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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秘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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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麻子听乌光宗提醒,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我硬是哈戳戳的!人都死球了,留倒起那些大洋和嘎嘎又有啥子用?”想到此处,立时大声哀求:“各位袍哥爷爷也,不能窖我!窖不得,窖不得!”填土的大汉放下锄头,假意问道:“为啥子不能窖你?”马大麻子带着哭腔道:“我鲹子村的屋头,床底下的缸缸头还有三百块大洋,墙高头还挂着十几块腊肉,你们放了我,逗切偷嘛。”
那三条大汉听马大麻子说完,转怒为喜,个个眉花眼笑,却又一齐骂道:“你爬哟!早点说嘛!袍哥人家从来都不偷东西!”连锄头也不要了,丢下马大麻子便下山去了。显然对活埋马大麻子这种没有油水可捞的事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只是出于一时的职责和义愤。
马大麻子见三条大汉转眼之间便改变了主意,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不禁又有些后悔:“勒哈安逸了,老子屋头怕是除了瓦片和地脚石勒三个老二搬不走,其它家式舍,硬是要遭勒三个老二搬起迢完咯!”
围堵乌光宗的四条大汉见那三条大汉丢下马大麻子走了,心里越发着急,一条大汉道:“叶八他们三个老二硬是精灵,勒哈发财切了,老子们啷个整?”
另三条大汉道:“那还不是明摆起的?把勒瓜娃子逮倒起,把他给老子窖大半截待土头,也整他妈几罐罐大洋出来噻!”四人一说到“大洋”登时两眼放光,精神抖擞,四下里围至,终于将乌光宗堵在了一个小山包前,山包上乱树丛生,荒草间却露出几大块石板,竟然便是一片石板墓。
乌光宗眼见无路可逃,慌乱四顾,斜眼一看石板墓时,只见石板墓墓门大开,封墓的石板已不知去向,露出一个森然的方形大洞,洞口挂着一个四尺大小的蜘蛛网,恰好挡在洞口。
四条大汉哈哈大笑,一人道:“你给老子再迢啊,再迢老子逗把你娃窖待古生矶以头!”另三人道:“要得!勒哈逗撇脱了,坑坑都不用挖了。”乌光宗见这四人露出贪婪的神色,只等自己开口哀求,并献上家财买一条命。四人早已听过乌光宗提醒马大麻子的话,看来这小子头脑活络,心里甚是有底。
哪知乌光宗偏不大声乞命,而是转身一把拨开蛛网,一头钻入了石板墓。四条大汉见他不知好歹,不禁大失所望,一个个气得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一人道:“勒瓜娃子要钱不要命,喊声洞洞是通的,那啷克住?”一人怒道:“勒还不好整?钻倒洞洞头把他给老子揪出来,挖个大坑坑窖球了,台出得了老子勒口气!”另三人同声叫好:“逗恁个办!”
说罢两大汉持锄往墓口躬身钻进,初时墓中还甚是狭窄低矮,数丈一过,只觉墓里斗然一空,豁然开朗,竟是几间石屋相似,先前钻入的小子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几人一边四下搜索,一边出言威胁:“你给老子出来哈!不出来老子几锄脑儿把坟山挖垮,翁死球你!”“你给老子听倒没得?快点钻起出来,把老子惹毛了,一哈儿逮倒起老子先抽你的脚筋后剥你的皮!”这几人嚷得墓里嗡嗡直响,然而墓里除了几人叫骂之声外,别无声息,骂声一停,墓里便一片死寂,似乎没有一丝活人声息。
原来乌光宗钻入墓中,便想了对策,眼见石墓里有两条墓道,自己便在左边墓道口使劲踏了几脚,倏地钻入了右边墓道,屏声静气,希望四人一时上当,自己便可趁机逃出。
果然四条大汉一眼就看见了左边墓道入口有几个脚印,“给老子,瓜娃子待勒边!”两人立即持锄涌入,用锄在墓内乱敲乱打,同时大声吓唬:“你给老子快点爬出来!不爬出来的话老子几锄挖死你!”另一大汉正要钻入,却被后边的大汉止住:“你钻进切住啥子?喊声他给老子从勒边洞洞头钻出来跑球了,啷个办?”
那大汉一拍脑袋:“嘿!给老子对头!还是你娃精灵。老子们逗堵待勒点,小娃二想迢也迢不脱!”
两名持锄大汉不一会儿就看见左边是一死洞,除了满地枯骨之外再无其它物事,四处仔细查看,并无暗道暗门之类,于是马上退了出来。
守在墓中主道道口的两条大汉齐声问道:“没逮倒小崽儿嗦?”那两大汉道:“他给老子麻我们的,希得好你们两个堵待勒点,不是的话勒娃娃早逗迢脱了!”
乌光宗暗自着急,他躲在右边道口暗处,只等四人一钻入左边墓道,便趁机逃走,哪知第四条大汉甚是奸滑,并不上当。
眼见两名持锄的大汉走近,他连忙蹑足往右首墓道钻入。右边的墓道却似乎并不是死洞,弯弯曲曲的往里延伸,一时并不到头,只是光线越来越暗,最后竟然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墓内是什么情形,乌光宗只得硬着头皮摸着两边的石壁,急步向前,又走得数丈,双手摸到一堵石壁,原来墓道已到尽头。
第十八章 古墓惊变1
乌光宗正自惊惶,只听外面一人道:“给老子,黑黢妈孔的,嘿!老表,把火镰子整起噻!”只听“吧嗒吧嗒”数声,火光顿起,一人已将一卷草纸点燃,往墓道内探进。乌光宗缩进一角,脑里兀自飞快地想着诸般办法。
只听两人同时“噫”了一声,一人道:“嘢!给老子,勒洞洞头还有他妈一个人!死球了嘎!骇老子一大跳!”另一人道:“你娃胆子比耗儿还小嗦?死人有啥子嘛?死都死球了,未必还能活转来唛?”另一人道:“老子是钟鼓楼的麻雀儿——骇大的。你娃是刀口上舔血,麻起胆子装阵仗嗦?还不是小腿儿弹三弦儿了。你给老子看一哈,那个死人不是骨兜架架,身上的肉都还没烂,不晓得生没生蛆,长没长虫,摸起来安不安逸,勒克逗骇人噻。”
乌光宗听两人说起,不禁后背发凉,悄悄回头望右侧看时,只见一具干枯的尸身盘腿坐在右边一个圆形的石台之上。
原来适才自己虽然摸到石壁尽处,却没看见右边的情形。此时见那尸体盘膝而坐,头垂在胸前,双手叠在腹部,头发胡子都很长,看不清尸体容貌。只是尸体身上衣服朽烂不堪,露出干枯的身躯,好似一具骷髅包着一张人皮。适才自己若再往左两尺,定然是摸到了死尸身上,他虽然胆大,却也给这尸体怪异的形象吓出一身冷汗。
两大汉相互埋怨一阵,也看清了乌光宗躲在右边角落里,只露出一个头来正向这边偷望。一名汉子道:“他给老子逗躲待那点,麻起胆子一起过切!把龟儿子揪出来窖了逗安逸了。”两人持锄埋身走进,脸色在火光之中显得诡异之极。
乌光宗趁着一人正往火折上续草纸时,忽然钻出,哪知另一人早有防备,猛地挥锄往他身前砸来,乌光宗连忙来个就地十八滚,险险闪开,“呯”地一声,锄头在墓道的石板上砸出几颗火星,使锄的汉子竟是用了全力。
乌光宗心下骇然,刚要蹿身逃出,只觉后颈一凉,两只大手按在自己身上,身子已给按在地上。那大汉力气甚大,乌光宗只觉头颈欲折,痛入骨髓,再也不敢动掸分毫。那大汉狞笑道:“你给老子再迢噻?勒哈老子先拨你皮吃你肉,骨兜都舍不得甩了,老起切熬油!”说完将乌光宗拖着就走。
忽听一个苍老干枯的声音冷然道:“不晓得自己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声音微弱,好似来自天外,但却让人有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枯干滞涩,全不象活人之声。两名大汉乍闻之下,只觉毛骨悚然,浑身如同筛糠,抖抖缩缩回头看去。
只见先前所见的那具尸体就赫然兀立在自己身后一尺之外,这尸体什么时候欺近身来,众人全无察觉。这具尸体脸上毫无皮肉之感,眼窝凹陷,颈项干枯,活脱肿地一个骷髅,然而骷髅眼窝里两颗鸽卵一般的眼珠却红得发光,一眨不眨狰狞万分地瞪视自己两人。那死尸双手皮肉枯干,青筋毕露,猛然一看好似拔皮去肉的鸡爪一般,哪里更象活物?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禁“哦哟”地一声大叫,再也顾不得捉拿乌光宗,拔腿便逃。
乌光宗哪里还敢回头,身子在地上一滚,只顾往洞外逃出,只见本已抢在自己身前的两条大汉忽地腾空而起,身子向后飞去,火光忽灭,两人长声惨呼,在黑暗中犹如地狱鬼府里发出的惨号,凄厉已极,让人不寒而栗。
“爪子?爪子?!给老子!出了啥子事?”守在外洞的两名汉子闻声猛往里窜了进来,两人点燃火把四处查看,只见两个同伙的身体被一个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人凌空提在手里,软软垂下,好似两只死狗。
一名汉子大着胆子道:“嘿嘿!你给老子要住啥子?假装腔尸骇人嗦?你麻得倒哪个?”
一言犹未毕,只听“扑扑”两声,那鬼怪已将手中的大汉丢在地上,动如飘风,一眨眼间已闪到他眼前,那汉子吓得丢了火把,转身就逃。但为时已晚,他只觉脖子上猛然间冷得彻骨,自己脖子竟然被一只奇冷如冰的枯手抓住,跟着就见自己双脚离地,身子竟然被拎了起来。他再也叫不出声来,只是拼命地在半空蹬腿踢脚,一会儿便气力用尽,双眼翻白,吐出了舌头,不再动弹。
另一名大汉吓得转身便逃,大叫:“青光白日的闯倒腔尸!骇死老子哟!”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声音在洞内发出嗡嗡之声,鬼怪出手只是刹那之间的事,片刻间四周一片黑暗,重又归入死寂。
忽然“咚”地一声,有沉重之物掉落在地,随即“叭”地一声,洞内一团火光亮起,四周灯光柔和,正是那鬼怪点燃了石壁上一只蒙满灰尘的油灯。地上却见三条大汉已被他丢作一堆。
乌光宗见他形容似鬼如魔,而且出手狠辣,力大无穷,定然是攫人而食的鬼怪,虽然免了活埋之苦,如今却不免给这鬼怪生吞活剥,心中委实恐惧万分,却硬着头皮道:“如果你是吃人的厉鬼,我死在你手里,命该如此,怪不得谁。但刚才多谢你救命之恩。”
那鬼怪侧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看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颇多苍凉慨叹之意,似乎有着太多的心事和沧桑。乌光宗直言顶嘴之后便闭目等死,哪知这鬼怪只是大笑,却并不暴起加害自己,心里既感欣喜又大是惊异。这时见他胸腹起伏,呼吸可闻,虽然容貌恐怖,行为却也无异常人,似乎只是一个好似鬼怪一般的人,心中恐惧顿去,却又大奇,不自禁的道:“原来前辈不是腔尸鬼怪。”
那鬼怪一般的人又呵呵大笑数声道:“世人如鬼似怪者岂又少了?比老夫可憎可厌之人难道又还少了么?”言词之间忽转文雅,竟然便似一位愤世嫉俗的饱学之士。
乌光宗默然:“世间之事本来丑恶不堪,可怖可畏之人确实比鬼怪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只觉这鬼怪一般的老人所说句句在理,心中忽然感动,刹时间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仿佛有许多话要向他述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竟然不由自主的说道:“世间之人求名逐利,为了一己私欲互相残害,其卑劣行径比之鬼怪尚且不如。生在这样的人世间,真让人万念俱灰。”
鬼怪一般的人看了看乌光宗,眼中似有赞许之意,忽然咧嘴而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尚有这般见识,真是难得。”指了指地上的四条大汉,又道:“你看,象这般粗野匹夫,活在世间只知求衣索食,寻爱贪欢,直如行尸走肉一般,于国家社稷何益?于天地万物何益?”乌光宗赧颜道:“晚辈有时也未能免俗。”
正在这时,只见倒在地上的三条大汉忽然好似三条水蛇一般,在地上游动数尺,爬将起来就逃。那怪人并不追赶,沉声喝道:“站倒!你们几个混帐家什二天不准相欺他,听倒没得?”三条大汉立时跪倒在地,磕头好似捣蒜,连声答应:“晓得,晓得了!鸡脚神爷爷!你不要来找我们那逗给你老人家烧高香了。”
原来这三人悠悠醒转,忽然听见“腔尸”说话,乍闻之下,心里反而安定,适才吓得魂胆俱裂,这时骇恐之心反减去大半,各人心道:“原来勒怪物不是腔尸,是鸡脚神!所以台没喝我们的血!”“给老子,鸡脚神说话老子还是头一回听倒过,跟人说话也差不多嘛,原来也听得懂。”
却不敢抬头,偷眼前瞥,只在一双枯干如芦材棒一般的人腿在眼前的地上来回走动,腿和脚掌似乎都只是光秃秃的骨头,踩在地上发出生硬的“笃笃”声响。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景象,只觉背脊冰亮,头皮发炸。
第十九章 古墓惊变2
那怪人看这三人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面带怒意的看了三人一阵,忽然冷笑一声喝道:“还不给老子爬!”
三条大汉如闻大赦,连地上的锄头也不敢拾,爬起身来飞也似的逃出洞去。
那怪人“嘿嘿”冷笑了几声,又看了看乌光宗,这才面带微笑,点点头道:“你能坦然承认,已自不凡。世间万物皆为阴阳之力牵引,都在五行生克制化之中,凡夫庸人不悟阴阳五行之所由来,所以难脱肉眼凡胎。有五行生克制化然后有七情六欲,凡俗之人以为七情六欲乃人之本性,本末倒置,变本加厉,沉溺其中,至死不悟,实则大谬矣!世间万物皆由阴阳五行运使走转,能窥其樊篱者方可能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受五行所拘,不为鬼神所役反能役使鬼神。然而这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领悟?即便是我,也……唉!”
乌光宗见他所言甚是玄奥精深,自己并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来只觉神清气爽。
不料他说到后来却叹了一口气,似乎他本人也未能真正做到“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那怪人见他沉吟,慨然叹道:“当年我师断我为中品之人,虽视钱财名利如粪土,但却易为儿女私情牵绊。只可惜我沉溺于私情,不信我师之言,终至铸成大错。其后更难断心魔,以至于有今日散功之灾!”
乌光宗关切问道:“您有什么样的灾祸?晚辈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怪人道:“这是练功到高深境界之时,心魔反噬所致之偏差,不是你所能相助的……”乌光宗不明所以,但见他释放众人,并未伤害人命,心下不禁感激,恭恭敬敬的跪下,感谢怪人的救命之恩和释人之义。
那怪人道:“你不必谢我,今日你我虽是偶然相逢,却正是你我有缘。也罢!想不到我行将就木之时,还能与你这样的小朋友友畅谈一番,略吐胸中块垒,也不枉此一生。”
乌光宗惊问:“前辈您……”那怪人道:“我姓宁,名虚中,你称我宁某人就可以了。”乌光宗愕然道:“这怎么可以?”
宁虚中道:“世间辈份之别,都是世俗之见。你我相见投缘,就不必拘于礼数了。”乌光宗连忙叩谢,宁虚中将他扶起道:“不知小朋友你贵姓?”
乌光宗赧颜道:“晚辈乌光宗,有唐突得罪前辈之处还请见谅。”宁虚中道:“乌小朋友生得一表人材,骨格清奇,目光莹润,气质淳厚,在修道资材之中,可算上品之人。”乌光宗赧然问道:“是否还有中品之人,下品之人?”
宁虚中道:“不错!我道家以世间人为三品。上品之人天性纯全,道根深厚,不教自知,称为高明之士;上品之人闻道便能领悟其奥妙,修之则可成为天官。中品之人天性半备,与道有缘,自具善根,但不脱俗念,常存烦恼妄想;中品之人在俗可以立德、立功、立言,修道则可以成为南宫列仙。下品之人常为七情六欲、机智巧诈所蒙蔽,是非反复,自私自利,一心为己,自以为是;下品之人在上品人和中品人的指点引导之下,在俗世经过努力可以造福苍生社稷,修道则可以延年益寿。”
乌光宗自忖自己最多只算是中品之人,但宁虚中却说自己是上品之人,显然是高看自己了,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宁虚中见他模样,微笑道:“小朋友不必自谦,所谓上品之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其毅力定力均超人一等,能举一反三乃至闻一知十。而其本性纯真质朴,胸怀坦荡,目光犹如婴儿般纯净,所以不生邪念。在贫道看来,真正的上品之人不应该脱离世俗,所谓‘大隐隐于朝’者也。上品之人正应该在红尘俗世中修炼。”
乌光宗嘿然不语,想起家中双亲,自己虽然心仪求仙问道,但是高堂之念却是无时不刻不萦绕于胸。
宁虚中见他欲言又止,料知他心中所想,自言自语般道:“你与道门有缘,也不一定非出家不可,真正心性圆通,悟性绝人之人,出家在家,出世入世分别却也不大。”乌光宗闻言大喜,连忙道:“那请前辈收晚辈作俗家弟子吧!只因晚辈尚有老父老母在堂。为人子女,该当承欢膝下。”
宁虚中颔首道:“小朋友心性纯实,很好很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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