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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颓的花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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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蔡云飞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拖着旅行箱,走到门口回头打了个响指说:“诸位,我先走了,预祝寒假快乐啊。”说完转身走出寝室,吴小强紧跟着出了寝室门,随后刘浪、陈煜、李计然也收拾好东西回家了,寝室里立刻空荡荡的,朱开四唉声叹气地收拾着东西,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出寝室。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朱开四看到观音姐姐正弓着腰在楼道里拖地,朱开四心想下学期可就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唠叨啦,高兴之余又不禁有些怅然,他回头狠狠盯了一眼宿舍楼,这才转身拖着行李离去。
第八章
李计然在A城待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帮着李父李母照看着那家小超市,年前是这种家庭小超市赚钱的黄金时期,李父李母都憋着一口气,一心扑在生意上,直到除夕临近,李父李母才给小工放了假,匆匆关上超市,打点着东西回了李家村。
年三十晚,李计然随着父母去上坟,李家的坟遍布半个李家山,李计然沿着山路一路作揖磕头而上,这让他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过他却是每年都是磕长头在山路。磕到李老太爷坟前的时候,李父李母沉默了良久,这才摆上贡品,将香烛点燃插在坟前,微冷的天气里,红烛燃得噼里啪啦,李计然就着蜡烛的火点燃了几张纸钱,李父李母一人拿着一摞纸钱,一张一张地撕开抛到火堆中。李老太爷的坟已经是最后一站了,李计然烧了一会儿纸钱,磕了头便站起身来,在他身后,漫山遍野,星星点点,未烧完的香烛纸钱发着微弱的红光,仿佛一盏盏招魂的灯,不时飘起几张燃了半截的纸钱,无风的夜晚也飘得东摇西晃,仿似那些悬在半空中的死魂灵们在迫不及待地你争我抢一般。
李父李母只待到大年初二就又回了A城,他们说年后过节送礼开始了,又是一个赚钱佳季,却要李计然留在李家村,让他休息休息,预习预习课本。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李计然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过年时的李家村其实颇为静谧,人们成天穿着新衣服,兜里揣着瓜子糖果类的东西,坐在山村茶铺内,打牌的打牌,呆坐的呆坐,聊天的聊天,他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着###主席提出的构建和谐社会的话题,聊到了镇村提出的构建和谐李家村的口号,人们看着日渐光秃的李家山,指指点点地说,村长村支书都说了,明年要把李家山改成黄土高坡似的梯田,然后他们开始激烈地争论改成梯田后的李家山该找种什么粮食什么果树。几个孩子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捂着胀鼓鼓的口袋,却张着同样胀鼓鼓的小嘴巴,在大人们的桌椅间疯玩打闹,偶尔响起一两声爆竹声,一切都很安静。
李计然也不去拜年走亲戚,整日就沿着干净得泛着白光的乡村土路在李家村里闲逛,看起来像是个走村串户送喜神的春官,偶然逛到李家山顶,看到六指儿穿着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呢子衣服,仍然忧郁地坐在他的那一堆垃圾前。许久未见,李计然发现六指儿的那堆垃圾又变大了不少,显然六指儿在一刻不停地干着这个工作,六指儿像个忠诚的守望者,尽心尽责地守着他的财富,他的眼睛丝毫不为山下传来的鞭炮声又或是山顶的鸟叫所吸引,但李计然稍微一靠近,六指儿就神情紧张地朝他大喊从小念到大的词:“狗日的!”,然后拾起旁边的小石块向他扔去。李计然奇怪地发现,六指儿的垃圾山周围摆放了整整一圈大小近乎一致的花石头,垃圾山顶插着一株翠绿的松枝,像一个小花园一样。垃圾山飘出一股浓烈的尿骚味,隔着很远也能闻到,想必是六指儿看见李家村里的狗用撒尿的方法划分势力范围,跟着学的。好几天,李计然一出门都仿似闻到空中有一股浓烈的尿骚味,盘旋在空中,犹如罩在李家村上空的阴霾。
李强没有回来,李强的父母说他还在广州,过年不回来。他们说李强在广州打工很幸苦很节约,但寄了很多钱回来。他们说,他们准备过完年就把房子翻修一下,好为李强娶个媳妇,他们对李计然的奶奶比着四个指头说,李强已经二十四,吃二十五的饭了。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深深的忧思来。然后他们对站在他奶奶旁边的李计然评头论足了,说他长高了,但还是不太高,有一米七吧?李计然“嗯”了一声,他们接着说道,这孩子学习好,将来肯定是当大官的料,不像我们家李强,从小就不想学习,还好长了一副好身板,能吃气力活。李计然又“嗯”了一声。之后他们又跟李计然的奶奶聊起了马铃兰,他们说马铃兰回来给她爷爷奶奶上坟了,他们看到了,抱着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一岁左右吧,他们还逗过,孩子长得奶里奶气白白净净的,像他妈。他们压低声音说道,马铃兰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她跟她老公在闹离婚闹的厉害。李强的妈一脸的幸灾乐祸,李强的爸则重重地叹了口气。李计然的奶奶已经不年轻了,早已满头银发,她努力地回想着马铃兰这个名字,然后她仿似看到了一个长得水灵水灵的小姑娘安静地站在李强家那低矮的门口,小声喊着李强的名字,她喃喃地说:“马兰兰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可是却嫁了个那样的人家。”李强的妈不无可惜地说。
高二下学期在正月初十报名,李计然待到正月初八才回到A城,其间他给朱开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帮他找了个愿意一同搬到校外去住的人,此人是李计然初中时的同学林暮,林暮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在一家银行里工作,家里条件优越。林暮是个典型的天才型的学生,比李计然还小了一岁多,李计然初中时帮他排八字,笑说他是华昌贵人。他和李计然联手打双升,无人是敌手。中考时他考了他们那所初中的第一名,在六中读了一年没有交过任何费用。林暮高二时被分在了四班,不过李计然听说,林暮进了高中不思进取,成绩下滑得很厉害,他暗自打听了一下,期末考试林暮是全班二十多名,不禁吃了一惊,借问他是否愿意到校外同住的时候悄悄地探听口气,没想到林暮一听就要搬出去住,然后便懒懒地挂了电话,留给李计然一阵空旷的“嘟嘟”声。
初十早上,李计然去的很早,报了名便和林暮一道匆忙往宿舍楼走去,他已经和朱开四约好了在此见面。宿舍楼前没有什么人,老远就看到朱开四那张油光可鉴的脸,朱开四旁边站着个清秀的年轻人,比朱开四稍矮一点,却比朱开四瘦多了。见李计然走近,朱开四笑嘻嘻地对他说:“这是我高一时的同学,人称玉面禽兽林小路的就是他。”林小路对朱开四的话充耳不闻,开口说道:“你是李计然吧,早听说了。”他看了看李计然旁边那个眼神忧郁的年轻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李计然赶忙作了介绍。朱开四打了个哈欠说:“昨晚差点熬了个通宵呢,可恶的数学作业。”
“那是当然,你看你脸上都熬出了一层油呢。”林小路在一旁略带讽刺地说。
“你不要看他一副单纯的样子,”朱开四扯着林小路的袖子对李计然说:“他啊,是单纯的像一张黄纸,你听他绰号就知道了,别人是人面兽心,他是兽面兽心。你猜我是怎么认识他的?”林小路的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来,朱开四继续说道;“开学时,这小子坐我后面,没钱买镜子,经常就从包里掏出一张碟片来当镜子照,有一次掏出一张碟来,你猜怎么着?妈的,简直是生物课本,全是生殖器。”
朱开四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说:“听说这家伙在家里有时还用黄片下酒呢!”他问林小路:“你寒假看了几斤A片啊?”又向李计然他们解释道:“他们那个地方A片都是论斤卖的!”
林小路的脸红了红,说:“哪有这样的事,都说人言可畏,看来兽言更可畏啊,不知道是哪个畜生乱讲的。”
一句话把李计然和朱开四都逗乐了,林暮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意,李计然笑着说:“我们进去搬东西吧。”——期末时,大多东西都只暂时寄放在管理室里,并没有带回去。朱开四却摆摆手说:“再等一等。”他朝着李计然他们的身后用力地挥动着手臂,李计然奇怪地转过身,看到刘浪和陈煜相偕而来,两人看来都是一脸轻松,李计然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已经说服我爸妈了,在校外住要多一些学习时间。”刘浪回答说。
“为了陈煜也能搬出来,我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隔着电话差点把胸脯都拍烂了,林暮那个爱子如命的老妈才同意的。”朱开四兴奋地说:“我们赶快进去搬东西吧。”将几人推进了宿舍楼。
这是间三室一厅的房子,桌椅床柜一应俱全,在二楼,打开窗户,西河就在不远处翻腾,西河对面的白衣上,飘飘渺渺,某朝不知哪位落魄的文人骚客,站在白衣山顶,远眺西河,咏出了“白衣苍狗杳然去,不信人生似此流。”白衣山遂得名。白衣山上有一座寺院名“白衣寺”,建于清代,是座尼姑庵,前几年被定为C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时名声大振,日夜里香火不断,云气缭绕,竟成了C市十景之一的“白衣苍云”。从窗口望去飘飘渺渺的感觉,大半都是香火形成的人造烟幕起的效果。
三个房间大小不一,最大的房间能住四个人,最小的是个单人间,朱开四力排众议,一定要把单人房间给李计然,说是要给他一个清静的学习环境,好代表他们寝室的学习形象,自己和陈煜刘浪住进了最大的房间,两个理科生林暮和林小路本着既是同宗又是同道中人的想法住在了另一间房中。房间分配妥当后,众人开始分头铺床叠被,打扫卫生,一切妥帖后,已经到了中午。六人都是饥肠辘辘,一起走下楼来,李计然他们租的房子位于小区一单元二幢九号,朱开四笑说,简称“一二九”就行了。小区叫“西河雅筑”,刚建成不久,并没有多少人入住,亭台楼阁,流水喷泉,花坛草坪,颇为雅静。李计然心想:又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出小区来,有两三条街,一条街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酒吧,水吧,咖啡屋,KTV;大概是未到晚上,冷冷清清的。走得十多步,一个大招牌映入眼帘“畅想网城”,一条广告语横挂空中“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上网。”陈煜笑着说:“怪不得古语有‘察见渊鱼者不详’,原来早就预示着后世了。”朱开四看到林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纳闷,早上李计然向他介绍林暮后,朱开四就一直暗暗地注意着他,这个男生文文静静,肤色惨白如梨花,看起来比陈煜还要羸弱,仿佛还只是个小学生,朱开四忍不住都要用“楚楚动人”来形容他了。林暮话不多,常紧闭双唇,眼角一直藏着深深的忧思,一路走着的时候,都是一只手插入裤兜里,一只手半握成拳,紧紧贴着裤沿,一动也不动。
林暮本来一直是满眼迷茫地望着天空,见到网城的招牌后却突然两眼放出光来,朱开四拿眼朝李计然望去,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却看见李计然微笑着和林小路说着话,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暮的举动。
说笑之间,很快就走完了这条街,转向沿河的一条步行街,这条街也不长,却一家挨一家地挤满了饭馆、小吃店,中间位置上有一家不大的超市,他们拥着进了一家饭馆。
吃过午饭,意见却发生了分化,陈煜和刘浪放心不下,一定要去六中看一下,林小路却坚持继续沿着西河走走,几人正争论的时候,林暮突然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道了声再见,转身就走了。林小路愕然地停住了对饭后散步有利于身体健康的论证,李计然望着林暮远去的方向,微笑不语。朱开四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意见不同各自飞,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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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计然一个人回了寝室,整理了一下房间,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睡醒后已是傍晚,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空调,太阳一下去,气温跟着降了下来,身上便觉寒意透骨,李计然加了一件衣服就去了学校。毕竟只是报名,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李计然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宿舍楼里稀稀疏疏地亮起了灯,李计然远远地仿佛听到了观音姐姐的声音,却并不真切;教学大楼的教师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想来那些老师们正在紧张地做花名册,清点着资料。
李计然沿着原路回了寝室,不久刘浪和陈煜也一起回来了,一人拎着一只袋子,两人在学校里帮着严玉清打扫了办公室卫生,吃了晚饭,又去逛了会儿书店才回来。陈煜将袋子扔到沙发上,便去洗澡了。李计然不用去翻看,也知道刘浪的袋子里必然是一堆有着五颜六色的封面和五花八门的广告吹着只要看了本书考试不在话下内容却近似于三十天教你如何突破扣篮关键的参考书,他打开陈煜的袋子,除了参考书,还有两本装裱精美的诗集,一本艾略特的,一本海子的。李计然正翻看着艾略特的《荒原》,刘浪从他的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复读机,装上一盘磁带,寝室里立刻响起了激越苍凉的音乐,李计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音乐?”
“高原音乐。”刘浪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一边回答说。他翻开书,又补充说:“青藏高原。”
李计然知道,刘浪向往着西藏,以前在学校的寝室里时,刘浪就经常用他那个声音嘶哑的复读机放一些诸如腾格尔、容中尔甲、才旦卓玛的歌。刘浪的复读机是其上初中时买来学英语用的,“made in china”却要“speak in English”,饱受外语折磨的喇叭经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已修过几次了,机身上绑满了胶带,看起来像是个扁平的木乃伊。但说也奇怪,刘浪一放上那些高原上流传下来的音乐,无论多么高的音,喇叭都能清晰地放出来——跟人混久了,大概是通了人性。
李计然看了一会儿《荒原》,放下书,走到刘浪身后,见他正在看一本《国家地理杂志》,翻到的地方,正是关于西藏的,巍巍高山,皑皑白雪,雪山下起伏的草原,草原上游动的成群牛羊,在充满异域味道的音乐中,确实看得人心驰神往。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去西藏呢?”李计然盯着画面上最高的一座雪山问。
刘浪把眼睛从书上移开,顿了好一会儿,学着电影里的对白说:“因为那里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然后换了一脸肃穆的神情说:“我爸是个退伍军人,在青藏高原待过几年,也跑过生死川藏线,他常给我讲想西藏的风土人情,所以其实我很小就向往去西藏了。”他的古铜色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李计然忽然想起了李强。
刘浪接着说道:“其实我爸是个天生不安分的人,他就想着走遍中国,四处流浪,刘浪——流浪,他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把这种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以前,我爸每年总会抽空去各地旅游一下,别的我不敢说,就我们省,稍为有点名的地方,他都去过了。这几年他却不走了,他说到哪里去都是人,看风景都成看人了。其实好的风景只适宜一个人品味,‘所有的风景都会拒绝一部分人,偏爱一部分人;所有人,生来都会属于不同的风景。’这句话听过吧?所以我才想去西藏,上高原,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天,一个人站在广袤的草原上,看一片看起来很高远实际上却是这个星球上离我们最近的一片天空,不是一件很美的事吗?”刘浪双手搭在脑后,完全沉浸于对高原的向往中,李计然一时怔住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咔”的一声,磁带放到底了,刘浪把书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去换带,李计然听到锁头转动了几下,门“啪”的打开了,林小路,朱开四,林暮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陈煜也正好洗完澡,穿着厚厚的睡衣走了出来,看到三人一起回来,吃惊地问:“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朱开四一边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啤酒、方便面,一边笑着说:“我下午刚去那个畅想网城,看到林暮也在那里,上了会儿网,林小路兜了一圈也跑来了,我们就上到现在才回来,晚饭也没吃,上网果然不能解饿,什么他妈的狗屁精神食粮?显示器键盘又不能拆下来吃,饿都快饿死了!”寝室里装着饮水机,三人分别接了开水,泡好面,就都狼吞虎咽地吃起面来。
陈煜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要去开门。
“你去干什么?我陪你去。”刘浪在他身后问道。
“不用了,我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弄好了,不用来了。”陈煜摇着头说。
朱开四“嗤”的一声,吸下一根面条,指着一个角落说:“不用出去了,那边装了电话。”他用叉子拨了拨面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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