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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志-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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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疑问都藏在她心里,她一直在等,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开口。她对自己说。只要他坦白,只要他解释,我就信!
然而,等来的却是这么个不堪的结果!他呀,他哪里是什么可怜兮兮的被关了数不清岁月的囚犯,他就是那条会吃人的大白鲨啊!
过往种种皆在眼前掠过。白殊缡又是凄厉一笑,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白殊缡今天便要浴火重生!男人……我呸!
她面上这狰狞如厉鬼般的神情令月徊身子一晃,情不自禁往前快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止住。他突地干巴巴笑了几声,一扬手,斑斓的色彩扑向白殊缡:“你的命是我的,想死……却没这么便宜!”
正在自残的白殊缡,伤口立时快速收缩,眼看便可痊愈。白殊缡不看他不管他,手中梅花钎飞快挥动,只见残影连闪,她竟在身上不知刺了多少下,却是再也不避开要害了。
她一声未吭。梅花钎刺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音,碰着骨骼上便有清脆断裂声响如金石敲击破碎。任谁也知,这疼痛将令人生不如死。她却恍若未觉。
月徊动作一滞,彩光疾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微微一撇,任由白殊缡自残,然而,他彩瞳中的痛楚想必连被定住的众人也看得清清。
“你要自讨苦吃,由得你!待你以为自己必死之时,我以时光倒流之法救你,哼,瞧你怎么说?!”这番话却是他在心底,虽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受些苦,但心中不知何故,仍是阵阵疼痛,眼前居然几欲发黑。
这……大概是那藤鹣鲽心疼若死了吧!?他暗忖,将脑海中那怒骂嚎叫不休的残魂干脆弄昏迷。
只剩下挥钎的手完好无损,此时的白殊缡已成了血人,如破风箱一般呼呼喘息。她并不停歇,低喝一声,只见九颗元力光球打着旋出现在面前,中央,却拱卫着一幅巴掌大的卷轴图画。见此情景,月徊微一皱眉,却仍按捺不动。
“哈哈……还给你,都还给你!”她模糊不清地嘟哝,扔下梅花钎,猛然伸手探向九颗元力光球中的一颗,在月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有如摘苹果一般将那颗元力光球拉离了轨道,这一瞬间。就算她已面目全非,月徊仍清晰地看见她痛苦至极点的扭曲表情。
啊……白殊缡仰天大吼,她竟仿佛此时才感觉到了疼痛。手中蓦然用力,那颗元力光球立即爆发出万丈光芒,瞬时化作漫天的明亮光点,在她头顶纷飞,有如小蝶翩翩。
这破碎飞舞的光蝶居然并不离她而去,眷恋不已。白殊缡眼也不眨地痴痴看着,忽然身体剧烈抽搐,“哇”一声喷出一口心头之血,继而疯狂大笑,用那断臂猛烈拍击大地,显然快意之极。
月徊从惊骇中清醒,想也不想,彩霞一般的光辉扑天盖地涌向白殊缡。然而,那幅黑白界,他自己假紫筠之手送给白殊缡的法宝,在漫天光蝶中浴血高涨,居然化作一幅巨画,头尾相衔,围成一只圆桶,将白殊缡牢牢圈在当中,且迸发出黑白双色的夺目魂光。硬生生阻隔了这要救命的彩霞。
白殊缡的面目已然看不真切,只有她疯癫的笑声阵阵传来,伴随着越来越繁多明亮的各色光蝶,以及一连串的“哇哇”呕血之声。
“住手!给我住手!”月徊大惊且怒,他自己也未曾真正收为己用的黑白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竟能挡住他的法术!他想破开空间直接进入那画卷当中……不行!他想止住那画卷所处空间的时间……亦不行!这法宝乃灵魂之器,这源自白殊缡丰沛灵魂之力的黑白魂光,似乎将图画所在封印成另一方天地,再无其它能量可以逼入。
月徊蓦然大叫:“紫筠青莳,快来助我!”
语声未落,他的身旁显现两个身影。未及开口说话,已运足法力,出手助月徊破除黑白界之禁制。
然而,三人纵使汗如雨下,拼尽全身法力,也是无有用处。黑白界那黑白双色旋转成一方阴阳鱼图案,将三人喷涌的法力尽数吞下,没有丝毫泄露,那对阴阳鱼游转得愈加欢实。
紫筠眉间痣愈见殷红,灰败瞎目里更是流下两道血迹,他勉强站稳脚跟,对月徊道:“陛下,黑白界乃一方魂器,如今已被白殊缡完完全全摄服,唯有等她灵魂之力耗尽,方有可能破除。”
可是,在场三人却都心知,只怕不等她灵力耗尽,她便已先死去。一时间,月徊方寸大乱。他自以为,他能掌控住白殊缡的所有,他原以为,他要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
“住手!白殊缡你住手!我……我……我不逼你,我把藤鹣鲽还给你,你住手啊!”他失神低喃。
然而,再焦急的许诺也挽不回死尽的心。月徊停止施法,他无力地挥手示意紫青也停下,抬眸,他看着这天空中丝毫也不逊色于自己彩衣彩瞳的魅丽颜色,第二次,感到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他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宛如许多许多年以前,他尚懵懂之时上得神山,却被封印为镇山之兽,待到成年之后来自高贵血脉的传承让他清楚了这种遭遇对于自己的残忍含意之时,那痛彻心扉的无奈。
悲伤……这悲伤有多少是源自脑中那残魂?亦或其实,他早就不知不觉地以一颗真心对那少女,却一直假残魂之名?谁知道啊?天也不知道。地也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他幼年上山,所见者有嘲讽于他、畏惧于他、憎恨于他者,他冷漠以对、冷傲以对、不屑以对;有尊崇于他、有热爱于他者,如紫筠青莳,如银绘蓝绣等仆从,他的态度虽不至冷淡,却也亲近不到哪儿去,向来凡事都随自己心意,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他也从来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帝师圣兽白泽掌控不了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总算知道了,原来这世上,终是有一个生命,他无法掌在手中。她要去死,自己拦不住;她要形神俱灭,从此不在这世间留下半点痕迹,他也拦不住!
她不就是一枚明显一次性使用的棋子!?就算她身死,凭着他几近无限的寿元,在有生之年找到身有混沌元灵者纵使艰难也不是没可能。然而,为何此时,眼前情景让他如此心伤?心伤欲狂!
他从未爱过人,从来不懂得如何去爱人,怎样的情感才是爱。他自然不知道,这少女,自从他将她从故乡摄来,他原本好奇猎趣的心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是另一个身负混沌元灵之人,若是能以斗转星移、偷天换日之法阵,让她的肉身灵魂去填神山之上那座该死的万恶的镇山大阵的阵眼,那么,有极大的可能让自己得到自由!
自由……哈哈,那渴慕了许多年的自由哇,以其说是为了自由,他毅然冒险行奇术,还不如坦率承认,他是真的想要与那少女面对面、手拉手、肩并肩!
可是,怎么能承认?他的骄傲,他的高贵,他的绝世唯一,都不允许他自承真正的心思。
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对他的吸引力竟如斯强烈?他不懂,便假装不知道,便可以假装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她的指责,她的愤懑控诉!
眼看,这一路走来自己百般呵疼的人儿竟变作那般惨样,甚至有生命之危,他的呼吸紊乱,神智亦有些不清楚,一颗心疯狂乱跳,几欲出喉。
他张惶不安,他手足无措。长及腰的墨发在狂风中乱舞,不时掠过他的脸颊,竟如刀般锋利,面色渐渐变得寒白如雪。一双彩色斑斓的眼瞳在四散翩跹光蝶映衬中,苍凉得仿佛已经失去所有光华。紫筠那双瞎目与之相比,居然显得格外清明温润。
他呆呆站着,一动也不动。可是,这安静的身影四周,却惊涛骇浪也似涌动着令人惊恐的元力波动。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变形法力,头发慢慢变短,衣裳的颜色慢慢黯淡,脸庞更是妖异诡奇地开始变化。
他变回了藤鹣鲽的模样。
而不知何时,天已变色,只听狂风呼啸如鬼哭狼嚎,海面浪涛翻涌澎湃如天崩地裂,海水更是变作了近黑的墨绿色,巨*一波又一波疯狂拍击着碧落岛的海岸,冲天震响,几欲刺破人的耳膜。
空中阴云密布,雷声阵阵轰鸣,不时“刺啦啦”掠过夺目闪电,此时尚午,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却极快地变得乌沉。真宛如末世一般。
只有场地中央那不时迸发的闪亮光芒——白殊缡捏破元力光球溅射出的彩光却越发的明艳斑斓,似乎此时,这世间的所有色彩都尽汇于此,世间其余地方只余苍白!正如这少女短暂的生命,尽管活得艰难,她却从未曾让生命失去过绚烂颜色。
岛屿之上,不在此处的人们都惊疑地看着这天地异像,奔走相告。已有更多人向此处涌来,却发现能看得见人,却再也无法靠近一步。
天地之间,渐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压弥漫开来。人们骇然看着风云变色,耳畔,隆隆的海水汹涌之声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已有不少人或乘坐飞行工具或凭借宝物浮在半空,惊恐万状地看着墨绿的海水疯狂汹涌上岛,以无比迅捷地速度扑向岛上的生灵。
一时之间,碧落成了黄泉。人们哭喊着寻找避水之处,往那高楼大树山峰等等高处狂窜,一路争抢,大打出手,不知有多少人掉入海水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渐渐的,人们发现,洪峰似乎远离某处,那儿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将大水牢牢挡住,任它巨*滔天,却分毫也无法浸入。而那处所在,自然成了希望之地。无数的乾元人星辰人此时亲若兄弟,相扶相携着往那希望之地奔去。
可惜,造成这一切的始作甬者,仍然慌乱无措着,心痛如绞地呆望着那片彩光辉煌之处。过了许久,他才猛然惊醒。
“你不能死。你还有用,你不能死。”
喃喃语声中,一个人影从藤鹣鲽的身后慢慢显现,逐渐清楚。他身披最华丽绚目的彩霞云衣,他的双瞳是迷离变幻的彩色,他有这世间绝尘唯一的容颜,他的心也是世上最为空寂茫然的那颗。
这个影像若水中的涟漪,他在地面行走,引起阵阵波纹起伏,那漫天的光蝶还在飞舞,疯狂的笑声已转作呜咽,他这双流离泛彩的眼眸直直凝视着前方,没有人听见的声音在呢喃。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能死?!你还没有听到我的心真正的跳动声,你怎么甘心死?!
一枚,两枚,三枚。这飘飘荡荡的彩色光点从他眼中浮出,投入被画卷围裹的翩跹光蝶中。轰然,有光,照耀了整片南海,却在倏忽之间又收拢成拳头大的一团……宛若方才那曾经照耀海面的光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快得竟像从未出现过。至于那些光蝶,神奇地消失不见,只有在光团中似乎仍可见些微踪迹。
紫筠和青莳脸色大变,想张口说什么,却又生生止住。他们对圣君陛下的性情很了解,明白说再多话也是无益,可是……那三枚魂焰,却是圣君费尽心思才自本体中挪移出来。他这么做,无疑是放弃了曾心心念念了万年之久的自由——哪怕是极短暂的自由!
画卷阴阳鱼飞转,似要挡住天地间唯一的一团光。彼此交锋,画卷丝毫不落下风,那团光左冲右闪,只是进不去,渐渐便要熄了。
此时,画卷的主人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白殊缡陷入死亡来临之前的弥留黑夜时,黑白界失去她的意念力量支撑终于再度化作巴掌大的卷轴图画。
于是那团光,已然飘摇欲灭的一星小小光点,飞蛾扑火一般奔向白殊缡,瞬间流遍了她全身,一个彩色斑斓的光茧渐渐成形。
人们在看见光茧成形的同时也看见那涟漪般的人影蓦然化作一道彩色流光飞向高天,眨眼间便不知所踪,随之离去的还有一紫一青两颗明亮大星。
可是岛上众人的耳畔,却轰轰隆隆响彻一句咒言——凡,此尘世之生灵,与白殊缡相识者,翌日昕旦之时,忘,不复记。此,吾之诅咒!
——我要,这世上,你……只有我!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十四章 昕旦
第十四章   昕旦

海水在渐渐退去。越来越多的人捡回性命。只是这天空中仍是乌云密布,雷声轰隆,紫电如蛇乱窜,看着便觉万分惊怖。黑沉沉里,只有那个闪烁着彩色光华的大茧灿烂夺目。
它一直在向天空上升,仿佛想脱离这苦难的人世间,在飘飞到一定高度后终于悬停不动。人们开始时还仰脸望着它,可它飞天的速度虽慢,也在短暂的时间过后便升至人们肉眼不可见的高度,最终消失在漆黑云团中,只有偶尔一缕彩光溜下,却又转瞬即逝。
阿拉贡骑乘着神圣不死鸟,奥弗雷德也召唤出金翼飞马,藻兼脚下涌动着一团半碧半蓝的雾霭,三个人忧心忡忡地飞到光茧不远处,再无寸进。
半响,圣骑士沉声开口道:“主人没有性命之忧。”
阿拉贡惊异道:“你叫她什么?”
“主人!”奥弗雷德神色肃穆道,“对不起兄弟。我是白殊缡的灵魂契约奴仆,她让我不要告诉你,我只好隐瞒。现在想来,她大概早猜出你是她认识的人。所以想给你一个惊喜。刚才我突然晕倒……”圣骑士黯然失色,“正是主人强行解开了和我之间的灵魂契约,否则,她如果不幸死去……我必将奔赴神的怀抱!”
阿拉贡沉默了,他很了解圣骑士的性格。白殊缡在生死存亡之际,还不忘解开与奥弗雷德的灵魂契约以免牵累于他,无疑,这举动令奥弗雷德感激涕零,以致解除契约之后还在心中奉她为主。毕竟刚才的情境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那个神山之主,白殊缡也许当真就要香消玉陨,而圣骑士铁定陪葬。
“你们俩回去吧,这儿有我一个就够了!”突然,藻兼开口说话,他声音轻渺,眼神幽暗,看不出什么异样情绪。
然则阿拉贡和奥弗雷德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发现了隐藏在藻兼平静表相下的那簇火苗,也许一暴涨,就要焚尽天地。
阿拉贡犹豫了一会,他毕竟不像藻兼此时孤身一人,他身后还有几百弟兄在黑潮中挣扎,咬一咬牙,他与奥弗雷德先行离去,说好安置了人手再来相陪。
藻兼无所谓地听着,他们走了也没有过多言语相送。他境界高过阿拉贡和奥弗雷德,比他们更深切地感受到了神山之主临去时所发之咒的威力。
凡。此尘世之生灵,与白殊缡相识者,翌日昕旦之时,忘,不复记。
藻兼痴痴地凝视那不停变幻着色彩的巨大光茧,心里不知是喜悦还是厌恶。他清楚地知道,再过几个时辰,从黑夜来到了白昼,在新的一天太阳初升之时,那光芒万丈的利剑不仅会斩断无边的黑暗,还将带走所有人对白殊缡的记忆!
我的力量不足以抗衡那诅咒对我的影响!此时,光茧旁只有他一人,灵兽王清秀的面庞上终于有了情绪,那是对自己无能的唾弃、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的绝望、以及深重浓郁的悲恸。
还以为我能帮到你,没想到,我仍然一无用处!藻兼蹲下身,捂住脸,泪水从他指缝里源源流出。
许久,他抹去面上水痕,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不速之客,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腰。
“哭有什么用?”来者的语声里满是嘲讽,“假如眼泪能把神山淹没,我就算是哭死也再所不惜!”正是归海溶衡,他脚下是放大十数倍的清蟒盂,喷出一股股淡蓝气霭托住他的身体,使他稳稳立于高空之中。他的面庞在光茧明丽彩光映照中忽而光亮,忽而晦暗。
藻兼定定盯了他半响,方轻声道:“果然。归海溶衡,你心里也喜欢她的。”
归海溶衡笑了笑,又摇摇头:“我自然喜欢她。你可知道,我曾经逼得她跳过一次崖,可后来我又陪着她跳了一次。我们曾经以为对方是生死仇敌……哈哈,真是造化弄人!”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内中仿佛蕴藏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确是喜欢她的。后来我想清楚了,她是我心中永远无法实现的诸多梦想,所以才引得我泥淖深陷,无法自拔。”
藻兼一动不动,似乎漠然地听着归海溶衡这番近乎自语的话,可他心里却是波涛澎湃,只因归海溶衡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打在了他心里。
“我不自由。我是归海家的三少君,虽有两个哥哥,却都不理家族事务……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了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可是我还是不自由,家族这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曾经对她说过,我幼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海那边看看……看看星辰大陆的土地是不是和乾元一样宽广。其实,我只不过想得到一点儿属于自己的空闲。可是,我不能,我一分一秒也没办法松懈。甚至我不敢……我根本不敢这么想!”
“藻兼,你是灵兽森林里的王者,你也如同我一样。尤其是,如今你脱离森林而出,你的肩上无疑也负起一副重担——那些灵兽被困了几千年,它们也想自由……它们的未来,你责无旁贷!”归海溶衡看着藻兼淡淡道,“这些天的相处,我自认就算不能将你看穿九分,也有七分……不错,你是十星灵兽,实力境界远超于我,可若论看人性情,十个你也不及一个我!你的脾性太过绵软,又十分优柔,虽然不缺血性,却没什么主意,心志不坚定,容易被人说动。否则,你怎么会跟着夫子来到归海家?以后你的灵兽兄弟们要靠你……可不容易呢!”
“你!”被毫不留情面地一通批,藻兼不禁惊怒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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