的她才是最美好的时候，当抱着孩子在怀里，孩子捧着她的Ru房吸奶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比起是爱着那个强大的男人，她更爱的是那个给了她孩子的男人，因为拥有他的孩子，她才一直义无反顾地爱他……
比起周骥，比起事业，在她的心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是她的一生里最重要的东西，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女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只因为听到儿子唤一声“妈妈”，她便已经抑制不住泪水，抑制不住心里澎湃激荡的爱子心情……
“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多了。我想和他以后也一直在一起，可是，他的妈妈不愿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帮我吗？”周念想到早上老师母亲的事情，整个人都觉得颓丧。
“你是要我现在过去吗？”秦婉问道。


“嗯，妈妈，你要是没人别的要紧的事情，我想你现在就来。”周念说道。
“傻小子，你就是我最要紧的事情了，我交代一下公司的事情就过去吧！”秦婉答道。
“谢谢你，妈妈！”周念听到秦婉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里松了口气，没有任何事情是比最爱的亲人的支持来得更加让他有信心有信念。
秦婉此时却没有再安慰周念了，而是说道，“念念，妈妈可以马上就到你身边，只是，你觉得这件事情你不应该自己更加尽力一些吗？要是你真的特别爱你嘴里说的那个人，要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不应该自己更加努力一些吗？妈妈到你身边来，只是告诉那个人我可以接受你是同性恋，可以接受你们两个人的爱情，我去了，你以为我就能给你将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吗？这毕竟是你的事情，你也已经长大了，你若是真正爱一个人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给他撑起一片天空吗？妈妈虽然永远是你的后盾，会爱你支持你，但是，妈妈不是你的主心骨，不是你的一切办事的手段，要做决定，要做成事情，这些都得靠你自己。念念，妈妈和你说好了，即使我过去了，我也不会帮你说一句话的，更加不会帮你使手段做事。妈妈只是过去表态，妈妈不干涉你的恋爱自由而已。”
周念愣了愣，好半天才答道，“好！我知道了！”
“这样子才像个男子汉，你别一有事请就想着要帮助，妈妈不能帮你一辈子，要做事情你只能自己做。不然，你即使喜欢一个人，又哪里有权利要求别人同样爱你，而且还留在你身边。妈妈正经告诉你，你这个样子，软弱得很，我觉得没有人会不顾一切跟着你，你现在还差远了！”
秦婉的话向是一把刀子划开了周念的心，让他疼痛，也让他反省，让他于深切的痛楚中痛定思痛，让他沉默了，他没有回答秦婉的话，此时，他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而那些埋在心底的坚毅和决定，他不需要说出来。
“妈妈，我挂电话了！”周念好半天才这样说道。
“你想想我说的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就这样了！”秦婉挂了电话在窗边又站了良久，才让秘书来吩咐事情，又让电话去机场询问航班。
第二十九章
楚慕倒是沉住了气，先是去兼职的补习学校上了课，下午课上完，还和一位老师商量了事情才回来。
虽然面上看起来他并没有受早上的事情太大的影响，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处在行尸走肉的阶段，而他的灵魂已经处在焦虑的中心。
楚妈妈和小姨订好了宾馆，又和小姨陪着她在此地帮着联系医院医生的朋友一起吃饭。
楚妈妈虽然一直保持着笑容，不过，依然能够从她脸上看到忧虑和伤心。
下午小姨说去看楚慕的时候，楚妈妈才忍不住把早上的事情说出来了。
小姨也非常惊讶，没想到楚慕从小到大都很懂事，现在居然弄出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出格的事情出来。
不过，这种事家里人开始都是头脑混乱，脾气激昂，一个劲往前冲想将误入歧途的后辈给从火坑里拉出来，只有时间慢慢的沉淀，才能够让人渐渐理智下来。
小姨可比楚妈妈反应激烈多了，一听说就要往外冲去教训楚慕一顿，后来还是被楚妈妈拉回来，两个人讨论了半天依然不知如何是好，得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结论来，最后小姨表示一定要强迫楚慕和女孩子交往。她说着：都没有见他和女孩子好好相处，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他也不想想，要真和男人一起生活，以后还不知道要遇到些什么事情呢，说不定学校都不要他继续待了，要他辞职的。
楚妈妈想着这个也不是不可能，心情就更加沉郁难过。她从来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她可不想要他因为此事面对世人的歧视眼光，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要楚慕一生就被这样毁了。
楚慕回到家里，没想到周念说到做到居然把他妈给叫来了，真是让他措手不及，也不明白周念妈妈来到底是抱着什么态度，要是同样反对，那样事情最后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妈妈和小姨到楚慕这里来，进屋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一个漂亮女人，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非常高雅，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他们这种平民阶层的人。
楚慕端了茶出来，看到他妈和小姨进来，愣了一下，过去迎接，又介绍道，“妈，小姨，这是周念的妈妈，她刚刚才来。”
楚妈妈和小姨没想到对方也把家长请来了，这样大人之间好说话一些，和小孩子说话，他们根本不知道长辈的用心良苦。
楚妈妈和小姨过去打了招呼，“你好！”
秦婉看到楚慕的母亲和他的姨并没有一丝不自然，赶紧起身过去握手，“你好！我是念念的妈妈，他打电话说遇到了困难，想让我来帮着说一下情。我姓秦！”
先是一阵大人之间的寒暄问候，气氛和睦，倒也没见怎么剑拔弩张。互相介绍了解，大人们坐下之后，周念乖乖地又去端了茶水点心，还拿了苹果出来削皮切块盛盘放到桌子上。
楚慕默默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说了一阵问候交流的废话之后，楚妈妈才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道，“周念这孩子是很不错的，我家楚慕还比不上他。只是，两个都是男的，说是在谈恋爱，以后也要在一起，怎么想来这都不对，违反伦常不说，两个男的在一起，以后哪里来的孩子，生无所继，这算什么事？让别人知道他们这样在一起，出去平白遭人闲话，这怎么说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两个孩子以后就不要在一起了，好好和女孩子在一起不是很好吗？秦女士，你也把你们家周念看好，让他以后归入正途，我们家楚慕，我们也会好好管教的。”
秦婉一直认真听楚妈妈说话，点头认可，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楚妈妈想要的那个意思。
“我以前来看我儿子的时候也早见过楚慕好多次了，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们家念念喜欢他也是无可厚非的。现在早就是恋爱自由了，我也早答应过我家孩子说不管他谈恋爱的事情，做父母的总不能对着孩子食言，不然以后就没有什么信用可讲。同性恋也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事情，有医生说这是遗传带来的，天生如此，想改也改不了，既然改也改不了，一味强迫孩子也没有用，最后只会搞得两败俱伤。还不如看开一点，这毕竟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反法纪的事，我都由着他自己去办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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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妈妈听对方孩子母亲这么宽宏大量一点不在乎儿子和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就目瞪口呆，她原以为对方母亲再怎么也该是和自己差不多想法的，怎么有父母愿意儿子是同性恋的呢？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不算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以后可是没有后代了，在这个社会上也不好立足，事情说起来简单，由着他们自己去解决，那我们做家长的就由着他们以后平白受人歧视，让人指点……”
“楚妈妈，你不要这样激动。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开始知道我家孩子是同性恋，我也和你一样不能接受，不过，你多看些关于这方面的书，了解多一些，你就知道，即使你想把他拉回来也是拉不回来的。既然拉不回来，我们能怎么办呢，你刚才说由着别人指点歧视他们，那当然也没有办法，别人瞧不上他们这种社会的小众群体，那么，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就更应该给他们以支持，让他们不至于偏激对生活没有信心，我们更加应该站在他们身边，毕竟，他们是我们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这种人本来心里就苦了，很多事情会不如意，要是我们这些亲人也不给予支持爱护，他们心里该多心寒呀，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我们能够看到他们这样孤单而没有人支持吗？”
秦婉毕竟要能言善辩很多，动之以情，脸色真诚哀戚，对孩子一片护犊爱惜之情，即使是对她的言辞无法赞同的楚妈妈和小姨此时也没有办法反驳她，毕竟，谁不是为人母的，谁不想要孩子好呢？
周念听他妈一番言辞，感动到了心底，看向老师，楚慕正垂着眼睛，看样子也是非常感动。毕竟，能够有这样理解孩子的母亲，没有人是不感动的。
为秦女士的气场所震慑和感动，楚妈妈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说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儿子都没有和女孩子在一起过，怎么知道他就不能和女孩子在一起呢，能够有更容易的路走，可以过大家承认的生活方式，不用受那些被人指点歧视之苦，我怎么能够看着他一路往死坑里跳不拉他一把，秦女士，我知道你是为你儿子好，可是，我也是为我儿子好，我不能看他一路去撞南墙不回头，你还是把你儿子带回去管住吧，他以后不找我儿子就行了，他以后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是我们家该管的事。”
秦婉点点头，又去看周念。周念一副难过的样子，他知道，他妈算是尽完职责了，以后的事情都该他自己办。
周念望着楚慕，楚慕的沉默让他觉得心里发凉，他害怕老师会听他妈的话，和他断绝关系然后去和女孩子交往，虽然他明白老师肯定没有办法和女孩子一起过性生活，但是，老师对于责任的在乎与坚持会让他舍弃情爱也不一定。
楚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念，周念沉重而哀戚的脸让他心里不好受，最终，他还是走上前了一步，他到楚妈妈和小姨的面前去，声音干涩微带哽咽，“妈，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愿意承担因为性向和常人不同而带来的各种问题，我不能去和女孩子在一起害了别人，我知道这会让妈你很难过，很难做，也在别人面前没有面子，但是，请你站在我这一边好吗？妈，我只是需要你的支持而已，只要家里人能够理解我，别的人我都能够不在乎。”
楚妈妈和小姨都哭了，楚妈妈哽咽道，“你会名誉扫地的，你以后还怎么在这学校里立足，还怎么站在讲台上上课，你会丢了工作的。”
“我不介意这个，你以前不是也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总是会有办法过下去的。我是真想和周念在一起，你就原谅儿子不孝，以后既不能让你抱孙子，又要让你和我一样承受别人的异样眼光。”楚慕说着也不自主开始掉眼泪。
秦婉看着，低头叹了口气，也掏出手帕出来擦眼角。
周念走过去握上楚慕的手，对楚妈妈和小姨说道，“阿姨，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老师的。请你们成全我们吧！”
楚妈妈听这两个这样的说辞，并且对方家里也是支持的，她还能怎么样，要是只是自己的儿子在，可以打骂，但是，在别人家长的面前，她哪里能够现出平时的凶悍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只能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