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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女生金版故事集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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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这张纸我回到六楼,意外地发现秦尧不见了,惊惶失措中我测出了“给”字的含义。“纟”是“绝而未绝”,“合”是不完整的命字,合在一起就是“残命未绝”。 
  他在之前就已经预测到我要做的事,更清楚地了解到即使我在冲动下对他下了狠手却仍能够“残命未绝”吗? 
  一时间,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包围住了我,我认为秦尧的存在是命运对我曾经的错误所进行的残酷惩罚,它要让不敢承担责任的我终日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中终生得不到解脱。我握着那张纸,走到窗前,想起那个因我一时贪念而被失手杀死的女孩,想起平时对我温和亲切的周姐,以及秦尧那双看穿我一切心思的眼睛,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我拉开窗,纵身跳了下去。 

尾声 
  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我的世界沉入无尽的黑暗中,除了呼吸和聆听,我失去了一切机能。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知觉,没有痛苦,没有欲望。我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却不能做出任何表示。我只能这样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不知身在何处。此时,我又想起秦尧最后给我的那个测问,“给”,原来“残命不绝”的人是我!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传来护士轻轻的询问声:“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的朋友。”这个声音温和平静,熟悉得令我毛骨悚然。 
  “时间不能太久,已经过探视时间了。”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 
  门被轻轻地推开,又被轻轻地阖拢。 
  “谁?!”我在心里这样问道。 
  没有人回答。



【18】童魂

文/穆赫兰  

壹  

  有那么一个夜晚,几朵稀薄的流云慢慢将月亮围起来,很快,大地上仅有的淡白光芒被一片灰暗吞噬。  
  再出门的话,就得点灯了。  
  古轻远穿着一身黑衣,就在这样的夜晚,从迷迷茫茫的雾气中走出来。  
  一只像猫般的不知名生物,在他面前引路,长尾高高竖起,末端发出柔和而适度的光亮,刚好能够照亮前方约四、五米的地方。  
  穿过青石板小路,走过那座石桥,再往右前行二百米,就到了夏关村的打铁铺,掌柜的姓龙,是一个打铁的好手。  
  刚到门前,那引路的小东西就消失了。  
  龙师傅拉开门,一张粗糙的团脸显得十足悲伤。  
  “进来吧。”  
  古轻远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布鞋底接触到了一块突出的土包。这样的房子是没有地板的,泥土被踩得坑坑洼洼,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  
  只有一间屋,但是够大。床在最深处的角落,上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古轻远在床前停下来,目光落到女人的双手。  
  十指细长,干枯褶皱,指甲塞满垢物的双手在她扁平的肚子上不停游走。  
  “出来了……出来了……”她这么疯癫癫地呻吟着,“慢点……儿啊,你慢点……娘快疼得受不了了……”  
  古轻远没说话。  
  龙师傅上前来,和黑衣男人一起看着自己的妻,眼神充满了忧伤。  
  “已经一个月了,总是这样,想儿想的。”  
  龙师傅与妻子龙邱氏是村里的好人,打出来的铁锅、菜刀是经久耐用的好东西,邻村的人都来买,遗憾的是长年膝下无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眼看两人年近五十了,龙邱氏越发想不通,求神拜佛折腾了一阵,后有一日,突然欣喜万分地说送子娘娘托梦了,要给自己送儿子。 
   一个月前,她感到肚子有反应,从此便一卧不起,成日在床上等待儿子的出生。  
  “儿啊……儿啊……我不疼了……你快出来吧……爹和娘等着你呐!”她又开始喃喃自语了。  
  古轻远走近两步,伸手去摸女人的额头。  
  刚一碰触到,女人突然发狂似地叫起来,双手猛地抓住床沿,双脚张开,眼珠外凸,细汗像从海绵里挤出来一样,浸透了脸庞与脖子。  
  “啊……啊……”她喘起气来,就像个真正的产妇般:“呼!呼!疼!疼!”  
  古轻远慢慢地用手掌抚过女人的额头,替她把头发理顺,把汗擦去,再向下滑过脖子,滑过胳膊,来到她的腹部。  
  “深呼吸,用力。”古轻远低沉的声音穿透女人的尖叫,将她恐慌狂躁的心灵慢慢带向平静:“一会儿就好了。”  
  龙师傅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心想这外乡人真的像老五说的那么神奇?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浮云在慢慢散去,即便如此,月光也仍然不见皎洁,这是黎明前的阴沉,连即将到来的朝日也无法改变的黑暗时刻。五更天。  
  最后一声惊呼划破大屋,堆放在门口的那些铁器因为震荡而蜂鸣作响。  
  “恭喜你,是个丫头。”古轻远笑了。  
  龙邱氏也笑了:“谢谢大夫,让我看看。”  
  龙师傅这下愣住了,赶紧扯了扯古轻远的衣裳,将他拉到一边,窃声质问。  
  “你怎么回事?我上哪儿去找个孩子给她看?”  
  “打开那口锅。”  
  顺着古轻远的手指,龙师傅回头看自家灶头上的大铁锅。  
  那是祖父辈留下来的传家之宝,据说怎么烧都烧不坏,而且吸热快,易清洗。现在锅里一干二净,自从龙邱氏卧床以来,再没开过伙。  
  龙师傅停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你还是走吧。”  
  “打开那口锅。”古轻远仍是这一句。  
  龙师傅脾气虽好,但这时也差不多快耗尽了,他想操起自己打的铁锹将这个外乡男人撵出门。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那口锅上厚厚的木盖缝隙间传出来。  
  是婴儿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然后哭了起来,哇哇的,让人听了疼惜。  
  龙师傅赶紧奔过去将木盖掀开,看见乌黑的锅里躺着一个洁白的幼婴,白胖的小脚微微颤动,右脚心有一个细小的胎记。他无甚经验,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抓起,像抱了个烫手山芋似地走到古轻远前,哽咽了许久,才慢慢地说了一句:“真的是个丫头啊。” 
   然后就哭了,泪眼滂沱。  
  他将幼婴抱到龙邱氏面前,女人起身抱过去,团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手。  
  待龙师傅回头时,古轻远已经不见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上面有一排隽秀的字:  
  三月初三,寅时,龙碎月。  

贰  
  虽然每一个外乡人都不会在这里受到地域歧视,但深圳从来就不是一个亲切的地方。  
  大都市为人们调和了一盘光怪陆离的菜肴:既有看似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踩在塔尖上的自我满足,冷漠疏离的人际关系,也有日夜奔波的劳苦,躲在廉价出租房里啃噬哀伤的自怜,还有总是匮乏的安全感。 
   不是冲出重围,便是沉沦。但更多的人在中间的灰色地带挣扎。  
  生活在这里的人,老得特别快。他们的心承载了大于体重约二十五倍的压力,那已经接近极限了。  
  其中有一小部分人喜欢采用独到的方式来实现目标,为此,他们也会付出特有的代价。  
  付出与收获成正比,那是不谙世事的白痴理论。  
  往往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只得到一半甚至更少。但这算是幸运的遭遇。  
  还有少数人,就是那部分不走正常途径、采用独到方式的人,其下场简直可以用无间地狱来形容。  
  的确有那么惨。  
  不然,这栋夹杂在林立高楼中一隅,被危险的电线与广告牌所包围,破旧而狭小的赭红色楼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交通算是方便的,只是除了不小心走错路,很难有人会刻意拐七八个弯,穿过臭臭的背街,钻进这条小巷来。  
  一到十楼都是空的,连窗户都没有,黑咕隆咚的。  
  沿着楼梯走上十一楼,会发现有六扇门,一样的尺寸,一样的颜色,整齐地排在墙上,像六副欠缺内容的画。  
  随便敲响哪一扇,都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门没关,进来吧!”  
  进去之后,就看见应声的人了。  
  这是一间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大约有七八十平米,或许有一百平米也说不定。一面全是门,六扇;门的对面全是窗,明晃晃的玻璃敞开着,没有窗帘,外面的景象如同宽幕电影上的画面般呈现出来。这样的房间在白日根本不需要人工光源。 
   应声的男人通常打着赤脚,盘腿坐在房间中的地板上,面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有一堆烟蒂和空酒瓶子。  
  来人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是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但男人站起来,半眯起充血的眼睛,一抬下巴:“是来谈生意的吧?”  
  “是……不过我应该是走错了。”  
  “你没走错。过来!”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有点事情……”  
  “你给我站住!”  
  男人一呼啦冲过来,将那欲夺门而逃的来访者抓住。  
  “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  
  “是,是。”来人惶恐而无奈地将那张递过来的皱巴巴的名片接住。  
  古轻远。  
  “那么,广告就是你打的?”来人稍稍稳定了一下神经,开始整理思路。  
  “没错。”  
  “你说,任何关于鬼魂的问题都可以给出解决方式?”  
  “那要看客人是不是配合。”  
  “你……是骗子吗?”  
  古轻远鼻子里喷出一声嗤笑,大摇大摆地走回房间中央,盘腿重新坐下,自己点燃一支细雪茄,又递给对方一支。  
  来人也走到他面前,犹豫了那么一刹那,便接过雪茄,席地坐下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呛鼻的烟雾在他们面前漂浮。  
  天空渐染昏黄,几只鸟尖叫着掠过那一排连续的玻璃窗。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落在来人的头顶,乌黑而略显稀松的头发下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纵然衣着光鲜,手腕上带一块金灿灿的名表,指甲修理得干净而整齐,但也难以掩饰他未老先衰的狼狈。 
   眼角和唇边布满了皱纹,眼珠昏黄,说话时的每个表情都透露出一股虚弱无力,靠得太近时,还会感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阴凉感。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来找你。这……这并不是因为不尊重古先生,而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的确是常人难以解决,也难以想象的。”在开口之前,男人也要过一支雪茄吸了起来,此时才像缓过一口气般,慢慢道来,“所以,待我说完要求之后,古先生若是赶我出门,我也丝毫不会见怪。” 
   “刚才可是你要跑,我从来不赶客人出门。除非他付不起我开的价钱。”古轻远嘿嘿笑了起来,那丝古怪的感觉让人猜不透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我不会付不起钱,我只怕你给不了我要的答案。”  
  “不妨说来听听。”  
  “我叫庄士朝,是个生意人。”男人一开始讲起来,就陷入了一种特定的情绪,眼神有些发雾,握着雪茄的手停止在膝盖上,一直到烟灰不断掉落,也毫无感觉,“二十五年前来深圳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伙,现在,我的地产公司光在广东就开发了十七、八处楼盘,北京和上海分公司也在不断拓展中。地产这个行业,能操作的都不是小人物。和我竞争的几个大老板一个比一个狠,后台一个比一个硬。七年前,我风头正茂,惹恼了本土一位有名的地产大亨——姓王,这里我就不提他的全名了。他联手其他几位,大力限制我的发展,土地拿不下来、工程拖拖拉拉、营销策略受误导,几个亿就那样没了……总之,我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冬天。” 
   古轻远静静听着,没有打岔。  
  “回老家休息了一个月,一天,母亲带来一个瞎眼老奶奶,说是替我转运的。老奶奶说,求神拜佛没有用,若要心想事成,必用一种古老神秘的方法才能实现,而且代价极大。我当时被愤怒与羞愧冲昏了头,只要能整垮那个地产大亨,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老奶奶见我心诚,便细细与我谈了一夜。 
   她说:人有三魂六魄,惟有寿终正寝,并且在丧葬仪式正常处理的情况下,三魂才会安然归向各自的去处,而七魄也停留于死后的躯体。但若是在一些所谓不正常的情况下,例如失踪、凶死、夭折、尸骨外露、无人祭祀、丧葬不完整等之原因,则会魂魄不得安宁。人们对于不安宁的魂魄,莫不是害怕恐惧。但如果请到有功德的灵界人士加以仪式,不但不会害怕,还可以对其加以控制,帮助自己办到生者无法完成的事情。当时我一听,心下便开始打鼓——这不是在打死人的主意吗?灵验不灵验是一回事,亵渎亡魂可是我不敢想象的。

插上之后,我就回深圳去了,我老母亲帮我时不时去照看一下柳条,当然,要趁无人注意时。半年后,那柳条就生长得枝繁叶茂。得知消息后,我就返回老家,跟随瞎眼老奶奶重返亡童之墓。我看见老奶奶运起勾魂大法,使那亡童的魂魄附到柳条上,然后一面念咒焚符,一面取下柳条。她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将柳条雕刻成一个约寸半高的小人偶,用墨和朱砂画上五官,交给我。回到深圳后,听从老奶奶的指点,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小玻璃瓶,将柳条小人偶装进去,便算作养了小鬼了。” 
   不知何时,古轻远手中多了一瓶伏特加,直接喝起来。庄士朝见古轻远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没有丝毫大惊小怪的神色,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左右看了一下,想找一个酒杯也来一点,可是这空荡荡的房间几乎什么都没有,连电灯都没有。白日还可以靠着自然光维持亮度的房间,此刻唯一的光源竟然是古轻远脚下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荧荧光芒,像那坟墓的磷火,微微颤抖,飘忽不定。 
   “给你。”古轻远将酒瓶递了过来,那眼神示意他也可以直接喝。  
  庄士朝抓过酒瓶仰头饮起来。  
  没有调兑过的烈性酒精穿过喉咙,像穿过一条深入无底洞的隧道,慢慢潜入他的体内,然后滋润挥发,成为他大脑中的潜流。  
  这样昏沉沉的大脑,虽有些疼痛,但比较好受。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睡觉,当我有命时,就对着瓶子吹口气,念老奶奶教的咒语,将小鬼唤醒,再吩咐它去办事,当然,每次办事,都会给他一个承诺。因为我从不食言,言出必行,所以我养的小鬼从不讨价还价,瞬间就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那么这几年来,你都风调雨顺?”  
  “是的,我的生意逐渐恢复元气,因为每次都靠小鬼的耳报,事先摸透对手的底牌,在投标或拍买时,无往不利;而后我还……”庄士朝停顿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但也仅考虑了那么一两秒,便说了出来:“我还差小鬼去压那个地产大亨的床,将他压得卧病在床,起不了身。去年,他死于急发的癌症,当然,这也是小鬼的功劳。” 
   “你开始信任我了?”  
  庄士朝苦笑。应该是吧,不然这些细节完全没必要讲的。  
  古轻远突然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腿脚,走到窗边:“但凡养小鬼的人,起初都能风调雨顺,但有一个坏处就是,小鬼越强,反噬就越狠,饲主往往都死在小鬼手里。想必庄先生是在这方面遇到什么困扰了吧?” 
   “的确如此。最近两年,我发觉自己严重失眠、偶尔精神恍惚,而且越来越害怕人多的地方,只有一个人时才能稍微感到安心。心理医生说这是忧郁症,但我知道这是养小鬼的必然下场。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我没想到……”说到此处,庄士朝忽然住口了,沉默很久。 
   夜空的浮云像一副画,久久地凝固在天空中,古轻远就抬头看着天空,自己也如同雕刻般凝固起来了。  
  两人互不打搅。  
  直到缓慢的风已将天上的浮云吹成另外一副图画,庄士朝才重新开口:“我第二任夫人怀孕了,下周六就是预产期。三个月前,我们去照了B超,是个女孩。当天晚上,那小鬼给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我那孩子与他做伴。” 
   古轻远转过身:“他要你再养一个小鬼?而且是你自己的女儿?”  
  那可怜的中年男子点头:“我原本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国外。内人与我两年前结婚,比我小十六岁,这是她的头一胎。我们自然不答应,那小鬼就威胁要把给我的全部收回去。他……说到做到,这三个月来,我在各方面都不顺利,身体也莫名其妙地虚弱了许多。夫人住在香港的医院里,倒是好好的。可是那小鬼说,是他在好好保护胎儿,为的就是到时有一个好玩伴。”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指甲在地板上紧紧扣着,似乎想抓住某种能宣泄愤慨、寄托伤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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