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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成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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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已经有人去叫大夫，先把鞋脱了吧。”粉衣丫鬟匆忙过来，蹲下身子便要替我拖鞋，黑衣男子许是听凤南风说了什么，又起身飞走。
眼看凤南风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连忙拉住那丫鬟的手：“不行，不能脱。”
“姑娘，不脱鞋会伤得更厉害的！”见我不肯，小丫鬟的声音有些着急，又因为凤南风愈来愈近而刻意压低，甚至有些颤抖。
这个丫鬟一向怕凤南风，我也不想让她为难，只是我这双脚……实在不想被他看到……
凤南风刚走近身边，那丫鬟立马跪下，哆嗦道：“殿……殿下……姑娘她……姑娘不愿脱鞋……”
一个恍神，竟已经在凤南风怀里，久违的阳光气息，温暖多日冰冷的心，不由环住他的脖子，深吸几口气，这是……在梦里么？
是梦，能不能不要这么早便醒？
身后一声惨叫，睁开双眼，透过衣间缝隙便看到粉衣女子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无声响，不可置信的看着熟悉的面孔：“你……”
“皇子府不留无用之人。”令人如入冰窖的声音，冲散得来不易的温情一刻，脑中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明，玄月……答应过我……不会随意杀人……
“你放我下来。”同样冷然的声音，我不可再迷糊下去，凡事要等玄月恢复记忆再说，再看这人一眼，只会让我心伤一分。
凤南风像没听见我的话，抱着我走到书房，放在桌边凳上，“不脱鞋？脚废了可别怪我。”
撇过头去，不想理他，双脚早就刺疼到麻木，现在脱鞋也再无用处，曾经的伤痛摆在他面前，不过自取其辱。
凤南风见我不语，也不再多说，回到书桌边坐下，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便有一名中年男子，大腹便便走进房内，周全行礼便过来要看我的脚。
缩起脚不想理他们，回去涂上影休给的药，一定会没事。可是看见凤南风嘴角诡异的笑容，想到刚刚那丫鬟惨死的一幕，心中一惊，连忙将脚伸出来。
大夫细细脱下我的鞋，我低着头不敢看凤南风，不管他是何表情，都会让我难过，不如不看。看着自己的脚，有些地方被烫起大大的水泡，本就狰狞的双脚更是不堪入目，大夫都紧皱了眉头，“姑娘，你这脚……以前可是……”
“被火烧过，已经没事了。”打断大夫的话，撇开眼不想又看到怜悯的目光。丑陋点而已。
大夫煞有介事的给我左看看，右看看，又是拿脉又是看舌头，沉吟半晌道：“姑娘以前该是受过重伤，能恢复至此实乃奇迹！脚上的伤老夫开些药，内服外用，七日便无事了。”
说完看向凤南风，见他颔首，便开了方子，再行一礼便离去。
凤南风坐在书桌边，两手一拍，刚刚那名黑衣男子又出现在眼前，不等我反应过来便背起我离开书房。
匆忙瞥向书桌，桌上，刚刚被凤南风捧在手中的，是修灵。
回到房中小幽还未醒，我让黑衣男子拿来我们的包袱，不能替小幽擦身子，总得换身衣服。
包袱里的东西很少，无非是女子的衣物，胭脂水粉，还有些瓶瓶罐罐，该是平日会用到的伤药，本来只是想找套适合的衣服帮小幽换上，衣服里的东西却让我今夜本就失落的心，更寒上几分。
或许今晚我的许多决定都是错的，不该想着为小幽净身，不该去倒水，不该打开包袱，为什么，要让我在包袱里看到这个？
清幽
玄夜没有等我送他，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又是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看到字条心里空落落的，玄夜以前，不曾如此。
小幽果然一睡就是三日，天星老人说她今日中午便该醒了。等她醒了，我便带着小奇和天星老人回流星谷。
凤南风对于天星老人带我回谷并没多问。自那日看他亲手杀死无辜的丫鬟，我便不再与他多讲话，也不再多看他一眼，能避则避，终于想明白，于我而言，没有玄月记忆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反倒是他，以前对我不闻不问，这次伤到脚，每日还会过来看我一次，偶尔可以察觉到他目光定在我身上，久久不曾离去，或许是在寻思什么。只是影休说过，无忧蛊对中蛊者的影响是以施蛊者的种蛊修为而定，我丝毫不怀疑他可以突破天星老人的蛊毒，记起我哪怕半分。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阳光灿烂，现在已经下起小雨。
我倚在窗边，看雨水金丝线般飘落，走道上凤南风的身影愈近。
“你又下地了？”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他的声音，好似有些责备。
我苦笑一声，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在他眼里我不该是贱民么？
“不劳殿下关心，闲来无事，看看风景罢了。”继续看窗外细雨，丝丝飘落在丛中花间，又有一番风味。
感觉到凤南风在桌边坐下，半晌才道：“关心？呵，玄姑娘想太多了，只是你这双腿废了，别赖在我头上就是。”
“殿下放心，玄落今日离开皇子府，他日若是无事，必不会再踏入一步！”我转过头冷眼看他，凤南风一日没有玄月的记忆，我与他便是陌路，也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那是最好！那个小丫头来路不明，你最好一起带走，不然……我可不保证她是不是活着出我皇子府。”凤南风声音突然转冷，斜睨了小幽一眼，甩袖离去。
终于松了口气，原来现在面对他，我都会紧张，全身肌肉都紧缩着处于备战状态，怕什么呢？又被他伤害么？
心底难免悲哀，连小幽都不肯放过。来路不明……罢了，就算他说得对，也不愿让他伤到小幽。
“落落姐，你在看什么？”耳边不期然响起略带沙哑的虚弱声音。
小幽醒了。
“小幽……下太阳雨了……”窗外雨势渐大，却不见太阳躲入云端，远处一片阴暗一片阳光，显得有些奇异。
“嗯，太阳又在想冰姑娘了呢……”
早已有了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跳，紧接着压抑得疼痛，转头冷眼看着她，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等着她如何解释。
小幽本来躺在床上，看到我的表情脸上一凛，青绿的双眼眸光闪烁，瞬间便为惊恐，慌乱的爬起身，想要下床，“噗通”一声摔在床边，泪水随之而出：“落落姐……落落姐……小幽……”
“小幽？小青？还是冷清幽？”面上冷笑，心里却是酸楚不已，为何连你都骗我？
“落落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落落姐你相信小幽……”小幽哽咽着，脸色煞白，跪在床边，紧握的双手看出她此刻的紧张。
小幽，你大伤初愈，我也不想这般待你，可是若不在这个时候，你可会那般疏于防范，被我一探便知。你前后性格迥异，说话间时而透露出的熟悉感，小青对我的躲躲闪闪，突如其来的恨意，曾经我以为这些都是巧合，以为两年未见导致了我与小青的疏离，而浅浅的死，让情同姐妹的小青对我产生恨意，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番解释。
若不是在包袱里看到青色头纱，送给小青的青色头纱，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想到，你，便是两年前的小青。
“你说你是不是冷清幽？”我冷声问道。
冷清幽，小青嘴里的暗阁阁主，与丞相柳墨依齐名的凤国美女。初见小幽，我也怀疑过她会不会是冷清幽，可后来她天真单纯的个性，让我放弃这种想法。我以为，一阁之主，该有超与常人的气魄和智谋，怎样都没想到会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落落姐……”小幽抬起头，眼泪还是不住往下掉，“小幽……小幽就是冷清幽，小幽不想骗落落姐的，两年前的小青，也是小幽，落落姐……小幽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受伤，我本想对落落姐坦白，可是……”
“够了！”小幽越哭越厉害，被我喝止住，“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欺骗就是欺骗，何来故意与无意之分？你呆在我身边到底有何居心？”
小幽拿袖子擦干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再次流出来，哽咽道：“小幽……小幽没什么居心，落落姐你原谅小幽吧，小幽只想留在落落姐身边。”
“只想留在我身边？你们暗冥阁把我玄落当什么？天字第一号傻瓜？”再作不出淡定的样子，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她道：“当初蓝相翎说为报恩到我身边，你又扮作小青在我身边，一个冥阁第一杀手，一个暗阁阁主，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如今你跟我说只想呆在我身边？”
“是真的，两年前小幽是奉命扮作小青，可是这次，小幽是真的只想呆在落落姐身边。”小幽慌忙解释着，我却管不了她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样大的一个骗局，不是她一句话就可以否定。
“你相信小幽，小幽从来没有故意骗过落落姐，从来没有……”见我不语，小幽跪着一点点向我靠近。
鼻头发酸，却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心软，眼前之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演戏么？不然凭什么坐镇暗阁，又凭什么两次接近我而没被发现。
这三日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透彻，原来有那么多破绽，只是我从未多想。以前的小青知道那么多旁人不知的消息，虽然每次都只说是传闻，却每每被她说中，我竟真的听信她所说，都是跟从下人那里打听来的，还乐呵呵的称她“百事通”，若她是冷清幽，知道那些事情便不足为奇。小青性格过于爽朗，哪里该是这个世界的丫鬟该有的？双手嫩白，又哪里像常年服侍他人的样子？而我也相信她所说，是浅浅从小便宠她迁就她，若是小幽所扮，她不合身份的性格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次回来，真正的小青起先对我的疏远，应该是担心被我发现破绽，而送她头纱后的害怕，恐怕是小幽从她手里拿过头纱，还说过一些威胁的话。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之所以会毫不含糊的相信她，一是潜意识里从未怀疑过她不是原本的小青，因为我代替浅浅参选祭祀女司完全是巧合，而潜伏在我这个异世界的人身边，毫无好处，二是当时一心等死，态度消极，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太关心。
“你说没骗过我，那你说为何扮作小青留在我身边？为了玄月？”那日玄月离开剩蔷褪且蛭腥俗飞保渲幸慌寺肀闶前第じ螅皇亲源永断圄岬轿疑肀撸颐浅龇⑷パ靶蘖橹螅侨喝吮悴辉俪鱿帧Ｄ且辉缇投⑸狭宋颐牵魃辈怀桑阏一岚瞪保�
“不知道，小幽不知道，小幽不能说……落落姐，小幽不能出卖暗冥阁……”小幽眼泪流的更凶，挣扎的看着我，“小幽当时的确知道玄月是二皇子，但是不敢擅自告诉落落姐……而且那个时候，二皇子好像并不想记起他的身份……”
“那当日给玄月下药控制玄月体内功力的是不是你？”当时怀疑过，却没有直接问过，是她的单纯欺骗了我的眼睛，还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的大脑？
“不是，小幽没给玄月下过药。”小幽坚定的摇头。
“那你在我身边，到底给暗冥阁做过什么？还有蓝相翎，他也是奉命行事？”
“小幽只是偶尔向上汇报落落姐的行踪而已，没做过伤害落落姐的事情。蓝相翎也是真的脱离暗阁，他突然来到落落姐身边，小幽也不知情。”
“呵呵，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们暗冥阁了？”不会对我不利，不代表不会对玄月不利，两年前峰峦涯底，突然涌现的大批凤军，突然消失的蓝相翎，还有满身是血的玄月，峰峦峰顶定是也有凤军守候，谁知道是不是暗冥阁掌握我们行踪之后透露出去的？
“落落姐，暗冥阁却是没做过伤害落落姐的事。”
“那小青呢？真正的小青呢，她为什么说恨我？”就算没有往日的交情，小青也不至于恨我，暗冥阁又对她做过什么？
“小青……小青她……”小幽脸色又是一白，不敢正视我，吱吱唔唔，“小青……她……她……死了……”
“你说什么？”她说小青死了？几个月前还见过一面，怎么会死了。
“她……她……”小幽突地抬起头，青色双目眸光一凛，大声道：“她死有余辜！”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你们为什么杀她？就因为怕她泄露你们的秘密？”就算她不是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小青，也是一条鲜活生命啊……
“若是怕她泄密，两年前便杀了，她……她……是……是我杀的……”小幽双唇颤抖着，低下头去。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硬生生从牙间挤出这三个字。
小幽抬起头，坚定看着我，平静道：“是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冒充她时阁主不过看在蓝府的份上才没杀掉他，几个月前我让她替我继续留在落落姐身边照顾你她居然不愿，就连落落姐送给我的头纱，她都想偷偷丢掉……”
心中极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甩手便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小幽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击痛我心底。不说她就是两年前的小青，就算作为小幽，作为暗冥阁的人，一直以来，我把她当妹妹看，无法接受她就为了这样简单的原因对一个无害的同龄人下杀手。
小幽左手捂住脸，哀戚的看着我，嚷道：“她就是死有余辜，落落姐再怎么打小幽，小幽也不后悔。明知道落落姐病重，还那样对落落姐说话，明知道在落落姐看来，她是与你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小青，还要说恨你，让你一病再病，她说她不怕死，小幽就早日送她上黄泉，省的再来伤落落姐的心。”
“你……那日在浅浅坟前，你也在附近？”
“是，我警告过她，不要说太过分的话，是她自己不听。”小幽坦然看着我，没有一丝悔意和愧疚。
“那你就能杀人？”
“该杀便杀！”
呵呵，不愧是暗阁阁主，我现在说什么又有何用？
“你走吧，我要跟天星老人回流星谷，跟在我身边也得不到关于玄月的消息。”背过身去不再看小幽，不管她在我身边是什么目的，都不可能留下了。
“落落姐……你别赶小幽走，小幽不是为玄月来的……小幽只想呆在落落姐身边……”身后小幽又开始哽咽哭泣，双手拉住我的裙摆：“小幽从小就是乞丐，是暗冥阁将我带回去养大……暗冥阁对小幽有养育之恩，小幽不可背叛，可是从小到大只有落落姐一个人是小幽真正的朋友，愿意关心小幽……小幽只想简简单单呆在落落姐身边……不想再过原来的生活……落落姐不要赶小幽走……”
“留在我身边，然后告诉暗冥阁流星谷的所在？你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要干什么明着来，我玄落不会受他摆布，休想再利用我，还有给我吃的那些药丸，让我病也好，死也好，玄落不会为他多做一件事！你……现在就走！”掰开小幽拉住我裙摆的双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去拿她的包袱，泪水却早已布满双颊。
此生最讨厌被人遗弃，如今也要遗弃他人，只是我不可再天真心软，留下她，心中始终都有芥蒂，而且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真如她所说，此次是她擅自前来，暗冥阁必不会放过她，为我白送一条性命又是何必。
“落落姐……小幽真的没想过留在你身边为暗冥阁搜集消息……那些药丸，只是改变落落姐的眸色，不会……”
“够了，你骗我一次还不够？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再信！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偷偷擦去眼泪，转身将包袱扔在小幽身上，坐在桌边不再看她。
听到背后衣衫窸窣的声音，接着是小幽勉力压抑哽咽的声音：“落落姐，好好照顾自己！”
雨已停，阳光却被乌云遮住，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心中一片空洞，朋友？妹妹？以后，什么都不是了……
入谷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奇坐在我怀里，仰起脸，好奇的问道。
“我们跟外面那位爷爷回家。”我指向马车外，笑着对小奇解释。
我们现在就坐在去流星谷的马车内，尽管大雨倾盆而落，天星老人仍是执意要今天走。而他居然给我们做起了车夫，在马车外赶马。
上车前我让小奇叫他爷爷，居然难得的看他的脸抽慉的抖了抖，现在想来还好笑，难不成还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哈哈，回家啦，真好！”小奇高兴的拍着双手，又停下问道：“那位爷爷，也是姐姐的爷爷吗？”
“不是，小奇乖，以后在那位爷爷面前说话注意些，不要惹他生气。”那个冰山老人，看不透他心中想法，万一得罪到他，不知道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嗯，小奇知道。”小奇乖巧点头，“可是幽姐姐呢？她怎么才好就走了？”
我不知该如何答他，小幽，被我赶走了。
“幽姐姐也有家要回啊，她都跟着姐姐一个多月了。”我故作轻松的回道，笑着摸摸小奇的脑袋。
小奇却突然有些失落，低着头，轻轻说道：“就是小奇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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