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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女子一把扔了手里的手柄，翻身下马到了马车窗边，朗声道：“嘿，我是司徒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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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054　司徒世家
　　　　凤舞这段日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缠着红拂，让她讲解西凉国内外的情况，所以对司徒家还是有所耳闻的。

　　　　西凉国四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先后出过两位太傅，五位尚书，家族子弟大多是走文人清流路线。家族中除了在朝为官的子弟之外，还出了一个名士，那就是西凉国上下闻名已久的清河居士司徒清河。

　　　　司徒楠，既然是姓司徒的，和司徒世家一定有什么关系吧？

　　　　凤舞迅速盘点完脑海里的信息，朝司徒楠明艳艳地笑了：“哦，你好，我是凤舞。”

　　　　司徒楠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一跳，哪怕是女子，看了这么个美人儿朝自己露出大大的笑容，也忍不住红了脸。她身后的一众随从，也齐齐地被凤舞的笑容晃花了眼，立即都乖觉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司徒楠随即纵马上前，看了看坐在车前的无忧，被这人周身的清冷气质吸引了目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无忧忽然抬眸，朝她清清淡淡地看了一眼。

　　　　司徒楠立即转开了目光，看向凤舞，爽朗地笑了：“我还在氻阳的时候就听闻燕州城里来了个绝世美人，身怀火系异能，被陛下封为圣女火凤凰，想不到我这还没有进城，就遇上了！方才是想试探一下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呢，别见怪！”

　　　　凤舞眨眨眼，她自打来了这西凉国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子。那些大家的贵妇小姐们，说起话来总喜欢七拐八绕的，一句话恨不得分九句来说，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要你自己好好回去琢磨琢磨。可司徒楠就不大一样了，说话这么直白坦荡。

　　　　她喜欢！

　　　　“呵呵，没事，只是刚才还以为你的鞭子是朝我的脸来的，吓到我了，才放火烧了你的鞭子！”

　　　　凤舞笑嘻嘻地指了指地上那一滩灰，灰里还有几颗亮闪闪的宝石。这么花里胡哨的鞭子，想必价值不菲吧？

　　　　司徒楠却不在意地摆摆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明赶明儿我进宫找你去。”

　　　　凤舞对她的第一印象也还不错，闻言立即乐了：“好啊。”

　　　　“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旗峰山有点事。你记得要去找我啊。”

　　　　司徒楠郑重地答应了，随即朝凤舞点点头，带着随从纵马和他们错身而过，蹄声奔腾地朝燕州城驰去。

　　　　凤舞趴在车窗口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忍不住问无忧：“这位司徒楠，是司徒家的什么人？怎么看上去有些……”

　　　　“有些彪悍是吗？听闻司徒世家族长司徒克的嫡长女自幼养在庵堂里，十五岁才归家，养得性情泼辣爽直，燕州城内那些贵族小姐们面上虽然纷纷巴结她，暗地里却都看不起她的粗鄙。”

　　　　凤舞撇撇嘴：“德王妃就挺鄙夷我的，大概也觉得我粗鄙呢。”

　　　　无忧一边赶车，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补刀：“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凤舞气得啪啪地拍响车壁，笑骂道：“你这根白冰棍，怎么说话呢……”

　　　　无忧眉眼柔和了一点，却还是面无表情转头看她一眼：“哦，请圣女恕罪。”

　　　　凤舞：“……”

　　　　算了，好女不和男斗。

　　　　两人驾车马车很快进了山，这旗峰山上也有座破旧的土地庙，没什么香火的，占地却极大，半山腰的平台和山下的山坳，都归土地庙。

　　　　凤舞一看见那土地庙的地形，就非常满意，豪气万丈地一挥手，指着破旧的庙宇：“就这里了，这山坳用来建善堂，土地庙推倒了建一座书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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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　赦你无罪
　　　　无忧站在马车的车辕上极目看去，将整个山坳的景致都看在眼里，山顶有温泉汩汩流下，顺着山间自然形成一条小溪，小溪到了山坳，成了不大不小的河流，汇入山坳下的一处水潭里。

　　　　水潭附近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在那花草间建一座善堂，倒是不错的想法。

　　　　“嗯，还算可行。”

　　　　“那我回去就和宜修说。”

　　　　无忧淡淡地瞥她一眼：“圣女不应当这样直呼陛下的姓名，这在西凉国，是大不敬的罪名，弄不好会被砍头的。”

　　　　凤舞：“……”

　　　　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啊？

　　　　两人看准了地形，随即转身回城。回宫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凤舞回到宣德殿偏殿的时候，先去正殿里看看宜修怎么样了。

　　　　他正在喝药，苦着脸皱着眉正在挣扎，一转头听到传报说她回来了，正巧有机会放下药碗，朝她瞪眼：“怎么去了那么久？”

　　　　凤舞上前在他榻边站了，目光朝床边的椅子瞟了瞟，又瞟了瞟。

　　　　宜修无奈：“坐吧。”

　　　　凤舞抿着唇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谢陛下。”

　　　　宜修眉心一跳：“你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无忧公子警告我了，说是对陛下您不敬的话，会被砍头的。”

　　　　宜修嘴角一抖，只好给了她免死金牌：“朕赦你无罪，你还是正常点说话吧，你这样，我不大习惯。”

　　　　凤舞立即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了，当着魏泉的面，却也收敛了一些，正正经经地坐直了，才见她和无忧出城在旗峰山找了一处地方的事情说了，末了，问宜修：“我寻思着，圣女庙就算是建起来，估计也没什么香火的，左右不过是为我找一处容身的地方堵了那帮大臣的嘴，何不在城外建一处善堂，收养那些孤儿？”

　　　　宜修一时间却皱了眉，将她放到城外吗？离那么远，真是各种不方便啊。

　　　　“这，内城也可以建善堂。”

　　　　“内城当然也可以，那地方我也看过了，一来呢，太小了，内城里寸土寸金的，巴掌大点的地方就足够在城外买半座山头了，倒不如把银钱省下来，也好用来照顾那些孩子。二来呢，我听说朝中的大臣本来就不大喜欢我这么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我要是在内城大张旗鼓的拆房建屋，怕是会被你的那些御史参上一本子吧？在城外建就不一样了，就地取材，建房子也方便，那地方我看过了，风景也很棒的。”

　　　　宜修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脸，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先前还怀疑她是进宫来寻机行刺他的，可是一次次试探下来，她不仅没有行刺，还三番四次地救他。本以为她是冲着皇后的名分来的，她却不甚在意，也不想着和他发展革命友谊，只想着跑到城外去，建什么孤儿善堂……

　　　　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

　　　　她说完，满眼乞求地盯着他看，见他皱着眉毛久久不说话，忍不住急了：“你觉得不好吗？”

　　　　宜修：“呃？哦，那倒没有，既然你喜欢，那就建在旗峰山好了，魏泉，下去传旨，让工部那边的人加紧。”

　　　　魏泉笑眯眯地看了凤舞一眼，弯腰道：“唉，奴才这就去。”

　　　　凤舞心愿得偿，立即毫不客气地朝宜修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灿烂如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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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056　高山流水
　　　　宜修被她的笑脸晃得心里一跳，急忙没好气地转头，这才看见一名小宫女捧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跪在床榻边，看这样子，这碗药要是不喝下去，魏泉回头就会狠狠责罚这宫女吧？

　　　　他嘟了嘟嘴，随即朝凤舞招招手：“喂，你来喂我喝药。”

　　　　凤舞看了看那碗药，不大乐意：“你自己端起来一仰头咔咔不就喝下去了吗，还要人喂？”

　　　　“我抬不起手来，你要是不喂，我这病就好不了，唉，也不知道没有我的监督，工部那帮人会不会将你的善堂建造得令你满意呢，唉……”

　　　　凤舞咬牙，只好站起身走过去端了药碗，拿碗里的银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药。

　　　　喂了没一会儿，宜修倒是自己受不了了，太苦了，这么一口口地喝，更苦了。

　　　　他只好一把夺过药碗，仰头自己咕咚咚地喝下去了。

　　　　凤舞这才满意地起身拍拍手：“好了，你既然已经吃了药，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先回去沐浴更衣了，跑了一身的汗，难受死了。”

　　　　宜修抽抽鼻子，却没有闻到汗臭味，奇了怪了，她出了一身汗之后，身体居然散发出隐隐的奶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里，让男人闻了，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

　　　　凤舞却不去看他那满脸荡漾的表情，转身摇摇摆摆地走了。

　　　　宜修看着她那曲线美好到极致的肥臀一摇三摆地在眼前消失，失落地撇撇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

　　　　日子平平静静地又过了几天，这天一早，魏泉忽然拿了帖子来找凤舞，将帖子给了她。

　　　　她接了打开一看，顿时来了兴致：“她还真来了。”

　　　　是司徒楠递了帖子进来，想来拜会她呢。

　　　　她笑呵呵地看完帖子，目光在帖子上那龙飞凤舞的几行字上一掠而过，轻声赞叹道：“这司徒小姐的性子张扬跋扈，真是字如其人，这字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个男人的手笔。”

　　　　魏泉也拿眼睛瞟了一下那字迹，随即赞同地道：“司徒小姐为人洒脱，表里如一，倒是难得。”

　　　　“让她来宣德殿怕是不大方便，要是被她发现宜修在养伤，总归不好。魏公公，你叫人传话，我在御花园等着她。”

　　　　“好嘞，奴才这就去。”

　　　　话说司徒楠因为身份不低，到了皇宫外宫大门的时候也没有下马，她穿着一身马装，仍然骑着自己的白色骏马，一路疾驰到了第三道宫门口，才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守门将士，大踏步地进了宫。

　　　　皇宫内外的人对这位跋扈的司徒家大小姐早有所耳闻，对她男儿一般的做事风格也见怪不怪，倒是有些新进宫的小太监远远地见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昂首挺胸往宫里走，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几句。

　　　　凤舞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了，见亭子里居然还摆着一架琴，脑中调用出古筝弹奏指法，照着记忆中的曲谱，居然还真弹出一曲《高山流水》来。

　　　　司徒楠远远地见了亭子里的女子，豪放的脚步忍不住放缓下来，在清扬悠远的琴声中悄悄走进了亭子。

　　　　等到凤舞一曲弹罢，才由衷地抬手鼓掌，虽然是夸赞凤舞，语言却干练简单：“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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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赚钱门路
　　　　凤舞收了尾音，余音在亭子内外悠悠回荡经久不绝，她起身，朝司徒楠笑了：“司徒小姐今天想必又是纵马而来？”

　　　　司徒楠抱着胸，英姿飒爽地靠在亭子口的一根柱子边，似笑非笑地看她：“凤姑娘难道也像是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觉得女子纵马疾驰，是粗鄙野蛮的行为吗？”

　　　　凤舞立即摆手，朝红拂打了个眼色，红拂默不作声地躬身退下了。

　　　　她紧接着说道：“那倒没有，俗世的规矩对女子本就不公平，而常常喜欢拿教条来规束女子的就是那些刻板的女子。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倒是觉得，司徒小姐率性而为不失本性，让人心向往之。所以很想和司徒小姐好好结交一番，就是不知道司徒小姐是不是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嫌弃我粗鄙呢！”

　　　　司徒楠一愣，哟呵，这是拿她的话来问她呢。

　　　　“我若是嫌弃你粗鄙，就不会入宫来了。”

　　　　凤舞哈哈一笑，拉着她在亭子里坐下了。

　　　　红拂带着人将事先冰镇好的蔬果端进来，顺便在亭子四面都布置了冰釜，一番布置之后，虽然是炎炎夏日，这亭子里倒是凉爽宜人了。

　　　　司徒楠看着冰镇的蔬果，忍不住惊奇地瞪了眼：“想不到还有这种吃法。”

　　　　她捏住盘子里的银签子插了一小块甜瓜，吃下去，转瞬就满足地噫叹一句：“唔，好爽口，好甜。你倒是个会享受的。”

　　　　凤舞呵呵一笑，见司徒楠当真没有在她面前矫揉造作，自己索性也放开了，和她一起坐在亭子里，先是有的没的聊了半天。

　　　　两人一起吃下一盘子的甜瓜之后，都有些撑了，司徒楠站起来，在亭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圈，目光随即落在那架琴上，挑眉问凤舞：“想不到你还会弹琴。”

　　　　凤舞默了一默，忍不住问：“难道我看上去真的那么粗鄙？琴棋书画我还是会一些的。我觉着，你的琴技应当也不差的。为什么不弹奏一曲，也好让我饱饱耳福？”

　　　　司徒楠是个爽朗的性子，闻言居然只是一挑眉，随即点头：“那好吧。”

　　　　她大马金刀地在琴架前坐了，凤舞一看她那坐姿，就有些醉了。可是片刻之后，悠扬琴声响起，让她不由得惊讶地张了张嘴。

　　　　不得不说，司徒楠的琴技何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

　　　　凤舞虽然对琴艺这一块的知识都是被灌输的，可也能分辨出好坏来，一首她叫不上名字的琴曲，被司徒楠弹奏得行云流水，更关键的是，她能从这琴声中听出，司徒楠的内心或许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粗糙，琴声不会骗人，她的内心，有柔软的一面。

　　　　凤舞忽然心里一动，等到她一曲终了，才由衷地赞道：“要说我会弹琴让人想不到，你这琴艺的高超，恐怕会惊呆一大票的人吧。”

　　　　司徒楠神情淡然，带着微笑看她，坦然地受了她的夸奖。

　　　　凤舞无语地看这女人，随即失笑，罢了罢了，司徒楠本来就是这样霸气侧漏的女人，当然不会谦虚。

　　　　“司徒楠，楠楠，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楠楠，你知道的吧，我最近在城外旗峰山筹建一个善堂和书院，想收养燕州城内外的孤儿们，可是，以后书院的维持总不能要户部掏银子吧？我听说你们这些燕州城的富家小姐们都喜欢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在外面投资，你这里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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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058　算我一份
　　　　司徒楠听完这话，有片刻的怔愣。

　　　　这么直白的话语，要是那些官家小姐这么问她，她一定哂笑着理都不会理，可是凤舞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极好，她想到当时听身边的丫鬟说起凤舞在朝堂上火烧刘琛的事情时，她可是仰天大笑三声，立即将凤舞引为知己的。

　　　　刘琛那孙子她早就看不惯了，小时候就是个油光水滑的小纨绔，没少被她揍。

　　　　所以，只要肯出手揍刘琛的，都是她司徒楠的知己不是吗？

　　　　所以，她并没有为凤舞的直白而心生厌恶，反倒有些欣喜。

　　　　“门路倒还真是有一些，不过，都是赚些小的零花钱，你要撑起书院，那点小打小闹肯定不行的。这样吧，书院算我一份！”

　　　　凤舞转念一想，就乐了：“好啊。”

　　　　司徒楠再怎么跋扈，在燕州城的上流社交圈子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有她牵头的话，她在燕州城内外能得到不少助力呢。

　　　　司徒楠立即发挥主人翁作用，拍着胸脯保证：“我正想着雇人开个铺子做些大买卖呢，咱们既然合伙了，以后赚了钱就不愁花不掉了。”

　　　　凤舞：“……”

　　　　姑娘你是多有钱呢？

　　　　凤舞无奈地摸摸自己的口袋，她倒是真穷，身无长物地来了这里，这么久以来，衣食住行都在宫里，反正也不需要花钱，可是一想到以后要养那么多孩子，还要供他们读书，她才深深地觉得，自己是真的穷死了！

　　　　“有了大买卖我也要投钱的，你可别忘了我那一份。”

　　　　“当然不会。”

　　　　有了共同兴趣爱好和志同道合的目标之后，两个女孩子只见的友谊迅速攀升了，等到司徒楠与凤舞一起用了午饭之后起身告辞的时候，两人都觉得有些难分难舍起来。

　　　　最后还是红拂忍不住在旁边没大没小地催了一句：“司徒小姐再不回去，怕是司徒夫人要来宫里要人啦。”

　　　　司徒楠也不生气，只好松开拉着凤舞的手，昂首挺胸地出宫去了。

　　　　凤舞也觉得兴致盎然，想到两人谋划了一天的美好未来，整个人都忍不住雀跃起来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回到偏殿，魏泉来报说，贞仪郡主下午的时候来了宫里，在宣德殿陪着陛下说话呢，正要用晚膳了，想来问问她得空了没有，有空的话也去作陪。

　　　　凤舞的好心情这才一下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