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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如果可以再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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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我,从来也不曾改变过?你是不是要说你对我的爱海枯石烂永不磨灭?你是不是要说我在你心中从来都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你对我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苏晚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原来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她无力地靠在将客厅一分为二的屏架上,失望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她转头进房,拉开抽屉,那枚早已黯淡无光的戒指还稳稳卧在抽屉里,她抓起戒指出来,一把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戒指在茶色玻璃上打了一个滚,又晃悠悠地落下。
  
  “你不信是不是?”一抹嘲讽的微笑在她唇角泛起,“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没忘记过你,不要以为这五年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当年我在费城那间小公寓,等了你无数天,被人当疯子一样的赶出去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绝望吗?当年我跑到宾大沃顿学院软磨硬泡地求人给我查你的资料,结果是查无此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号码已经被卖出去,打你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我那个时候有多么不知所措你明白吗?我失去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包括你!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没有找过你吗?你以为……你的男朋友,突然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这种滋味很好受吗?”
  
  “结果呢,我一见到你,你就对我冷嘲热讽,步步紧逼,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告诉我,顾锋寒,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告诉我,凌千帆签给你授权书是意外,几家银行突然中止对方圆地产的贷款也是意外,那么好,我向你道歉,我错怪了你——可是,这都是意外吗?这都是巧合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顾锋寒攥着一次性纸杯,明明轻轻一捏就能毁掉的,却迟迟下不了手——我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千百次,起初他以为她死了,他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让他永堕地狱轮回,也在所不惜。可人是一种贪心的动物,等发现她活着的时候,发现她活着却早已将他抛之脑后,留他一人痛苦悔疚的时候,日日夜夜的噬骨思念,一点一点地化为怨毒的恨——恨她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在和别人风流快活;恨她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仍对他无动于衷;恨她在他用尽心机想把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又一转身悄悄溜走。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透进来,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她这样一句问话,竟让他觉得身心俱疲,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起姿态高调地来到婺城的那一天,他坐在银河大厦的三十九层,自信从容,意气风发,一点一点地布置下一切,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稳操胜券,谁知道不是。
  
  她不过一次休假,便让他乱了阵脚,如坐针毡,迫不及待地安排与她的重遇,费尽心机地把她留在身边——可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逃开。
  
  从开始到现在,我只想你爱我而已,他如此想。
  
  苏晚缩进沙发里,抱着沙发上软软的维尼熊抱枕,冬天的落日余晖在她脸上映出浅浅的光,勾勒出她侧脸的线条,一笔一划,早已刻在他心上。
  
  “你没有来找我的那三个月,到哪里去了?”
  
  苏晚侧过脸来,略带嘲讽地弯起唇角:“我现在说,你会相信吗?”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曾经她也这样逼问过他。
  
  “我去治病了,在纽约。”
  
  “治好了吗?”
  
  “死不了吧。”
  
  “为什么不和我说?”
  
  苏晚趴在抱枕在,歪着头看他,他已转过身,背着日光,客厅里没开灯,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的声音落寞萧索,她的声音萧索落寞:“你已经和孟涵……”
  
  半晌后她又加了一句:“医生还说……我恐怕……不适合做母亲。”
  
  他缓缓走近的步子忽地摇晃了一下,听到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流苏。”
  
  流苏。
  
  她抱着一个小小的抱枕,歪在沙发上,沙发上垫着长长的浅棕色绒线毯,细长的流苏垂下来,垂到沙发沿下,一条一条的,她轻轻地一个翻身,绒线毯微微皱起,流苏结绕在一处,他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维尼熊抱枕上一小块湿湿的,她偏着头朝他笑笑:“没有流苏了。”
  
  他伸出手去,轻捏着她的下巴,她的下巴略有些儿圆,指尖触到的是一片湿意,顺着颈线往下探去,夕阳昏黄的光撒在她脖颈上,也泛出淡淡的光泽。他侧下身去,看见她颈间脸颊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手指上凉凉的,让他有些莫名的冲动,探下身,那凉意又染上他的唇,带着一点点咸咸的味道,让他又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了,吮掉那一层薄汗,薄唇触到的仍是一片冰凉……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原来所有他可以计算准确的事情里,不包括感情这一项。
  
  “傻姑娘。”
  
  “没有流苏有什么关系?”顾锋寒从茶色玻璃上捡起那枚戒指,经年的磨损,光芒早已黯淡,环内的字迹,尚可辨认,他捡起她的右手,试了试想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有点儿紧,他又把戒指松了松,戒指从她圆润的指头上滑下去,他又捏了捏,让戒指紧一点:“疼不疼?”
  
  苏晚摇摇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不疼。”他低着头,从她无名指上吻下去,连带着她的手心也是酥酥麻麻的,再不似刚才那样冰凉,他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都不自在起来,“你耳朵边上有一根白头发了,”她闷闷地说道。
  
  “嗯?嫌我老了?”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他把头侧过来凑到她跟前,脸上又有了浅淡的笑容:“帮我拔下来。”
  
  苏晚侧过身来,搂着他的头在怀里,把耳边的头发拨来拨去,终于翻出来刚才看到的那一根银丝,捻了半天,等手中只剩下那一根银丝的时候,猛地一使劲,她把拔下来的头发伸到他面前:“喏,你看看,都白到发根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我老了。”
  
  她望着他直笑,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好像天大的怨结,也凭着这一瞬间的默契化开了,十二年了,他当年还是个略显得早熟的少年,现在也已经有一两根白发了……岁月催人老,他粗枝大叶的轮廓里也显出沧桑,如同她的眼神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单纯的朝气蓬勃。
  
  “我也老了。”
  
  “很好。”
  
  “嗯?”
  
  “我老了,你也老了,老公公和老婆婆,不正好一对?”
  
  “临老入花丛啊?”
  
  “光一朵花能叫花丛吗?”
  
  两个人又这样望着对方直笑,好像这已经是世上最有意义的事情,好像不管多难迈过的坎,都变得不存在了一样。
  
  其实坎还在,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夕阳彻底地沉了下去,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他伸出手去,想把灯扭亮一点,却被她按住:“就这样就好了。”
  
  “嗯?”
  
  “怕灯一打开,你就不在了。”
  
  她有点傻里傻气地说着,听在他耳里,不知怎地却好像有针在扎一样,细细密密的小针,一根一根地扎在心里。她也像他一样,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会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自己吗?她也像他一样,明明知道是一场梦,也不愿意清醒过来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一丝沙哑:“好的,不开。”
  
  不知是谁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分场合地叽咕了一下,十分的煞风景。
  
  “家里有什么吃的?我给你做。”
  
  苏晚打开冰箱翻了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平时不怎么开伙,只有一块南瓜。”
  
  “那就南瓜饼吧。”
  
  顾锋寒脱下长外套扔在沙发上,挽起羊毛衫的袖子,一副干练的家庭主夫的样子,她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削南瓜皮,切片,用一个小不锈钢锅煮熟,加面粉,加糖……
  
  “平底锅在哪里?”
  
  苏晚找出平底锅,洗干净抹干之后,顾锋寒熟练地倒出两大勺油,淋在平底锅上,她用勺子舀起一勺一勺的南瓜泥,捏成饼状递给他,他惯例得把她往后推了推:“小心油溅出来。”
  
  沧海桑田,岁月轮转。
  
  这里是婺城,还是费城?
  
  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依旧如昨日一般一丝不苟。
  
  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无形的痕迹,他依然俊朗挺拔,只是鬓边偶尔也有一丝华发,她依然秋波流转,只是对现实多了些妥协。
  
  她斜倚在厨房门口,歪着头,偶尔他回过身来,将咬过一口的南瓜饼喂给她,眼神里满满地盛着温柔。
              

    第三十一章

  苏晚没有开口问他关于孟涵和凌千桅的一切。
  
  周日的气氛那样迤逦美好,让她开不了口。他这个人,好象是她命中注定的魔星一样,让他跟她回家,原本是想跟他说清楚,不想让他误会方非尽,谁知道到最后一切都变了样。
  
  他在厨房里做点心给她吃,她随便找了个片子塞到碟机里看,他们窝在沙发上拥吻,战场后来转移到她房间里,缠绵难分,差一点擦枪走火,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居然响了,他看见名字的时候皱了一下眉,苏晚开始竖起耳朵辨别来电人的性别,可惜他手机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只听到他冷着脸说了一句“你放心,害不死他,明天早上到公司再说!”就挂了电话,接完电话之后突然热情冷却,两个人开始盖着棉被纯聊天。
  
  “你……说半年前就找到我了?在哪里?”
  
  “翻到方圆天地的网页,有一栏有你的名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倾城之恋那个栏目。”
  
  “哦。”
  
  他坚硬的胸线贴着她的背,一切如此契合,不留一丝缝隙,早上他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没有换的衣服。”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呢喃又似嗔怨:“活该。”
  
  顾锋寒心情大好地看着她,一脸的慵懒,半裸着身子从被子里坐起来:“看看是谁活该。”
  
  他们俩一起出现在三十九层,苏晚硬着头皮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终于明白到底是谁活该——顾锋寒没有换衣服,连领带都没有换,很显然是没有回家去,早上又和苏晚一起到公司来,但凡长了脑子的人也知道昨天晚上顾锋寒是在谁的香闺过夜了。然而她一点法子也没有,碰到孟涵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晚轻轻地咬着下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吧。
  
  孟涵坐在电梯口那个四分之三圆的休闲吧,出人意料的悠闲,端着咖啡杯对顾锋寒笑道:“凌少一大早就来了,气冲冲的,在办公室等你呢。”
  
  凌千帆回来了?那……贝菲呢?苏晚下意识地想追过去探个究竟,步子才迈出去就发觉不合适,想来事情不急在一时,顾锋寒一走她掏出电话拨贝菲的手机,竟然还是关机状态!
  
  “晚晚,要不要来杯咖啡?”
  
  “不用了,谢谢,我喝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索性拉开一张凳子,坐到孟涵对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和你之间不用这么绕弯子了。”
  
  孟涵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似乎在嘲讽她的一时得意,然而她自己却没有一丝稳操胜券的意思,看着苏晚一抽一抽地玩着茶包,突然有些感叹:“晚晚,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苏晚挑了挑眉,孟涵的这句话丝毫不在她意料之外,或者说,她说什么,都不会在她意料之外。也许她会委婉地告诉她,她和顾锋寒已有怎样的默契;也许她会开门见山地告诉她,顾湘麒对她有多么赞许,而她苏晚在这场战役中处于怎样的劣势;又或者她还会拐弯抹角的让她去和凌千桅火拼……
  
  “我知道到今天你也许会觉得我虚伪,觉得我不择手段,一心只想往上爬……你怎么样看我,我并不介意,”孟涵十分坦然地说着这些话,对于当初苏晚在她最落拓的时候施以援手,而她却上演一场农夫与蛇的往事,丝毫没有一丝愧疚。
  
  “我只是……想劝你一句。”
  
  苏晚抿着唇,低垂着眼帘并不说话,偶尔抬头看见孟涵的眼神,竟然是带着悲悯的,如同她看孟涵一样。她们各自觉得对方的悲哀,却又有一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羡慕,仅仅是羡慕而已,羡慕,却并不真的希望自己能做到。
  
  例如孟涵羡慕苏晚能这样持久的占据顾锋寒全部的心;
  
  例如苏晚羡慕孟涵能这样坚持不懈地为感情努力拼搏。
  
  “我劝你还是离Francis远一点罢。”
  
  这才是重点,苏晚淡淡一笑,迎着孟涵那“悲悯”的目光,不软不硬地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劝我这句话呢?”
  
  顾锋寒的未婚妻?还是……我昔日的朋友?
  
  “以一个曾经受过你救命之恩的……的立场。”
  
  孟涵略去了中间的那个词,不知道她是准备用朋友,或是其他的什么,她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或者说,我不想替人背黑锅。”
  
  她手心里沁着层层薄汗,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从她看到苏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顾锋寒了——或者准确地说,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又谈何失去呢?人人都以为她和顾锋寒是美满的一对,现代版的王子与灰姑娘,甚至于凌千帆这样的人,也以为她是那个唯一能制住顾锋寒的人。
  
  其实真相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明白,那是他们共同的秘密,无论他是伤心欲绝,还是狂躁不安,只要她抬出“晚晚在天有灵”这六个字,他马上就清醒过来,这句话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灵丹妙药,只不过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罢了。
  
  看到苏晚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输了,谁知道顾锋寒竟然无动于衷,曾经有那么一刻,她有一点儿侥幸,以为既然苏晚和方非尽在一起了,那么顾锋寒或许会对她死心,谁知道他竟是铁了心肠,不惜一切也要挽回苏晚的心——
  
  如今唯一的机会,便是让苏晚自己退却了。
  
  “我不希望你出事——你不需要觉得我假惺惺,因为我不希望你出事,百分之八十的原因还是为了我自己。现在这个形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想……以我长期以来的风评,大家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指向我的。”
  
  苏晚这才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几年不见,孟涵的功力可真是只增不减,总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勾起你的好奇心,迫着你去追根究底,即便你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仍然止不住地要往下跳……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对我不利?”
  
  她略带嘲讽的口气让孟涵十分无奈:“晚晚,你相信我”——这句话一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十分的没有说服力,让苏晚相信她?
  
  凌千帆有一句话在商场上流传已久:“夺人钱财的难度,仅次于夺人贞操。”
  
  让苏晚相信孟涵,其难度恐怕尤甚于这两者。
  
  孟涵闭着眼叹了一声,于她而言,这似乎是一件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情。她跟着顾锋寒在银河这么多年了,游刃有余的处理好各种事务——但凡她做的,她便不怕认,然而正因为如此,今天感觉到这危机的时候,竟无法为自己辩白。
  
  “我会有证据给你看的。”
  
  苏晚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是谁要害我,这样我能更清晰明了的辨别孰真孰假,不是吗?”
  
  “因为……我也不知道,”孟涵苦笑着回答她:“我只知道有一些足以置你于死地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可以选择利用这些证据,真真正正地把你逼上绝路,可是我们相识一场,这是那个我不想你出事的百分之二十的因素。”
  
  “我承认我动过心,可是……我不想你死,你死了,他就真的……一辈子也忘不掉你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我不利用这些送到我面前来的诱饵,也许有人会亲自执行。我不想那个时候,在Francis面前背这个黑锅。”
  
  苏晚轻蹙着眉,揣摩着这些话的真实性,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吗?在孟涵对她说这番话之前,她所想到的第一个不愿意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必然是孟涵无疑。除她之外,她想不出自己何时何地,和什么人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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