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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清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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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清尘想了想,扬手道:“我懒得做几次解释,你进帐来,听完原因就走。”
帐帘一撩,沐广驰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看见宣恕正一脸肃色地望着自己,清尘一言不发,赵刺竹满脸不解,气氛有些异样,不禁奇怪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清尘坐正了身子,沉声道:“我把秦豹杀了。”
刺竹大吃一惊。
沐广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沉吟片刻,瓮声瓮气地说:“杀了就杀了呗,有爹在,那老小子不敢把你怎么样!”
清尘看了沐广驰一眼,瘪了瘪嘴:“我才不怕呢。”
宣恕盯着清尘:“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尘默然片刻,回答:“逼秦阶反目,逼淮王二选一。”
“这是一招险棋。”宣恕幽声道。
“不能老是这样维持现状,”清尘冷声道:“淮王信我们,就给他卖命,不信我们,就自立门户。”
“我还以为你要投靠安王呢。”宣恕笑着,看了沐广驰一眼。
“那个老匹夫,说话不算话,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清尘不屑道:“给他们任何人卖命我都不甘心,不如自立炉灶。”
宣恕低声道:“你虽然有兵,却没有地盘,苍灵渡做不了据点,好地盘,都让秦阶圈了去。”
“我说自立,又没说现在自立。”清尘沉声道:“现在淮王还顾忌安王,顾忌苍灵渡,表面上他只能维持现有平衡,我就是要看看,他心里,到底偏向谁。知道了他的心意,下一步再做谋划。”
宣恕垂下眼帘,长吁一口气。
清尘的想法虽然有些冒险,却是一着好棋。以前那些不快都是小打小闹,沐家军跟秦阶也没有反目,所以淮王可以做和事佬。虽然总是安抚沐家军要以大局为重,但实际上沐家军除了冲锋陷阵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那时候若是清尘闹起来,也没什么道理。这次以挟持欲行不轨为名杀了秦豹,沐家军和秦阶的矛盾就白热化了,尽管面上仍是秦阶没有道理,但他一定出兵来寻仇。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淮王的真实态度了。如果淮王任由秦阶闹,说明他根本就没把沐家军放在心上,之前那些安抚举措都不过是在利用沐家军;如果淮王以秦阶擅自出兵引起内乱为名处罚了秦阶,那就会让秦阶生恨,淮王也不得不转向倚仗沐家军。
宣恕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觉得,淮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秦阶红脸,清尘会失望的。他知道清尘有大震沐家军声名的抱负,而只有成为淮王的亲兵,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和装备,才能得到整编扩充。可是,在淮王这里,清尘的抱负实现不了。淮王对沐家军,除了利用还是利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宣恕低声道:“现在,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对付秦阶吧。”
“秦阶一定会引大军压来。”清尘说:“我做了几手准备。”
“说说……”宣恕微笑着鼓励他说。
“我会飞鸽传书淮王妃,请她在文官中主事,力劝淮王下令制止秦阶,平定之后再由他们建议淮王对秦阶惩戒。我们自己,也要做好防御准备,苍灵渡可守便守,不可守则弃之而去,转而占领常州,我这里有常州的防御图……”清尘将手中的图纸一扬,一旁的刺竹可是有些忿忿然,这还是我辛辛苦苦偷来的呢!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图,确实对沐家军比对自己有用得多。
“常州是要塞之地,攻下常州,淮王就不得不低头,只要他肯说话,我们见好就收,让出常州,回到苍灵渡。”清尘说:“说到底,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淮王还要继续平衡,而我们白辛苦一场,跟秦阶干一次仗……我杀了秦豹,导致跟秦阶的矛盾从桌面下到了桌面上,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损失……”
“不过这样,淮王偏袒之心已经昭然,我们就要全新寻找后路了。”清尘默然道。
宣恕思忖着,问:“你想过没有,万一淮王妃趋利避害,舍弃沐家军呢?”
清尘沉吟着,说:“大不了,我娶依琳。”
刺竹看见沐广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神色很是怪异。
“你怎么能娶依琳?”宣恕笑了起来。
“我都快十七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不能娶?”清尘瞟了刺竹一眼,无所谓地说:“我不但能娶依琳,还想娶初尘公主呢……当驸马不比当郡马好?!”
沐广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却好像被梗住了,半天都没动弹。
宣恕止住笑,说:“清尘啊,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要是我们跟秦阶开仗的时候,安王来偷袭,我们腹背受敌,可怎么办?”
“那就看看这个安王,到底有多少诚意招安我们了。”清尘冷冷道:“乘机偷袭,非君子之为,我赌安王不会干。他若真要这么做,那之前的信誓旦旦,不都是假的?”
“他来偷袭怎么办?”宣恕步步紧逼。
“没办法,算我们倒霉。”清尘有些不耐烦了:“听天由命好了。”
清尘不是这么不知道轻重,而且会疏忽大意的人,此刻的反常有些异样。刺竹听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倏地明白,此刻宣恕和清尘在一唱一和,就是要让自己听见,好回去禀告安王实情。是的,清尘还是在赌,赌安王会信守承诺,不做小人之举。
好狡黠的沐清尘啊,刺竹心里,此刻只剩下感慨万端。
呵呵,宣恕笑着,又说:“我还有一个假设……”
第33章 欲知大祸临郑重相托(上)
“假设淮王妃努力也无济于事,淮王一直隐忍不发令,任由秦阶来打我们,清尘,你觉得,沐家军能抗得住么?”宣恕说:“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你怎么办?”
清尘静静地皱起眉头,是的,他忽略了,淮王是深有城府的,他完全有可能不露痕迹地拖上一些时间,让秦阶先出了这口气再出面来制止,既讨好了秦阶,也可以让沐家军免受更大的损失,从道义上说,他仍然出手救了沐家军,那么沐家军亦没有道理叛他,的忽地无语了。
清尘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心急了些。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沐广驰忽然说话了,他粗声道:“我留下,你去投安王。”
“即便你手无一兵一卒,安王也会善待你的,”沐广驰闷声道:“即便是拼个玉碎,我沐家,总要留下一条根。”
“你说什么呀,爹!”清尘叫起来,这可是他最不愿意听的话。
宣恕静静地望着父子俩,没有说话。
忽然,清尘转过头来,冲刺竹喊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走!”
看着清尘横眉倒竖,一脸凶光,刺竹一顿,旋即抬脚出了营帐。
“你有脾气怎么发到他头上去了?”沐广驰看了清尘一眼,轻声道:“你看人家一个大男人,脾气都那么好,你……”
“我哪里冲他发脾气了?”清尘忿忿地嘟嚷了一句:“都没他什么事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急,急也是没有用的,”沐广驰看着清尘,柔声道:“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如果淮王出阴招,你就过江去投安王。”
“这些话你干嘛要当着赵刺竹说?就是有归降的意思,也不该让他知道,即使要归降,也必须争取更多的条件,”清尘有些气恼地埋怨父亲:“你就是这样,一张口把底线都露了出来,早先我说要自立门户的话都是白说了……要是安王知道你已经有意投诚,他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诱惑我们,不都藏回去掖回去了……”
沐广驰默然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摊开了谈,谈不拢就算了,搞得那么复杂有必要么?”
“这叫策略!”清尘愠道:“谁都象你这么实在?你这样,我的心机都白费了,还怎么跟人家讨价还价?不在安王跟淮王之间好好周旋,我们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长记性!”
听着儿子怒气冲冲的抢白,沐广驰没奈何地瘪了一下嘴巴,低下头去。
看见清尘数落沐广驰,宣恕有心缓和气氛,先就笑了起来:“说了有说了的好处,至少,安王知道我们有归降的心,他会下把狠力来拉,这次,就不会落井下石了,不是正合你意?”
“那是你们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清尘决然道:“淮王靠不住,我就自立!”
“那是以后的事,”宣恕徐徐道:“当务之急,还是那个问题,秦阶来犯,淮王不理,我们怎么办?”
沐广驰正色道:“清尘过渡。”
“我不去!”清尘一口回绝。
沐广驰声音低了八度,却还是语气坚决:“你必须去。”
清尘狠声道:“要去一起去!我一个人,绝不去!”
沐广驰看着清尘,满脸的无可奈何,沉吟片刻,终究无计可施,起身出了帐。
小船刚刚起桨,岸上忽然传来喊声:“赵将军留步!”刺竹回头一看,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正是沐广驰。
刺竹匆匆下船,拱手道:“沐将军有何吩咐?”
“犬子脾气不好,请将军见谅。”沐广驰拱手回礼。
呵呵,刺竹笑道:“他一贯如此,见怪不怪了。”
沐广驰闻言一愣,忽地明白,同行的一路,刺竹一定是领教齐全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把他惯坏了。”
“没事,他还是个孩子,我没放在心上。”刺竹笑道:“其实在很多方面,我都蛮佩服他的。”
沐广驰定定地看了刺竹一眼,浅浅地叹了口气,说:“刚才的话,将军都听见了,会禀告安王么?”
刺竹回答:“我会如实禀告。”
“那么,再请将军带句话给安王,”沐广驰看着刺竹,眼神非常复杂,似乎在做什么为难的决定,犹豫片刻,终于他说:“清尘若是过渡,请安王善待他。”
“沐将军放心,”刺竹回答:“不用你托付,安王也会善待他。你并不知道,安王一直都很喜欢清尘并且对他赞赏有加,更甚于世子啊。”
沐广驰点点头,望着宽阔的江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将手重重地搁在刺竹的肩头,低声道:“请你告诉安王,清尘的秘密,在归真寺里……”
刺竹一听,顿时迷茫,他亲自去过归真寺,还见过净空大师,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呀。
沐广驰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缓缓地给刺竹戴上,沉声道:“如果我真有不测,请安王把这个亲自交给净空大师或者了因大师,他们会有话告诉安王的。”他用力地握住刺竹的手,缓缓道:“我把清尘托付给你了。”
此刻刺竹眼中的沐广驰,棱角分明的脸上刀削般的轮廓依然那么硬气,但是神色却有些忧虑,眼光中深深的期许,绽现着浓浓的不舍,让这个平素里威风霸气的男人显出一种内敛深沉的温柔。
刺竹心里一动。这才是祉莲的沐广驰,也是清尘的沐广驰,一个温柔的爱人,一个深情的父亲。
辽阔的江面上,水流静缓,绿莹莹的水面透着恬淡的清凉,蓝天白云幽幽,碧水芳草连天,左岸是高山,右岸是平原,兼有巍峨和秀丽,囊括广袤和柔美,这是一幅多么怡人的山水画呀。可是诗情画意之后,有谁知道,那么深的怅然和失落。水下暗流湍急,漩涡无数,生命在大自然面前的薄弱展现无余。碧水默默地流向远方,与天际和为一体,逝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就好像时光静逝,此一刻过去便杳无讯息。
此刻坐在小船上,刺竹想起了自己令人失望的任务,心绪沉沉。见了淮王,被太极推手过来,一无所获;去了上河村,徒劳无功;上了归真寺,茫然无果;偷了秦府,好了清尘……如今换来个两手空空。回想起清尘的狡黠和霸道,他唯有苦笑,十六岁的精明尚且如此让人侧目,这个沐清尘以后将如何了得。
他垂下脑袋,却蓦地发现自己手上还捏着一块黑布,这正是清尘蒙面的布,给了他裹书册,回来的时候,清尘夺走了书,他却只抢到了这块布,想是那时就一直捏在手里,居然忘记了,就这么一直抓着上了船。眼前再次闪现出清尘彪悍的神情,耳边又传来他的话语“我要的东西,你都必须给我!不议价!”
刺竹望着黑布,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从前印象中,那个冷酷、狡黠、傲慢、决绝而遥远的沐清尘,渐渐地鲜活起来,他依然冷酷、狡黠,也依然傲慢、决绝,他还霸道,还诡诈,但是,他也直率,也仗义,还有他父亲沐广驰一般深沉内敛的温柔。
沐广驰,想起这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刺竹感慨良多。这五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和沐广驰交手多次,却只有今天,他才完全地了解沐广驰,这个硬汉不为人知的一面,和不轻易示人的另样温柔。
他的眼光缓缓地落在腕上的佛珠上,无怪乎在归真寺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是少了这串佛珠。刺竹猛然间,想起了沐广驰的动作和话语,为什么不把佛珠递给我,而是要戴到我的手上?为什么,他会说“我把清尘托付给你了”?这是什么意思?刺竹想着,也许是沐广驰已经做好了沐家军全军覆没的准备,他把清尘交给安王,却还是不放心,所以还要郑重地托付给自己,毕竟,安王那边,除了刺竹他认识并且有些熟悉外,其他的人,都跟他沐广驰没有任何交情,自然也就谈不上托付。
也许,清尘陪护他走了这一程,保证了他的安全,他就该还沐家一个人情,所以,承应沐广驰的托付也是应该的。
刺竹这么想着,转动了一下腕上的佛珠,思绪再次回到归真寺。清尘的秘密,在归真寺里,没有佛珠做信物,归真寺会守口如瓶。为什么要安王亲自去问?沐广驰依然担心安王不会善待和看重清尘么?刺竹摇摇头,似乎不该这样推论,似乎方向错误。那,是否意味着,清尘跟安王有关系?那么就应该安王去问清尘的秘密。安王跟清尘能有什么关系?如果清尘是祉莲的孩子,他们还可能有关系,可是刺竹已经亲自验证了,江家并不认识清尘,清尘也有自己的娘,而非祉莲。
船桨在轻轻地波动,撩起水花,复又斜插入水中,周而复始。刺竹静静地望着扩散开来的水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祉莲。清尘如果真如肃淳所说,长得很象祉莲,那么,祉莲一定非常的美丽……
可是,刺竹锁紧了眉头。清尘不是祉莲的孩子,怎么会长得那么象祉莲?事情好像还有疑点,可是再也找不出证据。刺竹是个严谨的人,他宁可相信证据,决不相信感觉。所以,他推断,沐广驰那么痴情的人,或许就是找了个很象祉莲的女人,生下了清尘,沐广驰的潜意识里,或许就是把清尘假想为了自己和祉莲的孩子他记得,当自己问起传言沐广驰没有娶亲的时候,清尘的回答非常不屑“传言可信么?”
兴许,就是这样简单,没有安王想的那么复杂……
刺竹把手放进水中,撩起水洗了把脸,水凉沁沁的,让他烦乱的思绪平静了许多。他抹了把脸,看着水面,又开始出神。
第33章 良机乍现间难以定夺(下)
终于明白,清尘为何一提秦骏就变脸。这个假假真真难以琢磨的沐清尘,他对秦骏的感情,是真实的。之所以提到秦骏就面色沉郁,是因为清尘要杀秦豹早有预谋,而秦骏对他不掺任何杂质的好,让他的愧疚愈发深重。秦阶四个老婆,秦豹和秦骏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清尘之所以选择秦豹下手,是因为他知道秦豹的弱点,可以诱杀。刺竹能够肯定,清尘要杀秦豹,已经策划很久,所以他能够熟门熟路地把刺竹带进秦豹的房间,就是因为他已经探路多次。而且,在叠泉关,他在秦骏面前表现出的心事,其实就是在顾虑秦骏的感受。不管如何矛盾,清尘还是下了狠手,可见,这个沐清尘,是非常果决的。
在此之前,刺竹一直以为,他那夜去秦府,清尘是跟着好伺机抢夺战利品,直到清尘杀了秦豹,他才恍然大悟,那夜清尘就是为了**秦豹而去,顺带救了自己。
秦豹既然被清尘看上了,就非死不可。
冷凛的沐清尘啊,行事极其矫健。
但是,刺竹还是有疑惑。秦豹娈童,不是为了杀他,清尘根本就不会去沾染他,可是秦骏呢,分明也是喜欢清尘,清尘却为何不反感?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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