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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两人有些遗憾的是，莫言始终不肯同意让两个人帮忙运作回到中音。按他的说法是，“都这么一把岁数了，不想折腾。”

莫言这样的决定，也让两个人都有些唏嘘。历史往往在成就一些人的同时，也会毁去一些人。就像莫言，如果不是那场运动，此刻他在中国钢琴界的成就，绝对会在两人之上。即便是现在，单纯从技术上来讲，莫言也仍然有资格当中音的钢琴系主任。

可是，那又如何呢？很多时候，决定事情的根本因素，往往不取决于个人能力。

快到中午的时候，莫言家的门再次响了起来。

刘宇凡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走了进来。看到相谈甚欢的三个人，笑着说道：“几位老师，我已经订好了位子，咱们去吃饭吧。”

“你这孩子，非要搞得那么麻烦，在家里随便弄些吃的就好了。”看了刘宇凡一眼，莫言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你们几位难得见一次面，怎么着也得好好庆祝一下吧。”刘宇凡笑着说道，随即引着三人出门上了车，一路向城郊驶去。

刘宇凡安排得很细心，并没有选择那些大饭店，而是选择了一家相对幽静的农家菜馆，点的也都是一些家常菜式，虽然看着很普通，但吃起来却十分地道。

三十年陈酿的茅台被摆到了桌子上，这还是江雅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私货”，为了准备这场“接待”，她费的心思可不比刘宇凡少。

“来，老莫，我和老石敬你一杯！”凌远端起了酒杯，冲着莫言举了起来。

“对，老莫，咱们今天要好好喝几杯！”石叔诚也端起了杯子，很是豪爽地说道。他这个人平时都是一副严谨的样子，乍一表现出如此放松的一面，倒是让刘宇凡几人觉得很是有趣。

都是老朋友，缅怀起过去那段时光，都有着许多感慨。这话一多，酒就下得快，原本都不怎么能喝酒的三人，居然硬是把一瓶茅台喝光了，眼见着几个人兴致不减，刘宇凡笑着把另一瓶也给打了开来。反正他们都不用开车，多喝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席间，趁着莫言上洗手间的机会，凌远悄悄拉了拉刘宇凡，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宇凡，我和你石老师有个想法，想努努力，继续让老莫回到中音去任课，他这么优秀的教育人才，如果一直埋没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你这莫老师的脾气太倔，我们是怎么说都说不通，一会儿你找个机会再劝劝他。”凌远说道。虽然刚刚喝了许多酒，不过眼下看着她的话，倒是十分清醒的。

听了凌远的话，刘宇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凌老师，您放心吧，我会劝莫老师的，这是件好事。以莫老师的教学水平和能力，一直窝在这个小地方，也确实是太可惜了。不过您说的没错，他的脾气可相当倔，我也没把握说动他，只能尽力试试吧。”

“恩，你毕竟和他学了这么长时间的钢琴，而且是他这二十多年里唯一的一个学生，你的话，他会好好考虑的。”凌远拍了拍刘宇凡的肩膀说道。

“你们师徒两个人趁我不在，在这里密谋什么呢？”莫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凌远拉着刘宇凡在说话，笑着调侃道。他的性子也是向来严肃，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却是放得很开。一桌子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那种随性的性子却是显露了出来。

“宇凡，饭吃完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们啊？”从饭店出来，凌远半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凌老师您放心，你和石老师难得来一趟，这导游的任务我是一定会完成好的。下午咱们去我老家的龙潭峡玩玩，那里还没被开发出来，所有的景色都是原生态的，特别漂亮，你们去了肯定喜欢！”刘宇凡笑着说道。

“行啊，天天在大城市闷着，难得出来透透气，看看山看看水最好了。”凌远笑着说道，石叔诚和莫言两个人也点头称是。

一行人驾着两辆车子回到阜安，将车停在雅凡庆典楼下，刘宇凡又换了一辆别克的大型商务车，一行六人换乘到了一辆车上，这才又奔着驻马营镇的方向驶去。

得知雅凡庆典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居然是刘宇凡的手笔之后，凌远和石叔诚对这个学生，又是高看了一眼。原以为，他这么年轻就开着车子上学，是因为家里的条件好，不过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一切，都是靠着这孩子自己的双手挣出来的。

能够在坐拥这么一大笔财富之后，还对音乐有着这么执着的追求，这让两位老师都觉得特别难能可贵。

车子驶入山区，房屋渐渐地稀疏起来，一座座青翠的山峰不断在车窗外掠过，远处的山峰则笼罩着一抹墨色，如同一副美丽的山水画。

“几位老师，这里就是龙潭峡了，前面车子过不去，咱们步行吧。”刘宇凡笑着说道。

“好啊，宇凡，这儿的景色真不错。”凌远下了车，看着两侧的水光山色，不禁赞叹道。

“是啊，这里的绿色植物这么多，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要是能在这个地方长住，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石叔诚也赞叹道。

“呵呵，是啊，这里的环境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如果开发成旅游景点，肯定不错。”莫言也点了点头说道。

一行六人沿着碎石铺就的山路，一路游玩而上。凌远和石叔诚两个人久居城市，乍一看到如此天然的秀丽美景，一路上心情很是舒畅。

放眼望去，两侧的群山高耸入云，山上青松翠柏，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脚下是淙淙流淌的山泉，那水深约半米，却是清澈见底，几能看到水底的游鱼。乍见如此清澈的山泉，几个人直是流连忘返，直呼漂亮！

“哇，师弟，你看前面，好漂亮啊！”这边，陈思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惊呼了起来。

听着陈思颖的呼声，刘宇凡闻声走了过去，却只见她指的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巨石平滑如镜面，大小约有四、五平方米的样子，流水从巨石的上方流过，可以看到青色的巨石表面，平滑的石面配上清澈的流水，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要下去玩耍一番的冲动。

“呵呵，思颖，这算什么，走吧，前面有一处地方，比这儿还要漂亮。我包管你见了都不想走。”刘宇凡笑着说道。像这样的石头，在这里比比皆是。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和小伙伴们来这里玩儿，对这里的每一寸风景，都熟悉得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

“真的？”陈思颖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那当然，谁骗人谁是小狗。”刘宇凡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快走？”陈思颖催促道。

“好好。几位老师走慢一点啊，当心脚下，这里的路不平，别崴了脚。”刘宇凡转身提醒道。

“宇凡，这地方真不错，怎么你以前没带我来过这儿。”江雅追了上来，轻笑着问了一句。

“呵呵，姐，那时候不是上学忙着功课嘛。这儿离县城也不远，你要想来，咱们可以随时来啊。”刘宇凡笑着说道。

又走了大约五、六百米，拐过了一座山角后，从不远处已经能听到“哗哗”的水声了。

“几位老师，前面就是龙潭峡的瀑布了，虽然比不上庐山瀑布和黄果树瀑布的气势，不过也是很漂亮的，咱们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眼看着几位老师体力有些不支，刘宇凡鼓励地说道。

“好，老石，老莫，咱们再加把劲儿。”凌远微微有些喘着气说道。他们这些年过半百的老人，体力不比这些年轻人，走了这么一段山路，已经显得有些累了。

“好，没问题，不能输给这些年轻人！呵呵！”石叔诚也笑着说道。

又走了一段，几人终于走到了龙潭峡瀑布下。

刘宇凡笑着指着前面的一汪清水，对陈思颖说道：“思颖，你看前面这汪水，漂不漂亮！”

“哇！好漂亮！”顺着刘宇凡手指的方向，陈思颖看到了一汪如同镜子般清澈的潭水，最妙的是，整潭的水都是由一块天然形成的灰白色巨大石头形成的。这块石头大约有十多米见方，石面平滑如镜，而且天然形成了一处洼坑，养住了这一汪清水。深约半米的水看上去清澈无比，单是看着，都觉得有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我小的时候经常过来这里玩，我们把这儿叫做大石碗，在里面洗澡，别提有多爽了。”刘宇凡极是得意地说道。

的确，那汪清水，既清凉又清澈，只是见了它，就让人生出一股与他亲近的欲望。要是能在这里洗上一个澡，那可真是人间美事。

陈思颖小心地脱了鞋袜，雪白的小脚丫试探地伸进了水中，顿时一阵清凉入骨的感觉传来，舒服得她忍不住轻声喊了起来。

不远处，一道白色的匹练飞流直下，发出巨大的声响，腾起阵阵水雾，两岸绿草成荫，繁花似锦，直如人间仙境。

第281章　刘宇凡的理念

在美丽如画的龙潭峡流连了一个下午，又拍了许多照片后，一行人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如同人间仙境的地方。

在回去的路上，几个人还在不断感慨着，像这么好的自然资源，不搞开发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车子从龙潭峡开出来，径直驶回了宇凡在大寨村的老家。

“哟，宇凡，这是你们家的房子啊。”眼看着车子停在一栋极富欧洲风情的三层小别墅前，凌远下了车有些意外地问道。

“恩，凌老师，石老师，欢迎来我们家做客！”刘宇凡说着，笑着把几个人都请了进来。

“不错，真是不错，能够在农村盖这么一套房子，可是比在京市住着舒服多了。这里的景色多好啊，都是绿色植物，空气也好。”一边走着，凌远一边赞叹道。

“宇凡很有能力啊。”看着精致的小院，石叔诚也是点头说道。经过一路的闲聊，他们对刘宇凡之前的“事迹”也都了解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小伙子，居然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创出这么一番事业，实在是很难得。

由于早就知道刘宇凡要带客人来，家里早就忙活开了，楚青和刘建军两个人笑着把大家都迎了进来。

看着楚青忙活的一大桌子菜，几个人连说麻烦了。

“宇凡，我们随便找个宾馆住就好了，你看还麻烦你家里，这多不合适。”看着忙前忙后的楚青，凌远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

“看你们说的，你们是宇凡的老师，那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哪能说麻烦呢！”楚青热情地说道。

妹妹晓冉跑了过来，乖巧地和几位老师打着招呼。

“晓冉，这两位老师可都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权威，在咱们全国的钢琴教育界，都是一等一的，一会儿你可要虚心向几位老师请教啊。”刘宇凡笑着冲妹妹晓冉说道。

“恩，哥，我知道啦。”晓冉笑吟吟地说道。此刻的刘晓冉，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上了初中，成绩也不错。一手钢琴，也渐渐在江海有了名气。前段时间还在市教育局举办的一个中小学生艺术基本功大赛里拿了个一等奖。

“宇凡，你妹妹的钢琴也是你教的呀。”凌远笑着问道。

“呵呵，是的，凌老师，不过现在我没什么时间带她了，现在是让她直接去莫老师那里上课。”刘宇凡笑着说道。

“哟，你算是盯上你莫老师了，知道他教的好，把妹妹也塞到他那儿了。”凌远笑着说道。

“呵呵，晓冉很聪明，有股子灵气。我收她可不是看在宇凡的面子上，主要是晓冉自身素质好。”坐在一旁的莫言笑着说道。

“晓冉，你给几位老师弹一段吧，让他们指点指点你。”刘宇凡笑着说道。

“好啊。”听到老哥的话，晓冉很大方地来到钢琴旁，掀开琴键坐了下去。

“弹什么？”晓冉仰起小脸问道。

“当然是弹你拿手的了，你自己选一首吧。”刘宇凡笑着说道。

“那行，我弹首《黎明》吧，最近这段时间正在练这首曲子呢，弹得不好，请几位老师多指点啊。”晓冉嘴上这么说着，手下却丝毫不含糊，略略准备了一番，就在琴键上舞动起来。

晓冉的十指很纤细，因此在弹琴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瘦弱感。不过从她手上传出来的音乐可一点都不“瘦”，声音清晰干净、流畅自如，显得十分大气。那双小手在琴键上的形状十分漂亮，一看就是规范的学院派姿态。

《黎明》是贝多芬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中比较广为人知的一首，虽然其难度在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中算是比较简单的，但其旋律动人，织体优美，广受钢琴演奏者的喜爱。

看着刘晓冉的演奏，两位老师眼里俱都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错不错，宇凡的妹妹也不简单啊，弹得很规矩。”见晓冉一曲弹罢，两位老师都是点头赞许，凌远更是忍不住出言夸奖。

“呵呵，凌老师，你可别夸她，当心她骄傲了。”刘宇凡笑着说道。

几个人都是把晓冉夸了一通，只有莫言上前，又指出了她几处演奏上的毛病。他是个严谨的老师，尽管刚刚晓冉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但以他的标准来看，却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正。

看着莫言在那里指点着晓冉，凌远和石叔诚又是一阵感慨。刚刚他指出的那几处毛病，就连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可见事隔这么多年，莫言的钢琴底子一点也没有落下，相反倒更加精进起来。

“老莫啊，不是我说你，你就听我和老石一句劝，回去吧。就算你对学校有什么怨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都淡了吧。”眼看得莫言指点完了晓冉练琴，凌远又忍不住说了起来。当年的时候，就她和石叔诚同莫言的关系好，那时三个人一起在中音任教，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的莫言，是学院里当之无愧的技术权威，可以说他们两个人的技术，有许多都是得益于莫言的指导。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心里才会如此感激他，才会这么强烈地希望他重新返回学校。

听了两个人的话，莫言摆了摆手道：“你们别再说了，我在这里就挺好，哪儿也不去。”

眼看着莫言又开始犯倔了，凌远冲不远处的刘宇凡使了个眼色。

“莫老师，其实我觉得凌老师说得也有道理。您的钢琴教得这么好，要是不重返教学岗位，实在对咱们国家的钢琴教育也是一个巨大的浪费和损失。”刘宇凡想了想，开口说道。

“小凡，你就不要和他们一起劝我了，中音我是不会回去的，跟人无关，跟事也无关，主要是，我不喜欢那个地方。”莫言说着，看着石叔诚和凌远两个人说道：“这些年，我虽然人在这里，不过学校的一些事情，我还是在关注的。你们两个说说，现在的中音，还是过去的中音吗？”

“老莫，你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中音一直都是中音，现在的中音怎么了？”凌远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你们现在搞的教育啊，太功利，太死板，你们自己说说，这些年你们教出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学生？除了比赛拿奖，他们还会干什么？他们懂钢琴吗？”莫言毫不客气地说道。

莫言一番话，顿时让两个人有些无语。

平心而论，莫言说的没有错。这些年来，中音的教育的确有些功利化的倾向。对于比赛和拿奖十分热衷，而在教育体制上，也有些僵化。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学校任教，所以对于这样的变化还没觉得什么，但此刻被莫言一言点醒，他们却有些明白了。原来，莫言一直不愿意回去，并不完全是因为放不下当初那段心结，而是对现在的中音看不惯。

“老莫，你说的这些，唉，让我们说什么好呢。你也知道，现在的学校和过去不一样了。”听着莫言的话，石叔诚的脸上有些发烧。他也算是中国钢琴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了，但在莫言面前，他却总觉得自己像个学生。刚刚莫言说的这番话，每一句都直指当前艺术教育的弊端，这让他也有些无言以对。莫言说得没错，这些年来，中音培养出来的学生，除了在国际比赛上拿过一些有分量的大奖外，还真没出现过什么在国际乐坛上特别出类拔萃的人物。就算有那么几个，也都是之后去国外深造后才有所成就的。他们心里清楚，那些人的成就其实和中音没多大关系。

“凌老师，石老师，我觉得莫老师说的没错。现在中国的钢琴教育界，就是一个两级分化。”听着三个人的对话，刘宇凡忍不住插了一句道。

“哦？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两极分化法？”听着刘宇凡的话，几个人听着都有些新鲜。

“一个低端市场，一个高端市场。低端市场太乱，主要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培训机构。这些机构没有专业资质，老师的水平不行，教学质量太差，教出的学生都是废品，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取学费。中国号称八百万琴童，听上去很牛，其实大多数都属于这种害人机构之下的牺牲品。学费花了不少，学了一堆错误的知识。”刘宇凡自己就深受考级之害，对王鹤之流一点好感也没有，所以说起这事儿来口下也是毫不留情。

听着刘宇凡的话，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孩子的话过激了点，但说的却都是事实。优秀的钢琴老师是稀缺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