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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却是有拍子的。

许多人在演奏《悲怆》的第一乐章时，对这段音乐处理得都很“随意”，甚至把“甚缓板”弹成了“散板”，却不知道两者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甚缓板”有节奏，就算是再慢，每个和弦、每个音符什么时候出来，也有着严格的规定。但如果弹成了“散板”，那就是很随意了，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严重破坏了曲子的意境，这也是像石叔诚这样的专业级教授最无法容忍的。

但此刻，石叔诚脸上的神情却很柔和，而且带着一丝丝的赞许。只因为，在这段甚缓板的处理上，刘宇凡处理得实在是太到位了，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石叔诚自问，便是自己来弹，也就做到这样的程度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火候，是哪位老师帮他磨练出来的。”石叔诚心里暗道。

只是，看着刘宇凡一开始这段的演奏，许多人却有些急了起来。

“宇凡弹的这曲子也不快啊，他平时在家里练的时候，不是弹得挺快的吗？”薛东哲看着屏幕前刘宇凡的演奏，嘴里嘀咕了一句。刚看了之前那女的弹的《钟》，他都被那手给震住了，心道那还是人手吗？怎么可以动那么快？

对于他这种纯粹的钢琴“门外汉”来说，区别弹得好与坏的唯一标准，就是看谁弹得又快又熟，而比起之前那个叫莫曦的女选手来，刘宇凡现在弹的这首曲子，明显“很没意思”。

“切，东哲哥，你不懂别乱说话，我哥弹的这首《悲怆》，也是世界名曲，贝多芬的，很难弹的，你别看前面，一会儿就到快板了。”刘晓冉撇着嘴说道，看着薛东哲和王小勇两个人不懂装懂的样子，她就感到好笑。

这首《悲怆》老哥也教她弹过，当时他要求那些力度呀、重量呀什么的，让她头都大了好几圈，足足练了两个多月，老哥还是不满意，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这首看上去不太快的曲子，其实有多么难弹。

左手轻轻起伏，渐渐地加入了一些低沉的和弦，忽轻忽重的琴声，时而如同巨锤大斧，猛叩人的心弦，时而又如同和风细雨，低声轻喃，其间的火候把握，渐渐将众人带入到了曲子的意境中。

在一个带着明显问句特征的乐句结束后，曲子终于不再保持之前的缓慢，如同情绪的总爆发一般，由右手带出一连串迅速的半音级进，将曲子的情绪彻底点燃！

双臂机械地小幅度起落，雅马哈钢琴发出均匀的和声，在上行到高音区的时候，又被双手“按”下去的和弦打破，在激烈的旋律中，这种不断打破规律的感觉，更是让人心潮跌宕起伏，不能自已。

“这种力量的运用，好熟悉啊！”看着钢琴前的身影，石叔诚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钢琴前的青年人，那身影仿佛和另一个钢琴家重叠了起来。

“这样的手法，和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多像啊！”石叔诚心里想着。

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出生于波兰的扎布热市。自幼跟随父亲学习钢琴。1973年获得波兰全国钢琴比赛第一名，翌年获得波兰普罗克菲耶夫钢琴大赛的金奖。1975年，19岁的Zimermann获得了第九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也由此正式步入世界性演出生涯。

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演奏的音乐，带有明显的个性，他的演奏，向来以声间精巧的平衡，乃至精准的音色控制著称，而且带有十分“理性”的特征。就算是再激烈的音乐，在他的手下都始终保持着精准的条理。有人称他的音乐是“理性的热情”，这个比喻，石叔诚非常赞同。

而此刻，看着刘宇凡的演奏，石叔诚再次感觉到了这种“理性的热情”。这段辉煌的快板，许多人为了表现出热烈、辉煌的感觉，都会加上许多额外的踏板，或是在重音的地方做出夸张的身体大动作，来显示自己内心的“激动”，制造出“雄浑”、“华丽”的音响效果。

但刘宇凡没有这样做。他的脸上，始终带有从容之色，似乎在如此激动的音乐之下，还在做着哲学的思考。

而那激烈的旋律，也没有加入许多叫做“热烈”的东西，而充满了一种干脆、精准的情绪。特别是那一记记重音和弦，瞬间就爆发出了身体的全部重量，发出“爆炸”一般的音响，但收的同样干干净净，那种极度控制的感觉，简直是让人赏心悦目，整个人都跟着那节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太厉害了，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将《悲怆》弹出这样的味道来？这样的功力，这样的风格，在国内的钢琴家里，很罕见啊。”石叔诚满脸激动地想道，同时，他的心里也涌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唉，怕是也只有当年的他，才能比得上眼前这个孩子吧，唔，他们两个人的演奏风格，真的是挺像的。”石叔诚想着，看向刘宇凡的眼神中，赞许之情更加浓了起来。

分坐于他两侧的常桦和杜鸣音两人，也在暗暗打量着石叔诚的神色，看他的样子，两个人心里也都有了数。他们俱是识货之人，明白此刻这个叫做刘宇凡的年轻人表现出来的水平，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同时也感慨着，这一次的江海之旅，真的是没有白来，能够担任这样一场比赛的评委，说出去也不丢人了。就凭着眼前这个叫刘宇凡的年轻人的表现，就足以称得上他们的身份！

“他居然可以把《悲怆》弹出这样的感觉！厉害！太像齐默尔曼了！”原来像是在神游物外的莫曦，却被刘宇凡这阵琴声拉回了思绪，看着钢琴前的刘宇凡，莫曦丝毫不掩饰她眼里的震惊！

柯蒂斯音乐学院是世界级的名校，学校的宗旨就是培养“音乐家”，莫曦从那里学出来的，技术和见识自然俱都非凡，但此刻，她却被刘宇凡所表现出来的音乐素养惊住了。

第194章　石叔诚相邀

当刘宇凡结束《悲怆》第一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时，全场掌声雷动。

石叔诚一边鼓着掌，一边微微点头嘉许，比赛开始到现在，刘宇凡可以说是带给他惊喜最大的一个选手了。

“你叫……刘宇凡是吧。”石叔诚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张选手参赛表，从中找到了他的名字。

“是的，石老师好。”刘宇凡接过主持人佳佳递过来的话筒，笑着冲石叔诚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钢琴弹得很不错，这首《悲怆》其实是很吃功夫的，你刚刚弹的水平，可以直接登台演出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谁？”石叔诚笑着问道。

“谢谢石老师的夸奖，我的老师是……恩，是江雅。”刘宇凡把“莫言”两个字都溜到嘴边了，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因他想起了和莫言学钢琴的“三个约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在人前提起自己是他的学生。既然如此，刘宇凡只好把江雅给抬了出来。

坐在观众中间的江雅，听到宇凡提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家伙，知道莫言老师不许让他在人前提自己的名字，就把自己抬出来做挡箭牌了，他也不想想，如果真有人叫起真来，还不一样露馅？自己这点水平，可教不出这样的学生来！

不过，石叔诚倒是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在嘴里重复了一遍江雅的名字，就没有再追问了。

石叔诚给了刘宇凡如此高的评价，其得分自然低不到哪儿去，98。80分的成绩，毫无悬念地成了全场第一名。

当佳佳宣布刘宇凡的成绩时，全场再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太棒了，宇凡真牛！”安权滔情不自禁地喊道，看向刘宇凡的目光中，充满了火热。

“刘宇凡。”舞台下的莫曦，注视着那个在台上从容微笑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哼，不过在决赛的时候，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苏安然看着舞台上的刘宇凡，有些不服气地哼道。她一个堂堂中央音乐学院的科班生，却在这样一场业余比赛中，输给了一个非专业的选手，这口气，骄傲的她怎么也咽不下。

比赛仍在继续，不过接下来出场的选手，表现大多都很一般，比起莫曦、刘宇凡等，明显不在一个档次，评委和观众们便都有些提不起兴趣了。

一直到结束的时候，刘宇凡的成绩始终稳稳停留在第一的位置上，最后以小组第一的优异成绩，直接闯进了决赛。

“宇凡，恭喜你啊！以这么好的成绩进入决赛，看来，拿第一的希望很大啊！”彭铁林笑着拍了拍刘宇凡的肩膀，欣慰地笑道。

“呵呵，彭老师，我会努力的。”刘宇凡没有把话说死，只是笑着表了表决心。比赛中，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虽然现在自己的成绩暂时是第一，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冒出什么样的高手。而且，就凭这两天比赛的情况看，也是高手云集。无论是苏安然，还是莫曦，都是自己强劲的对手啊。

“雅姐，我们晚上去看看莫老师他们吧。”看着迎面走来的江雅，刘宇凡笑着说道。

“恩，好啊，刚好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大家一块儿出去吃饭。”江雅笑着建议道。

彭铁林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容，却是没有说话。本来学校对参赛选手的食宿都是有安排的，不过看着安权涛和刘宇凡两个人的情况，这安排却是没有什么用了。安权涛不必说了，家里有个大款的老爸，眼前这位也不简单，能够让阜安第一美女车接车送，这份殊荣，怕是仅此一份，再无分号了。

两个人和彭铁林、安权滔打了声招呼，刚要离开，猛然听得背后有个声音喊宇凡的名字，却又双双停下了。

转身一看，一个胖胖的身影来到面前，很有艺术范儿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却显得那张脸越发肥胖了。却不是王鹤是谁？

“王校长？”看着王鹤喊住了自己，宇凡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老实说，对于王鹤，刘宇凡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上次钢琴考级没过关，刘宇凡后来经过打听，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原因，虽然现在那种层次的考级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笑话，但想到眼前这位曾经给自己使过小绊子，刘宇凡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宇凡呐，这么些年没见，你的琴技可是突飞猛进啊，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王鹤脸上的笑容很热情很自然，丝毫看不出有一丝不好意思。看到如此高明的演技，刘宇凡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心道这位不应该当钢琴老师，应该去当演员才是。

“呵呵，谢谢王校长夸奖，王校长有事吗？”既然对方要做戏，刘宇凡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撕破脸。好歹也是成年人的心理了，这点伪装能力还是有的。

“恩，有事儿，好事儿！”王鹤笑呵呵地说道，同时看着眼前这位越显得俊朗的青年，心里不禁生发出许多感慨。虽然一开始就断定这孩子在钢琴上肯定会有大发展，但他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年多的时候，他就成长到了这样的程度。老实说刚刚看到他弹琴的时候，王鹤都被吓了一跳，根本不相信在钢琴前的那个人是刘宇凡。他可是搞钢琴教育搞了二十多年的，像刘宇凡这种进步速度，对于懂行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就算再有天分，成长到他如今的程度，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苦功，也是做不到的。可他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达到了，这让王鹤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当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刘宇凡是如此幸运地遇到了莫言，说起来还要感谢他给下的“绊子”，若不是这样，怕还没有刘宇凡今时今日的际遇呢。所以这一饮一啄，本是天定，奇妙得很。

压抑下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情绪，王鹤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热情无比。

拍了拍刘宇凡的肩膀说道：“宇凡呐，没什么急事吧，石叔诚老师想见见你，和你聊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石老师要见我？”听到王鹤的话，刘宇凡有些意外地说道。

“是啊，你刚刚的表现，石老师很是欣赏啊。石老师是咱们中国钢琴界的泰山北斗，能够得到他的当面指导，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啊，走吧宇凡，我们这就过去，别让石老师等太久了。”王鹤笑呵呵地说道。

“雅姐。”刘宇凡转身看了看江雅，轻轻喊了一声。

“去吧，这么好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多向石老师请教些问题，虚心点。我在外面等着你。”江雅笑着说道。

“恩，姐，那我先去了。”刘宇凡冲江雅笑了笑，转身跟王鹤再度向文化宫走去。

“宇凡，好好努力吧。”看着刘宇凡的背景，江雅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把自己的心交给他后，江雅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看，而是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不知不觉间，江雅习惯了以他为中心思考问题，同时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盼望他能做出一番大的成就。

安权滔的父亲来接他的时候，看到了江雅，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她了，但仍然不免为她惊人的美丽吸引住了。

“江老师，彭老师，晚上没什么事，一起去吃个便饭吧。这两天为了孩子们比赛的事，大家都辛苦了，我在江海国际饭店订了一桌，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吧。”安权滔的父亲笑着邀请道。

彭铁林的心再次狠狠地动了一下。江海国际啊，那可是江海唯一一家五星级饭店，这个安权滔，还真是有个有钱的老子啊。

“那多不好意思啊，安老板，学校都有安排了。”彭铁林笑着说道，口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一股敬畏之意。

“哈哈，反正都是吃饭，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嘛。”安权滔的父亲很会说话，看出彭铁林眼里想去之意，眼里不禁有了几分得色。

“不了，安老板，彭老师，我还要等宇凡，你们先去吧。”江雅礼貌地笑了笑，拒绝得却很干脆。

“没关系，我们一块儿在这里等会儿嘛，晚上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安权滔的父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的邀请对象就是这个美得不像话的江雅，美人有事，他自然要陪着一起等了。

“别，宇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再说我们晚上还有别的事，真的不能去了，安老板，谢谢你的好意，还是下次吧。”江雅说得很得体，但拒绝的依然很干脆。

听了江雅的话，彭铁林心里有些失望。江雅不去，自己也不好一个人去，看来这顿大餐要泡汤了。

“哦，那既然这样，就不勉强了，彭老师没什么事吧，一起走吧。”虽然心里失望，但安老板还是表现出了良好的风度，没有生气，也没有忘了一旁的彭铁林。

“别，安老板，还是别麻烦了。”彭铁林推辞道。

“麻烦什么，就这么定了，听我的！”安老板拿出了说一不二的气势，彭铁林也就顺水推舟，坐进了他的奔驰车。

另一边，宇凡也在王鹤的带领下，走进了文化宫侧门的一个小房间内。

第195章　推荐

“石老师，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江海杯，居然会有这么多出色的选手，我们这一次还真是没白来。”常桦笑着说道。

“是啊，不虚此行，特别是那个刘宇凡，实在是不简单呐，他说他的老师叫江雅，看来有机会，应该去见一见那个江雅，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老师肯定更加不简单了。”石叔诚笑着说道。

“石老师，我感觉那个莫曦也挺厉害的，她弹的《钟》，咱们学院里也没几个能达到那样的水平。柯蒂斯音乐学院太厉害了！”旁边那个杜鸣音也一脸向往地说道。

“是啊，柯蒂斯音乐学院，招收的都是天才型学生，从那个学院里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音乐家，可不是说着玩的。”石叔诚笑道。

“石老师，你觉得我报考柯蒂斯音乐学院，能考上吗？”杜鸣音突然问道。

“你啊，呵呵，再好好练两年吧。”面对学生的这个问题，石叔诚一笑而过，却是不予置评，他怕伤了学生的积极性。没有考过科蒂斯音乐学院的人，永远不知道它有多难考！这些中音钢琴系的学生，也算是“天之骄子”了，可就算是他们想考柯蒂斯音乐学院，也是难比登天。刚刚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给学生留一个希望罢了。

几个人正聊着天儿，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身影，打头的一个梳着小辫子的胖子，自然就是王鹤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灰色李宁休闲服，利落帅气的男生，正是刚刚在台上演奏《悲怆》的刘宇凡。只不过脱下了黑色演出服的他，看上去更年轻了几分，整个人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精神。

“石老师好，两位评委老师好。”进了门，看着面前这三位评委，刘宇凡连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哦，宇凡你好，来来，过来这边坐。”石叔诚看刘宇凡进来了，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架子，十分随和。

看着刘宇凡坐到了自己面前，石叔诚这才笑着说道：“宇凡，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听了石叔诚这个问题，刘宇凡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找自己来，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自己演奏钢琴的表现吸引了他，不过这话